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虽发觉自己并未受到损害,但先前那般感受,也足够叫他胆战心惊了。尤其此时被人这般盯住,越发难熬。 他登时转过了无数念头,一定要想法子求饶才好。 许是到了生死关头脑子转得愈快,癸丑嘴上伶俐,赶紧说道:“前辈,前辈!晚辈虽是手脚不干净,却没害过他人,只是为了完成师尊遗愿罢了,如今被人抓住,再也不敢如此,还请前辈看在晚辈一片孝心份上,就饶了晚辈吧!求前辈饶命啊!” 徐子青目光和缓些:“哦?” 癸丑一看有戏,立刻又说:“实不相瞒,晚辈原本应是下界中人,只是晚辈父母意外来到九虚之界后,再不能回返,就在此地安家。后来母亲生下晚辈,就没了性命,父亲也郁郁而终……晚辈被师尊收养长大,而师尊亦是下界中人,入的是偷天之道,修炼的也是偷盗之法,又传给晚辈……” 也就是说,这个癸丑身世与下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被一个资质不佳的老偷儿养大,后来老偷儿一回偷盗时失手被人打得重伤,好不容易逃脱后就只余下一口气在。癸丑为了师尊遗愿,就要将偷天之道修炼起来,而修炼这种大道就要时常偷窃,不论是小偷小摸还是做一个大盗,都是为修行罢了。 癸丑其实并不愿修炼这种大道,但师尊遗愿不可不遵,在老偷儿去世后他才开始修炼,但主要修习的功法,还是从前父母遗留……也是因为并不很甘愿,到化元期后,就很久没有进境了。 不过多年来癸丑眼力还算毒辣,没惹过完全不能招惹的人物,同境界甚至高一个境界的偷起来也没有不顺利的——像徐子青这样元婴期的修士,身上的气势大多强横,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对待他人的态度就算再如何掩饰,也免不了有一种奇特之感。他哪里会想到有如徐子青这般,分明实力强大,偏生还表现得那般亲和的?简直前所未闻。 这才被抓住了。 而既然被抓住了,他为保性命说出“日后再也不敢”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不必在师尊遗愿与自身所求上左右为难。 听完这些,徐子青神色也缓和下来。若是为修炼大道,他倒不好说什么了。他也并未怀疑此人说谎,毕竟大道三千,有傀儡道有符箓道,有丹道有法道有剑道,那么有个偷道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你走罢。”但他却仍是告诫,“我不管你修炼什么大道,只不能因此胡乱害人性命,否则若再落在我的手里,就要将你除去。你可知道了?” 癸丑一听,自然大喜:“多谢前辈!晚辈从不曾害人,便被苦主追杀,也不过是尽力逃脱罢了,并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请前辈放心!” 徐子青警告过,也吓过了,就不再计较。 他一抬手将血藤收起,就要离去。至于癸丑身上那些许被血藤弄伤的痕迹……就权作小小教训,要让癸丑记得才好。他是不理会的。 癸丑急忙摸出丹药服下,见徐子青已走出一段距离,想了想,却跟了上去,口中呼道:“前辈,前辈!” 徐子青略停下:“你有什么事?” 癸丑追上,神色很恭敬:“晚辈想要请问,前辈也是从下界而来罢?” 徐子青说道:“你应当早已猜出才是。” 癸丑呐呐,随后说道:“是,晚辈斗胆再猜,前辈并非是一位剑修?” 徐子青点了点头:“也不错。” 癸丑听了,只犹豫一瞬,就说道:“前辈大人大量,被晚辈冒犯也原谅了晚辈过错,晚辈无以为报,就……”他心一横,“晚辈有一个消息,可以告诉给前辈知道。” 徐子青看他神情,的确很是真挚……稍一顿,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来:“那你便与我说说?” 癸丑见徐子青信了,也有些欢喜:“晚辈游历多年,对九虚之界也有些了解。当年晚辈父母到这九虚之界来,并非是通过剑神令,而是另一种令牌。” 他说时,就将一物取了出来,放到手掌上。 这块令牌呈铁灰色,上书“战神令”三个字。 看起来与剑神令有些相似,但细微之处,仍是有些差别。 若说用途,想必也与剑神令相类。 徐子青见了,就问道:“这战神令,又有什么用处?” 癸丑深吸口气:“此物可通往九虚战场,是……通行令。” 而且,这种令牌,原本只有九虚之界中人才有,下界到上界来的令牌,也只有剑神令而已。 不用徐子青多问,癸丑已然很快将所知尽皆道来。 战神令不应出现在下界,但若是九虚之界中人要前往下界,则可以使用这种令牌,但至多只有三人往返。当年癸丑父母只是一对金丹道侣,在寻访秘境遗迹时,忽然有九虚之界中人利用此物来到下界,正好出现在他们周围。但那人当时却是被追杀着,更与一种生得奇异的怪物同归于尽。 癸丑父母躲避不及,被余波所伤,战神令正在那时发出光芒,癸丑父母情急之下将其抓住,就不知怎么地被卷入了九虚之界里去。可尽管如此,还是受了重伤。 至于之后癸丑父母是如何在此处安家的,他们并未对独子说起,只是将令牌交予癸丑,让他好生保管。此物就连他师尊老偷儿,也是不知道的。 癸丑多年游历,很是留心有关战神令之事,后来终于得到一点风声,只就知道凭借此物可以前往九虚战场,在那处历练。不拘是神道修者还是其他修士,只要去过且平安归来的,修为都能暴涨!然而具体如何,就不甚明了。 因徐子青放过他的小命,癸丑猜到他许是为陪伴他人而来,长久停留必然耽误修为,就一咬牙,将这东西献上了。一来也算是报答,二来……若是因此能得到几分关照,就再好不过。 左右,以他癸丑的资质与修为,就算用了战神令,怕是也只能送了自己的小命在九虚战场,还不如交出来,以这位前辈的性情,说不定就能换到一些什么好处。 而癸丑也没有想错。 徐子青对战神令有些兴趣,也的确不会白拿他的东西。 424 424、 ... 待癸丑走时,就得了一件上品灵器,并两瓶丹药,正是欢喜无尽。 而徐子青看着手里的战神令,若有所思。 在下界时,他与师兄得了剑神令,只道九虚之界安放剑灵塔,却不知这里竟如此广大,除却有中央剑域叫下界剑修修行之外,还有无数奇特地域。 不过早先徐子青也想着多些见识、或有机缘,但也仅是想想,没料到当真遇见机缘……但这机缘,也未必好拿。 九虚战场,单听这名号就知必然极为危险,虽有战神令在手,可这战神令如何激活,如何使用,它既然为九虚之界中人通行令牌,那么如他这等下界之人,是否又能使用?或者又有什么条件? 这许多疑惑,都尚未解开。 可既然见到此物,徐子青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如今,还欠缺许多与人对战的经验。 元婴期与金丹期……又是大为不同。 这般想过一阵,徐子青抬步往剑灵塔走去。 事情变化,先前他与师兄留下的神识又要更换了。 不多时,徐子青再度来到剑影壁内,所见与方才情景并无差别,他那师兄身后,也仍是围着不少剑修。 他略思忖,也不管那些如痴如醉的剑修,就收了神识,盘膝坐在师兄身侧之位。 然后,他也观想起剑影壁来。 也不知经由半年,他是否还能在剑影壁内参悟出什么……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徐子青轻叹,收回那丝元神,自剑影壁中拔出意识。 他《万木化龙诀》已有小成,生死轮回之道更为凝炼,青云针汇聚四季剑气化为针芒,他也多日不曾再与师兄双修……故而再如何参悟,也是参悟不出什么,更是短短时间里,就被弹出来了。 日后他若是再想来到剑影壁前,多半也是浪费时日,根本不会再有多少所得。 看来,那战神令果真是来得及时,否则,他就要想法子去其他地域游历,增长见闻了。 站起身后,徐子青看着师兄背影,心里有些思量。 若是不能激发战神令,他还要在此耽搁;而若是他能激发战神令,说不得就难以尽快回转……到时恐怕对师兄更有思念,不如多看两眼,再来告别。 于是他就立在当处,有三个日夜。 随后,他才洒脱一笑,就要再留下一缕神识。 只是徐子青才刚刚动手,忽然间,却发觉师兄气息变了。 他心里一喜,莫非…… 想时立即后退数丈,就与其他剑修一起,留出了一片空地来。 果不其然,云冽的气势暴涨,仿佛迸发出无数利剑幻影,凡相距较近者,都有些受到影响。 倒是另一侧沉浸于剑影壁中人,以及屠锦等三位在他身后打坐的剑修,反而像是受到了什么呼应似的,周身气息也伸缩吞吐起来,就连剑意,也像是有些应和。 而云冽,他面前的剑影壁上,那舞剑之人运臂更急,剑法越发变幻莫测。 一剑,两剑,三剑,无数剑! 那许多剑法汇聚成剑术洪流,在不断重组中,分作十余道黑金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是一种变式! 舞剑之人由一人化作数人,每一人都擎着宝剑,都在挥舞不同的剑招。 这些剑招都蕴含着无以伦比的力量,却是以一种剑招为本,在无限变化里,回归本源,化为一式! 终于,当所有舞剑之人都舞尽后,他们的身影骤然重合,十余道光芒化作一道,迸发出万丈光彩,直接劈出—— 万物崩毁,天地绝灭。 杀身剑,成! 又有十三变式,聚集成招。 这正是云冽自创剑法第一式,其名为:止杀剑法。 以杀止杀。 到剑术创成,周遭剑修们各自深吸口气,都仿佛受到了牵引。 屠锦三人陷入一种意境之内,剑影壁前坐在云冽附近者,也都像是因此得到了什么机缘、领悟。 有人自创剑法,自能惠及左近同样习剑之人。 云冽睁开眼,气势一放一收,就只余下了淡淡寒意,并不同先前那般气息可怖了。 他随即,就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起身回转。 一袭青衫的年轻修士眉眼含笑,气质温和,正脉脉看来。 云冽就走过去:“子青。” 徐子青笑道:“师兄且随我来,我有些要事,要对师兄说知。” 云冽略点头,并不顾其余剑修目光,便随徐子青飘然而去。 而那些原本想要上前询问的修士,见他这般,也只能惋惜一叹。 到底是讨教不成……而其中有剑道境界更高的,便想着来日里再同他切磋就是。 徐子青与云冽很快就来到坊市里酒楼内,那处有徐子青定下的上房,阵法禁制俱在,也无人打扰。 两人进入房中,云冽手指点出,又多增加两重禁制,使防护更为严密。 这时,云冽才开口:“怎么?” 徐子青并不多言,只摊开手掌,将战神令展现出来:“师兄,这几日,我得到此物。” 云冽看去:“战神令?” 徐子青点了点头:“正是,据说,此物为神道中人前往九虚战场之通行令牌,我有心,想去那处历练。” 与此同时,他又把之前所有疑惑也都和盘托出,更有癸丑之事,无一遗漏。 云冽听闻,略有沉吟。 按这说法,战神令比之剑神令难以把握,或许不易成事。 他便道:“你待如何。” 徐子青一笑:“请师兄为我护法,我就同那日师兄激发剑神令般,将自身……” 他说到此处,忽然一顿。 那日师兄云冽先以神识试探不成,随即将剑魂注入,才能激发剑神令。 剑魂为元神与剑意所合,剑神令为淬炼剑魂之通行令,故而剑魂可行……但他徐子青并非剑修,并无剑魂,战神令要用什么激发?用神识,或是用元神? 这当真是叫人为难了。 云冽就道:“先以神识试过。” 徐子青怔愣一瞬,失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并不出乎意料,他才将神识尝试探入,就如那日的师兄一般,也被立刻弹回。 那么……果然要以元神…… 云冽不多言,只稍一动,已作护法之态。 徐子青沉心定神,眉心一动,那处就分出一丝元神,极缓慢地,触碰到战神令上。 这一瞬,他心里几乎也有些忐忑。 但下一刻,战神令上光芒一转,倏然就不再变化了。 徐子青立时将元神收回,脑中就微微有些发胀。 居然……无用。 不,也并非全然无用,只是仿佛有些不足,似乎尚未达到激发条件。 难不成是他修为尚且不够?亦或是什么其他缘由? 百思不得其解,徐子青看向云冽,将方才所感全数说了。 云冽面色不动:“既然无用,当去打探。” 徐子青说道:“是,师兄。”随后又说,“坊市里,说不得有打探消息的所在。” 云冽略颔首:“一同前往。” 徐子青神情温柔,应道:“好。” 两人重又起身,徐子青稍一想,先去寻了掌柜。 那掌柜之人见到这出手阔绰的大主顾,就很热络:“客官有什么吩咐?” 徐子青一笑,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在他的面前,问道:“我师兄弟二人初来此处,许多……都不知晓,为免做得不周,就有心想要多多了解一番。不知掌柜可知何处能让我等解惑?” 掌柜一听,就明白了,他笑吟吟收下灵石,快语开口:“原来是此事,客官出门右走百丈,拐角处有一间‘千耳坊’,若有什么所求,尽管去问,只要有足够价钱,无事不可知晓。” 徐子青松口气:“如此甚好,多谢掌柜指教了。” 掌柜连道“不敢”,心情也极愉悦。 徐子青得到这消息,转头看向云冽:“师兄,我们就往千耳坊一行。” 云冽自也应下。 于是二人同出,依掌柜所言,果然就在右手百丈之地,见到了那颇古朴的一座小楼。 小楼上方牌匾书:“千耳坊”。 两旁更有云:“天下之大,无事不知;客如云来,无钱莫入。” 徐子青见状,颇觉有趣。 不过这千耳坊口气越大越好,能屹立这般长的日子,既敢夸口,应当就有依仗,既有依仗,对他而言得到确切消息的可能越大,对他也就更加有利。 之后,他就与云冽一齐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见到内中一张小桌,桌子后面,坐着个相貌普通的凡人。 徐子青定睛打量,一个凡人么…… 那凡人也见到两人,起身拱手:“两位仙长可直入二楼。” 徐子青明白了,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就走上一旁长阶。 果然,一楼接待凡人,二楼甚至更高的楼层,想必才有他所想得知的消息…… 二楼处,接待之人则为一名紫衣女子,她姿容只在中上,并非十分美丽,但她身上却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人一见之下,就无法忘怀了。 待她抬起头来,徐子青却发觉,她眉心有一点朱砂。 那朱砂淡红,似乎,是某种印记。 徐子青更看出,她身上的气息,与凡人不同,与修士更不同。 那是……他来到九虚之界后,每逢走入一座城池,都能察觉到的,神道的气息。 这个女子,正是神道中人!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气质飘渺:“客官有什么吩咐?” 425 425、 ... 徐子青略一打量,便不多看,只笑道:“姑娘是这里的管事?” 紫衣女子声音细柔:“妾身正是。客官若有所求,只管道来就是。” 她说时,纤手一抬,后方就忽然出现两个座椅,无声无息,不见丝毫痕迹。 徐子青神色微动,神道之能,颇合自然。 这般想着,他就与云冽说道:“师兄,我们坐下说话?” 云冽略颔首,与他都入了座。 两人坐定后,紫衣女子奉上两盏清茶,那茶水之香气沁人,不含灵气,却别有一番意趣。 徐子青稍作思忖,就直接说道:“姑娘想必已然知晓,我与师兄乃是下界到来的修士。” 紫衣女子一笑:“是。” 徐子青又道:“我与师兄还要在这九虚之界多待一段时日,怕会触犯什么忌讳,故而……姑娘此处,可有纪事之类的典籍?以免我等一时不慎,触犯到神道大能。” 紫衣女子神情便有些赞赏:“原来如此。”她手指在虚空里轻轻掠过,带来几分无迹可寻的力量变动,之后手掌之间,就拿了一本仿佛以金玉制成的簿子,“《九虚纪事》,应是最为合用。不过我等神道中人不知如何炼制玉符,此书乃是以神力汇成,还需得诸位以肉眼观之。” 对于此,徐子青倒不以为意,就将那典籍接过:“敢问姑娘,此书作价几何?” 紫衣女子一笑:“三百灵石。” 这等价位,能入三回剑灵塔了,真不可谓不昂贵。 好在徐子青与云冽有许多灵脉在手,却不会付不出来,也幸而早先有那些奇遇,否则到九虚之界恐怕寸步难行,更莫说还能磨练自身了。 此书既然重要,徐子青就将灵石取出换了,随即并不离去,在当处翻阅起来。 果然这千耳坊敢开门做这生意,又敢收取这些灵石,拿出的东西,也绝非俗物。 《九虚纪事》中详述九虚之界共有一百零八地域,合天罡地煞之数。其中有三成较为普通,风土人情俱有描述。另七成因诸多原因难以深入,不能尽数窥探明白,但却仍有近半略有提及,只是不能确信罢了。 而每一域又有许多县城,或三十六天罡数,或七十二地煞数,都隐含至理。 此外便记叙有关神道中人许多常识。 首先修习神道者,皆称为神道修者,或称“神修”。 神道境界分为五等,分别为凝神境、聚源境、入劫境、化劫境、通明境。 每一境又分下境、中境、上境。 至化劫境后才可得神道授封,得神位,坐镇一方县城。 其境界越高,所封神位越高,也能坐镇更大的城池。 与修炼仙魔道者不同,神修于同一等级里,上境与中境、中境与下境,之间都有天差地别,等级限制不能跨越,境界高者对境界低者,更有一种威压,叫境界低者几乎不能抵抗。此中之苛刻,绝非修士可比。 同时神道因修者不同而有极限,阳神所化之物即为神修潜力,又有三等。 初为禽鸟,后为百兽,最高则为真神法体。 前两者往往只能修至化劫境,唯有阳神凝聚真神法体者,才可进入通明境。 到这般境界,天地之间都可任其逍遥了。 又有提到如今许多县城中大能神位与其阳神所化法体。 桓县赤羽神尊乃化劫下境神修,阳神朱鸟;而中央剑域实为剑灵城,有灵霄神尊坐镇,这位神尊为化劫上境神修,阳神正为一种真神法体,只要修行年月更久,最终会至于通明境,成就无上神位。 如此种种,许多消息尽在书中所录。 这就能叫人省了不少的心事。 但九虚战场之事,这本《九虚纪事》上,却并没有提及。 徐子青很快看完,眉头微微一皱。 那紫衣女子见状,心知这两人并未得到真正所需的消息……这自然,便是又有生意上门。 于是,她又柔声开口:“两位还有事吩咐妾身?” 徐子青手指一动,将《九虚纪事》收起,就说道:“不瞒姑娘,我等想要知晓的是……”他一顿,神色间也有些严肃起来,“……九虚战场。” 随后,紫衣女子的神情,也终于变了。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惊异,但却瞒不过徐子青与云冽之眼。 紫衣女子立时说道:“此事不在妾身权力之内,两位若是有意,可往三楼一行。” 徐子青一怔,这九虚战场之事,竟那般隐秘?想必代价也不低罢。 紫衣女子起身送客:“两位请便。只是三楼的消息价位至少不下于千块上品灵石,还望两位备好。” 徐子青也就站起,温和一笑:“多谢姑娘提点。” 云冽一直不曾出言,到这时,也仍是随徐子青一起,再度来到了三楼。 而这里,就只是一间密闭的,只能容纳不足五人的极小暗室了。 徐子青神识一扫,已察觉有许多法阵痕迹,周围各处还有许多符箓、禁制,防卫极是严密。就算他研究过许多时日,居然仍有些不甚了解的,可见这千耳坊内部实力,的确很是不凡。 这样一来,他也放心不少。 暗室对面有个身着斗篷的神道中人,气势极为内敛,叫人看不出端倪。 但徐子青与云冽皆为元婴修士,在他面前却也觉出几分压力,就知晓他必然不凡。 那斗篷人一开口,声音很是沙哑:“问什么?” 话语里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热络,寻寻常常,普普通通。 徐子青也就直言发问:“我想得知如何激发战神令。” 斗篷人气息不变,也没有如下方紫衣女子般失态,而是平平无奇地又道:“三千上品灵石。” 这般昂贵么…… 徐子青也不迟疑:“无妨,请说。” 斗篷人似乎整理了一番措辞,就继续说道:“神道中人只需将气息注入即可,下界之人需得寄托一丝元神在内,且有神道之人气息同入,验明身份。” 徐子青恍然,难怪他只是分出元神,会觉得不足,原来是因着没有神道中人的气息,故而那战神令不肯承认……千耳坊果然不凡。既然得到答案,他就爽快交了灵石。 这时云冽开口:“如何相邀神道中人。” 徐子青顿了顿,也是说道:“不错。我等来自下界,不知如何与神道中人相交,又要邀请何人,能随我等同去。” 斗篷人点头:“两千灵石。” 徐子青照旧道了“无妨”。 就听那斗篷人言道,剑灵城中神道中人少有聚集,凡成就神位者不可离开所属城池,未成神位者则往往在自然之地各设法场修行,并不时常与人群居。同一处所在,若非至交,往往也难有两位神道修者。 他又取出一本书册:“中央地域九成神道修者法场尽在于此,两千灵石可得。” 徐子青心中苦笑,就取出四千灵石:“多谢。” 千耳坊果真善于经营,这不知不觉间,他就花费七八千之数。 不过既然是得用且隐秘的消息,也算不上如何不妥。 犹豫片刻后,徐子青最后问出:“……请详述九虚战场之事。” 斗篷人照旧消息灵通,但这一次,则收取了徐子青五千灵石。 “九虚战场为神道修者对抗界外妖魔之处,若防守不当,界外妖魔侵入九虚之界,此界将有崩溃之危。” “通往九虚战场需有战神令。” “神道修者非聚源境以上不可入。” “下界修士非元婴期以上不可入。” “入战场后三年不可出。” “战场中生死自负,陨落时元神俱灭。” 徐子青听得心惊。 幸而此时问了,否则若是进去战场却发现不能出来,岂非不妙?若是当真要前往那处,恐怕还要做好许多准备才是。而神道修者大半为凝神境,他倘若寻错了人,也很不妥。 不过,他更想要知晓,按界外妖魔,又是何物? 如此想过,徐子青自也问了出来。 然而此时斗篷人却只说了八个字:“战场隐秘,无可奉告。” 徐子青一窒,就觉出几分沉重来。 那九虚战场,果然非同小可…… 又有如下对话: “如何邀请聚源境神修?” “可往战神塔挂牌。” “九虚战场之事此界中何人得知?” “聚源境以上修者尽知。” “九虚战场之上,对修士可有限制?” “与神修一般。” “若被妖魔所伤,当如何治疗?” “战场自取。” “战神塔在何处?” “分塔无数,此域即在东南方三千里外。” “若……” “你可……” 这般徐子青问得更为仔细,直至思忖再三未觉遗漏,才停了下来。他又看向自家师兄,见师兄也无补充,才稍稍定心。 自然,他又耗费近万灵石。 到此时,徐子青终于与云冽离开这千耳坊去。 出得门外,云冽低头看来:“去何处?” 徐子青一顿:“师兄你……” 云冽道:“我剑术初成,欲寻界外妖魔磨练一番。” 徐子青想了一想,倒也是如此。师兄所习为杀戮之剑,在剑灵塔里只淬炼剑魂罢了,但剑术却需得以鲜血灌养才是。于是就说道:“先去采买些得用之物,再往战神塔去。” 云冽应了,只说道:“无需担忧,且迎难而上。” 徐子青心中一凛,知晓自己先前些许踟蹰尽入师兄眼中,不禁略有惭愧:“是,师兄且放心。” 两人就在坊市里行过一程,将所需之物都买了不少,好在坊市极大,只要花费得起价钱,总能得到不少好物。 随后他两个又往剑灵塔对正欲闯塔的荀梁说明,叫他告知屠锦、印修。 再而后,二人就一同前往中央地域战神塔去。 426 426、 ... 师兄弟两个已是元婴修士,若要赶路,可撕裂空间裂缝而行。但九虚之界处于时空风暴之内,为求稳妥,二人并不如此行事,而将气息交融,携手遁走。 这般就耗费了一日,才到达战神塔分塔所在之处。 正是陬县。 据徐子青手中《中央神修秘录》所言,陬县坐镇大能为丹柳神尊,阳神亦为一种鹤形禽鸟,一身神力很是厉害。 不过这位神尊性情倒是不坏,他二人进了县城,也只是被轻轻扫过,并无很大威慑。 两人询问路边凡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战神塔外。 战神塔与剑灵塔并不相同,剑灵塔高九十九层,而战神塔不过只是三层小塔罢了。 若要挂牌,则聚源境神修正在第一层,入劫境在第二层,化劫境在第三层,不可打乱,否则战神令将被收走,再不能奢望进入九虚战场。 徐子青打探得明白,知晓这挂牌实则是邀请同伴。 若是神道修士,将战神令挂在塔中后,有意者就会留下一缕阳神之气,与人相约,而战神令之主则可约见此人,到时若是互相认可,就能一同进入九虚战场。 但若是下界的修士,比起神道修者来,邀人就相对困难许多。 神道修者,到底多半只愿与同道来往,并不一定愿意与下界修士相交。 徐子青与云冽走进战神塔第一层,就见到无数立柱,而许多立柱上,都挂了一枚战神令。 可是这战神令却有塔中光芒加持,除非亲手将战神令挂上之人,其他人等,都不能将其取下。 也算是对战神令之主有些保障。 徐子青四顾后,就寻了距离塔门较近的一根立柱,把一缕元神注入后,就挂在了上头。同时,云冽也将一缕剑气抹上。此举正是与神修将阳神气息注入相似,乃是为让后来者得知战神令持有之人或所邀同伴实力如何。 做完这些,师兄弟二人才走出战神塔去。 就在塔外右侧,百丈外有片桃林,落英缤纷,景色优美。 徐子青就与云冽坐在林中一株树下,将《中央神修秘录》再度翻开,在里面查阅起来。 为免战神令挂牌无人肯来应邀,总也要挑选几个可行的人选,亲自前去邀请才是。 秘录上所记很是齐全,首先就记录中央地域诸多县城大能之神位、阳神,随后才是自凝神境始,各大境界神道修士阳神法体及其法场所在。 他们此时所观,无疑正是聚源境的神修,一扫之下,就知有三万九千七百人。 这般看来,倒真是数目不少。 虽说聚源境上的神修都可知九虚之界事,但并非人人都有战神令。 据说每年皆有战神总会,凡聚源境以上神修皆可参与,得前十位者,便可得战神令,故而每年一百零八地域里,总共可为九虚战场送入三千余位神修,参与对战。 但整座九虚之界何其广大,又不知有多少聚源境以上的神修,区区十个名额,当真是极稀罕了。 不过这些与徐子青、云冽二人并无什么关系就是。 前些日子战神总会刚刚过去,战神令已然颁发,近些日子里也恰好是诸多神修各自约请同伴,一齐进入九虚之界之时。 而每一年都有更多神修想要进入那战场,故而挂牌之后,按理说,应当不至于无人应邀罢…… 因此,徐子青和云冽足足挑选了一个多时辰,总算选出了三人。 这三人皆为禽鸟阳神,修为都在聚源上境,实力不错,品性不坏,据介绍,也算好说话之辈。 若能邀请得来,倒是颇为不错。 不过三万个聚源境神修里,师兄弟两个看了这些时候,还有小半未完,正要继续下去。 正此时,徐子青忽然抬头:“师兄,有人动了战神令了!” 云冽就道:“去看。” 徐子青亦是同样想法,他站起身,与云冽都是晃身,来到那战神塔中。 果然,在那根挂了他手中战神令的立柱上,就有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神修站在那处,他负手而立,笑容平和,看起来气质居然和徐子青有几分相似。 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神道气息,除却惯有的飘渺之感外,还有些灵动之意。 徐子青见到,还未与他交谈,已然先存了三分好感。 那年轻神修眉眼和顺:“两位是下界的修士?” 徐子青一笑:“正是。” 年轻神修点了点头:“不如出去谈。” 徐子青自然也无不允。 很快三人再度来到桃林。 年轻神修伸手接住一片桃瓣,回首说道:“在下沧参,聚源上境神修,阳神罗狐……不知你二位?” 徐子青笑道:“在下徐子青,修为元婴初期,这位是我师兄云冽,修为元婴后期,是一位二炼的剑修。” 沧参眉头微微皱了皱:“元婴……不瞒两位,若是元婴境界的修士,在九虚战场里十分危险,许多下界修士往往坚持不足三月,更莫说坚持三年……恐怕,是九死一生。” 徐子青听得,凝重神色一闪而过,旋即仍是说道:“左右是为了历练,无妨的,生死由命便是。” 沧参听得,就肃穆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可愿与我同行?”他一顿,“今年在下比斗时输了几筹,只在二十余名,但若再迟一年却不甘心,方才想要借助尔等战神令一用……” 徐子青与云冽对视一眼,笑道:“求之不得。” 事情至此,竟是十分顺利。 不过此地人多,三人不至于就在此处激活战神令。 于是干脆走到桃林深处,寻了个僻静的所在。 依照所定,由徐子青分出一缕元神,沧参分出一缕神息,二者一同注入,就能将战神令激发。 沧参道:“准备好了么。” 徐子青正色道:“一齐动手。” 话音刚落,两人当真同时行事,元神与神息立时进入战神令中! 下一刻,地面出现三个光圈,如此现象与剑神令激发时相仿。 徐子青略松了口气,与云冽都站了进去,沧参亦是如此,也是一脚踩入。 随后光芒变动,三人身形转瞬消失。 这回穿梭只耗费两三个呼吸工夫,比之借剑神令来到九虚之界可轻松得多,徐子青也清醒得多。 然而就在前方光亮大放时,猛然间就是一阵剧烈摇动,脚下所踩之处几乎都要崩塌! 徐子青心里一紧,便发觉自己竟被狠狠抛了出去!他赶紧看向云冽,他这位师兄,居然被驱往另一个方向! 大惊之下,徐子青不及出声,已然落在了一片土地上。 与此同时,嘹亮的兽吼声响起,洪流一般的力量自侧面而来,立刻就要将他打中! 险而又险,徐子青拧身一个翻转,将那力量避开。 之后他却发觉,前方原来有一头数丈高的怪兽,猩红兽瞳直视而来。 而那怪兽上,则坐了个年轻的神修。 他用手一抚兽头,那怪兽即张开口,喷出一团炽烈毒雾,化作一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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