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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君子请了出去。 “回见!”顾於眠同他摆摆手,木门旋即被“砰”地一声关了个严实。 严卿序一人立于门外,仍似梦中,他知道这会顾於眠又觉不好意思,只低头笑笑,轻倚着门道了句:“那於眠我先走了,你先缓缓,用膳时我再来唤你。” 顾於眠瘫坐在地上,脸又埋在臂弯里:“嗯……” 日夜皆如梦,何故入红尘? 顾於眠向来也算是个厚脸皮之人,今日这般羞得满脸通红,也是从没有过的事。 无所不能的顾大公子缩在房间一隅“长吁短叹”,心里满满当当装着严卿序方才口中之言。 屋内人“攒眉苦脸”愁得发紧,屋外人却如沐春阳夏风,明媚清爽。他在院中独行,心间却笙歌大奏。 但世人皆会说诳,他也一样。 他其实听得很清楚,顾於眠的一字一句他都没落下,他知道顾於眠问他,问知不知道顾於眠手上有血债。 他知道顾於眠费了多大劲才说出口,但他不想顾於眠为难。杀人偿命,不可说天经地义,却合乎道德礼法。 他认了顾於眠杀人,便是心有二则,惩他人而不罚顾於眠,是他的罪过。 他不认顾於眠杀人,则必令其更觉歉疚,只会让顾於眠身陷囹吾,不可自拔。 他不是不愿,只是陆倾行一事来的蹊跷,事不目见耳闻,他又何能臆断有无? 那是顾於眠的心结,他不会强解,他要等顾於眠自己告诉他。 严卿序望着天,心中好似刚卸下个千斤担又添了好些阴云。 那心结一日不解,俩人便无时无刻不如坐针毡。 但他会陪着顾於眠,几月几载,甚至一辈子。 都没关系。 他护着不再如往日那般纯粹畅意的心上人,藏着掖着,视若珍宝。 这么一护,便是一辈子。 ------------------------------------- 夜里,四人同桌用膳,商讨着明日启程往纪地去的相关事宜。由于这几日恰逢谢家主为亡妻守灵闭门不出的时日,家主没法替他们饯行,只差管事代为道了几句感谢与祝语。 每至一地,少不了的便是要借人脉寻一条有利苍巡的路子,毕竟苍巡可不单单除亡魂,还得灭些苟活的啮鼠。 但纪家自诩“沅茝沣兰”,向来瞧不上玉叶金柯的十四族,他们做生意讲情义也讲缘分,用那富贵李家的话来说便是装得一副好圣人样——成日燃香拜佛,嗅不得半点铜臭味。但没了钱,照样要脱下那一身锦绣长袍。 而刚摆完及冠宴的纪家公子,名唤“纪千弦”。那公子是个实打实的“江离兰芷”,高雅得很,平日最喜吟诗作赋、执笔丹青。而他们四人,对琴棋书画皆不过知些皮毛。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人同他也都不算熟识,仅一年的浅薄的同窗之谊而已。 到了纪氏地,他们便真是人生地不熟了。 佳肴已然上桌,方濋说三位公子无需等候他家公子,先行用膳便好。三人不知谢尘吾唱得哪出戏,也没推辞。 只是,顾於眠一不小心总能同坐在对面的严卿序四目相对,严卿序还总对他笑得意味深长,眼底温柔与情意不加掩饰,顾於眠不敢仰首,埋头闷声吃饭。 少了顾於眠的打趣玩笑话,这饭桌上便静得可怕。更别提,谢尘吾来得本就迟了。来便来了,来的时候还摆着副臭脸,他一落座,周遭登时寒了不少。 江念与瞥了眼蹙眉的谢尘吾:“你又怎么了?” 他每每瞧见谢尘吾那副要杀人的神色,便觉得怒火上头,属实是闷热暑气太过逼人。 “原衡文不见了……” 客堂倏忽之间静下来,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严卿序其实同原衡文也很熟识。 总角之宴,原衡文策马飞驰尚在眼前,鲜衣怒马,少年意气。 严卿序、魏长停是马前替友人牵缰绳的公子,谢尘吾与原衡文则是马上谈笑风生的少年郎,几人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然一朝家破人亡,原衡文沦落为街边乞儿,咽嗟来之食,饮泥潭脏水。且不提面容俱毁,只那份赤诚真心都七零八落。 疯子!傻子! 乞儿!脏玩意! “可有下落?是死是活?”严卿序哑着嗓子问了句。 谢尘吾眉头拧得更紧:“我若知道,何至于动怒?” 四人都没再说话。 严卿序登时也没了胃口,他默默无言地望向窗外,然而只这一眼便让他难抑蹙眉。见他面上表情凝涩,顾於眠于是也探头去看,便也瞧见空中三星一线之景。 “荧惑守心,不良之兆……” 惶惶不安在这堂中蔓延开来,几日来的欢喜若层薄雾,一经散尽,潜藏其间的诡谲乱事又显现出来。 “此行艰险啊……” 第29章 千弦 “无情不似多情苦……纪公子…… “咚咚咚——” “夜半佛敲门, 见者皆无踪。” 幽幽的歌谣在城中飘荡,熄了火烛的长街短巷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打更人撂下活没干, 无边的静寂于是将风吹草动声摆上台面。 然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踏于青石路面, 踩过木阶, 停在门前。 “咚咚咚——” 门内人屏住呼吸, 抱着头缩在床上, 掩在被褥中瑟瑟发抖。 “咚咚咚——” 敲门声催命一般, 然而那人置若罔闻, 或者该说不愿听见, 口里不住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佛祖保佑,敲门声逐渐消失,惟余死一般的寂静。 男子于是颤颤巍巍地下床, 连滚带爬到了那栓紧的木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悬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 他没傻到开门,只是总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毛骨悚然感如蛆虫自后背爬上脸颊直至满布全身。 外边黑漆漆的, 分明什么都瞧不太清。 窄窄的窗子距门有几步距离,透过窗子根本看不见门口。 但那人还是爬到窗前,扯住木框,缓缓起身,欲向外张望。 森森笑佛面一下贴着窗伸了进来。 狰狞的面上沾着血,弯弯的眉目直勾勾盯着未来得及瘫倒在地的人。 “呵呵呵, 找到你了!” 森森笑声在耳畔荡,撞到石墙面又荡回耳中。 “不……不……救我!!!” “咔啦!” 一刹间,持着斧子的笑佛砍碎不堪一击的木门走进屋来,斧头于是劈头盖脸地向他飞来。 “啊——啊——啊——” 血肉横飞,烂泥一地。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载着四人的马车摇摇晃晃,顾於眠闭目养神,思索着到了纪地的对策。 “白玉司南辟邪仆,沉水沈香拜佛徒”,这掌管一方的纪家信佛,连带着纪地的百姓们也成了佛门叩首的信者。 也因而纪地庙宇广布,民风向善,多信命有轮回因果,钱财乃身外之物。简而言之,用金银珠玉在纪地可买不来多少有用的消息。 但十五族苍巡本就常靠攀交情取胜。 可惜的是,五十年前纪家无故遭袭,纪宗族坚信是十六族内人干的,便同其他几族生了嫌隙,纪地排外的习俗也因而生了根。 加之以十几年前那墨门之变,纪家更吃不得十五族亲如一家那套,前年沈家沈佺期“苍巡”便在纪家吃了闭门羹。 因而,十四族都道这纪家捧着自个的高洁傲岸,不配合“苍巡”便罢了,别暗地里使绊子都谢天谢地。 这厌恶摆上了明面,还有何交情可谈? 然而轮到纪家族人苍巡时,其余十四族为显肚量,都得恭恭敬敬,也不知是谁欠了谁,不过也是自认旷若虚舟,寻个安慰罢了,纪家我行我素,就没搭理他们。 但实话说来,十五族不单纪家待“苍巡”如此轻蔑。 十五族向来精明,眈眈逐逐、虎目豕喙者众,谁不愿护着自个的利? 比起纪家那般光明正大的排斥,另外十四宗族笑里藏的刀才更为艰险。轻则故意隐瞒实情甚而出手干扰,重则杀鸡儆猴,随行小厮免不得死几个。 顾於眠心里一向认为,这“微服私访”有时可比“开诚布公”有用太多。 他们不是不想同那纪家公子“纪千弦”攀个同窗交情,寻个方便。 只是,纪地人本便重名节,纪千弦更是其中铮铮佼佼之辈。 这纪千弦向来是两袖清风,怎可能做背弃宗族,同他们“狼狈为奸”的勾当? “芒寒色正”纪千弦,其为人高雅,不沾酒,不逛馆,倒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笔底生花、字字珠玉之人。 但那纪千弦生性带着些文人傲气,骨子里刻入些凉薄感,又因族内信佛,便颇有种超脱红尘世俗之外的玉洁松贞之气。 平素同纪千弦相交来往的多是如他一般的“云中白鹤”,焚香抚琴,挥毫泼墨,不问世事。 也因而陌成纪家成个才墨之薮,多聚诗人才子,却少出谋划策的门客。 如若不是纪千弦同那沈吟离的眷侣萧暮然算是“竹马之交”,真要成了个可望不可及的仙人了。 几人同萧暮然倒是熟络,那家伙是个满心苍生大义的热心肠,不拘小节,磊落光明。 过去萧瑜忙于族内事务,无暇照顾萧暮然之时,萧暮然便会被送到纪家去,那儿至少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纪千弦陪他,久而久之,两人便一起长大,也成了挚友。 但,萧暮然可不是个天生的好主子,他没长歪可有纪千弦的一份功在。 因父母早亡,萧暮然早先颓废得发紧,无心上学堂,也失了习武的兴致,成日混在流氓堆里头,举止乖张,态度轻狂,言辞粗鄙。 萧暮然说,纪千弦是他命中贵人,那话不假。 虽总有人言纪千弦自恃清高,瞧不上粗人。 但,当初萧暮然遇着他时,何尝不是个粗野之人? 泮林革音,同他待一块后那萧暮然才慢慢消去了身上的纨绔公子气,成了安晏营那威风凛凛的一营大将军。 二人志趣不同,常常是纪千弦亭中焚香抚琴,亭外萧暮然对雨舞剑。风声萧萧,道不同,却并非不能共话金兰。 花前月下,一人吟诗作赋叹悲欢离合,一人拾花泡酒,赠以心上人。 那萧暮然如今跪坐红尘,那纪千弦却心头清净,沾不得半点世俗烟火。 只是不愧互道知音,萧暮然哪怕再热心肠也从不以他人事去麻烦纪千弦,他们想借萧暮然来接近纪千弦,是个不通的死路。 马车摇摇晃晃,顾於眠手中攥着安晏营回的答信,他不用拆开看都知信中写的什么。 无非恕难相助云云。 “於眠可有办法让纪家配合?”,江念与瞧他一副蹙眉样,不免也有些忧心。 “……不成办法的办法,比谁脸皮厚罢了。”,顾於眠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眉心。 身侧坐着的严卿序见状递过盏茶,温柔道:“昨夜没睡好么?” 顾於眠点点头,“一向睡不好,”,他接过茶抿了一口,叹了口气,“再多干些损人之事怕更睡不着。” 严卿序于是笑问,“你又给谁下了套?” 顾於眠无奈地回了个笑脸,眼神却闪躲着飘到窗外去,“自然是纪公子。” 昨日之事如梦中过,他这会还不敢直视严卿序的眼睛。 “吁——”,那谢府车夫不知怎么猛然拽住缰绳,将马车突地停了下来。 那车一晃,顾於眠便倒在了严卿序怀里,幸而手快将手中盏合了盖,否则杯中茶得倒他俩一身。 帘外登时喧哗起来,车夫不知同谁说话,闹腾腾听不大清。然而那飘动的布帘下一刻便被撩开来,一张明艳如火的面容于是映入众人眸中。 “半月不见,甚是想念!”,魏长停踏着木板跨上车来,喜气洋洋地若过节一般。 严卿序藏住眼底深深笑意,轻轻扶起怀中顾於眠,柔声道:“长停,别来无恙。” 有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谢尘吾的脸色阴沉得令江念与都不禁向窗边挪了挪。 “这便是你的办法?”,谢尘吾盯着对面尴尬地从严卿序怀里爬起来的顾於眠,没好气道。 “怎么?尘吾不想我么?这次错过兰灯节可是十几年头一次,我可难过得很呢!”,魏长停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泪,语声中尽是可惜。 继而他毫不客气地在谢尘吾和江念与中间的空位上坐下,又把双臂大展开来,手极自然地架上两人的肩,颇有种左拥右抱的帝王模样。 “把你的脏手拿开……”,谢尘吾蹙起眉,把脸侧向窗,连个厌恶的眼神都没留给魏长停,“脏死了。” 然而魏长停“无法无天”惯了,不仅没撒开手,反而还蹬鼻子上脸,头一歪便靠在了谢尘吾的肩上,勾唇笑道,“我想你了,尘吾~” 谢尘吾气得脸都绿了。 江念与见了想笑,却也忍住了,倒是顾於眠扑哧笑出了声。这魏长停向来如此,跟谁都熟,动手动脚没个边。 “魏——长——停,”,谢尘吾只要再一使劲,手中杯便要被捏碎了,“我再说一遍,撒开……” “尘吾真不解风情,我们那么久未见,你竟也不想我么?”,魏长停到底还是把手放下了,只是他依旧一刻不停的说着,说他回魏地途中遇上了什么新鲜事,说他干了多少了不起的事。 谢尘吾侧过脸,瞪着他,“你去和严卿序和顾於眠坐去,别坐我身边!” “……”,魏长停无辜地望着谢尘吾,语气装得可怜,“尘吾别总和我见外呐,人都有心,你伤了我的心,你也要难过的!” 谢尘吾冷笑一声,“我不难过。你闭嘴吧。” “好狠的心呐……”,魏长停侧过脸同一旁的江念与笑笑,“还是念与既俊逸又贴心,要不要和我……” “魏长停……”,谢尘吾带着寒意的目光如数根银针落在魏长停身上,“你若要寻欢就滚下车去找馆,别在车上污言秽语!” 魏长停无辜地瞧了江念与一眼,江念与则回了个浅笑。 “我分明什么都没说啊……尘吾,你多虑了,我只想邀念与陪我品酒罢了,没人陪,我可寂寞。”,他撇撇嘴,又笑着抬眼瞧了瞧严卿序。 “魏地之事已经打理好了么?”,严卿序笑问。 “一时半会怕是解决不了,”,魏长停接过严卿序斟好的酒,叹道,“於眠下手太狠,禮间步家之事惹得魏地一群不成器的官战战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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