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氏登时明白这是在栽赃陷害,苏嫔这贱人分明是不想被皇上怀疑到她头上,便想拉多一人下水共同作证,混淆圣听。 原本夏氏与苏嫔也不对付,但彼时二人最大的威胁都是盛家这位,�橙说��橙司褪敲擞眩�盛贵妃出事,于夏氏亦有利,于是她便昧着良心,与苏嫔一道指认了盛贵妃确有与太医私通之实。 裴澈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后,这才让人送信去了麟王府。 而宁天麟起先并未想到这“投诚的内应”是裴澈,他是在得知裴澈与言清漓的过往后才彻底怀疑到他头上的。而后,因信中所提太子案与长公主有关,问询了太子妃身边宫女的证人乳娘后,没问出背后之人。他便去公主府拜访了一趟,故意声称是裴世子指引他来的,而荣臻长公主不知是诈,还以为裴澈暗中倒戈向了宁天麟,想想又不觉得多意外,便和盘托出。 宁天麟神色温和,语气也平静,却不难听出他的厌恶:“本王不仅知道信是你送的,还知道你与阿漓所有的事。”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包括过去。” 宁天麟呷了一口竹叶青,将杯盏放下后,抬起眼皮看向裴澈:“本王知道将军是为了她,才会暗中助我,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讥笑:“也希望将军你知晓,本王是绝不会将你这番‘好心’,向她吐露半个字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由爱故生怖 这句话后,是长久的沉默。 意思已然十分明显――她是本王看重的人,本王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裴澈不禁又想到了今日她奔向言琛的那一幕,那言琛是何等不近女色的男子,同窗多年,从未见过他哪个妹妹敢那样去拉扯他。 曾经,只得他一人窥见了美好的宝珠,如今,更加光芒四射,引诸多男子为她折腰。 两个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一个神情淡然、稳操胜券,一个默然萧索,痛入骨髓。末了,裴澈率先轻笑一声,笑容有着三分了然与七分自嘲。 了然,是因为如他先前所猜那般,麟王心悦她。自嘲,是因为麟王将他看做威胁,实在是太过多虑。 这世上谁都比他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谁都可以光明正大去爱她,唯他不可以。 宁天麟不得不承认――他嫉妒裴澈,嫉妒他得到过她最纯粹的感情。 爱也好,恨也罢,这个男人都成功地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影子,于她来说,他永远是最特殊的人。 宁天麟垂下眼眸,勾起一个温和的笑,笑容下透出几分冷意:“本王虽然不会转告她,但本王也不会白受将军的好意。” 话落,他身后的吉福上前将一只木匣交给裴澈。 裴澈先是看了宁天麟一眼,随后打开匣子,里头装着几封奏折。他一封封展开,迅速扫过,眉头渐渐拢紧。 这些奏折的内容大都是上奏武英侯裴伯晟早年运过私盐的事情,一字一句,言之凿凿。 当年宁天弘曾利用这件事引他父亲裴伯晟投靠,那之后,父亲心虚后怕,便及时收手,并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但再怎么抹,也不是风过无痕,若皇帝下旨彻查,保不齐也能查出点蛛丝马迹,何况再有人蓄意推波助澜,那更不知会演变到何等地步。 在朝为官的,除了那几位真正的清流,又有几人不贪不腐、经得起细究?宁天麟原本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此事上好好做一做文章,就算不能置裴伯晟于死地,但努努力,夺了爵、削了官,也总是可以的。 而这些已经拟好的奏折还没有被呈到御前,反而到了裴澈手里,那必然是宁天麟打算以此当做“谢礼”,要对裴家手下留情一回。 “裴将军千辛万苦查实了苏韶的罪证,又分文不取地送给了本王,本王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宁天麟不愿欠裴澈的,裴澈送了他两份礼,这盒东西只能勉强还了其一。他继续道:“除此之外,本王还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任你提。” 裴澈复看了一遍手中的奏折,之后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匣子,落下盖。 “若麟王殿下找我来是为了此事,那么不必了。” 与衣冠楚楚的宁天麟相比,裴澈衣袍髻发半湿,若非有那一张绝伦俊容撑着,可谓是失礼又狼狈,偏他眼神坚定、气势不落。就像一个吃了败仗无法再翻身的将军,落魄的同时又带有一丝认命的洒脱。 “既然麟王殿下知晓我与她的过去,那必然也知道我裴澈欠负她良多,是我连累了她与她的家人,也是因为我,她才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只要一想到了她所受的苦,裴澈便每每觉得心脏仿佛在被人不断攥碎捏爆,喉咙中的话语愈发沉重,他喉结颤了颤,才又说道:“我如今所做的,都是我欠她的,我是在为自己赎罪,无需被她所知,亦无颜被她所知,更无需任何人替她做出回报。” 他目光落在那个装满奏折的匣子上。 名利财富算什么东西?即便他将这条命都赔给她,他欠她的,也难还清。 他扯扯唇角,将那匣子推给宁天麟:“麟王殿下想要如何做,便如何做罢。”裴澈认为自己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起身一揖,转身离开。 宁天麟转着玉扳指,在裴澈踏出门的前一刻道:“既如此,将军重伤苏氏,也是为了赎罪?” 裴澈一怔,倒没料到他这么快连这个也知道了。 “麟王殿下的耳目倒是多。”裴澈慢慢转过身,语气微冷:“那是我的事,我想如何做、做什麽,都与旁人无关。” 宁天麟淡淡一笑。 他从苏凝宇那审出苏凝霜做过的“好事”后,只恨不能立刻将那贱妇生吞活剥。不过一枚废棋而已,即便人间蒸发了,苏家也不可能为了她惊动四方,翻倒整座盛京城。 是以,他即刻命人去将那贱妇绑了。不料他的人却回来称裴澈抢先了一步,随后苏氏又被宣王带走,失了机会。 宁天麟点点头:“将军想怎么做,确与旁人无关。本王只是好心想给你指条路,想来,会比你不计后果当街重伤高官之女来得更有意义。” 裴澈不知宁天麟葫芦里到底要卖什麽药,静等着他下文。 只见宁天麟蘸取酒液,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不过我需事先提醒你,这条路,只会令她更恨你,端看你要不要选择了。” …… 裴澈走后,宁天麟站在黑暗中,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巷足足半个时辰之久。 雨后微凉,吉福上前为他披了件薄衣,犹豫半晌后问道:“殿下,既然此人在漓姑娘心中如此特殊,为何不干脆除去?” 裴澈身为武将,总有带兵出征的时候,动动手脚让他遭身边亲信暗算,或是一支流箭让他死在战场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吉福虽不赞成宁天麟为个女子每每失去分寸、冲动行事,却不妨碍他对宁天麟今日的做法感到不解。 当初对言琛,殿下可以毫不手软,直接派了两批死士欲将他除去,怎么到了裴澈这里,反倒谨慎起来了? 宁天麟拂去窗棂上的、雨珠,没有回答吉福的疑问。 言琛那些人与裴澈怎会相同。他虽从未在年少时动过情,却也知,年少时的爱意,纯粹又热烈、冲动又美好,曾经轰轰烈烈爱过的人,至死都会难忘。 阿漓确实是因为与裴澈相恋才会遭人所妒,从而招来满门灭顶之灾。可实际上,她对裴澈的恨,大多只源于裴澈有负于她,想来她自己都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她对裴澈的恨,掰开来揉碎了讲,其实就这么简单。 交付所有真心与勇气去爱的人,经历所有折磨仍选择相信的人,最后却负了她,这才压垮她所有心气的巨石,令她不敢再轻易向任何人交付真心。也许,她是直到最后闭上眼那一刻才彻底恨上裴澈,在那一刻来临之前,她应当从未后悔过爱上过他。 这样纯粹的感情,令他羡慕得发狂、嫉妒得发狂,也令他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更令他惴惴不安、担惊害怕。 怕阿漓一旦知晓裴澈对她的心意与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会重新爱上他,心里再容不下旁人。也怕裴澈一旦死在他手里,有朝一日被她得知了,她会对他心中生怨,他便再无机会。 �⒁膊皇牵�留也不是。 宁天麟五指卷起,轻攥住掌心的水滴。 好在今日这番试探后,大抵确定了裴澈尚有自知之明,自觉罪孽深重,无颜再回到她身边。不过……在拿到这天下前、在阿漓心甘情愿爱上他之前,他仍不可高枕无忧。 除非……她对裴澈永�h只有厌恶与恨。 第二百七十九章负荆请罪 苏韶很快召来下人询问。 今日陪同苏凝霜的婢女好巧不巧地撞着了太阳穴,抬走的时候就快不行了,一到苏府直接断气。剩下那个车夫离得远又昏得早,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就看到裴将军面目阴沉,大小姐一过去他就拔了剑。 苏韶一无所获,遣走下人后,忍不住发怒:“这个裴澈!就从未与我等一条心过!” 苏韶踱来踱去,甩着袖子向宣王细数裴澈的行事作风:“我曾让他给我二弟的幼子在军中安排个闲职,他安顿是安顿了,却逮着个小错就给动了军法,丝毫不顾我这岳丈的老脸,将人给赶出了军营……” “这也就罢了,可他回到盛京也一年有余了,从未喊过我与你舅母一声‘岳父岳母’,也鲜少过来与我等议事,这叫什么事?” 苏韶气得胸膛起伏,停在宣王面前:“如今这休妻之事又做得不地道,丝毫不顾及我苏家的颜面,闹得满城皆知不说,我的女儿他也说杀便杀,这哪像是要与我们和衷共济?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我苏家的死对头呢!” 宁天弘也心烦着,又听苏韶怒骂了大半天,不由火起:“行了!那能如何?还能闹到父皇面前不成!” 苏韶一怔,见宁天弘发火,便不再做声了,但一张老脸仍是拉得老长。 宁天弘耐下性子,捏着眉心道:“舅舅,若你真这么想,那都无需旁人来挑拨,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若苏家将这件事闹到御前,裴澈因此被惩处,裴伯晟定然会心中生怨。这么些年,宁天弘也已经看出来了,裴伯晟是个没大能耐的,但裴澈却是大将之材。 苏裴两家的关系既然已生裂隙,此时就应当想着如何尽快修补,而不是越扯越大,一旦左膀右臂失和,对他全无好处不说,还称了那些别有用心者的心意。 宁天弘虽然也对裴澈的立场抱有怀疑,但值此立太子的关键时刻,也不顾上别的了,只能求稳,绝对不能叫任何人有机会做他文章。 他从中调和:“裴子阳今日这么做,想必还是因为表妹的事,表妹她……”顿了顿,他勉强道:“表妹她将野种冒充为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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