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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为崔家一样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在陆时己即将率领世家联军进击鼎丰城卫圩的前夕,联军内部接连发生了几次意外事件。开始死的几人还都是些不起眼的校尉,并没有马上引起高层重视。可之后不久,石家族长之女意外坠马,石家在马匹的粪便中发现了还没消化完的毒蝇头草,局势一下子变得波澜诡谲起来。 鼎丰城事变之前,石家主被贺岳景平等人忽悠去截断司马烨的粮草,这事事关重大,为了谨慎起见,当时的石家主可是城中信得过的族人都遣了出去,回城安排布置此事。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场算计,竟然意外保下了石家的一口元气。之后司马烨封闭鼎丰城,大肆屠杀世家,石家主虽然难逃一劫,但石家却是几家中损失最小的,嫡系的根脉也没有断绝。 如今在联军中,除了后加入的王者陆氏之外,实力最大的还数石家一门。如今的石家主是老家主的二儿子,恨毒了司马烨,对陆时己更是言听计从,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不打半分折扣,俨然已经投进南郡麾下。 陆时己年少,还未得婚娶,石家出事那个小丫头又性子活泼,几次在营中进出替父送信,没少与陆时己打交道,醉翁之意不要更明显。 如今她出事,怕是有人想要与她背后的石家争上一争了! 石家主大怒。他爹虽然不是顶顶聪明,但至少还有分沉稳可以镇场。可如今的石家主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若不是他亲大哥和亲爹一并死在鼎丰城,这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他来坐。激愤之下,仗着自家势大,他做了许多越界的事,瞬间引爆了联军内部早已暗潮汹涌的局势。 不怕明抢,就怕暗夺。若有人在下面着意搅浑水,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延误战机,接连被司马烨打了两个反击。 最后,还是陆时己强行动用陆氏府兵稳定住局势,强行压制住了联军内讧,将那些闹事的家族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半点没有手下留情。 这个刚及冠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与他文雅风流的外表完全不相称的狠辣,雷厉风行之势甚至不亚于鼎丰城中的司马烨,彻底震慑了那群还想着倚老卖老的“长辈”。 众人现在才知道,陆家的麒麟儿也是有獠牙的。他笑不是因为和善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他们根本不值得他生气,毕竟谁会与一群伏在地上的蝼蚁计较呢? 之后不久,陆时己挥兵进攻鼎丰城,与司马烨正面相抗。 司马烨说起来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算得上是陆时己的同龄人,论说排兵布阵上还略微高出陆时己半分,接连两次攻城都打得势均力敌,局面陷入僵持。 明面上双方按兵不动,战线却发展到了暗中。在这方面陆时己说起来还要比司马烨更出色一些,他手中有陆涛给的暗探和细作,自己还养了一班大角,搞起事来游刃有余。 只是司马烨也不是傻子,接连三次清扫将鼎丰城中的钉子几乎拔得干干净净,如今两军对垒,城门紧闭,除非陆时己能给自己的人马插上翅膀,否则谁都不能渗透进入。 事到如今,东山军上下也都清楚,一旦鼎丰城破,自己决计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只能拼死一搏,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 亡命之徒能爆发出的力量有多可怕,陆时己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他的联军各有算计,打起仗来贪生怕死,都想着怎样给自己捞好处;可对面的那群却是无欲无求,活着骁勇决死,活不了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如不是鼎丰城中再没有人员补给,这场战役的胜负还未可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鼎丰城的陷落只是迟早的事。陆家在此时上门结盟,明显心怀鬼胎,封恺写信给宁非,是在提示他要小心。 随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没拆封的竹筒。 封恺在信上写明,这东西是崔安差人送来的,他的常随一出客栈就被枢机营的人拦住了,当得知他们是想去九凌城送文书,直接将东西截留了下来。 “阿弟,竹筒外层吾以差人验看过,没有淬毒或是安装机关。但内涉及阿弟私事,阿兄不欲干涉阿弟想法,阿弟可自行决定要如何处置。” “阿兄惟愿阿弟谨记,陆崔两家同气连枝,阿弟千千万万小心谨慎,莫让阿兄忧心思虑!”第282章 封恺的信上甚少有这样耳提面命的文字,想来这一次是担心得狠了,恨不能飞到阿弟面前亲口叮咛。他现在以东莱城为据点,寻机向西南渗透,一点点蚕食胡骑的防线。 只是左谷蠡王也不是吃素的,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找到了适合防御线膛炮的地形,以白龙山为屏障,背靠天险,竟然也守住了旧京城。 旧京易守难攻,线膛炮车在山地的机动性并不算太好,旧京的地势又比周围高出几十米,一旦高度差过大,所向披靡的热武器也发挥不出实力来,战事陷入了僵局。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考验领兵大将的耐心和定力。封恺与左谷蠡王如两张已经拉满的劲弓,时刻都在瞄准对手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发难,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 是以就算忧心万分,封恺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抛下万千将士,跑回九凌城去护着宁非安全。但宁非对于崔家的态度有些暧昧,似乎不如陆家那样警觉,这让他十分糟心。 崔安是阿弟的亲舅,他不能言说太多,只能一遍遍地提醒,希望阿弟能有所觉悟。 “大公子不必过于忧心。” 见他愁眉不展,一旁的常随路勇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宁先生聪明绝顶,心中自有决断,想来也不会轻易上了陆家的圈套。” 听他这样说,封恺的眼眸微凛,轻轻摇头。 “你不了解阿弟。” “阿弟聪明,为人磊落坦荡,行止有度,是个真正的君子。可这样纯净的人,对世家的腌脏手段一无所知,也想不到那些锦绣皮下藏着怎样的污秽。” “我现在……只恨离开之前没有与他多讲解几句,若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表情却已经泄露了他焦躁的心情。路勇跟了大公子这许多年,从没见他如此情绪外露。哪怕之前进攻东莱城,与左谷蠡王在旧京前的长宁关短兵相接,他都没见自家公子这样着急过。 路勇再一次确认,宁先生就是大公子命中最大的克星。一旦遇上宁先生的事,大公子总是难免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担心,把个好好的墨宗矩子当成一个不谙世事却又身怀异宝,需要人关照看顾的小少年。 只是这少年,亲手造出了威震天下的线膛炮,在白鹭口击沉了贺岳家十几艘大船,手中好物无数,福泽天下百姓。 他还在海克萨城搅风搅雨,之后成功飞天,越过克腾山脉拉拢东胡三部,然后满载着三部的谢礼一路逆流,胜利回归边城。 这……这样的人,还用得着担忧成这样? 这便是关心则乱吧。 其实封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宁非在看到崔安亲笔信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状态。 像是思维不受控了一样,那一行行文字自动在脑中浮现,并不消失,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涌起悲伤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竟然流泪了! 宁非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有点懵,手就放在脸上,任由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始猛敲渣统,心中隐约有了一中不祥的预感。 ——宁非:我怎么了? ——8825995号:? ——8825995号:! ——宁非:别搞标点,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哭? ——宁非:我明明没什么难过的事,是不是这信有催泪功能? 暮野兄来信说枢机营检查过竹筒的外表,确定没有淬毒药和机关。 但内里封装的信因为涉及私人,枢机营并没有擅自打开。 宁非多谨慎的一个人,拿到信筒先找渣统,借助系统的检测能力再度确认了一下安全性。 据渣统说,这枚竹筒以及它里面装载的布帛,全部都没有沾染有害物质,就是普普通通一封信而已,可以直接打开阅读。 结果,就这样了。 ——8825995号:爸爸,不是信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8825995号:不不,也不是爸爸的问题,是爸爸身体的问题。 ——8825995号:这封信引起了原身残留下的磁场波动,这种磁场波动的诱发机制十分偶然,如果没有触发点可能永远不会启动。但是一旦触发,存储在原身神经元中的生物磁场将会干扰爸爸的磁场。爸爸的磁场虽然与身体的同步率很高,但总归比不了原厂出品,两个磁场叠加的结果便是残留磁场排斥爸爸的磁场频率,使爸爸的生物波与身体的频率错位,可诱发一系列不可预估的生理反应。 ——8825995号:也因为生物磁场不完全同频,爸爸对于身体各处神经元的控制也会出现异常,大脑的激素分泌会因为忽然出现的异常波动而受到影响,产生虚假的情绪应对。 ——宁非:你降维,简单点说。 ——8825995号:好的爸爸,简单点说就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影响到爸爸对于身体的控制,按照玄学的说法就是存在原身的执念。 ——8825995号:不过渣统是科学的系统智能,我们科幻系的都用生物场理论解释,这种异常情况只能靠宿主自己调整频率,消除异常的生物场,就像系统出现错误的命令行,删掉它就可以了。 ——宁非:那我怎么删?原身的代码和数据库在哪里? ——8825995号:爸爸不是系统呀,生物场是没有代码和数据库的。爸爸只要好好感受对方的生物场特性,想办法消除或者屏蔽就可以了。 ——宁非:你说那么多那么复杂,还真就不如玄学一句话概括的精准。 ——宁非:不就是执念么?完成他的执念不就得了,那就会消失了吧。 ——8825995号:…… ——8825995号:爸爸要这样理解也可以的。 宁非点头。 这事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就是完成原身的愿望。说起来自他接手这具身体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不可控的情绪波动,看来原身的执念还是在身世上。 不,也不完全是身世。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 他之前从谢增手中拿到墨玉玉佩,从原身残留记忆影响和系统线索中推测出双子和下毒的真相,这些都没有触发原身情绪,偏偏崔安一写信,原身就激动了,这说明身世并不是关键词。 崔安这封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字里行间不过是佐证了他之前的推测,崔安自述关于委托公输匠派的情况补完了宁三川和薛秀儿逃难的过程,那么问题就不在信的内容,而是写信的人。 崔安是原身的舅舅,是原身的血缘至亲。 原身,想要见见亲人。 宁锯子捂住了眼睛,在心中暗骂原身是个傻孩子。 惦记什么不好,偏偏惦记亲戚。 原身那些个亲戚,有几个是能真打交道的? 按照崔安的说法,送走原身的亲娘多年以前便已经撒手人寰,剩下的除了一个娘舅,就只剩陆家那一家子。 一个禽兽不如的爹,一个正在造反的兄弟,还有一个凶名在外的叔叔。 宁非不想见陆家人,如果可能的话,他连崔安都不想见。陆崔两家都不是他的亲戚,他那对倒霉爹娘和弟弟这会多半在异次元享用他的遗产呢。 但原身的执念他却不能不管。因为这种情绪失控,无法左右自己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糟糕,无端端涌上来的眷恋和依赖让他认知混乱,甚至已经严重干扰到他的判断。 陆家是敌人,早晚有一日要兵戈相向,他不需要黑敌人多余的情绪。 何况他现在不是光棍一条,他还有墨宗的众弟子,有十二郎、天匠人纳达、梅大娘这样的朋友,有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暮野兄,他必须对他们负责。 若真到了针锋相对的那一日,千钧一发的决胜关口,原身的情绪又跑出来搞些不知所谓的心软和怀念,可能会让他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到了那个时候,陆家人可不会怜惜他这个流落在外的血脉,说不得还要趁他病要他命,连累到真正爱他敬他顾他的人。 不行,绝对不行。 宁非走到窗前。 夕阳的光斜斜照进窗子,他的半张脸都隐没在逆光中,令人看不清表情。 磁场也好,执念也罢。 既然已经离开,那便走得彻底些吧。 何况你惦念的那些人,未必值得。 同一时间,定安城郊西河庄园。 一年四季香火不断的家庙中,原本应当清净淡定的木鱼敲出了几分烦躁。 三夫人蓦地扔掉手中木槌,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封二小姐,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拒绝?为什么拒绝?!” 一身灰布袍,身上无珠翠,如今的三夫人早没了之前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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