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终于就有一位嫡支的族老训斥道:“在祖灵面前也敢说谎!李成铭,无人用威压逼迫于你,只是祖灵附体真神法体时,凡谎言相欺者,俱会被剥夺阳神之力,说一句谎言,便快上一分,若始终不肯悔改,你……” 但他到底还是说迟了,就在李成铭硬抗的时候,他的阳神,只剩下了最后的八分之一,待他话音还没落下时,就已经全部消失。 李成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四肢抽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大势已去,因为他的死不悔改,让他的法体破灭,如今留下来的,只是跟从来没有修炼过神力的人一样的普通身躯,因为阳神之力被剥夺,哪怕是以后,他也再不能修炼神力了。 一步错,步步错。 这个从前在庶支里赫赫有名的天才,从现在开始就变成了一个废物。 ……比他以前看不起的那些普通人更加无用的废物。 如此雷霆手段,极为可怕。 但那尊真神法体并没有停下,而是转过去,向李成辉与李成盖发问。 这两人看见他们中领头的李成铭此时正如死狗一般,哪里还敢说谎?当时就吓得魂不附体,把他们所知的尽皆说了出来。 原来这件事的开头,缘由真是再简单不过。 左右……也不过就是妒忌二字。 就如先前所说,李家作为大家族,虽然为了家族延续,顶尖强者与生意的平衡,对嫡支和庶支都是极好的,但是相对而言,只有力量够强才能顺利立足,自然嫡支仍是要比庶支待遇好些的。 在这崇明域李家,李成铭的天资不凡,又与嫡支一脉的李清源为同代人,暗地里就有些比较。李清源说来在神道修行上并不算佳,李成铭则在庶支颇有地位,常常被人夸赞。渐渐地,就有不少人说起若是李成铭与李清源换上个地位,才是各得其所,哪像现在,李成铭分明远胜李清源,却要给他打下手,为他效力,让人心里不服云云。 初时还没什么,听得多了,李成铭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暗影。 他分明强多了,为何要被李清源压下一头? 若是李清源死去,几个小公子又未长大,他未必不能进入嫡支,接受栽培。 只要弄死李清源,一切都毫无问题…… 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心里积压着,李成铭因天资连连突破,很快进入了入劫境。 而众所周知,入劫境即为心境最不稳定的境界,从前若有什么执念,在这境界里执念就会加深,变得没有之前的顾忌,直到化解心结,才能突破。 李成铭的执念被挖掘出来,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他想要了李清源的性命! 至于从前清醒认识到的许多问题,他在这个阶段里,都认识不到了。 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后来李清源要接手家族生意,正去历练,李成铭因一直表现颇好,为人自信而不失谦逊,家族有心要让他成为李清源左膀右臂,就安排了他陪同李清源一处。 李清源接连去了几次绝域,被李成铭安稳带进带出,自然对他颇为信任。 直到这一次,李成铭自觉已然足够脱身,就拼着受点惩罚,也要剪除了李清源。 才有了李清源受到偷袭之事。 徐子青听完,心里暗叹。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最初生出了一丝妒忌,随后被牵引出来,日日积累,直至演化为心魔,恶念加深。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做出了无可挽回的错事来。 神修在心境上,也的确需得多年打磨,才能平滑如镜。 这入劫境,就是拷问内心、打磨心境最难熬的时间了。 李家诸位太上族老、族老以及家主到这个时候,也是神色有些悲悯。 这个李成铭本应是最后能支撑他们崇明域一脉的支柱之一,却因为入劫境的心魔所害,成为了被家族鄙夷的所在。 犯下了这样的过错,根本不能饶恕,到后来,也只能…… 家主李修和一拍扶手,怒声道:“证据确凿,依照族规,李成铭,李成辉,李成盖,三人当众处死!凡家族中人,皆来观刑,以儆效尤!” 李成铭早已没了希望,这时神情十分麻木,而李成辉与李成盖,则是哭嚎求饶不止。 但结果,已然注定了。 屠锦等四个剑修听得这处罚,反而目光里都有赞许。 如此大族,果然能严正处刑。 而且……背叛兄弟者,当杀! 于是很快,李成铭三人都被拖了下去,有几位太上族老亲自前去监管,其余等人也不多留,全都前去观刑了。倒是苦主李清源总算出了气,他询问过父亲与祖父后,就向众修士邀请道:“几位兄台,不如一同前去刑台?” 几位修士对视一眼,都说道:“此乃我等荣幸。” 对族内之人行刑之事,实乃家丑。能邀请他们一同观刑,便是将他们视为了至交好友了。 这其中固然有众修士救下继承者李清源性命之故,更多则为李家军令牌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他们这些修士,在这崇明域李家,宛如上宾。 不多时,在众多族中长者带领之下,一行人浩浩汤汤,穿越许多院落、建筑,来到了一座偌大的广场。在这广场正中央,就有一座极高的石台,总共十六层,居然是那养神台! 众修士往四周一看,就见到养神台右侧约百步处,就还有一层石阶。这石阶与养神台似乎为一种石料所制,约莫有五六尺高,颇为宽阔。 其上就有五根石柱,每一根都很是尖锐,如拔地而起的利刺,束缚了几根绳索。 而不论是石柱还是石阶,上面都有许多褐色斑驳痕迹,隐隐溢出了一些煞气…… 果然这便是刑台。 同时,在众修士与家族掌权者们站立在最佳方位之后,从四面八方,还有更多的家族子弟、随从们或者一些依附而来且得到信任的属下们,统统都汇聚到这广场之上。一重一重,将这刑台包围。 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看见了李成铭三人狼狈不堪被擒拿的模样,渐渐也知道了他们所犯罪过,心里都是震动不已。 李家速来团结一心,已然不知多少年,没发生过如此之事了…… 下一刻,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几位同样在入劫境的神修走来,直接将李成铭三人押上那石阶,分别绑在三根石柱上。那绳索如同有生命之物般,就好似一条长蛇,登时将他们缠得紧紧了。 李成铭的浑身一震,眼神到底有些绝望。 李成辉与李成盖更是痛哭不已,拼命挣扎,但是在这绳索之下,亦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而行刑之人,乃是一位太上族老。 徐子青等人就看到,一个下颌生出一寸短须的老者上前,连续三掌,分别拍在了那根石柱上。 眨眼间,石柱中爆发出一道强大的神力。 李成辉与李成盖根本不及反应,他们凝聚的明日已然不受控制,在这神力牵引之下暴露出来,而其中的阳神,也立刻形成了化身形态。 然而就在那化身的实体最为稳固时,石柱猛然光芒大盛! 当是时,那石柱骤然仿若穿越到另一个空间,自下而上,直接将那阳神化身穿透!那阳神化身瞬时崩溃,与此同时,李成铭三人身下的地面,也同时凸起一根尖刺,就像刺穿那阳神一般,也将他们生生串了起来! 霎时间,血流如注,滴滴答答地,在刑台之上蔓延…… 三人就此身死! 众观刑者,尤其李家中人,俱是心头大骇。 族规昭昭!正是维护一个大家族周密运转的重器。凡是违背族规之人,都要依照族规处置。 否则,若是今日对这人手下留情,明日对那人饶过一次,多次下来,还有何人服气?最终,也只会让家族自内崩溃,再不能延续下去。 ……就如这李成铭,即便他天资再高,但品性不好,就算有再多可惜,也只能斩杀了。 这一次行刑后,当无人再敢侵犯族规! 475 475、 ... 一片寂静,所有族人都是噤若寒蝉。 家主李修和神色威严,众多族老、太上族老们,也都用极严厉的目光在族人们身上巡视一圈。 随后,众族人都在这样的压力下,不由得深深地低下了头:“我等必当克己慎行,绝不触犯族规,绝不伤害族人!” 到这时,气氛才终于缓和。 众多修士见状,也都是微微点头。 如此甚好。 徐子青再看一眼那三个丝状凄惨的李家子弟,眼里有些惋惜。 然而由此更知,心境之事不可轻忽,否则一旦为心魔所控,就要害人害己。 很快,有一些族中的神修走来,把那三具尸体拖走,送到祖坟里安葬。 尽管他们犯下了大错,但毕竟并未真正伤害到李清源,故而并未将他们逐出李家。 对于神修而言,若是阴神不曾被打碎,则死后会没入厄海之中,度过茫茫时光,待到一生记忆洗涤过后,或者可以重入轮回。可若是生前为恶甚重,便有沉沦厄海之内、再难转世之危。 这三个李家的子弟阴神将要如何,就要看他们自身的运道了。 将这件事处理之后,家主自将徐子青等修士介绍于族中之人,并要及时开宴,款待贵客。 李氏族人们原本还因方才之事而心中戚戚,有不少忐忑、紧张,不过有这宴会召开,之前紧绷的气氛,也就稍许松了一些。 尤其是,这一回的大宴,乃是全兽大宴,除非每年祭祀祖灵之日,往往不会举办。 如今有这机会,岂不是叫他们欢喜? 而众位修士,依旧由李清源这小辈作陪,在李家暖阁里,被用心招待。 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时辰,就到了晚宴之时。 这全兽大宴,也已准备妥当了。 就见李清源打发了来报信的族人,长身而立,微笑说道:“诸位兄台,请随我赴宴罢?” 众修士对他也颇有好感,闻言各自起身,皆是应许。 便是屠锦,也难得有个好脸色,给了他的颜面。 而李清源自是爽快迈步,直接将众人引入了一座园林盛景中去。 这全兽大宴乃是全族人共同庆贺盛典的大宴,席位摆在清风朗月之下,从上宴、次宴到末宴,分别就是用来招待族中掌权者与贵客、普通族人、随从及众多属下的。 有仆人来回穿梭,将众人引到不同位置入座。 条条长桌往远处蔓延,无数盘盏摆放,俱是各种品级的风兽精肉烹制,肉香扑鼻,让人垂涎。 徐子青等五人,坐的是上宴中的上座,有家主、李兴坝与李清源作陪,其余的掌权人们,则是坐到了相邻几桌——这也并不奇怪,这一场大宴,原本就是这嫡支里权力最大的几人,用作感谢修士恩情,以及款待李家军令牌主人的。 而既然有这般的目的,这一桌的宴席,自也是极上等的宴席了。 众修士都在聚风楼里品尝过不同等级的风兽精肉,更都斩杀过不同等级的风兽,才扫了一眼席面,便已然看得清楚。 随后,他们却都有几分惊奇了。 原来在这总共十八种菜色里,居然有十盘都是八级风兽精肉所制,另外有六盘七级风兽精肉菜色,两盘六级风兽精肉菜色,相互映衬,精美绝伦,香气极是浓郁鲜美。 在聚风楼里,少数几片八级风兽精肉,就要花费数千灵石,虽说李家掌握这生意,并不会当真那般昂贵,但这价值……可是绝不可小觑的。 这一场大宴,崇明域李家的确拿出了极大的诚意。 李家身为大族,宴会前倒有些规矩,略举杯祝祷祖灵之后,方可开宴。 不多时,祝祷已毕,家主李修和朗声大笑:“今日我等欢宴——” 李氏族人也都齐声说道:“是!我等欢宴——” 之后,觥筹交错,在座众人,尽数享用美食起来。 徐子青与云冽两人对视一眼,也同样动筷。 那些神修们都十分热情,大把酒水纷纷摆上桌子,大多互相斟酒,敬酒,尤其众位神修,越发感受到这些李氏族人的亲近之心,连番被敬,难以推脱。 不过屠锦等剑修心情也都颇好,自然来者不拒,很快彼此都熟络起来。 只是云冽,却是不饮酒的。 他自幼心境如剑,从不纵情享乐,滴酒不沾,不论是炼气、化元、金丹,还是如今的元婴,最初不饮酒,现下依旧不饮酒,道心被磨砺得坚定无比。 徐子青自明白师兄之心,他微微含笑,便代他与人碰杯。 就有人笑道:“大家虽不修同道,好歹都为修炼之士,怎么不肯与我等喝上一席?” 又有人也笑了:“莫非是做师兄的酒量不济,方才要师弟代替?这可不成,堂堂男儿,怎么兄长反而欺负起弟弟来了?” 还有人也笑着说:“自己的酒水,怎能让他人代喝?不成,不成,没有这个道理!” 这些男子喝起酒来,七嘴八舌,豪言壮语,就纷纷有些胡闹了。 也不怪他们,只是这难得来了客人,族人们都喝得尽兴些,就难免有些醉意,才会如此。 徐子青挡在师兄身前,神情一时有点窘迫。 他这些年修炼,哪里见识过这般的局面?修士们即便开办宴席,也都各自顾着身份、风度,从不曾如这里般……豪迈,便是三两好友聚会,他所结交之人也都是浅尝辄止,更不曾耍酒到这地步。 此情此景,叫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边李清源见到,过来搭了搭徐子青的肩头,满脸笑意:“诸位,诸位!徐兄与云兄,本是双修道侣,可不单单只是师兄弟的关系。云兄从不饮酒,咱们把徐兄灌醉,也是值得!” 那些神修听了,都是一怔,随后越发大笑起来。 “原来是双修道侣?还未恭喜!还未恭喜!更要多喝才是!” “既然云兄实在不能饮酒,徐兄也只好饮上双份了!” “徐兄这般被我等灌酒,莫非云兄不肯怜惜?还是自己喝了罢!” “是极,是极!云兄也饮酒罢!咦,实在不能喝?无奈,无奈,徐兄来,再饮一杯!” 许多言语里有打趣,也有玩笑,总归也没有强行逼迫云冽饮酒。 倒是云冽顿了顿,似乎略有迟疑。 徐子青自然发觉,他却摇了摇头,只管接过酒杯,又对云冽说道:“师兄从前常年护我,如今也让我护师兄一回。” 云冽并不多言,只立在徐子青身后,以手臂将他稍稍揽住。 徐子青回头一笑,再度同诸位神修举杯。他虽相貌俊雅,性情温和,但喝起酒来却颇有几分豪爽,连带着那些神修们同他敬酒,也都喝得十分欢畅。 酒到酣处,酒意更浓,这宴席也越发让人愉悦了。 一时间,众人笑语不断,极是快活。 直到半夜时分,这全兽大宴方才结束,而在座众人,也都是东倒西歪,喝得酩酊大醉。 屠锦等三个修士,也都有了醉色,却还与一些神修相对而饮。 徐子青靠在云冽怀中,腰间被一条手臂牢牢护住,双眼也有些朦胧。 在他身前刚刚举杯之人,这时恰是倒了下去,瘫在地上只能说起醉话来,徐子青却仿佛浑然不觉,又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只是却没有饮到酒水。 原来先前他已然饮过,此时尚未斟满,何来有酒? 他也是喝得神智不清了。 这神修酿造的酒水,能让这些各种境界的神修都来喝醉,对于这些修士们,也是有用。 徐子青指间酒杯终于滑落,身子软软要往下滑,云冽见状稍一用力,就将他搂在怀里,随后略一顿,又把他抱起,往李家之前便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许多神修各自倒地,云冽目不斜视,极快来到那房间之中。 转身,他又将门关上。 徐子青侧头靠在云冽臂间,面色泛红,缓缓吐息,泛着酒意。 云冽并不迟疑,直接将他抱到床边,又放在床榻之上。 徐子青并未醒来。 他并不是微醺,而是已然彻底喝醉了。 随后,云冽立在床前,静静看着师弟睡颜。 他的确从不饮酒,却并非是全然不能饮酒。 当年年幼,他心力俱在剑道之上,十年磨剑,无心享乐,几乎只是一心苦修,全不分神。到后来,他更要四处游历,领悟剑意,乃至打磨剑意,提升自身,寻找突破之道。酒水惑人心志,能不沾染,他自也依旧绝不沾染。 说到底,他不过是持身端正,行事严谨,不以外物为念罢了。 然而他如今已至剑魂境界,更已然达成四炼,剑心早已稳固无比,区区酒水,根本不足以惑乱于他。即便饮酒,也不至于让他如何厌恶,只是亦不贪恋。当年他与师弟成婚,洞房之夜,亦曾饮下合卺之酒,那时心中也有欢喜。 他这师弟未必不知他的真正心意,但却仍要代他饮酒,想必是不愿他有半分勉强。 这份心意,使得他心甚悦。 他自然也不会辜负师弟。 徐子青酒醉后,并未有不当之举,他并非头一回在云冽面前喝醉,也同从前一般,对他这位师兄毫无防备,神色安然如同稚子。 云冽看了片刻,便坐到床头。 他神色不动,良久,才伸出手来,轻抚徐子青的侧脸。 随后云冽再又俯身,与其双唇相触,气息交缠,一沾即走。 476 476、 ... 次日,徐子青醒来,神清气爽,睁开眼时,就见一白衣冷峻男子靠在床头,一手同他相握,正是他的师兄。略一回忆,他已想起昨夜酒醉之事,便知道这是师兄一夜看顾于他,不由微微一笑,眼里情意缱绻……随后,他竟支起身子,凑在师兄唇边,轻轻触碰。 云冽也睁开眼,恰与徐子青四目相对。 徐子青目光柔和:“师兄。” 云冽也道:“可有不适?” 徐子青笑道:“李家的酒水十分奇妙,虽是酒劲颇大,但一醉醒来,却反而更轻快了些,想必也是精心酿造。师兄莫要担忧。” 云冽略点头,为他将落于身前的长发拂去,又道:“起身罢。” 徐子青笑意愈深,道一声:“是,师兄。” 两人同为修士,原本不染尘垢,也无需洗漱等事,便很快整理衣衫,走出门去。 而今不过辰初,正是清晨,天地间灵气盎然,最好出去赏景。他两个难得来到这李家,园林中景致别有一番意趣,若能走动一番,也颇觉愉悦。 云冽平日里日日淬炼剑魂,徐子青也有许多神通、功法要来修炼,倒是许久不曾这般闲适过了。 很快走出门,果然十分幽静,倒是有一些仆从已然上工,但其他的神修,附近却是没有。 见到徐子青与云冽这两个贵客,在外当值的一位女婢已快步走来,盈盈一礼,就笑问道:“两位贵客可要用朝食?” 徐子青知晓,这定是李清源早先安排,稍想了想,就说道:“不知李……”他忆及此地之人尽皆姓李,就顿了顿,续道,“……清源兄可起身了?我与师兄另外三位同伴,如今下榻何处?” 那女婢似乎早知有此一问,当下答道:“大公子这时也当起来了,若是寻常时候,应当在养神台前凝炼阳神。而另外三位贵客,就住在东临院里。” 徐子青听得,就点点头:“多谢告知。”他略想了想,又说,“不必备饭了,我与师兄先去会一会友人,再说其他。” 女婢自然恭敬答“是”,而后便退了下去。 徐子青就看向云冽:“师兄,我们先去瞧一瞧?” 云冽略颔首:“也好。” 两人就再往院外走去。 他们所住之地,乃是东河院,那东临院所在之地……只听这院名,想必便很接近。 果然,出去后,右行两百步,又见到一座院落,同样很是清幽,便是东临院了。 刚到这门口,徐子青便察觉内中隐隐有剑意传来,虽并未针对与他,仍旧叫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仿佛一个不慎,就要被切割碎裂一般。 无疑,这乃是屠锦的剑意,锋锐森寒,同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煞气。 徐子青想了一想,到底还是不曾走进门去,以免打扰了屠锦练剑。 但他唯恐这三位同伴寻不到他与师兄踪迹,便又在门外留了一缕神识,只说与师兄随意走走,叫他们不必担忧云云。 之后,他与云冽再转步,直接来到了那养神台前。 每日天明之时,乃天地神气最盛之时,也是修炼神力最有效用之时,故而待两人来到养神台,便见到已有数十位神修早早来此,分别坐在那石台不同石阶上,释放明日,感悟天地。 原来虽说双五之日凡家族神修俱要来此外,平日里,这李氏族人中境界较弱者,往往也要在清晨时来到养神台上,以借助家族气运,将自身神力推进。反而是修炼到了入劫境以后,才不必如此。 李清源正在聚源境,他这时也端坐在中五层上,正将明日高悬,苦苦修炼。 只见他那尊明日里,一头奇异的怪兽正张开巨口,贪婪吞吸,那天空里就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自上而下,灌注到明日之内,又从明日之中,不断涌进怪兽口中。 同时,明日边缘光芒湛湛,更有一种强烈的气势喷薄而出,极是强大,而明日里的神力,也在一点一点,缓慢增加。 以这两位修士神识观之,可见到养神台顶空仿佛有云层汇聚,而那云层又并非是真正的云彩,却是天地间的神气所化,正在不断哺育这李氏族人。 徐子青定睛细看,只觉得神道与仙道果真不同,修炼法门似乎很是简单,可那些阳神姿态不同,仿佛又化作了许多不同线路,让人不能窥探明白。 ……他瞧了片刻后,便不再去体悟了。 到底,还是道不同。 那神力修炼之法玄妙无比,可若是他再继续看下去,怕是不仅对己身无益,反而要有害了。 接下来,徐子青便不看神修们如何运行神力,只看众人吞吐神气、借力于养神台气运,与自身映照,倒也能有些许其他感悟了。 就这般,过去了半个时辰。 李清源一轮行功终了,自然便察觉有人注视于他,当即回头,也就见到了徐子青与云冽了。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下了养神台。 李清源拱手道:“徐兄昨夜酒醉,为何不多歇息片刻?” 徐子青笑道:“难得睡得酣畅,只是精气也已养足,便自然醒来了。” 李清源又对云冽打过招呼,就要邀他们一同用饭。 徐、云二人自无异议,就与他一齐去了。 不多时,婢子仆从们摆了桌,朝食有风兽精肉煮化了熬粥,舀起一勺吃了,入口即化,甘美无比。 几人享用过了,李清源吩咐仆从送来食盒,亲自放上尚未用过的肉粥三盅,说道:“屠兄、印兄与荀兄恐怕还未用饭,我且为他们送去。” 徐子青笑道:“李兄有心。” 然后一行三人,复又来到了东临院外。 这时候,徐子青稍作感知,察觉里面之人似乎并未继续打磨剑魂。 李清源就上前一步,叩了叩门。 便听到屠锦在里面开了口:“进来罢!” 李清源将门推开,跨进院去,一面说道:“在下带了些小食过来,三位兄台可否赏脸?” 他说时,一面将盒盖打开。 顿时一道浓郁香气飘散而出,就叫整座院子里都充满了,格外诱人。 徐子青见到,屠锦等三人在这院中各踞一方,荀梁盘膝坐于地面,印修坐于树下,屠锦坐于石上,各自本都气息锐利。这时听到李清源所言,都将气势收敛,转头看来。 李清源将三盅肉粥置于石桌,笑着招手。 那三个剑修见状,也就各自起身。 荀梁先爽快端起亦盅,吃了一勺,赞叹道:“果然回味无穷!” 印修并不多说,但眉眼间略有餍足。 便是屠锦吃过,神情也颇有满意。 李清源见了,不由同样欢喜起来。 那荀梁很快吃完,又看徐子青与云冽,笑问:“这般好的肉粥,你二人可也吃过?” 徐子青就回以一笑:“方才尔等练剑,我与师兄倒先在李兄处饱了口福。” 荀梁“哈哈”笑了声:“多亏李兄还想着我等。” 众人说笑几句,李清源虽为神修,但在他多放努力之下,此时也早已被众人视之为友,自然气氛极好。待那三个剑修都吃完了,李清源才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几个扁平的木匣,同样摆放在桌上。 几个修士略有好奇。 却见李清源将木匣打开,从里面一径取出了五个瓶儿。 这些瓶儿皆为长颈,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整个身子约小臂长,口径细如滚珠,那肚儿却同成人拳头一般大小,且通体玉白,看起来憨态可掬。 李清源就说道:“此为风元丹。” 说罢,他将五个瓶儿,一一送到诸位修士手中。 屠锦一挑眉:“你这是何意?” 李清源说道:“风元丹为风兽精肉熬炼而成,比之寻常精肉,于淬炼法体更有好处。”他又一笑,“……诸位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此乃区区薄礼,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原来风兽精肉的确味美有益,不过并非仅仅在酒楼摊贩里给人享用,更能炼制成一种风元丹,给神修或是修士服下,用处更胜同级精肉。 这种风元丹又分四品,每二级精肉可配为一品,以大量低级精肉配上少许高级精肉,就可炼制出共用介乎这两个等级之间的丹药来。但这一门炼制之术,则是掌握在李家手中,炼制出来的风元丹,往往也只有自家子弟能在月例里得到些许,从不卖与他人。 李清源被救了命,当真是感激不尽,若说昨夜那全兽大宴乃是他祖父用来报答众修士而办,那么今日这五瓶风元丹,则是他询问父亲之后寻摸出来,特特相赠。 而每一瓶风元丹,皆为四品风元丹,即是由大量七级风兽精肉配上少许八级风兽精肉炼制,每一瓶里,都足足有百颗之数。 如此珍贵之物,众修士自要推辞。 但李清源却道:“莫非在下性命还不敌这几颗风元丹?诸位不必这般外道,虽说这些丹药难得,但我李家库存也不在少数,区区五瓶,不过聊表谢意罢了。若诸位真心认在下为友,就莫要再回绝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几位修士,便也只好收了下来。 徐子青将瓶儿打开,见到里面丹药。 每一粒皆如小指指盖大小,浑圆无比,色泽乳白,嗅起来十分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的确是一种好物。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便微微一动。 这些风元丹,乃是以风兽精肉炼成…… 477 477、 ... 众修士得了厚礼,与李清源又小聚片刻。 不过修行总是一件极辛苦艰难之事,尤其剑修最有磨砺,自不能稍有懈怠。李清源十分明了,故而不多时,就告辞离去了。 徐子青与云冽,也随之而出。 两人亦是要回去院中。 但是,待云冽走进东河院之后,徐子青却将李清源叫住。 李清源有些不解,就好奇道:“徐兄有什么事?” 徐子青有些迟疑,开口问道:“不知那风元丹,炼制起来,可是很难?” 李清源一怔:“倒也不算是极难……” 他说到此处,不由得语音一顿。 之后他见到徐子青严重有为难之色,霎时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些猜测。 徐子青犹豫片刻。 他有心想要询问这风元丹炼制之法,哪怕要发下心魔誓言,也是情愿。但是话未出口,他却越发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寻常之事,却也无妨,以他如今与李家的关系,想必李家也情愿帮他一帮。然而先前他却得知,这风元丹唯独李家所有,且炼出的丹药有这奇效,正是一门珍贵之术。 在九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里,凡是珍奇之法,众人皆要放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尤其这等几乎与自家命脉相关者,更加看重。他若是这时提出,未免有携恩求报之嫌,若是李家给了他亦会心中愧疚,若是李家不愿,也让他们之间生出了嫌隙…… 他实在不能这般过分。 因此,话到嘴边,徐子青却换了言辞:“我在狂风绝域之内,也得来不少风兽精肉,本来是想要给我师兄食用,以淬炼法体。但如今见到这风元丹,方知将那些精肉炼制成丹药后,更不浪费。于是,我思忖再三,便有着一个不情之请……”他顿了顿,续道,“不知是否能请贵家炼丹能人,为我将这些精肉炼制成不同品级的风元丹?我愿奉上报酬,若是还需什么配合的灵药,我亦愿意采购而来。” 听完徐子青的话,李清源着实松了口气。 先前他见这人那般吞吞吐吐,还当是对方想索要这门炼丹秘术,心里有些难办——此人的确对他们李家有大恩,可就算是他李清源的性命,也抵不过这门秘术,若是此人当真以李家军令牌来作要求,恐怕整个家族都会为难。 如今一听,只不过是想要请他们帮着将风兽精肉炼制成风元丹……这有什么不成的? 虽说炼丹时除却风兽精肉外,尚要添加其他几味药材,可相比风兽精肉来说,那些都并不如何珍贵,也并非那等极稀少的、需得苦寻之物。 此秘术珍贵处只在丹方、炼制手法,其他的,也就不过是耗费些力气罢了。 当下李清源就爽快答应:“我道是什么事……徐兄请放心,此事大可交予我李家。至于报酬之类,既是朋友,也不消计较这个。”他想了想,更是包揽道,“若是徐兄日后还需炼丹,也只要将风兽精肉送来,我李清源在这李家一日,就给你承当此事了!” 徐子青闻得,心里不由一喜,他定了定神,神色一肃,认真说道:“多谢,如此便有劳李兄了。” 李清源笑着应了:“区区小事,谈什么劳烦?徐兄且将精肉予我就是。” 他说完,就把腰间布袋解下,用以盛放。 徐子青也取出一枚储物戒,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风兽尸身,他直接打开,就如同泄洪一般,快速倒进了布袋里。到后来,他仅仅留下了数十头一级风兽尸身,用来享用其中美味,而高级的风兽虽是更加鲜美,却只稍稍胜过一级风兽,主要差别,还在于对法体功效之上,因而他不过分别留了一两头尝鲜罢了,其余之数,便全都给李清源为他炼丹了。 也亏了这李清源乃是嫡支继承之人,这储物的布袋当真够大。但饶是如此,仍是花费了有一刻钟左右,才把所有风兽切割,而这数目之多,也叫李清源生出几分讶异来。 全都收好后,李清源把布袋重又系上,拱了拱手:“徐兄等我好消息!” 徐子青再回礼:“多谢,多谢。” 两人也不多说,李清源转身便去忙碌此事,而徐子青,则踏进院子里,去寻师兄去了。 之后,五位修士就暂居崇明域李家,分别修炼,与李家人虽是交好,却并不同前两日般,还要众族人细心招待。尤其徐子青,他也不断苦练万龙拳、诸多术法神通,更连连吸收时空之力结晶,让小乾坤更加稳固,如此就有数日之久。而云冽,他修炼更是艰苦,日日不缀,那剑魂吞吐间,其实锋芒更盛,几乎哪怕不曾全然释放出来,只泄露出那一丝,就有着极强势的力量。 ——像是要被斩成无数碎片一样。 大约过了有半月之久。 这一日,徐子青正盘膝坐在院中修炼,他出拳如风,在身前打出数个龙头,因着速度太快,竟是经久不散,使得后拳已到而前拳余威仍在,幻影重重,格外惊人。 待李清源来时,便见到无数层层叠叠的龙头发出一串“噗噗”响声后陡然消失,而他结交的年轻修士,也在这一刻转过头来。 徐子青收拳,回首见到李清源,就笑道:“李兄今日怎么来了?” 平日里各自修行,到后来数日方一聚罢了,李清源十分忙碌,往往倒是他两个妹子过来招待得多,李兴坝和李修和也偶尔前来探望,询问些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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