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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得尤其扁,他瞪视着那言行荒唐的白裴趋,恨不能一拳头砸到他面上去。 “哦,我发疯?我发什么疯?发疯的是顾於眠那蠢货!”白裴趋不屑地嗤笑一声,“从前我年少无知才蠢笨异常,总心想不为这苍生干些事,就白活一生。但两年前那场火让我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人配我为他们出生入死!” “狗屁不通的鬼话你说得当真带劲!他娘的你生来没心,但我们有良心!人都死了,你非要犯癫病,像个丧家犬没处讨饭似的在这乱吼什么?!” 许昭安从小是个被捧在掌心里护着长大的家中老幺,看不惯的事会稍稍让步,但让的不多。他从虚妄山起便不惯着那太子的脾气,这会被气急了,实在忍不住,冲过去一拳头便砸在他脸上。 他没收着半分力气,那白裴趋被猝不及防打得一趔趄。然白裴趋站稳后一发懵,却鲜见地没还手,连已做好准备挨揍的许昭安都吃了一惊。 “你这被许辞闲从小护到大的黄毛小子懂什么……”白裴趋像是陷入了不甚久远的回忆里,他盯着那有些畏缩的许氏二公子,朝地上啐一口血沫,“什么人世险恶,什么愚民该死,你都不懂。” “少把自个放在高位上压我一头了……你这白氏太子能比我厉害多少?身旁逆耳忠言一点儿没有,说个忤逆你的话你便要砍手杀头的,什么愚民不愚民我不知道,我单知道你是个暴民……”许昭安瞪着白裴趋,一只手搭在自个腰间剑上,谨慎盯着白裴趋的举止。 “别犯蠢了,打你,我都怕脏了自个的手。你若是怕,你适才就不该碰我……”白裴趋翻了个白眼,“两年前,那群愚民指着我鼻子骂,骂我灾星,活活烧死无辜人。但他们可亲眼看到了什么?可亲耳听到了什么?我灰头土脸自烟尘中跑出来,他们还咒我该死在里边!给我添了个‘十里火燎’的恶名。我他娘的好心办坏事了?我他娘的救了多少人啊!他们不夸反骂,我怎么不能生气了?我他娘的问心无愧!纵然那把火我不想放,却也没错!” 白裴趋说着说着,反而把自个绕了进去,他愈说愈多,愈说语声愈是不清晰。 恍惚间,他被笼罩入一片朦胧的混沌之中,里边充斥着吵人的辱骂声,有人在冷嘲热讽,有人在指桑骂槐,无数的人在编排他,挥墨将他写入话本,将他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得知消息而赶来的裴桁站在围观的人群中蹙着眉,他的眉愈拧愈紧,身上旧疾忽然疼得厉害,如有人摧心剖肝。 他想,如何能让白裴趋步了他的后尘? 可他没有开口,他也什么都不能说。 “我救人是为了求取功名,是为了扬我威望,是为了心里舒坦些,我他娘的就不是觉得他们的命值钱,毕竟谁知道里边混没混着些该死之人?” 许昭安闻言拧起眉头,他最看不惯白裴趋这副桀骜模样,那杀人爽快、以人命比草芥的公子像是只活恶鬼。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那不驯的皮囊下究竟装着一颗怎样的心。 白裴趋其人至今未踏入红尘,无人教他诗书礼义,无人劝他谦恭虚己,无人懂他风云志,于是在白氏府里孤自摸爬滚打长大、一身傲骨的白裴趋污了十五族公子的名,是裂枣歪瓜,是祖上之耻! 他的错!错错错! “小爷我就比普天下千百万的蜉蝣蝼蚁尊贵!我救他们,他们本便该感恩戴德!我救不下,那便是他们自个的命!凭什么要我用自个的命去换他们的命?!” 许昭安没再同他多费口舌,他觉着那白裴趋就是个自说自话的恶霸,多说了无义。 ------------------------------------- 白许二人争执不休,然严卿序俯首为顾於眠掩耳,挡去人语喧嚣。纵满地尘土拌着火药灰四处飞扬,严卿序只平静抬袖,将顾於眠笼于一片清香中。 “於眠,我在这,没事了……”严卿序轻握住顾於眠一只发寒的薄手,触及内中骨时先颤了一颤。 “於眠——” 严卿序温润语声入耳犹巽风解躁,顾於眠霎时一怔,他猛然从严卿序怀里挣脱,坐起身来:“没……我没事……” 顾於眠没敢去看严卿序面上神情,虽仍觉头疼欲裂,却无端从那点儿恍惚中摸出几分清醒意味。 在众人诧异且不解的目光中,顾於眠摇摇晃晃起身,他将严卿序抛在身后,转而踩上了祭坛带血的石阶。倏忽间,其腰间朝云骤然出鞘,寒光毕现,利刃却霎时划在自个掌心,于一道浅疤上添了条交错的血痕。 顾於眠伸长左手,展开术法,额前一道淡蓝的花钿浮现后随灵力的加大而逐渐加深色泽。一众風卫不由屏息,却只见顾於眠蹙眉将朝云往下狠狠插进祭坛的木板中,吼道—— “墨疏檩,滚出来!” 他一双瞳子的颜色愈来愈淡,好若开了天眼:“我知道你在这里!杀人本该偿命,既是一姓之主,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白裴趋抱臂观望,觉着那顾於眠怕不是真疯了,谁知只听得“唰”的一声,祭坛上忽然燃起火来,滚滚浓烟中竟走出个人形的黑影,那黑影虚浮,无有肉身。 “无知小儿,竟敢直呼先辈大名!你今日在此,恐不知我为何我在此吧?”那团黑影中传出轻蔑笑声,“竖子不孝,乃墨氏命数已尽,我无处申冤,然十五族本就难逢有缘人,我此生单晁柣一个知音。纵使十五族人手中多有无数不干净的血债,但晁柣无罪。” “无辜百姓亦无罪!”顾於眠咬牙切齿。 “无辜?!我墨氏族人本非睚眦必报,然此仇不报,我心难安!纵使墨无伶率兵侵扰四地,可墨家之过又同晁柣何干?为何要牵连他?他从未受墨氏恩惠,他一心向善,缘何要被押上死刑台?一群愚民!”墨疏檩背过身,“他们既无情,我又何必有义?!” “晁秩是谁?” 许昭安望向这地的主儿,白裴趋却只骂了句:“鬼知道。” “晁秩乃昉城前任城主。”严卿序攥紧拳,眸子暗了暗,“原来又在清算前尘债。” 可顾於眠却并未将墨疏檩口中话听进去,他单厉声质问:“墨家兵符究竟在哪?!” 见那鬼魂不回答,顾於眠于是手纵朝云凌空而起,遽然刺向那道黑影。可惜,那黑影被刺穿后散开又迅速聚拢——寻常术法并不能伤他。 “可怜后生,蒙在鼓中如瓮中鳖。你且睁大眼看看你护着的是怎样一群畜生!你且仔细看清这白地可有善人!?” “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我白地要你指手画脚?”白裴趋怒气填胸,登时暴跳如雷。 “草莽贱蹄,目无尊长,恐不知你白家有罪罢?”墨疏檩语声轻蔑。 “墨家兵符通常附于死人身上,然而墨疏檩的肉身尽毁。恐其亡魂祸乱,十五族更对那死尸施了法,他不得超生,死后亦不得借尸还魂。”严卿序冲顾於眠喊道,“他非亡魂本体,莫要同他纠缠!” 墨疏檩闻言却冷笑一声:“也罢。我不过想为晁柣报仇罢了,我可死,战不能停。龙争虎斗,你们赢不了。” 只是墨疏檩又回身朝地上尸身看了一眼:“今朝幸逢恩人助我重活,那般情义当还,即便脏了自个的手,然为了晁秩,便也不觉可惜了。” “可怜忠心为贼寇,世人皆负你我。” 言罢,那黑影便消失不见了,两道凶光登时便由祭坛移至那城主裴彴身上。 “城中可有供墨疏檩附体的凶尸?”顾於眠神色冷淡,他边说边走下祭台,站至了裴彴面前。 “公子明鉴啊!我这儿怎么可能有那鬼东西啊?您说,我在城里藏凶尸图什么?我一个不懂术法的凡俗,怎敢去养那种阴邪玩意?您是十五族人,自然最是清楚,若是不当心,那玩意可是会要了咱们的命的啊!我在这城主位子上坐得舒舒服服,又何必去找罪受呢?” “你确定没有十六年前的死人葬在城中?” “死人自然葬在荒郊野岭,如何能葬在城中?!葬在城里闹出瘟疫怎么办?”裴彴急得满脸通红,不似说诳。 “您若欺我们,这笙箫恐怕停不了,受影响的人愈来愈多,保不准明日便会闹到您身上。”严卿序走近裴彴,那温良君子这会压下眉头,无端送来狂澜似的巨大威压。 “这……”裴彴急得浑身发颤,慌乱中他扯过自家侄儿裴桁,“桁儿,你来……你来告诉他们究竟有没有!” 那不改笑面的裴桁同严卿序四目相对,二人眸中皆平静如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只是裴桁逐渐敛去笑意,神色愈发冷冽,眉心终于皱了起来。 “昉城不过小城,城中民不逾千余人,因祭祀而死者只会愈来愈多,裴大人岂能存侥幸之心?”严卿序的语声依旧温和,他微微推手作揖,“民不聊生,岂有康平?失民心者,人人得而诛之,这道理,昉城的大人们该最是清楚。还望大人能分出轻重,我们不会过问藏尸何用,此一行,只求能除掉这笙箫鬼乐,还城中百姓一个安心。” 闻声,裴桁不言,严卿序便也不再开口,只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过去,在白裴趋焦躁的催促声里,裴桁才温吞启唇:“我可以如实将这城中机密告知诸位公子,但诸位公子必须答应,今日所见,不可对外透露一字。” 他一语落地,裴彴登时面红耳赤,一对瞳孔骤然收缩,牙齿更是开始止不住地打颤,手向前一伸,便紧攥住裴桁的袖摆。 “什么!你们果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啊!?”许昭安瞠目结舌,看看裴桁又看看白裴趋,却见二人皆是一副无所谓模样。 “阿昭得了,莫要大惊小怪。”顾於眠伸手拦住要向前的许昭安,将许昭安护在了身后。 “我说,几位公子必须答应忘了今日看见的一切。” 裴桁并不让步,那言行举止皆如水温柔的人语声中竟带了不可撼动的决绝,白裴趋蹙眉瞧着裴桁那副模样,仅觉陌生。 “自然。”顾於眠毫不犹疑。 听罢,裴桁抬手,食指朝前,于严卿序、许昭安、顾於眠三人面前临空画了几笔,继而他转向了白裴趋,见那小子一副火药将炸的愤愤模样,裴桁只摇着头笑了笑。 “你做什么呢?!” “下禁言咒,干我们这行的,多的是城府和心眼,自然没办法轻易相信诸位公子。”裴桁耸了耸肩,继而盯住顾於眠的眼,“死人没有,活人可行?” “活人?”许昭安不解。 “几位公子先将眼蒙上,我领你们过去。”裴桁拿出几条黑布,交到了严卿序手中,“由于此事涉及我族机密,事关重大,不能不防,多有不便,还望诸位海涵。” 言罢,裴桁又回过头去瞧白裴趋,他二人这会相隔数人,那小子的磨牙声却清晰可闻,满脸更是写满“不高兴”三字。裴桁摩挲着手中黑布条,轻轻笑了笑,旋即走过去。 “裴趋,你若不想带便不带。” “他娘的,有毛病……” 白裴趋没搭理裴桁,只猛然抬脚踹在祭坛石台上,那石台轰然一响,登时爬上了细密裂纹。然而,气是撒出去了,他还是不觉舒坦,徒然在心底反复咀嚼着“白家有罪”四字,愣生生叫怒火攻心,如何都不是滋味。 许昭安见他又一副疯狗模样,本想向那没实权的太子嘲一句,比起吃了瘪后毛孩似的随地撒气,倒不如好声好气问过家中老父,那家主位子究竟还传不传给他了,可不能嚣张跋扈半辈子,到头来,连家主位子都坐不上去,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可许昭安又转念想了想,觉着这一句话杀伤力太强,必然要叫白裴趋七窍生烟。他恐白裴趋在白氏地盘大打出手,遂将已至唇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你们都起来吧……”白裴趋蓦地想起那群跪地待命的侍从,于是转身面朝他们,方一瞅见他们个个神情严肃惶恐,却是冷嘲一声,“没事别老下跪,站着说话腰不会疼。” “……” 众風卫皆无言以对,白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倘见了这阴晴不定的自家公子,出言不逊大放厥词者、不跪而俯视者、不听其命者,皆是死罪难逃。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白氏那可是伴公子如伴虎狼,连那“十五風卫之首”盛昶都讨不得公子欢心,他们又哪里敢往明晃晃的锋刃上撞?要知道盛昶可是比许梿厌要更具盛名的世家刺客,甭提武义,哪怕单论智谋便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可惜珠沉沧海,这么个人才现如今也只能在白裴趋个纨绔小儿身侧点头哈腰、嘘寒问暖。 顾於眠远远瞧着那群悻悻起身的風卫,觉着有些难以言表的无奈。 “神武不敌公子怒,英名葬入白家棺”说的便是盛昶,过去那名声远扬的刺客到底在白家藏起了锋芒,老老实实做了白氏足下鹰犬。 顾於眠又想起了另一个屈居白氏府的風卫。 “椗哥是昉城人么?我怎记得他说不是?”顾於眠看向刚起身的尹烽。 “他不是,他是平筝人。”尹烽竭力忍下面上悲怆,他咬紧牙关,半晌又松开去,“钟椗并非无名之辈,只是安晏将士的美名从来越不过西北的云肃山。” 顾於眠还想问,那尹烽却在白裴趋的大声呼喊下匆匆离开。 可顾於眠还是想不明白,当初昉城笙箫的祭祀规矩一直清晰明了,死者只可能是昉城人,不会危及外来人,据适才墨疏檩所言,亦不难得出,他此番所为,是为了给其故友晁秩寻仇,故而所惩戒的恰恰是十六年前便已定居昉城的百姓。 那今日被祭祀之人怎会是钟椗? 尹烽口中所言,钟椗并非无名又是什么意思? “可怜忠心为贼寇,世人皆负你我。” 墨疏檩低沉之声绕梁不散,在顾於眠心里缓缓地荡,每荡一回,便要叫顾於眠忆起十六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墨门乱事。墨疏檩闭口不谈当年惨案,却立于至高点大骂当初害死晁秩之人无情无义。 这可是对的么? 晁秩……晁秩…… 若那城主尚且在世,这场笙箫鬼案便不会发生了么? 而关于晁秩的故事,早已是许多年前,顾於眠从自家隐卫那儿听来的了。那是个泛着酸苦的旧事,好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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