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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这回被贼人惦记上了,往后只会愈来愈艰难。” 江念与默默听着几人交谈,没法告诉他们为何来此,所谓“共生”,没有一张严实的嘴可换不得这十五族几代的安宁。 江、萧二族本便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虽说俩族关系不冷不热,但这萧家秘宝无了,还是得提前知会江家一声,毕竟只有俩族清楚秘宝的情况,落入谁手,发生何事都是俩族的锅。 江念与戴着面具,内中目光却总无意识落在今夜莫名有些焦躁的谢尘吾身上。谢尘吾一向机敏,却也不知薄薄银面竟生生将一人情愫尽数阻隔,如有千山在前,望不到头。 一整夜,江念与同谢尘吾没多说一句话,谢尘吾又回到了最初生疏时的寡言模样,兴致比前几日还要低迷,一笑千金成了一语万钱。因是严卿序伤势无碍,严、顾二人便都乐呵呵地围着江念与转,满心欢喜藏不住似的。 谢尘吾兀自咀嚼着陨懔阁刺客之事,虽同屋而坐,却生生同三人隔开来,江念与莫名也有些心不在焉,夜色很快将几人愈来愈低的语声吞入腹中。 第99章 时阙 他看时阙,如是贵人瞧街边啃骨的…… 袅袅青烟悬绕横梁之上, 庭中寂静,恍若无人,然而仔细瞧去, 却能自精雕细琢的轩窗中看见一人正和着月光雪色伏案写字。 墨香四散入雪,那人笔挺直坐,心无旁骛。但倏忽间, 冷清的熏香味中猛然冲入一阵极刺鼻的血腥味, 一肩背带伤的玄衣人“砰咚”撞开屋门入内, 继而在一声巨响后瘫倒在地, 浓血极迅速浸湿了屋中氍毹。 那人捂着肩上伤, 如是涸辙之鱼, 在旱地里扑腾不止, 每一挣扎,血便又多涌出几股。 只是,那公子单抬眸瞧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微微抬手, 沾了墨的笔尖便落至纸张上,留下一行行清隽的字迹。 寒凉晚风入屋来,将窗吹得啪嗒直响,为寂静的屋子添了些不合时宜的喧哗,顺带着将讨人嫌的血腥味在屋中铺开来。 笔墨在信笺上洇开, 那公子字字清秀,他亦不惊不怪,亦不言语。 那刺客咬牙,强忍着疼爬起,倚着屋中柱便缠起伤,他漠然在伤口撒上金疮药, 又撕下衣袍一角给使劲扎紧来。继而,他将喉中喘息生生咽了回去,只木然盯着那公子瞧。 “在写什么?” “与你无关。” 来人闻言冷着脸起身,纵他竭力强撑,也耐不住步子有些虚浮,走到那公子身侧时已然满额冷汗。 可他还是狠狠一拍桌,又带着些难以言说的轻蔑贴近那公子的耳,压着声音道:“江念与不过侥幸捡了条命回来,他单是毁了容,倘他真的死了,江家必不罢休。” 那公子眼睫微颤,却依旧缄口不言。 刺客垂头瞧他压在手下的信,起头的还是——念与,近来可安? 他于是冷笑一声:“假模假样扮善人,你心不虚?” 公子闻言顿了顿,却还是不说话。那刺客终于怒了,他用尚且无伤的右手猛一掀桌,只听得噼里啪啦乱响,桌上笔砚尽数被他挥翻在地,连带着那未能写完的信也落入地上一摊墨中。 那公子偏头瞧了瞧满地狼籍,仅仅瞪了他一眼,并不很愿多说一句话,温润语声拼凑出的皆是咒骂:“少来我这发疯,我做什么用得着你个下贱的叛徒指手画脚?” “你清楚?他娘的你清楚个屁!”时阙一脚踹翻了旁侧银丝绣的画屏,那画屏倒地之时又碰翻了香炉,细碎的粉末于是撒了一地。 “陆凪,陨懔阁岂容你戏耍?杀人的令下了,你以为还能回头么?怎么,怕了?所以一早知道江念与在萧地,便存心想借此灭灭我们的威风?你可不可笑?花钱买人头,现在又惜起他们的命了?” “哦?不过初及冠的男儿罢了,你连区区江念与都怕?陨懔阁而今这般不成器了?”陆凪温吞起身,将地上砚台小心拾起,又抖了抖沾满墨汁的笔,乌黑墨点于是飞溅至那刺客沾满血的夜行衣上。 “真脏。” 刺客没有理会陆凪的挑衅,只是摁住他肩道:“陨懔阁有自己的规矩,泄密者杀无赦,反悔的买家同样惟有死路一条。” 陆凪依旧很轻蔑,那貌观温雅的公子抬眸时眼里尽是同面容不相符的鄙夷与傲慢,隐约像是一池被染浊的浑水,其间早早飘起腐烂发臭的污物,再不见往日清澈透明模样。 他字字清晰,眼底疯狂似团燎原焰火,倏忽间便将冷血的刺客吞入腹中,连看淡生死之人都难忍胆寒:“我让你纵原衡文杀谢尘吾,没让你动江念与。你乱了我的步调,是你们之错,我何错之有?” “先死后死有何不同?你不会是惦记着旧情,心软了吧?” 月色如水,夜却依旧昏暝惊人。 屋内半晌静默,而后跟着陆凪的冷笑声:“怜惜十五族之人?狗屁话!他们都该死!” 时阙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木然地盯着陆凪的眼瞧,自那双眸子里,他瞧来独属于陆凪这三年的狠戾与疯癫,又瞧来几缕缠绕在他眉目间的化不开的犹豫与愁情。 “真疯了?” 陆凪不再搭理他,直到那刺客将手握上他的腕,猛然一拽,他手一抖,新写的信上又落下几个醒目的墨点,他方咬着牙仰首。 时阙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见过的死人同活人差不多,自然知道死人面色苍白泛青,这会他觉得眼前人多半是那般颜色,毫无生气,像是下一刻便要入土似的。 那公子身上有血肉里留下的疾,几日高烧,这会更是身子轻飘,头晕目眩,突然被那刺客猛地一拽,慌忙扶住木桌,才堪堪稳住身子。 陆凪复又抬眼去瞧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时阙,不惹人注意地抿了抿唇,继而他垂下眸去,一如往常踏在永无轮回的昏暝死道,不犹疑亦不回头,散尽尊严,抛却仁慈,做个同他前半辈子大相径庭的满手血的恶人。 他看时阙,如是贵人瞧街边啃骨的癞皮狗,视如敝屣,方不屑毁誉。 时阙瞧他,却满心癫狂,前尘旧事催生的极扭曲的恨意将那可怜人的心生生撕作两半,他本以为折辱陆凪能换来些许快意,谁知他早便自甘堕落成了池底烂泥。 时阙反而因此有些犹豫,那公子似被折了的寒梅,凡俗早将他随意抛入污雪中,任万人践踏,而后触泥、腐烂。 那自己何处寻仇呢?父亲的冤要诉予何人呢?时阙理不清思绪,便又更加犹豫,只是并无放轻手中力,直至在那公子手腕处留下一圈青紫的痕迹。 夜深人静,屋中二人相对无言,时阙在陆凪空洞的双目中,看见了同自己相似的怒火与恨意。 他二人何时如此像了?是八年前父亲含冤而死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陆倾行死不见尸的时候? 无所谓,都无所谓,他要陆家人还命债,折磨够这陆家子,杀了便是。 ------------------------------------- 时阙初逢陆凪时,也是个飘着小雪的寒夜。那时他爹时必是渭于有名的君子,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还多谋善虑、算无遗策。市井人家都道,可惜了时必这状元苗子,这世道不容科举,他便失了用武之地。 那年冬夜,是尚为陆家公子的陆寂亲自去请的时先生,时必答应得爽快,他很快入了陆家府,不多时便成了陆寂之心腹。 陆凪与时阙的相见则是极为平淡的,说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时阙娘死得早,待父亲愈发忙于陆家事后,也没功夫管教他,陆寂体恤自家门客,便让他把时阙领入陆家府邸去了。 所幸,陆小公子陆凪是出了名的温良,没什么公子脾气,不用那寡言木讷的时阙费工夫去讨好。陆凪痛痛快快地让人给时阙安排了间挨着他屋的上等房,一来二去,时阙便也记住了他的好。 也许他们倒也能算上几年的挚友吧,至少逐渐模糊远去的旧忆里,二人无话不说,有乐同享。 是何时事情开始变了味呢?大概是墨门之变的爆发。整整三年,无边的战火烧入陆家府邸。陆家家主死在了硝烟息止的第二年,死因在于家族留下的病根以及墨门之变中劳神伤身太过。 那年战火烧到陆家府邸时,墨家兵一把火烧了陆家,时阙以肉|体凡胎替陆凪挡火,在自个背上留下条手掌宽的可怖疤痕。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也并不觉得有多疼,在被神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来后,也还在对他的小公子笑。 可惜,时阙如何都想不明白,连他一个潇洒不羁的纨绔子,都看得见他父亲的真心,为何陆家人看不到? 墨门之变以后,时必逐渐退出陆家谋士之位,外边人都以为是这君子淡泊名利,实在不愿掺和十五族的争斗,想做只白云野鹤。然而惟有他们这些局中人清楚,分明是新上任的陆家主陆寂抛下了往昔忠心耿耿的谋臣,大手一挥,骂了句——“滚出去”。 没有办法,九年前一身病的时必带着时阙两手空空地,带着说不出的心伤辞别陆家。彼时,时必已经称不上陆家的客,倒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独属于高洁之辈的尊严烂在晚秋的瓢泼大雨里,时阙愕然,他甚至不知道他父亲和他能不能熬过这寒风欲来的凛冬。 时必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可惜那时人多死在墨门战乱中了,时家香火在他时必手中怕是要断得干干净净,一根独苗时阙尚且年少,亦难堪重任。 父子俩人离开陆家后并不受陆地人待见,他二人因此辗转了无数地方,专程避开了热闹的市集,寻了个荒僻地歇了脚。旧日极少做粗活的俩人后来干了不少杂活,他父亲熬过了那年冬,却在第二年酒酽春浓时死在了寒雨里。 时阙一向迟钝,却也猜得到时必心里头的伤病可比他身上顽疾重得多了。积郁终成疾,两相叠加,便抛下他孤苦无依的孩子上了黄泉路。 时阙没钱,凭着在寿材铺里打杂偷学的本事给他父亲下了葬,连那口小破棺材的钱,他都还了整整一年。 他不可能不恨背信弃义的陆寂,不可能不恨明明时必花在他陆凪身上的心血比他亲儿子还要多得多,那陆凪却还是要一口一个叛徒地喊他父亲。 他仍旧记得那个晚秋,失魂落魄地收拾好行囊的时必在后门候着时阙。时阙想着还未同陆凪道别,谁知他傻子似的着急忙慌奔至陆凪面前,却只换来了公子极不满的白眼,那陆凪嘴里骂着他听不懂的话,皆是叛徒云云,还有一句,他活着十余年不曾听过的话——下梁不正上梁歪。 那一骂把他骂清醒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在十余年里以奴颜侍奉虎狼,是如何轻信了假情假意的十五族之人,是如何视败类为真君子。 他父亲好苦啊,一夜白头便罢,夜夜梦中以泪洗面,他听着那日渐消瘦之人的呜咽,一整年来没睡过一回安稳觉,直至他父亲死在破茅屋的草垫上,他才忍不住哭晕在寒透的尸骨边上。 时家何时欠过陆家人情了?兴其者时必,被驱逐者亦是时必,天差地别,白费了忠心耿耿之人的一片真心。 这让他如何不恨? 时阙消沉了半年,而后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陨懔阁的鬼道,蹉跎一生,做了个满手无辜之人鲜血的活阎罗,自当入地府。 可世人问他悔吗?他本不羁嘲弄,这世上惟悔一字至廉,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该同“悔”字沾边。 可数十年后,依旧是他,跪在枯败的草木间,哭嚎——悔啊!悔啊! 第100章 遂礼 白骨为竿,人皮为纸,浓血作墨,…… 青竹摇曳, 曲径通幽,晚风携冷雨至。 白裴趋嘟嘟囔囔地沿着泥地里青石板铺出的山路向上。雨日地湿滑,他戴着斗笠, 并不撑伞,雨水便都顺着帽沿滑入他的衣袖间。 “他娘的,平地不住, 非要往这荒山上跑。” 白裴趋一瞪眼, 林间叶便哗啦啦往下落。受术法影响, 那叶落时还掀起了地上沙土, 只是哗啦啦的大雨又给压了回去。 这廉地西面有高山所隔, 寒冬较其他地方来得要晚些, 现下还没到落雪的时候, 因而这会大雨倾盆,隐有洪灾欲来之势。 白裴趋此番而来,心中怨气极重,他同廉家那位人中龙凤“廉遂礼”本就有仇, 偏偏顾於眠又要他去同廉遂礼一齐除鬼,单这事便足以叫他大发雷霆。 几日前,顾於眠托人送来封信,信中言辞恳切白裴愣是没看进去一点,看到的只有那不要脸的东西叫他去廉地帮苍巡之人走一遭。白裴趋读罢信后是咬牙切齿, 手一挥便砸烂了屋内几乎每月都要换一次的白瓷瓶。 顾於眠算好了的,白裴趋要为風卫祈两月福,满打满算,今日恰能收拾东西往白地外头跑。实话说,白裴趋并不觉得这事有多麻烦,他纯粹是讨厌给人做牛做马。 区区禮间顾於眠竟敢使唤他?凭什么! 但这白裴趋随心所欲惯了, 连跟在自家公子屁股后公子长公子短十余年的侍从们也都看不透他,只得一边唯唯诺诺听着他嘴里骂娘,一边瞧他匆匆忙忙地使唤風卫去给他安排往廉地去的车马。 白裴趋没敢怠慢,不过两日,他已经带了满车的行囊坐上了去廉地的马车。他其实没去过几回廉地,虚妄山以前去过约莫三回,虚妄山以后因为恨极廉遂礼那腐朽且傲慢的蠢货,便更不愿把他金贵的足落在廉地那片生养蠢物的瘠土上。 谁知,这顾於眠偏偏要他去廉地…… 挨千刀的…… 白裴趋嘴下从不留情,问候了顾於眠祖宗几代后便睡了过去,谁知在雨中晃荡的马车竟在良驹的一声嘶鸣声后被马夫猛一扯缰绳停住了。 本趁着雨声喧哗小憩的白裴趋倏地被惊醒来,登时怒意上涌:“废物!我要你赶车,你要我死么?!” 白裴趋言罢将一玉制的杯盏往外砸去,那玉盏却被帘帐外一侍卫堪堪接住了,也因而才没能砸在外头二人额上。 那侍卫未得公子令,不敢入内,只隔着薄薄帷帐小心道:“回公子,外头积水太深,车马恐难逾越。” 白裴趋用手撑着下巴,极其轻蔑地瞧着帷帐上模糊的人影。那侍卫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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