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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种奇毒的血味。 顾於眠一路疾行,直至终于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方慢下了脚步。他在一棵朽败的老树边熏寻到了手捂腹部、神色痛苦的柴阳。 柴阳瞧见来人,却是呵呵笑起来。他将手撒开,冲顾於眠展示自个腰间血洞,嗤笑道:“安晏五将中我最佩服祝将军,也得亏他能不顾我的毒血,往我身上凿出个血坑……只是他那手臂被我的血浇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用。” 顾於眠没有回答,单目不转睛盯着苟延残喘的柴阳,如是一只静待猎物死去的鬣狗。 “即便现下我成了这副鬼样,想杀我也不容易呐,毕竟我这身子是装毒的容器,一旦杀了我,你以为你们还能活下去么?” “我是来给昭安与梿厌报仇的。” 闻言,柴阳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他一笑,腹部那裂口就涌出殷红的血,可他还是忍不住笑,即便笑得浑身痉挛也还是没有停下。 半晌,笑得脱力了,他便抹一把满是冷汗的脸,叹道:“顾於眠啊顾於眠,你杀不了我。” 他啐一口血沫,又言:“这世上哪能事事如你所愿?哥给你算算,你看呐,你救不下陆倾行,也护不住这天下。苍巡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平定的灾祸这不又兴起了?难不成你还没意识到自个本就是天生的灾星么,又何必强作菩萨?” “柴阳,”顾於眠望着他,一双明眸中仅有居高临下的蔑意,“闲话少叙,你不如安心去了吧?我知道,即便要你下牢狱,你也绝无可能多吐一个字,所以我给你个痛快。”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 柴阳忽地打了个响指,登时二人身侧的林子里便有好些模样奇诡的东西爬了出来,祂们青紫色的肌肤与身躯显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光滑色泽。 “我自己当然不好说。”顾於眠一哂,“可我何时说过我要单打独斗了?” 言罢,顾於眠朝他泼去一捧银灰色的粉末,那些东西因触及柴阳腰腹间的血而化开,霎时间,柴阳面上从容神色变得扭曲起来,他遽然伏地哀嚎。 可即便是嘶叫,柴阳的举止也显得尤其古怪,他一边哭一边笑。面上忽地凹陷出几道沟壑,又生生被大咧开的嘴推挤向上。 “百权沈氏族人皆是药罐中泡大的,你不畏千毒百蛊,可他们的骨粉与血却能叫你痛不欲生,药与毒相生相克,你赢不了。” 眼见柴阳口中呜咽,顾於眠笑着走近,那些瞧来恶心的毒物只被他稍稍抬手便灭尽了。 “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但我有些事想知道。”顾於眠莞尔,满是血污的长袍随其屈腰动作拖在地上,活似阴曹地府开的红莲,“我不在乎步氏做了什么,我只想知道,十五族中的叛贼是何人。” “哈哈哈——” 柴阳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他笑得癫狂,瑟缩的手指往内收了收,口鼻中登时涌出无数细小的蛊虫:“你只管试试看究竟能不能从我口中拿到消息!” 惊雷起,暴雨落,千万蛊虫自密林深处涌了出来。 铁器交打的清脆响声离这片林子好似有些距离,这地隐蔽,难有援兵到来。可顾於眠波澜未惊,单握稳朝云剑,于蛊虫密布的深林恣意游走,凡是行影过处,留不下一只活物。 瘫在枯木边的柴阳强掀开眼皮看他——他莫名想起了当初那个死皮赖脸缠着他,只为求来几个新鲜玩意的稚童。 他见那少年郎大开杀戒,忽而觉着脑袋有些发昏,就好若十余年前,他头一回被父母塞进毒缸时,那种强烈的、由内向外的,叫人痛苦且绝望的濒死之感。 他认识顾於眠是因为墨门乱,当年不过九岁的他家破人亡,流亡禮间,受了顾氏的接济。那时年纪尚轻的顾氏公子常同父一齐去安抚灾民,那顾於眠也不知怎么,偏偏同他对上了眼,自打给那小童乱扯了些鬼怪故事后,顾於眠更是回回都要缠着他,现下想来,顾於眠而今懂那般多的鬼神术,大概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无论如何,说他误人子弟也好,说他同那小公子日渐疏远也罢,他俩本就是殊途人,早不必纠缠下去了。 殊途怎可能同归? 更何况,他愈活愈觉得人世了无趣,起初顾於眠还能叫他生点别样的兴致,可自打他因陆倾行之死而生了疯病后,那人便也落了俗,叫他意兴阑珊。 无趣无趣,世事乏味,叫他兴致索然。 因而当那没脸没皮的林矜煙叫他共谋逆时,他喜出望外。只是没成想,入了虎山,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左右不过是窝窝囊囊缩在步氏宅邸里帮他们干了些狗屁杂事。 也罢,求不得便不求,若能青史留名倒也不错,甭管是美名还是恶名。 沈氏骨于他而言是剧毒,只若是吐信长蛇绞缠高树,叫他浑身都不可抑制地发烫,烧至糊涂时,他无端从口中蹦出了一句话:“我便是死也将留有万世名。” “疯子,没人会记得你。” 顾於眠这会已将朝云剑收入鞘中了,他显然不欲再凭剑同那些怪物斗,他更擅长术法,这事柴阳也清楚。 柴阳觑了满地尸一眼,又看向了神色冷淡的顾於眠。他舔了舔唇,倒也没有多不甘心,死在顾於眠的手下,不能说是好,但也没那么差。 叹只叹他仍存有几节如何都弯不下去的脊梁骨,他做不到同顾於眠求饶。 柴阳倚着枯树勉强仰首,望向苍空的浊眼闪了闪。随后,他抬起手,将沾了腹部血的指尖,沿着眼睫一路往下滑动,一直画到脖颈处,血在他半边面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他又笑了,笑得恣肆。 枯瘦的手腕被置于嘴边,跳动的筋脉在眼底稍鼓起又略微缩回去。他张嘴,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而后虎牙向下扎入血络中。 柴阳没能瞑目,他死了,却仍旧笑着,目光永远地停留于顾於眠的眉目,再无时尽。 第855章 胜局 那是长萦西北的森然鬼响。…… 西北常陵, 逡巡浊空的黑云层层堆叠,犹四方落下的一张黑幕,整片因毒雾肆虐而缺乏生气的寒林闷如炉鼎。无边无际的静寂间充斥着蛊虫啮食死人白骨的窸窸窣窣声, 安晏兵卒常言,那是长萦西北的森然鬼响。 倏忽间,孤坟野冢林立之处骤然响起了铁甲相撞的铛啷声。 削铁如泥的长剑碰响了死人腰腹间的一把银弯刀, 顾於眠俯身解下那万毒子腰间暗器, 随即瞧见了那精致玩意上刻的一行荒唐家训—— “医者仁心。” 穿发过的早风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 顾於眠最后看柴阳一眼, 并不能想起同他交心的旧忆, 只还思忖那人的骨肉应是不会腐烂。深入骨髓与筋脉的蛊毒足让他的肉身孤独地留存于早已不属于他的尘世, 任万人践踏——那是他的报应。 “多亏了吟离……”顾於眠嘀嘀咕咕, 随后将掌间血一股脑擦在了几乎被赤色所占满的月白袍上。 十五族内遍地是狂客之言不假,六日前,那三营大将军沈吟离在得知柴阳百毒不侵后,毫不犹豫割下了自个的一小截髂骨, 还贴心将那骨头磨成了粉,差人快马加鞭送至后一营。 托他的福,柴阳才会死得如此轻易。他那具肉身上依附有千百剧毒,命早便卖给了鬼,一旦他死了, 那具肉身上的毒皆会释放出来,足令常陵地的士卒往鬼门关走几遭了。 顾於眠将朝云剑向下刺进一垂涎柴阳尸身的蛊虫体内,缁色的浆液登时将他的长剑染得污浊不堪。 於眠深吸一口气,却仅嗅到了腐烂的气味,那气味来自于这天地一隅,来自于旁侧围堵他的尸鬼卫, 也来自于他本身。 他确乎同无数坟冢间爬出来的尸兵一般,在逐渐溃烂——不经意被步氏兵的长剑刺入左臂而翻搅开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前,杀了柴阳后又杀了不可胜数的人与鬼。 那些东西比想象中的要好对付,他好似单在麻木地挥动手臂,因而比起杀敌,他更多时间在心底细细忖量着旁事。 他想:不到两年的功夫,尘寰屡逢灾厄,疫病、鬼患、仙药、战乱、蛊毒、旱涝……他几乎走遍了四地,因此也更清楚,今世欲谋海晏河清,不过异想天开。 可大抵是近来忙得不可开交的缘故,陆倾行不再如过去那般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缠人的梦魇藏形匿影,容他睡了几回安生觉。 奈何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确乎需要静养。于是他又想,待这场仗打赢,他便一路向东,看了魏地的夹竹桃,再去江氏地陪江念与观雪。继而,他要逮了那不羁的若讱一道回禮间若氏地,最后任苍巡于那旧皇李氏之疆彻底结束。 放下了苍巡的包袱后,他要带严卿序回顾府正式拜见爹娘,也叫他那师父消消气。 只是纵然心中企盼犹旱地渴水,面朝无眼刀剑、修罗恶鬼时,他同严卿序皆选择了漠然擦肩。 他二人都聪明,自然也都清楚,所谓情深意切从来敌不过连天烽火,山盟海誓犹浮尘掠目,谁人生谁人死,并不一定能遂己愿。 因而两双瞳子不约而同地避开来者,只怕叫那眷恋再加深一分,换得万劫不复下场。 ------------------------------------- 杀声震起,战况却胶着不下。 无有术法者若想杀死厌狰坑中跑出来的鬼魅并不容易,因而同那些怪物对抗的基本上皆是十五族派来的援兵,安晏兵卒则多在同步氏府兵相抗衡。 奈何步氏有备而来,本该用于喂养尸鬼卫的失魂仙药半数入了府兵之口,受仙药影响,那些个府兵已然非人,他们力大无穷便罢,还几近癫狂地以利齿啃咬兵卒血肉,叫骨头被磨碎的声响在沙场上徘徊,经久不散。 在最后一波援兵抵达前,鏖战已然持续了几个日夜。 严卿序方结束一场恶战,他脚边瘫着死不瞑目的步氏主将,那步氏将军确乎是个骁勇善战之人,奈何为虎作伥,这般下场没能得来一人的怜悯。 严卿序避开那人模糊的血肉,转而看向了哀嚎连天的沙场。 立于此地,他总生出踏入地府的错觉——有形如猿猴的尸怪无有差别地攻击步氏府兵与安晏士卒,宽大的嘴一张,还不等援兵相救便撕破了眼前人的皮肉;有神似姑获的九头怪物在仰天长啸,尖嘴向下一钩随即叫来者开肠破肚…… 烽火以绝对的公道掠夺了成百上千投身沙场者的性命,严卿序自尸堆旁过去,看见了募来的义士、安晏名将、步氏杂兵、十五族援兵等形形色色的尸首。牺牲者或垒作骨丘,或填满土坑,凉风过境时,翻卷的狼烟中都交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严卿序从未怀疑过这场仗会取胜,只是他总在思考究竟要失去多少才能走到那一步。 眼下,他粗略扫过面前,竟望不见一身尚且完好的安晏甲胄,目之所及尽是张牙舞爪的尸鬼。他知道,兴许在那些怪物的腹腔中会有不少英勇就义的安晏兵的尸首,他们守了一辈子的西北,大抵连走马灯都会想起这片寂寥的西北草野。 在严卿序咬紧牙关,决心孤军奋战时,忽有一道凛光拂空而来。他定睛看去,这才意识到那浩然之气竟非术法幻化而出,而是一道森寒剑气。 “生擒步凄晚——” 不远处有一人以剑指空,高声呼喊起来,刹那间,有数百怒马踏蹄震得地动山摇。 严卿序仰首眺望,只见混沌间遽然显露出近百个身披金甲的精兵。风声猎猎,一面赤金旗迎风大展,玉石为柄,金翎作饰,银丝绣的“许”字自有威严。 “好一个‘鬼道阴瞳’,窥天的神仙们哟!咱们赢定了。”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萧暮然蓦地拍了拍严卿序的肩,紧接着咧开嘴笑起来,他一把炆怀剑刺入魍魉之身犹劲风刮草,叫那东西登时魂飞魄散,“许长公子诚不欺我。” “既是表感激,需得谢对人才行啊!” 话音清脆的顾於眠忽地笑着撞了撞发懵的严卿序,长指轻扫过他发烫的耳垂,“许大哥可没来,来的是许三爷和——” “昭——安!!!” 顾於眠高声喊起来,血海之中如有雪莲蓦然绽开,那白面公子自一派赤红间探出脑袋,冲许氏兵招了招手。 立于小丘之上的许昭安头一回见着那厮杀场面,本神色严峻,心绪不宁,远远听得顾於眠吼得那一嗓子却是叫浑身的血登时沸腾起来。 许昭安瞧了眼身侧神武的三叔许临,再垂头时,顾於眠已砍倒了数十个滥竽充数似的矮尸,站到了那小丘之下。 “昭安,”顾於眠抬起他那双透亮的眼,笑得温柔,他冲那一身金甲的许昭安伸长手,“你是救下百余人的英雄,比我厉害多了。现下同我杀敌去吧?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保你不会被伤到一根毫毛。” 许昭安默默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许临的长剑,纵身跃下小丘,而后向下拍开了顾於眠的手,撇撇嘴道:“逗小孩呢?我才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已经不需要了……” “自然。”顾於眠笑着揉了许昭安的发,下一刹便反手握剑捅入一尸鬼的脑袋。 近在耳畔的骨头断裂声没再叫许昭安心悸,许昭安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继而从喉底轻舒出一口气。 他眨了眨眼,恰瞅见了不远处挥剑杀敌的二营“冷将军”,这是他头一回看见沙场上的祝梧添。那将军依旧如他初见那般神武,那般过人身手,绝非他许昭安可以比拟的。 许昭安的喉头滚了滚,拔剑的刹那便同顾於眠冲向了一片昏晦——密密麻麻的尸潮犹蚁群齐出,喑哑的嘶叫震耳欲聋。 他呼吸着安晏冷冽的空气,在一片黑白中猜到了每个看似轻快之人身上的斑驳血色。 那娇气公子终究还是远离了兄长的庇佑。 ------------------------------------- 许氏援军的及时抵达让获胜成了板上钉钉之事,许临杀遍天下无敌手,即便无有术法也并不妨碍其刀刀致命。 远山来风呼啸,严卿序一把焚痕剑亦未逢敌手,他穿梭鬼潮如游鱼得水,步步踏得坚定,招招出得干脆,总让人错生一种那郎君本就是暴戾恣睢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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