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齐刷刷一片再跟着叩拜,“卑职恭请太子殿下归朝!” 而太子殿下——谢欢的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女儿,在众目睽睽的视线与恭请声中,温声道:“我非有意要骗你和你娘,晋欢是我的化名,我的本名,是——” “谢欢?”谢玄抢答了,凑近一步,瞪圆的眼眸里是质疑,“你真是谢欢?我不信!” 一个扒他裤子的贼人,怎么能是谢欢?! 怎么可能? 谢欢被打断,目光从沈桑宁的脸上移开,转到谢玄铁青的面庞时,没有好脾气了,严肃且简短道:“闭嘴。” 谢玄才不听他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谢欢!你若敢冒充,我让你九族——” 忽被李丞相捂住嘴,“殿下慎言,真与不真,自有人判断!”可别再乱讲话了,这么多人呢! 谢欢收回凌厉目光时,瞥见远处站在树下的裴如衍与虞绍,因为原本站着的人跪了,倒显得那两人一枝独秀。 不再有侍卫的身影能遮挡视线,虞绍震惊地张着嘴,许久没合拢。 裴如衍沉静挺拔地站着,在触及谢欢投来视线时,低下了头。 与他同时低头的,还有沈桑宁。 “我,叫谢欢。” 爹的声音犹在耳边,一直徘徊。 这一切都太过离奇,她的眼中愧疚又苦涩,心中怅然,明明都已经学会叫爹,可是得知谢欢身份,她半晌也叫不出爹来了。 遂低下头,未语。 沈益与微生澹人没死,但,心在这一刻真死了,惊惧害怕的情绪缭绕心头,微生澹先晕了过去。 谢玄憋着口郁气,抬脚随意一踹,正好踹到沈益的头,后者喊叫一声,灵机一动,立马趁机装晕过去。 辅国公主抬手擦掉流下来的眼泪,可红着的眼眶不会骗人,她吸了吸鼻子,心中既想着佛祖今年灵验了,“哥。” 开口后,才发觉声音发抖。 谢欢闻声望来,见向来坚强的妹妹哭了,他叹一声,“聃禾。” 这世上,能唤这一声聃禾的人,谢欢是第二个。 时隔二十年,谢聃禾听得哥哥唤自己,鼻子克制不住发酸,“这些年你究竟去哪里了……”一边问,一边走上前。 谢欢伸手抚了抚妹妹的头发,发现了一根白发,他转而牵住妹妹的手,同时也执起女儿的手。 沈桑宁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既尴尬又不安,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竟有了想逃离的念头。 “聃禾,这是我的女儿,漂亮吧?” 谢欢低调炫耀的话响起,沈桑宁心里的距离感消失了一大截。 她心中尴尬不已,抬眸别扭地瞥谢欢,“爹!”自己跟公主殿下根本不熟!怎么能说这么臭美的话! 谢聃禾的脸上去了平日御下的威严,此时只有身为姑姑该有的和蔼亲切,看着沈桑宁,认真得出结论,“哥哥的女儿,当然漂亮。” 也不问沈桑宁的身世,不问其中曲折,仿佛这一切都没关系,只要谢欢说是女儿,那她就认这个侄女。 “欢儿!!!” 嘹亮沧桑的声音自林中传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父皇来了。”谢聃禾用帕巾擦擦脸,整理仪态。 谢欢没什么好整理的,牵着沈桑宁的手,看出她的紧张,正想安慰一句,她却一把抽出手。 晋元帝下马,率着一众亲卫与镇国公朝着谢欢奔来。 沈桑宁心中忐忑,哪怕第一次面见陛下也没有这般紧张和害怕,怕到后退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边上跑了。 脑子里没想太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想了,简直是一团浆糊。 她避开所有人,穿梭过一排排侍卫,视线忽然扫过不远处树下,聚焦于某人身上。 两人四目相撞,乱掉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她提着裙摆,再不迟疑地朝着裴如衍跑去。 裴如衍见状,抬步上前,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似是感受到她心中顾虑与不安,他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将脸埋在他胸前。 “阿衍。”她的声音闷闷的。 “嗯,我在。” 他低沉的嗓音钻入沈桑宁的耳朵,令她无比心安。 虞绍站在一边,双眼失神,极度震惊过后,是极度开心—— 表哥是太子的女婿?! 不是太子的情敌? 表哥终于可以保住官位与性命,而自己也终于是对得起表哥了! 然而随着表哥的言语,虞绍再次陷入失语中。 “不是想认爹吗,怎么过来了?”裴如衍安抚着怀中人,轻声道。 这句话的信息量,震碎了虞绍。 所以……表哥知道那位是太子?还知道表嫂是太子的女儿?表嫂也知道太子是自己的爹? 虞绍紧拧着眉头,和表嫂同在金陵这么久,表嫂竟然藏得这么深!等等,表嫂是太子的女儿,那么沈益算什么? 心里想得很多,但虞绍一句都没问。 表嫂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埋在表哥的怀里。 那厢,谢欢眼睁睁看着女儿跑进裴如衍怀里,脚步想动,想追过去,但又觉得她确实需要时间接受。 只是……谢欢心中发酸,看来在女儿心里,裴如衍要比他重要得多。 谢欢没理由不开心,因为是他自己做的不好。 “欢儿!” 晋元帝伟岸的身躯挡住谢欢的视线,朝着谢欢奔来,“欢儿——” 谢欢被迫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老子脸上,二十年不见,爹生出了好多白发,面容添了沧桑的岁月痕迹。 谢欢心中内疚,唤道:“爹。” 晋元帝上下打量儿子依旧年轻的容颜,心想着这些年儿子在外应是没吃什么苦头,悬着的心放下,原本想好要打他一顿,然而这会儿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想抱抱儿子。 奈何这么多人看着,晋元帝拉不下脸面,抬着手拍拍谢欢的肩膀,“这衣裳都开线了,回去给你换一身。” 晋元帝的嗓音平稳,似乎并不兴奋激动,但若细听,还是能发现颤抖的尾音,以及搭在谢欢肩上的手指正轻微晃动。 听闻,谢欢忍不住拧了眉,又仿佛不是眉,而是那颗内疚的心,他忽地伸手拥住晋元帝。 晋元帝一愣,随即眸光柔和,惆怅道:“怎么了这是……” “爹,我回来了。”谢欢的下巴放在晋元帝肩头,低声说话时,闭了闭眼。 父亲的肩膀,他多年不曾靠过了。 不止二十年。 周遭安安静静,众人心思各异,却都不敢打扰属于这对父子的温馨时刻。 谢欢抱兄弟似的,长臂拍一拍晋元帝的背。 晋元帝没想到二十年过去,向来独立且要面子的儿子,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近自己,看来成家对他的改变很大,一想到错过儿子人生中重要的时刻,便是百感交集,扬起手回抱谢欢,“爹知道,爹命人将东宫打扫好了,你随时都能住进去。” 一直昏迷的晴娘悄无声息地醒了,一睁眼看见这场面,迷楞好一会儿,动也不动。 远远的,沈桑宁拉着裴如衍,瞧见晴娘醒了,便不再担心,她嘴唇一抿,拉着裴如衍后退。 “怎么?”裴如衍起初不动,为了配合她往后退两步。 “阿衍,我们走吧。”她道。 裴如衍面色不改,“现在?” “嗯。”沈桑宁点头。 “你……”他迟疑地望了眼悬崖边,一群人都在关注皇帝父子,他再转头看向妻子,“你不是想要这个爹吗?” 沈桑宁再点头,脸上尽是别扭与纠结,“我们先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她只想好了如何叫爹,哪里想到一下子会冒出这么多人,还成了皇族……现下心里既不安又怅然,还有说不出的感觉,好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害怕爹再跑过来找她,她焦急忙慌地拖着裴如衍朝山下的方向走,嘴里念叨着,“我还要回上清寺找云昭呢!” 裴如衍察觉她这会如惊弓之鸟,胆小得很,既她坚持,他便顺从,趁人不觉,悄悄下山。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觉,至少虞绍是全程目睹,愣在那儿没阻止,和一个边缘人物似的,脑子里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跑掉。 这边两人走了,连疾风和宁伯府护卫都没带上。 疾风一行人还混在皇城军的人里,跪拜皇帝和太子呢,没人站起来,他们哪能站起来啊! 晋元帝转头看见肿着脸、神色郁郁的二儿子,眉头一蹙,“过来!见你的兄长!” 谢玄捏紧拳,李丞相怕他触怒龙颜,在后面推了推他,将他推到谢欢身边。 谢玄的脸上还是不服气,碍于父皇的威严,张口打招呼,“我是谢玄。” 语速极快,仿佛故意不让人听懂一样。 晋元帝声音一沉,“怎么不会讲话了,你的脸又是怎么了?” 此言一出,周围更安静了,众人神色隐晦,心中暗道,这里还能有谁有胆量打宣王? 连风都害怕地不吹树叶了。 谢玄继续在边上告状,“父皇,就是他打的我!” 晋元帝听懂了,但明知故问,“他?他是谁?” “他啊,”谢玄在称呼上妥协,双眸阴鸷,“皇兄,他打我,不讲道理。” 也算是喊了一声皇兄了,晋元帝嗯了声,温和地问谢欢,“为何打弟弟?” 谢欢冷睨谢玄一眼,“上次也打了,你怎么不一并说?” 提起上回事,谢玄气急,“你!还好意思说!” 谢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目光下瞟一眼,云淡风轻道:“没裤子穿的,又不是我。” 第492章 孤的女儿呢 随意的语气,更让谢玄恼火,想破口大骂,被晋元帝一眼瞪了回去—— “你自己做得很好吗,好到将你皇兄追杀至山崖?” 谢玄无言以对,明明追的是一个扒裤刺客呀!他的委屈又有谁在乎! 越想,心中郁气更深,唇都快咬破了。 谢欢没心情管他,与晋元帝叙旧完,就想介绍自己的女儿,扭头望去,却发现刚才还站在树下的女儿女婿,已经消失了。 人呢? “怎么了?”晋元帝看出儿子情绪变化,忙问。 谢欢环顾周围,还是没看见两人身影,朝着人群一喊,“谁看见孤的女儿去哪儿了?” 众人沉默,跪着的侍卫们纷纷摇头。 女儿……晋元帝这个时候想起孙女来了!低头目光射向装昏迷的狼狈的沈益,联想到裴如衍说的那段离谱的话,而欢儿又的确身处上清寺的后山,这说明—— “裴如衍的夫人,当真是你的女儿?” 哪怕已经提前小半时辰得知了,晋元帝的话语中还是遮掩不住诧异。 谢欢简短地总结,“嗯,沈益抢了我的妻子,这才致使我与女儿分离,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声音坚定,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力量。 在场的几百人都听见了,但没人敢反问,最多只有在心里疑惑,疑惑其中曲折的故事。 装晕的沈益哪里敢醒过来,可听着太子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止不住的害怕,受伤的腿都在发抖。 明明事实不是这样,明明他才是大冤种!才是被戴了绿帽子的人!可是到太子嘴里却成了恶人! 现在有理没处说,只怪自己身份地位不及太子,往后,伯府的未来与前途,怕是难了啊,甚至能否保住伯府,都不确定。 沈益欲哭无泪,面上不敢有任何异样,忽感周身发凉,感受到四周投来的不善目光,最无法忽略的,当属晋元帝的视线,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沈益眼皮一颤,人持续装晕,尿意却被吓得没憋住。 偏偏今日穿的是浅色衣裳,离得近的几人,眼见他下摆颜色迅速变深,身下的沙土都被一滩水渍浸湿。 …… 谢玄气还没消,低头看见水渍离自己的鞋只余一寸距离,铁青着脸忙退两步,嘴里咒骂,“该死的!你还是憋不住的年纪吗?污秽之物差点脏了本王的鞋!” 人群中已有人低下了头掩饰压不住的嘴角。 当然不是在嘲笑宣王,而是笑沈家这位伯爷,以后当如何在京中立足? 晋元帝盯了沈益几瞬,移开目光,向后望去,询问镇国公,“方才裴侍郎不是还站在那儿吗?人呢?” 镇国公摇头,根本不清楚。 而方才裴如衍所站之位,只有一个少年。 彼时站在远处树下的虞绍回神,面上不再茫然,大喊道:“陛下!殿下!我知道!他们跑了!” 他们? 是裴如衍和谁? 众人心了然。 晋元帝的眉头拧起川字,开口便是怪罪,“他要走就走,怎么还拐带人一起走?” 这下好了,与孙女的“初次”见面,就不顺利。 虞绍几步走上前,咬着牙想说实话,“是表嫂她……把我表哥拖走的,还请陛下与太子,别怪——” 平阳侯两步踏到虞绍身边,一把搂过来,捂住嘴,“孩子不懂事,陛下,太子殿下,这会儿要先回宫还是去寻郡主呢?” 谢欢没犹豫,看向晋元帝,“父皇,你先回宫,我去一趟裴府。” 语罢抬步而去,还不忘吩咐平阳侯将晴娘带走。 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吩咐平阳侯,不吩咐别人呀?不少人在心中揣测,连镇国公都朝平阳侯投去目光。 平阳侯跟没事人似的,立马安排京机卫抬着晴娘回京。 晋元帝脸上是无奈,看着儿子迅速消失的背影,笑着低骂一句,“还安排起老子来了,聃禾,走,一起去宁伯府瞧瞧你侄女!” 谢聃禾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几人,“父皇,儿臣先将这几人关押起来?” 晋元帝抬手阻止,“不用,先等你皇兄讲清楚。” 谢聃禾冷漠的眼神扫过沈益,若眼神能杀人,她就先将沈益凌迟一遍。 虽然皇兄还没细说,但她心里确信,皇兄是不会有错的,一定是沈益的错。 “是,父皇。”谢聃禾又剜了微生澹一眼,后与皇帝离开。 谢玄还干站着,父皇让皇姐一同前去,没说让他也去,他心里堵着气,一时间没有动作。 李丞相的愁不比他少,一双眉都是哀色,谁能料到殿下一直在追查的刺客,竟就是太子。 真是命运弄人,太子今日还是归来了。 “殿下,要不先回王府,从长计议?” 谢玄闻言,不认同,“不,我也要去宁伯府。”说完,率着自己带来的王府侍卫,跟了上去。 李丞相想劝阻,奈何谢玄不听,最终两人都跟了去。 端侯夫妇还跪在地上,可不敢跟了,眼下没人注意到他们,就是最好的结局。 前后几百人骑马离开,仿佛都能感受到地动,端侯悬着的心落地,跪着的腿也松懈下来,唰地坐到小腿上,吐出一口劫后余生的气。 “夫君。”梁倩凑过来。 端侯一把挥开,“别碰我,你这蠢妇!等回了家,我便一纸休书休了你,往后你我再无关系!” 梁倩瞪大眼,“你当真要休我?” 端侯肃着脸,像是在看仇人,“不然呢,你愚昧无知、善妒成性,是你害祖母失去明珠,是你信誓旦旦说要来求公主,方才也是你,一直在那说说说,好在太子与公主的注意力没在你我二人身上,否则,你能有命活?恐怕还要牵连我全家老小!娶妻娶贤,我当初就不该娶你!” 梁倩被骂得伤心了,“我看你是巴不得休了我,你心中只有你的妾室,别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告诉你,我梁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梁家?”端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三番四次与裴少夫人作对,人家马上就是东宫郡主了,你以为,你梁家还能有什么前途?我要是你,我现在立马滚到裴家门口去磕头谢罪,祈求太子与郡主不迁怒于家人,然后自缢于家中!” “你,你……”梁倩慌了神,崩溃地哭了起来。 不远处,沈妙仪失神地从地上爬起来,如同行尸走肉,半晌后笑了一声。 原来沈桑宁是太子的女儿,原来她出生起就是好命,这辈子最大的困难,大概就是来源于微生家与沈家了。 自己曾经嫉妒的,渴望想要得到的,还是沈桑宁的苦难。 思来想去,沈妙仪忍不住不笑,笑自己的可笑。 第493章 勇敢妙妙,发疯弑父 她这一声笑,正在崩溃大哭的梁倩自以为被嘲笑了,当即抬起手指破口骂道:“你笑什么笑,你有什么脸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 从一开始,一开始是因为什么事来着,哦!是朝雪郡主的赏鱼宴上,沈妙仪挑拨离间故意引导!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和沈桑宁对上?又因此慢慢被朝雪郡主疏远。 一步错,步步错。 根本就全是沈妙仪的错!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梁倩铆足劲站起来冲过去,将沈妙仪扑倒。 两人撕扯打了起来,沈妙仪本不是对手,但沈家除了一个装死的沈益,还有六七个护卫在啊! 梁倩呢,端侯不管她,端侯府的护卫还留在寺庙外呢! 沈家六七个护卫一拥而上,将梁倩拖开,倒是没敢打人,但拽着手脚,让梁倩动弹不得,沈妙仪趁机上前踹打挠脸。 刚才端侯的一席话,沈妙仪可是全听进去了,此时疯狂辱骂,“你才贱呢,自己蠢,非要带上我!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端侯夫人、梁家嫡女吗,梁家和端侯巴不得和你撇清干系吧!离了他们,你自己又是个站不起来的,你连孩子都没有!” “我杀了你!”梁倩无能狂怒,挨了好几巴掌。 端侯觉得丢人,最后还是没忍住,过来将人拉走,拽下了山。 这下,该走的人都走了。 装死的沈益和微生澹很有默契地张开眼,扫视周围,确定安全了,从地上坐起身。 微生澹下意识将目光移开沈益裤腿伤处。 后者以为他看得是裤裆,尴尬地轻咳两声,羞恼红脸,可尿裤子是事实,遂马上抛出话题,“我们得赶快离开,离京越远越好。” “离京?”微生澹皱眉,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你又不曾抢夺人妻,你与颜颜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跑什么?就因为晋欢是太子,你就——”不等沈益回应,微生澹的言语戛然而止,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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