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兢,辞了好几个呢……” 他话到一半,却拿起酒壶饮了口烈酒才继续,“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仗着家世戴高帽,害的百姓衣不蔽体,这会就想着推卸责任,早早收拾好家当,留个虚名打道回府。” 顾於眠闻言笑笑道:“那事都传到渭于了么?” 他其实很清楚,渭于同禮间许地与若地相接壤,那消息自然是藏不住了,不过几日便可以闹得满城风雨。 但,魏地这事,迟早会来,也是逃不掉的。 十六年墨门之变,魏家惨遭屠杀,若不依赖那些所谓的地方大族,根本没法在这么短时间内重振旗鼓,其中贪官污吏自然也比其他十四地多得多。 魏长停点点头,“无数双眼睛盯着十五族呢!”,但像是有些无奈,他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纪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怎让你如此惦记?” 顾於眠听了那话这才直起身子来,正声道:“几日前我打探了下,除了百权白家以外,就属纪地怪事最多。而期间最为古怪的还要数沪昇城之传闻,据传言,有人在废弃的沪昇城门口看见那地有两人高的怪物爬在破败的墙上,入此城者因而皆是有去无回。” “纪家不管?” “纪家恐怕力不从心。自上月起他们便召集了无数当地英豪入城,没成想死不见尸者众,几乎没人再愿意以身赴险。” 顾於眠顿了顿才继续,“恐怕也是走投无路了吧,纪家公子纪千弦说是两日后要亲自入城一探究竟,只是纪家那事是藏着的,我家隐卫也费了好大劲才知道这么些风声。” “纪家如此排外,恐怕跪下都不会带我们进去吧?”,魏长停笑道,将那壶中酒一饮而尽,“当真有意思。” “这是自然,但不愿也得愿呐,软硬总得吃一个。” “哦?於眠可是已有了对策?” “自然是不仁不义的对策……”,顾於眠叹了口气,“父亲知道我违了家训定要生气的,还真对不住,没能如他老人家愿,长成个正人君子。” 那禮间顾家一向以为“仁德”为家训,顾家的儿郎也多是济弱扶倾的大善人。 顾家这任家主顾枫便为人端方有礼,从容温和,从不分高低贵贱,向来一视同仁,是个坚守顾家祖训的道义之人。 如若不是顾於眠自认“漱雪澄明”之美名不该属于自己,他也当是顾家仁义的典范。 “可这世间又留得下多少正人君子?”,魏长停勾唇笑着,眸中深深,看不见底,“我这辈子连个‘君子’都混不上。” “自找的。”,谢尘吾冷不丁落下句话,魏长停却也欣然收下了。 “当然。” ------------------------------------- “呜——呜——呜,公子行行好,帮我们杀了那怪物吧……”,一个布衣百姓跪在屋前,声音颤抖,“那怪物一日不死,我们便一日不得安生啊!” “公子救命啊……” “公子救救我们吧……” 嘶哑的、清朗的、高亢的、低沉的,各色声音都在耳边绕,哭喊着要一个公道。 纪千弦扶起那些跪着的百姓,一遍遍应允着,然而自己心中分明没有底气。 他自那令人作呕的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最近城里不太平,不仅闹鬼之事愈演愈烈,沪昇城之事也愈发邪门。 城中血案愈来愈多,纪家的侍卫从府邸派出去查案的都收回不来。 纪家甚而贴了满街的英豪召集令,只是这鬼怪本便不是三脚猫功夫化解得了的,愈来愈多人有去无回,哪怕是重金招人,也找不来几个有真功夫的侠士。 该如何是好? 他思忖着,突觉身后有一虚影,纪千弦平素不喜带暗卫,这会也不能指望他人助自己。于是闪身疾行,仗着对这街巷的熟悉,千绕百转,拐入了一羊肠小道。 他回身望去,见跟着他的人没了影,这才转了个弯,继续前行,谁知却和身前一人打了个照面。 “纪公子,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魏长停一袭红衣立在朝光下如烟火万丈,张扬得很,连那语声中都盛满了轻佻。 “魏公子……”,纪千弦面无表情地抬头瞧他,“拦我作甚?” “三年未见,见了我怎么都不惊?难不成早便知道我要来?”,魏长停撩起额前垂发,风流倜傥展露无遗,他又勾唇笑道,“纪家耳目也不少呢。” 纪千弦不想同他废话,只淡淡道:“纪某有失远迎,只是眼下有事,便不招待魏公子了。”,言罢他抬脚要走。 然而魏长停却微偏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可惦记公子惦记了三年呢~你竟不知?何况我在这纪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请我喝口茶么?” 纪千弦那骨子里便清高的人一向对魏长停之流看不上眼,他身边的朋友无一是风月场里寻花问柳的浪荡子。 他们也都明白,倘若触了纪千弦的逆鳞,便也只有绝交一路可走了,连那潇洒不羁的萧暮然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好巧不巧,声名在外的魏长停就是他口中“恬不知耻”的狂徒。 顾於眠此番剑走偏锋,不让那襟怀坦白的严卿序、江念与来劝说纪千弦,看中的便是魏长停没脸没皮、撒泼耍赖的能力。 “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没有功夫陪你耗在无用之事上。”,纪千弦眉头拧得很紧,倘若不是碍于礼节,他早便大骂眼前人无耻。 “是么?”,魏长停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温热的气息在纪千弦耳畔拂过,“沪昇城一事,我可以帮你。” 纪千弦蹙眉向后一退,魏长停身上的香浓得令人不适,一想到他不知从哪个馆子里跑出来,带了一身女子的软骨娇柔香,便觉得恶心得发紧。 “你何来把握?”,纪千弦凭着修养,没掩鼻,只是眉目间写满了“难耐”二字。 魏长停似是发觉了,微微后退几步,同他拉开些距离,“四地之乱纪公子也清楚吧?墨家兵符再现世,纪家若是脱离十四族,孤立无援,恐怕正中谋逆者下怀,纪公子可想清楚了。” “漂亮话谁人不会,纪家自有分寸。” “但眼前事,你可有法子了?纪家召不到人,分明缺少援军,送上门的帮手你竟不要?” 纪千弦沉默半晌,终于犹豫着点了点头。 “如何帮?” 魏长停闻言会心一笑,领着他入了几人落榻的酒家。 然而,到了那地,见了几人的架势,纪千弦才后知后觉自己已是瓮中之鳖。 厢房门外谢尘吾俯视来者,目露凶光,门内侧严卿序如松站立,分明就是要拦他的意思,他回身望望,魏长停却又笑着迎上前来。 他咽了口唾沫,踏入屋中,见桌前坐着的顾於眠和江念与这会也是笑面藏刀,不似要好好谈的样子。 “纪公子坐吧。”,魏长停指了指空着的红木凳,“你同於眠谈。” 纪千弦终究还是落了座,他冷冷瞧着眼前不怀好意的几人,不禁攥紧了手中折扇,“顾公子,这又是何意?” “纪公子,知道的吧?”,顾於眠不疾不徐地饮了口茶,“我们要进沪昇城。” “抱歉,若是所为‘苍巡’一事,我恐怕爱莫能助……家父对苍巡一事向来不予理睬,沪昇城一事只能纪家人处理。” 纪千弦想要的帮助并非几人光明正大地入沪昇城,他不过想要几人术法试试可否解阵,然而顾於眠一语落地,恰同他心意相违。 “哦?纪地的英雄豪杰死了不少在城里吧?”,顾於眠将青瓷杯放在桌上,笑了,“没有十四族之力,纪家撑不下去。” “……”,纪千弦抬眸冷冷地瞥了顾於眠一眼,“我无法代父决定。” “那便不要和家主说,”,魏长停端着酒杯笑着在纪千弦身边坐了下来,“百姓疾苦,可不是动动嘴皮子便能解决的,此事办不好损的可是你纪家的名声,你自然是知道的吧?” “何况……”,魏长停歪过头来对纪千弦笑得妩媚,“纪公子也得看看出不出得了这门。” 纪千弦听了那话,猛然站起身来,呵斥道:“这是谈么?!这和威逼有何区别,十五族中人怎都如此无礼了?” “自然不是谈,我们要你点头。动荡时候谈礼义可保不了苍生太平,”,顾於眠耸了耸肩,“纪公子同窗之谊我们未忘,也一向以你为同辈楷模。只是,苍巡本意不坏,纪家何苦如此嫌恶?” “沪昇一事纪家不亏。” “你们到底图什么?!为何非要入沪昇城不可?!”,纪千弦不信眼前人无缘无故要助纪家,这买卖压根不合理。 “纪公子,你总得信这世上有人会为了天下苍生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 纪千弦盯着顾於眠的眼睛,四目相对,无人闪躲,半晌终于听得纪千弦一字一顿道:“沪昇城一事倘有意外,与纪家无关,罪不可及纪家……” 顾於眠点点头,“自然。” “明日夜里来纪府寻我,我帮你们置好入城的装备,后日一早便带你们入城。” 顾於眠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又微微偏头让三人先出去了,只留纪千弦一人在屋中,不知说了些什么,直至亥时纪千弦才出了顾於眠的房门。 纪千弦琢磨着顾於眠的话,谁曾想却见魏长停搂着一婀娜女子迎面而来。 单只一眼,纪千弦便知道那浪荡子衣衫不整,心中膈应便也移过目光,冷冷从他身边过去。 只是自他身边过时,纪千弦却清晰地感觉到那魏长停瞥着自己的目光里尽是轻佻,似瞧着唾手可得的猎物,同那些放荡的纨绔子弟并无二样。 纪千弦蹙了蹙眉,厌恶感涌上心头,没停下脚步,急急出了酒家。 “无情不似多情苦……纪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30章 沪昇 “‘愿为西,长逝入君怀’呐…… 皎月当空, 层云散开来,露出星稀的夜。晚风抚上抽出新芽的枝梢,点点翠绿于是飘摇在墨色间。 沉香散作缕缕青烟往屋梁上窜, 颜色愈来愈淡,直至融于雨后清新空气中没了影。 琴声幽幽,缓如山涧清溪, 分明是欢欣的曲调, 却似带了些无欲的沉闷, 冷薄的性子令乐音都不含半分情。 抚琴之人乌发披散, 纤纤玉指摁在弦上, 时挑时拨, 行云流水, 佳音不绝。 男子内里只素衣一件,外披淡紫薄袍,于轻风中摇晃的烛火映在身上,勾勒出他俊秀的面容来, 眸中朦胧如烟卷残云,薄唇弧度自然,却偏嘴角下垂,平添淡漠之感。 “纪公子,音中无情可不行。” 纪千弦听出来者, 却没停下,只继续抚琴,谁知那一袭红衣的魏长停几步便到了跟前,轻轻将手覆上了纪千弦的手,自顾自地纵着他的手左右移动,控着他的轻重缓急。 “弹琴, 须知激昂顿挫,平淡似水可不好听。” 纪千弦面无异色,任他摆弄,只是一曲终了,纪千弦猛地甩开那摁住自己的手:“谁准你碰我了?!” 魏长停勾唇笑了:“纪公子的手如何摸不得?都是男子,倘无断袖之癖,便也不在意这些吧?” 那话着实刺耳,纪千弦于是回过身看向那嚣张跋扈之人,却见寻常总随意散着发的魏长停这会把发高束起,齐整利落,又因他生得高,竟带了些莫名的威压,如若不是他眸中依旧带着些风月轻佻,还真不像他了。 “怎么,我换个打扮,纪公子便不认人了?”魏长停见他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还是纪公子就喜欢我这样?” “你若再口出狂言,别怪我刀剑无眼……”纪千弦转过身去,掩住眉目间的怒意,又问,“其他四人呢?” “少不了。”也不等主人请,魏长停自个便寻了个凳坐下了,身侧兰草馨香馥郁,还真那纪千弦一个模样。 向来和无赖理论捞不到半点好处,纪千弦没管他,只迎上翻入墙内的其他四人,将玄色的纪家侍卫服装递了过去。 “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几位公子可在我屋中小憩半晌,到了时辰我再唤你们,只是莫要出了我的屋子。倘被家父撞见,可不是责罚那么简单。” 几人点点头,却听得谢尘吾问:“为何要在纪府?聚在这不更易被发现么?” 纪千弦摇了摇头,又请几人坐下了:“纪府侍卫明日同我策马往沪昇城去,中途不歇不停,你们混不进来的。” 顾於眠换好衣服,才笑道:“纪公子,这次是我们威胁你不义,若是可以补过,纪公子不妨提。” 顾於眠玄衣替白袍,莫名衬得身子笔挺修长,干练飒爽,浸在影中如摸不着的晚月,看不清心中想的什么。 纪千弦犹豫着,却还是开了口:“沪昇城一事纪家本不亏,虽行事无礼些,但该是纪家谢过几位公子……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他于是恭恭敬敬推手作揖:“近几月城中并不太平……夜半佛敲门,传言笑佛晚夜持斧杀人,且杀的人并无规律可言,纪家侍卫如何也抓不住,也不知是人是鬼。” “我们量力而行,”顾於眠觉得奇怪,也只能给个不那么确切的回复,“向来鬼怪喜挑远离十五族府邸的地方来害命,怎会舞至纪地申揾城?” “可是陨懔阁?”严卿序问,“凭陨懔阁易容的本事,扮个笑佛不难吧?” 纪千弦摇了摇头:“不清楚。” 青烟袅袅,轻纱曼曼,纪千弦隔着透光的画屏更衣。 魏长停瞥着那屏风便见其纤体修长,窄腰宽肩一览无余,朦朦胧胧,倒平添幽情。 他笑看着那若隐若现的人影轮廓,眼中尽是风流轻佻,然而不知怎地,他勾起的唇突然垂下,继而默默移开了目光。 真是夜长梦多,世事难料。 ------------------------------------- 鸡鸣之时,十个纪家侍卫集结至纪千弦房门前,加上五人,除却领头的纪千弦,恰成了个十五人的队。 沪昇城已经是个荒城了,十六年前墨家兵血洗沪昇城后,信佛的纪地百姓便认为那块是个不详之地,没人再敢迁进去。 纪家自己也说不过去,那城便逐渐荒废下来,破败的城楼庙宇无人清整,有些已经在风雨中碎成了粉尘。 纪千弦坐在马车里,车外跟着十五人的长队,他本请几位公子落座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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