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跨出几步,就有极大的声势,好似大地都要为他的气魄而震颤一般! 李才见到这男子,惨声大叫道:“二师兄救我!我不要被送往司刑峰!” “戮剑云冽,你好大的胆子!”龙拳钟昇看他一眼,双目中精光暴闪,厉声说道,“你刚结丹,宗主就让你做了核心弟子首座,让我等纷纷向后排位,可不能让我服气。今日你又要捉拿我的师弟,如此霸道,我龙拳钟昇倒要讨教一番,看你这天龙榜第五可是名副其实!” 此言一出,可谓是掷地有声,使得周围众多弟子更加惊诧。 “龙拳钟昇乃是天龙榜三十八位,却要挑战第五的戮剑云冽?” “这也不足为奇,天龙榜上众多骄子皆是心高气傲之人,云前辈之前在化元期沉寂多年,甫一出现就直冲云霄,自然无法让人心服口服。” “何况云前辈夺了核心弟子首座之位,并未受到挑战,现下钟前辈想要补上,也是理所当然!” 任众多弟子议论纷纷,也任龙拳钟昇大放厥词,云冽正如一座巨峰,屹立于天地之间,岿然不动。 待龙拳钟昇说完,他才开口道:“你也要阻碍执法么。” 龙拳钟昇眸光闪烁:“这可不是阻碍执法,不过是小小的挑战罢了。若是我赢了,你就要放过我的师弟,若我输了,就承认你首座的地位。” 云冽冷然道:“阻碍执法者,皆要论罪。” 龙拳钟昇见云冽不接他的话头,顿觉颜面大失,也不再讲什么礼数,是大笑三声,道:“好好好!吃我一记!”他说完,并不迟疑,双臂一撑,就直直打出了一个猛拳,怒吼道,“地龙张口——” 只见他出拳时,有一道极为猛烈的气劲自其中发出,带着一团凝练的褐色光芒,无比沉重,无比凶狠地冲了出去! 那气劲带着呼啸的风声,好像有一个龙头在拳风里隐隐约约地出现,张开了狰狞的巨口,带着一往无前的绝强威力! 这拳打出,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受到了波及。 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给一道猛力打中了,心口闷涨,几乎就要吐出血来。 尤其徐子青感觉更深,他与云冽乃是并肩站立,那拳对准云冽而来,他便也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徐子青一时间不及反应,就有滔天气浪挟着龙一般的气势汹涌而来,使他仿佛被重锤一击,唇角溢出血来。 这种拳法叫做《地煞地龙拳》,是一套玄阶中品功法,共有七式,每一式的力量都会成倍地增长。同时从龙头到龙鳞到龙尾、龙爪、龙身、龙角,直至整个龙躯,几乎就是模拟神龙攻击而来。 拳法到了最后,拳风拳劲俱化作神龙,张牙舞爪,能将一座大山打碎! 龙拳钟昇是一位单土灵根的绝世天才,与地龙的属性很是相合。当他被极乐老祖收入门下后,就从此浸淫这套高阶拳法,如今已然深得其中三昧,在宗门外更是以这地龙拳杀死了不知多少尊邪魔道的魔头,闯出了极大的名头。 他现在正是要用他这一套最得意的拳法,来跟云冽为难。 云冽此时动了。 他手指点出,就有三丈长的剑罡破空飞出,直冲龙头形状的拳劲,同样带着强烈的声势,更有一种好似能割破一切的锐利感,要把周围的一切全数斩落! 而他同时也挥了挥左边的袍袖,徐子青便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力道让他轻了身子,整个人飞速地倒退,直到落在了拳劲波及的范围之外,才停了下来。 徐子青知晓,此类对战是他无法插手的,只有到了安全的地段,才是对师兄最大的帮助。不过即使人已然不在场中,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定在云冽的身上。 这一场比斗,他必定要观看到底! 剑罡急速飞去,被龙头大口一张,径直吞入。可是剑之锋锐何其强大,又怎会是那区区虚拟龙头所能吞噬? 眨眼间,龙头发出一声高亢的哀鸣,就被剑罡绞了个粉碎! 一拳并未奏效,龙拳钟昇目光连闪,接连又轰出了四五拳,每一拳都同样强悍,同样迅猛。 “轰轰轰——” 无数流风被震碎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好像要激起风雷之声一般。 而云冽之前使出的剑罡还未消散,它灵活地转过身来,就好似已然有了智慧一般,调转头来,横冲直撞,把那四五个龙头也统统刺碎了! 徐子青看得目不转睛,这金丹真人之间的对战,他从来不曾见过。现下他见到了,就不得不为之震撼。 龙拳钟昇已然打出了许多拳,可云冽总共也只出了一剑。 在场的弟子们也纷纷看出来,目前的情形,是云冽稳稳地占据了上风。 龙拳钟昇见第一式不能奈何云冽,脸膛猛然涨得发红,张口吐出一个元气,大呼:“再接我第二式,地龙转身——” 这一式打出去,拳劲不再和方才一般凝聚,而是好像化在了风里,空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在钟昇收拳的那刻,原本他拳头所打的那处,就有气流以其为中心,不断地旋转,不断地向外扩散。 之后,迟来的拳劲压缩起来,变作了无数鳞片大小的气刃,褐色的光芒闪烁着,就如同龙鳞一般,威严壮丽! 气刃们好似花瓣般美丽,又极快地旋转着,边缘处割裂空气,比刀刃更加快,更加锋利!从龙头到鳞片,这仿佛是把拳劲化整为零了,使攻击面更大,攻势也更加猛烈、更不容易闪躲! 这显然是龙拳钟昇的得意招数,当他成功使出之后,神情里就有几分得意。 如果云冽用的是和刚才一样的剑罡,那么无论剑罡多么厉害,它也只能绞碎较近的气刃而已,漏网之鱼也同样会来到云冽的面前,给他造成巨大的破坏! 但是云冽这一回,用的并不是剑罡。 就在无数气刃如雨点般放射而出的时候,云冽的周身,也渐渐生出了几缕极细也极白的东西。 徐子青双目微微睁大,他认了出来,这些分明就是剑气! 他在小世界的时候,曾经几度见识过“云兄”以剑气对敌,那时候天魂也如现在的云冽一般,有无数剑气在周身缠绕,细如发丝,密如蚕茧,却像是每一根都能够切割天地! 而此时云冽周围缠绕的剑气,比起徐子青见过的更多、更细、也更密。 它们每一次旋转都有极轻微的爆破声响起,每一次舞动都有如裂帛,那种冰冷的充满了杀机的意念,也沾染在每一道剑气之上,让它们更加强大,更加可怖。 云冽神念一动,剑气纵横而起! 剑气化作无数白色的罡风,在无边气刃之雨中肆意游走,每一根都会连续破坏无数气刃,就像是一张凌乱的巨网,粘连了所有的气刃,将它们绞杀干净! 127 只一个呼吸间,所有的气刃已然被扫荡一空。 场上弥漫着无数丝线一样的剑痕,呼啸盘旋,随云冽心念而转,厉害无比。 到这时,云冽也不曾主动出手攻击,而不过是被动防御罢了。 可仅仅是防御,也让龙拳钟昇的两度绝招连连失利! 见云冽如此轻描淡写就将他的得意招数化为无形,龙拳钟昇愤怒了:“好一个云冽,好一个司刑掌事!” 他弓起手臂,呈现一种极其扭转的姿势,大喝一声:“地龙摆尾!” 下一刻,他的肩膀带动这手肘,好像形成了一种充满了力量的东西。仔细地看过去,那正是一条龙尾,随着他手臂的震动,而仿佛在不断拍打着一般! 这时候,龙拳钟昇猛然甩腰——“啪!” 就像是一条长鞭,让那龙尾也随之拍打出去,带着一种震撼的挤压感,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要在这一击之下被逼迫、打碎一样。 众位围观的弟子们又不由得往后连退数丈,纷纷震惊无比。 “我感觉这一招如果落在我的身上,会打碎我的真元,破坏我的根基!” “我也见过一些金丹真人,可是他们的功法,似乎都差了龙拳钟昇一丝。” “就是这一丝,使龙拳钟昇的威力大不相同!” “云司刑这一次危险了!” 的确如此,龙尾在空中招摇,形成了十多丈长。而且它更是以一种极速抽打的姿态猛然冲击,如果被沾到身上,不止丹田会被打碎,甚至连身躯也要被折断。 这已经是杀招了! 龙拳钟昇,在云冽的冷漠以对下,动了杀机。 他这一刻的杀念与他的愤怒合为一体,就让这一式“地龙摆尾”更加完美,比起平常用出来的时候更加凶猛。 龙尾被释放之后,就好像不再受龙拳钟昇的控制,他是在放手一搏,要将云冽重创。他倒也不担心会惹来麻烦,因为云冽毕竟也是受到宗主看重的核心弟子,在这样的攻击下,并不一定会失去性命。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老祖撑腰,一尊被打败的、乃至死去的金丹真人,和他这正在冉冉升起的天才核心弟子相比,孰轻孰重,宗主自然知晓。他最多,也只是会象征性地受到些许惩罚而已。 龙拳钟昇想得清楚明白,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狞笑。 这一式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控制,威力非凡,定能满足他的期望。 但是他的笑容,在下一瞬凝固了。 云冽张开了无根手指,每一根手指都好像是一柄极为锐利的寒剑。 他不知怎么稍微动了动,那五根手指就仿佛形成了一个剑的囚牢,大张着迎上了那急冲而来的龙尾。 然后,严实扣合。 众弟子便都看到了那奇妙的场面。 一条凶狠的龙尾摆动过来,却被那黑衣的司刑用五指牢牢抓住,无论如何疯狂地扭动,都无法挣脱。 它还在剧烈地弹动,好像前方有虚无的龙首在控制着,就要扭转过来,把这个胆敢冒犯龙威的人吞吃下去! 可是马上地,那五指一个用力。 好像有无声的轰鸣响起,那条龙尾好似被五道冰冷的剑气冻结,被那五根手指硬生生地抓成了粉碎! 龙尾一碎,龙拳钟昇霎时就被反噬,接连倒退数步。 这等打击之下,他怒意勃发,双目充红,厉声喝道:“你破坏我的龙尾,就吃我最后一招!地龙探爪——” 原来因为这《地煞地龙拳》威力超然,故而使用的时候也是极难控制。 龙拳钟昇练了这许多年,才能堪堪掌握前三式罢了,第四式他也能使用,但是却要消耗许多力量,而且也会对自己有所损伤。 多少年来他顺风顺水,少有吃亏,可现在他的面皮连连被打,已是涨红得不行,自尊心自傲心都化作了他的力量,几乎就要让他疯狂。 当下他再顾不得许多,立时双手成爪,连续抓出! 云冽终于肯动一动脚步。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条黑影,有如流星一般转瞬现身于龙拳钟昇身前! 在这时,龙拳钟昇不过是才抓出爪影罢了,而云冽却好似身化长剑,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逼近过来。 这过程里,云冽又是抬手一抓,把爪影也抓碎,而他的身躯几乎毫无停顿地前行,而另一手,也直接扼住了龙拳钟昇的脖子! 龙拳钟昇只觉得好容易凝聚的、那道庞大而狂暴的力量也被人轻而易举地化解,自己的颈子上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大力,死死地禁锢住了他。 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再觉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众多弟子更是在那龙拳钟昇的恐怖力量凝聚成功之前,只感到了眼前一花,而后,就看到龙拳钟昇被云冽制住,以一种臣服的姿势,满脸不甘地伏趴下来。 “戮剑云冽……好强!” “方才钟真人还那般嚣张跋扈,却如此轻易就被制服了!” “云司刑如此对待钟真人,可是得罪了极乐老祖!” “不过云司刑有大义名分在手,想来老祖也不能拿他如何!” 他们议论的时候,云冽另一手也虚空抓了抓。 原本困住极乐峰李才三人的黑龙令再度分出龙形,在云冽的意念下,把龙拳钟昇也束缚其中。 这种掌事司刑所握的黑龙令,内中含有极高明的法阵,掌事司刑抓住的人,只要在元婴期以下,都无法从它的威力下逃脱! 被抓住的李才见心中奉若神明的二师兄如此轻易就被拿下,不禁骇得面无人色。此时他再看云冽时,就如同看到了一尊杀神,生出了无数惊怖来,更不敢再大放厥词了。 整个对战只有半刻工夫就已结束,众弟子如今都很是明白,那龙拳钟昇再闯下如何声名,可也不是云冽几合之敌! 云冽的威能,在金丹期中真可说是少有人能及! 徐子青之前还很担忧,但在云冽出手之后,就立刻放下心来。 他这位师兄素来冷淡,就如同一块亘古的磐石,无法动摇,不能摧毁。如今一出手,那气势远远超过挑衅之人,他便只需欣赏,而不必过多操心了。 后来果不其然,任凭那龙拳钟昇使出了什么样的手段,都被云冽一一化解,更似乎是完全没有耗费力气,就将他生生擒住! 而且此回徐子青又见识到云冽的新招式,那随意的一抓,竟有那般的威力!这不由得让他心里更生出许多敬佩来,他可以想见,待师兄日后结婴乃至更高境界时,必然都能将同等级的修士远远抛在身后! 今日徐子青已是突破了一次,春雨剑法略有小成,本应欣喜,可想想与师兄的差距,那一点欣喜也化为了浓浓的动力。他以为,他将要更加刻苦修行才是。 云冽擒住了极乐峰四人,那狰狞的黑龙盘踞于他们身上,让他们使不出半点力量来,仅有的能力,只是恨恨地盯着云冽诅咒罢了。 之后四条黑龙被云冽一手抓住龙尾,倒拖向旁边空地,将中间的场地留给了还在这里围观的众多弟子。 宿忻这时也从远处走了过来,先是万分戒惧地看了云冽一眼,随后对徐子青说道:“子青兄,方才多亏你援手了。” 徐子青微微摇头:“便是我不出手,云师兄也会维持宗门戒律的。” 宿忻笑了笑,并不在此处纠缠。而后他顿了顿,低声问道:“子青兄,你之前提醒我莫入极乐峰,可是此峰有什么不妥?” 徐子青便也低声回答:“我日前就与这个李才有些龃龉,见他德行有亏,就很没有好感。事后对师兄提起,师兄也告诫我要远离这一座峰头,想来定是极为不妥,故而我也提醒尔等,多多小心。” 宿忻闻得竟是那个司刑掌事告诫过徐子青的,心里的戒备更多出几分。他略为迟疑,还是打听道:“那李才言语之中尽是要我加入极乐峰,我却觉得并不简单,不知你可晓得是什么缘故?” 他之前猜测许是要让他去做一尊炉鼎,不过到底不能确信,还是要打探清楚才好有所应对。 徐子青微微皱眉:“我并不知晓,待我去问一问师兄。” 宿忻见他愿意向司刑掌事询问,自是十分欢喜,很是感激。 徐子青就往云冽身边走去,仰头问道:“云师兄,你可知极乐峰为何定要带走宿忻?” 云冽略思忖,说道:“极乐老祖座下大弟子凝练一门功法,数十年前便卡在了一个紧要的关头,非得有一个单火灵根、且修为在化元以上的修士做他的炉鼎,才能得以突破。” 徐子青一惊。 如此说来,那李才是想要把宿忻献给极乐老祖,先培养到化元期,然后就交予那所谓的大弟子采补? 这等做法,与邪魔外道有何差异! 想到这里,他眉头便已皱起。 云冽见到,已知他所想,便说道:“极乐老祖若将宿忻收为弟子,之后又有教导,便不算违背宗门戒律,难以制裁。” 徐子青也很明白,但凡是多么完美的规矩、律法,也总是有漏洞可钻,而且单灵根在这等大型宗门里不算少见,每百十年总能出现几个,也不至于因此而去责问一位元婴老祖。宿忻若是坚持修行,以他的心性,日后定然颇有前途,只可惜他如今尚嫌弱小,要保护自己,却是很难。 左思右想也不晓得有什么办法,他叹了口气:“若是如此,宿忻要想保全自己,恐怕只有自逐出门这一条路了。” 与徐子青的忧虑相同,宿忻亦是这般打算。 可两人也同样觉得,好容易经历种种难关进入了这大型宗门,这般狼狈地放弃,也总是心有不甘。 云冽看穿徐子青的想法,说道:“二十余年以前,有单火灵根的弟子拜入宗门,在尚未拜师时暂露头角。极乐老祖想要将此人收入极乐峰,却被见猎心喜的神火老祖阻止。这位老祖威能不在极乐老祖之下,且脾气暴烈刚直,若宿忻能拜在神火老祖门下,当能避过一劫。” 徐子青眼中一亮:“多谢师兄指点,我这就去告诉宿忻!” 他说完,立刻去对宿忻说了,宿忻也不想退出门派,云冽所指出的这一条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路! 此事也总算有了解决之道,徐子青回到云冽身畔,一边看守那被擒四人,一般等待师兄的任务结束。 而极乐峰等人只觉得无比耻辱,在众人侧目之下,也终于熬到了最后。 云冽抓起四人,与徐子青两个踩上了傀儡黑鹫脊背,就往内门之中飞去。 128 内门中平日里乘坐灵禽灵兽在空中飞行来去的弟子也很不少,这般大的黑鹫傀儡他们自然认得,见到以后,就纷纷退避到两侧,放它过去。 只是在看到黑鹫傀儡上的人后,就都大吃一惊。 龙拳钟昇身为核心弟子,在元婴期以下可谓是名声赫赫,不止是那狂妄的性子众所周知,一身的修为也是极为了得,是宗主心中有数的英才。 可他如今竟好似一条死狗似的被黑龙令困住,岂能不让人侧目? 不过众人再一看今日擒他的黑衣司刑,就都了然了。 原来他是撞在了戮剑云冽手里,难怪吃瘪。 还有另三人也是极乐峰弟子,一些受过李才磋磨的筑基期弟子,心里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说龙拳钟昇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那般傲慢的,大家尽管不喜,也不会太不服气。但你一个嗑药勉强筑基的有什么能耐?不就是靠一位元婴老祖护着么! 这个李才平日里行事太过,到底还是让很多苦修之人心中忿恨,眼下能见他遭罪,都是大快于心。 “夜路走多了,总是要遇见鬼。”有人这般叹道,“极乐峰中人修为颇高,素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常常犯事。现下遇上戮剑云冽,也算是运道不佳。” 亦有人附和道:“这个戮剑云冽沉寂多年,都以为他要陷在化元期巅峰数百年的,可他才十几年就突破了,就是一飞冲天!宗主如今极为看重此人,视他为一位极有潜力的天才人物,就算得罪了极乐峰,宗主想必也会护持。” 前头那人也说道:“正是,正是。戮剑云冽所修的剑道可也没什么给人留脸面的说法,他做了司刑掌事,从前那以为可以大钻门规空子的小人,也要掂量一二了!” 宗门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大大小小的不知有多少,略微探一探,也是水深无比,漩涡处处。 何况水至清则无鱼,即便有宗门戒律在上,也不可能事事都那般绝对。因此只要不损害宗门的利益,不闹出太过火的事情来,就罢了。 · 那黑鹫傀儡一路疾飞,越过无数峰头,终是来到了宗门的核心。 远远看去,那里有五座山峰直捅云霄,将天下万物都踩在了脚底。 而五座山峰里,又有居中的那一座最高,云层几乎只能缭绕在它的山腹之下,再往上看,还不知有多么高大。 徐子青刚看到那几座山峰,就有一种强烈的震撼感和危机感。 虽说它们看起来除了高些、占地广些以外,似乎就没什么特殊,可是却能使人打从心底里生出强烈警兆了。 他有预感,若是有人敢在这里对五陵仙门释放出恶意的话,就会受到隐藏至深的护山大阵的绝对攻击! 匆匆看了几眼后,徐子青的视线落在了西南方的另一座峰头上。 这一座山峰是次峰,上面传来了一种极其肃穆且充满了压抑的气息,其中更甚至会传来些许血腥味,让人产生心惊胆寒之感。 它便是司刑峰,整座五陵仙门执法的峰头,亦是最为严酷的峰头。 傀儡黑鹫很快就飞到了这座山峰前,到临近时,徐子青的眼前就只能看到这一座山,仰头望去,比起远观时更加巍峨。 它的周围也不像其他的诸多大峰头有许多矮小的峰头依附着,而是一座独峰,越发显得十分森严、孤高。 在离司刑峰还有数丈的时候,护山大阵就显现出了它的神威。 徐子青只看到山体上黑色的光华闪动,随后整座山就罩上了一层极薄的透明灵光,在他的注目下,霎时爆发出六柄寒光烁烁的长枪,带着巨大的爆鸣声,飞快地捅来! 好厉害的阵法! 徐子青心下暗惊,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柄钢木剑,当即就往其中一柄长枪打去。 想来这既然是自家的门派,也不会就这般要了门内弟子的性命,多半,是个考验罢。 果不其然,那长枪刺来后,徐子青与它对上,这才发觉,这长枪也只是有筑基初期的力量而已,不过要更加凝实一些,他跟随师兄练过这些时日的剑术后,应对起来,不算困难。 很快剑尖一颤,爆出一团剑花,就把长枪整个打碎了。 另外五柄长枪是对着云冽以及极乐峰四人而来,云冽袍袖略为摆动,剑气过处,已是把它们全数接下。 那个险些被长枪逼到面前的李才骇得脸色惨白,几乎无力地要瘫软下去。倒是龙拳钟昇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又才让他赶紧回过神来。 长枪尽皆粉碎后,那护山大阵不再做出什么反应,不过牢固依旧。 云冽掌心里黑光攒动,黑龙令重新凝聚,而后将它抛出,那黑光才放出可以容纳黑鹫傀儡的门户,让它飞了进去。 司刑峰上的灵气极其浓郁,每一口呼吸都有滚滚灵气吸入丹田,在那里飞速地运转,凝结成强大的力量。毋庸置疑,在这一座山峰上,至少也有一条一阶灵脉,才会有如此震撼的效果。 黑鹫傀儡毫不停顿,径直飞到了峰顶。 就在峰顶上,有一片庞大而雄壮的建筑,好似由玄铁所铸,光芒内蕴,却有一种坚不可摧的磅礴力量。 它的气息化作一种意念,似乎在嘶吼着: “律法如山!违必催之——” 这么多年来众多代司刑们留下来的执法信念,都成为整座司刑峰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这样刚直甚至冷酷的气氛,徐子青感知到了,竟然不觉得讨厌。 约莫是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总是必须要有足够的戒律、法度来进行一定范围的限制。否则天下大乱,人人都只懂得掠夺,仙人与野兽何异?而大道有三千之多,若是只剩下了□裸的丛林法则,天道无法汲取众生信仰,恐怕如今这无尽的世界也都不能长远。 黑鹫傀儡最终停在了最为巍峨的一座大殿前。 有一个极大的牌匾高高悬挂,上书“刑堂”两个墨黑的大字,一打眼看去,就有一种强烈的杀伐之气传来。 之前飞入法阵中的黑龙令从殿里倒射而出,正被云冽稳稳接住。 同时,这座大殿也发出了响亮的钟声。 “嗡——” 只有一声,但是博大而旷远,悠然不绝。 同时,刑堂的大门也打开了。 大门上原本雕刻着狰狞的兽头,这大开之后,那黑黝黝看不清内部的殿堂,就犹如恶兽张开了巨口一般,显得十分恐怖。 徐子青并不能进入刑堂,除非他成为一名司刑掌事——或者有了另一种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身份。 因为执法堂是执行公务的地方,要审判犯人,宣判罪行。 此时云冽就是要把极乐峰的四人带入刑堂里,请堂主与九位司刑长老做出决断。而这种决断,司刑掌事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他们只能提供自己所知的信息。 徐子青顿住脚步,看向云冽。 云冽说道:“莫乱走。” 徐子青自然明白,立时应道:“是,云师兄。” 于是云冽便拎着极乐峰四人,走进那大开的殿堂里。他刚刚进入,殿门就在他身后严严实实地闭上。 兽头重新进入徐子青的视线,这时候他才发觉,这头恶兽看起来凶恶,但神情里却有一种威严而正直的气势,同时那一双兽瞳又带着戾气与血腥,显得矛盾却又毫不突兀。 徐子青想着,这也许就是司刑峰以此兽镇守刑堂的缘故,为了维护秩序,必须动用雷霆手段,所以此兽很是嗜血。而维护的秩序必须是附和道理的,刑堂也不得任意冤屈他人,因而此兽也刚正不阿。 思绪乱跑了一阵,徐子青抬眼看见了前方的一株巨木。它与刑堂相距不远,分明不及刑堂高大,却不会被刑堂太过遮挡风采,反而显得很有存在感。 如果说人到了这峰顶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刑堂,那么第二眼,就必定是它。 徐子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树,它躯干大约有五人合抱那么粗,通体并不是常见的青翠色,而是一种红,一种好似血液干涸一般的暗红。 于是他忍不住走近,而下一瞬,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像血”,这些暗红的痕迹,分明就是血液! 要将这整整一棵树都染成这样均匀的红色,不知经过了多少血液的冲刷、多少年的沉淀。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株巨木并没有开启灵智。 这世上不止是禽兽之类才能开启灵智、修炼成为妖兽,草木花藤之类也能开启灵智,不过它们或者也会经受点化而成为妖修,或者就是与妖兽灵兽同样的存在,被称之为“精”。而且植株之类,天性往往比禽兽之类和善,若是不为恶,心性不错的修士也未必会见之则杀。 徐子青无法看清这株巨木的年岁,他之所以认为它应当成精,是因为它如今满身的鲜血。 众所周知,草木花藤之类开窍难,除了一些天生强大的灵种,其余的不论经过多少年岁,没有灵性就是没有灵性,只能给人炼丹做药。 而若要一株天资不佳的植株开窍,往往是经历天雷洗礼,或是被强烈的意念侵蚀,或是被邪恶之气灌溉,才有可能。 如果是前两者,草木花藤成精后多半为善,而若是后者,则多半为恶。 比如这株巨木被鲜血如此灌溉,鲜血中的怨气必定早已浸透了它的身躯,照道理,它早就应该因此生出灵智了才是。 为什么会没有呢? 还有,这些鲜血……徐子青倒退三步,仰头看向树顶。 果不其然,在那树杈之上,挂着数百颗早已干枯的人头。 徐子青的呼吸一窒,然后慢慢地放松。 能挂在刑堂前巨木上的人头,不必多想也能猜到……那必定是在这刑堂里被定罪斩首之人。 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罪行,使得他们以修士之身而被头颅高挂折辱。 闭了闭眼后,徐子青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几步。 因着体质为木,又修习《万木种心大法》,他素来对草木之物很有好感,也颇有研究。这回遇到了这般特殊的巨木,他即便有些不喜那血腥,还是想要沾上一点血液,看看有什么不同。 已是走得很近也没什么阻碍,之后,徐子青便试探地,将手指往树干上轻触…… “轰!” 129 徐子青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树身,但马上就觉得一种强烈的力量透过手指直直地传入脑中,使得整个识海都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无数的情绪碎片闯了进来,带着怨恨、狠毒、暴戾、凶恶……种种负面的激烈情感,就好似滚滚浪潮,瞬间占据了徐子青的整个识海! 徐子青只觉得头痛欲裂,好似这种绝强的怨忿就要冲破脑子一般,他的灵智有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不行! 如果被这情绪控制,他轻则会被打成一个白痴,重则就要被魔念占据,变成邪魔了! 徐子青捧住脑袋,俊雅的面容上狰狞与坚定反复交错,很明显在进行着激烈的争斗。然而之前他的运气似乎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因为下一刻,他的丹田也剧烈地躁动起来! 有一粒隐藏在丹田最深处的种子蠢蠢欲动,传出了一种有些迷乱的意念来。 “娘亲,娘亲,好香!” “娘亲,吃吃……吃……” 是一直蛰伏着的容瑾的意念! 这股意念里的满是垂涎与贪婪,好似被一种本能所操纵,让容瑾仿佛已经失去了清明一般。 徐子青仅剩的那一丝清明感觉到口中泛起的苦意。 糟糕了,因着他的手指沾染到血气,不仅本身被怨念突袭,也让容瑾感知到了那一株巨木上沉积多年的修士鲜血味道。 头颅是六阳之首,它们溢出的血液,自然灵气也是极为充裕的,才会如此吸引容瑾……而容瑾这般饥渴,自也与徐子青多日不曾让它享用血食的缘故,乃是他的一个败笔。 于是这怨念与容瑾意念的双重威胁下,徐子青可说是被左右夹击,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关头了! 如此下去,恐怕性命难以保全……他非得做点什么不可! 徐子青很狼狈地一弯腿,浑浑噩噩地坐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成功地盘膝坐好了,他却是强撑着一遍一遍地回忆起《万木种心大法》,按照其中的行功法诀游走真元。 司刑峰上的灵气极其浓郁,此时在徐子青发狠之下,就好似泄洪一般地飞快从他头顶冲刷而下。他更是顾不得是否能够承受,只用最大的力量运转功法,企图收拢更多的灵智! 必须用功法先压制住容瑾再说!只要能压制了容瑾,之后,容瑾就可以帮助他对抗怨气的侵袭! 丹田里的胀痛感越发浓重,灵气不断地转化成真元,又不断地在丹田里积累。当真元灌满了丹田之后,余下的真元就在四肢百骸里乱窜,使得众多经脉上都因此渐渐地产生了破裂的预兆。 终于,真元发狂似的冲撞,经脉立时呈现出龟裂的纹路,它要破开了! 幸而徐子青的木属的体质,又曾经服用过乙木之精这等天材地宝、并未全部消化。如今血液中积存下来的乙木之气开始作用,每逢经脉开始断裂的时候,就立刻修补完整,而后再次断裂,再次修补…… 如此反复再三,那经脉逐渐变得更加开阔,也更加坚韧,到后来,真元再不能奈何这些经脉,就只得寻找一个能够储存的地方。 于是,它们再度回到了丹田。 在这个时候,丹田里的位置早已不够,它们再想要挤进去,就只能极力压缩。 当修士到了筑基期时,会将体内的经脉进行拓宽、加固,使它能够承受真元的冲击。之后,修士将真元在丹田里压缩,变成粘稠的元液,当第一滴元液形成的时候,就能够进入筑基中期。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充满了凶险。 因为在压缩真元的时候,不仅经脉的承受力必须仔细估量,更多的是真元比灵气更加桀骜,要想驯服,也是水磨工夫。 可如今的徐子青,为了镇压容瑾,不得已猛力运转功法,随之而来的就是真元的积聚,让这个长期的过程不得不在短期以内完成。 如果不是他恰好是单木灵根的,没有其他属性灵气作祟……如果不是他的血液里还积存了大量的乙木之精……恐怕单单是那些真元,就会让他爆体而亡! 真元在丹田里越积越多,压缩得也越发浓密。 终于在内世界发出了一声爆鸣! 这是真元彼此拥挤,快要互相压缩的前兆! 容瑾似乎被这爆鸣声惊醒几分,有些茫然地嘟囔:“娘亲?” 徐子青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对他说点什么,可他如今正疼痛不已,且怨念作祟下通体都在发热,根本作声不得。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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