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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然一边应道:“是,我与师兄同去。” 云冽也不多言,袍袖鼓荡间,已然是御风而起。 徐子青也飘然而上,紧随他去。 · 十方阁乃是数座楼阁合称,而并非单独的楼阁。它位于群山环抱的一座占地极为广袤的山谷中,巍峨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谷。 几尊庞然建筑矗立于山谷之中,呈四方拱卫之势,而正中则是一座极高的宝塔,其耸然入云,简直要刺破天际,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敬畏之感。 旁边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建筑群,长街巷道犹如龙蛇逶迤连绵,交错纵横,盘根错节,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这一日,正是一月一次月例发放之时。 正西方向的功德阁前气氛很是热烈,如往月里一般,许多弟子早早来到此处,要将月例领取。 功德阁是极大的,开有许多阁门,分别有管事长老坐镇,以发放月例。不同等级的弟子所去之处不同,小峰头中弟子与中峰、上峰弟子也有不同。 午后,东南面阁门处。 天边有两人联袂御风而来,其一是个青衫少年,相貌俊雅,温和可亲,修为约在筑基初期;另一人则是个白衣冷峻的男子,周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虽是收敛了威压,却仍能让人隐隐感觉到一种极其可怖的杀意。 阁门前已然有人排出了长队,一旁亦有些弟子闲闲等候,或是遇着相熟的说几句话,原本还算闲适。 可当这两人落地后,这些个原本还在说话之人,就立时住了口去。 一时间,阁门外变得寂然无声。 有人忽然低呼:“是小竹峰的云冽师兄!” 其余人等也纷纷交头接耳,气氛霎时也有些回温。 “云冽师兄?就是修炼无情杀戮剑道的那位罢!” “嘘……正是那尊杀神。” “我却听说,云冽师兄已然突破金丹……” “的确,据说是百万年来修成的第一人,还领悟了剑意呢!” “啊……那岂不是不能再称师兄,要称‘云真人’了?” “也是……” 前几日小竹峰异象,他们同为小峰头的亲传弟子,自然也从各自师尊那里晓得了云冽突破金丹期的消息。 他们同样晓得云冽能将无情杀戮剑道小成殊为不易,因此在遇见他时,不止心有惧意,更也有一丝敬畏之感。 略略说了几句,众亲传弟子也不敢多做议论。 就算云冽突破金丹期,那也只是万千无情中只有一点有情罢了,谁晓得那是个什么情?便是有一点情,这情也非是因他们而起,若是将他惹得怒了,恐怕也落不到好去。 云冽从不理会周遭之事,虽然此处人多,他却也只是站在一旁静候。 倒是那些排在他前头的连连后退,让出了一条路来。 云冽就往前行,来到阁门前。 徐子青原跟在他后头,云冽领取月例时,他自是后退几步等着,不想此时却有数道目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不自觉的便有些窘迫之感。 有人好奇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 “面生、面生……” “旁的不说,他似是云真人带来的?” “不仅如此,这少年与云真人交情好像不错……” 说到此处时,又有人惊异道:“跟云真人有交情?”旋即哈哈一笑,“我却不信。尔等不知,云真人未成金丹时,那丘诃真人曾于外门选了八名姿容俱佳的绝色女子为记名弟子,就为破他心门,以使云真人突破金丹……” 立时有人羡慕:“云真人好艳福!” 前头那人嗤笑一声:“你还是莫要羡慕了,丘诃真人选了是选了,那八个师妹也的确千娇百媚,可胆子最大的也不过是见了云真人一面,就立时晕厥过去!之后她们就给吓破了胆子,是万万不敢与云真人近身。这于我们几座相邻峰头的弟子之间,早已传成天大的笑话了!” 闻得此言,就又有人奇道:“既然这八个佳人没一个顶用,那云真人缘何突破金丹?” 那人摇摇头:“此乃小竹峰之隐秘,我如何能知。”随即再看一眼阁门口的少年,嘿嘿笑道,“不过嘛,我现下倒是有了个猜测……” 众人皆问:“是什么?” 那人越发笑得意味深长:“既然这少年与云真人同来,试想一想,或者他便是助云真人突破金丹之人?” 众人霎时大哗。 “说不得真是如此!” “我只闻云真人常年闭关,不知他们如何识得?” “你看这少年修为堪堪筑基,却到此处来领月例,可见已是亲传弟子……” “他若真相助云真人,被丘诃真人收入名下也是理所当然。” 短短片刻光景,徐子青就觉各式眼光扫来,或是好奇或是打量,很是怪异。 徐子青素来内敛,寻常与人相交倒是亲和,可这般被盯着,却是浑身上下都有些毛骨悚然…… 正在他要吃不消时,阁门里,白衣男子走了出来。 霎时间目光全部收回,徐子青心头的燥热也似乎被师兄散发的冷意驱散了。 只听云冽说道:“去罢。” 徐子青便一笑:“是,云师兄。” 114 众弟子见到云冽出来,便将议论都咽了下去,且各自攀谈,也将目光尽皆收回了。不过虽是不看了,可神识却仍暗暗观望,只是不往那白衣人影身上扫去就是。这一扫,他们就见云冽并未离去,反而是站在树下,像是等人。 如此一来,众弟子心中越发笃定了。 那个青衫少年,必定就是相助云冽结丹之人,却不知是与他有何种情谊的? 那些彼此相熟的弟子免不了神识传音,都要猜测一番,想着或是好友,或是血脉至亲,到后头也没个定论。 只是有人暗暗想着:这云冽已然成了金丹真人,所需月例原该由童子送去,他却亲自过来,想必也是陪同那青衫少年。也不晓得那少年资质如何,可堪大用? 不过勿论如何猜想,总是没人敢上前搭讪的。 · 徐子青自云冽出来后,就快步走进阁门,虽是面带笑容,脚步之间也难免有几分狼狈之感。之前给那些个同门盯着,即便是没得恶意的,可毕竟那都起码是筑基以上的修士,还是让他有些发怵。 现下他暗暗吁了口气,想着幸而云师兄及时到来,才能不再那般如芒刺在身。 阁门里是一个内殿,摆着一张极为古拙的长桌,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册子,又有一方砚台,里面墨色如炭而流动似汞,泛着点点粼光。而砚台边有一个笔架,上头一溜儿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笔杆,笔尖柔顺,虽是看着寻常,却隐隐有些玄妙之感。 桌后坐着一个面相在六十左右的清瘦老者。他身后有一面很宽阔的墙壁,上面光芒闪烁,分布着好似星子般繁多的玉简,每一枚都只有一指长,宽则有三分。乍一眼看去,让人颇有些眼晕。 徐子青定定神,走过去温和一笑:“小竹峰徐子青,见过长老。” 既然是在十方阁做管事的长老,地位必然不低,更何况这位长老掌管的是小峰头亲传弟子月例之事,越发不能得罪。故而但凡是来到此地的亲传弟子,即便是来日里修为超过这长老,也得让他三分。 见这青衫少年谦逊有礼,那管事长老自然也神色缓和些,说道:“前日里老夫已接到丘诃真人传讯,你为他亲传弟子,理应在此领取月例。” 徐子青微微地笑,道一声:“是,劳烦长老。” 管事长老也露出个笑容来,他取出一本册子摊开,右臂微震,就将长袖拂开,手心也握住一支笔杆,蘸了墨便即笔走龙蛇,在那册子上书写了几行小字,口中念道:“小竹峰徐子青,亲传二弟子,月例应有下品灵石百枚,中品补元丹三瓶,下品一元丹一粒。” 他说完后将笔掷上笔架,右手一招,墙上就有一枚玉简飞来,而后他左手屈指于册子上一抓,将上头那黑色墨迹硬生生拉扯出来,朝玉简里一塞,又把玉简向后抛起,回到墙面上它原本的位置去。 连串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看得徐子青是目瞪口呆。 如此熟练,真不知是做过了多少次的,而这般记录的法子,也着实繁琐。只不知那笔墨都是何物,所书之物竟能好似活物一般,却又能存入玉简之中。 可真真是匪夷所思了! 不过既然是这功德阁的独门妙法,这位管事长老即便看出徐子青的讶异,也不会好心说与他听,只是推过来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此为月例,你且点一点。” 徐子青定定心神,把木盒打开。 只见里头有个拳头大小的口袋,又有三个瓶儿,一个像是蜡丸般的小球,想必就应是灵石、补元丹与一元丹了。 其中灵石可做易物流通之用,补元丹可以快速补充消耗的真元,而一元丹与补元丹同为人阶丹药,但它是人阶高级丹药,效用虽与作为人阶低级丹药的补元丹类似,但药效要比补元丹更强,于生死关头时,一粒下去能补充的真元要有补元丹百倍之多!可见它必然炼制不易,故而也不能大量提供,只有亲传弟子才能每月得到一粒下品罢了。 记名弟子月例仅有十枚下品灵石,三瓶人阶低级丹药聚气丹,若是有幸筑基,可以聚气丹换取补元丹,然而三瓶也不过能换取一瓶而已,与普通内门弟子相仿,与亲传弟子所得待遇远不能比。外门弟子更不必说,杂役弟子每月能得个一二粒聚气丹已算不错,普通外门弟子月例更只为内门普通弟子的十分之一,可见即便身在同门,不同等级弟子之间所能得到的资源,也是天差地别! 将月例收入储物戒,徐子青与那管事长老告辞,走出门去。 阁门外,仍是有许多修士或簇拥或排队或松散立在各处,人数不少,可勿论是谁,打眼间第一个见到的,都是那树下凛然而立的白衣男子。 徐子青也不例外。 ……师兄正在等我。 他这般想着,面上便微微笑了起来:“云师兄。” 云冽略转头:“去藏书楼。” 这是要去择取功法?徐子青心中暗忖,却点了点头:“是,云师兄。” 两人短短应答后,云冽就当先而走,徐子青快步跟去,一前一后相距不过一步之远。 后头那些个弟子从不曾见到云冽与旁人如此亲近,如今见着了,都很是吃惊。良久才有人叹道:“看来此人果真为云真人结丹契机……” · 五陵仙门里,最为特殊的建筑便是由诸多楼阁拱卫的那一座高塔,远远看去犹如擎天之柱,走得近了,便见到它不止是高,上头更有无数禁制、法阵焕发出隐隐暗芒,威仪显赫,使人不敢有丝毫轻忽。 此塔名为炼心塔,乃是内门弟子淬炼心境、克服心魔的所在,甚至于出窍、大乘期的绝强修士亦有用处。 而藏书楼,就位于这炼心塔的前方。 它乃是一座五层小楼,传言其将内部功法也依照品阶分放于各层之中,如第一层为不入流功法,第二层为人阶功法,第三层黄阶,第四层玄阶,顶层地阶。 五陵仙门如此庞然大派,自然也有天阶功法,然而它们却是隐藏在楼中楼里,若无守楼人带领,根本无法寻到。 徐子青与云冽来到藏书楼前,却并未进入,而是走到了藏书楼旁边。 在那里,矗立着一块石碑,高大、宽阔、坚固无比。 这块石碑上带着一种极为浩瀚的威压,但又深藏于石碑内部,如若不用神识强行进入其中探查,便不会受其影响。 然而若是探查了……徐子青看向旁边一个捂住头部冷汗涔涔的高壮男人,微微地皱了皱眉。怕是就要和此人一般头痛欲裂、神魂震荡罢! 石碑上方,有五趾金龙图纹盘踞于顶端,龙口吐珠,龙头高昂,龙鳞曜曜,龙爪微张,正是呈飞天之状! 天龙榜! 那三个大字,每一个都好似一个日轮,放出无比强烈的金色光芒。 若是修为不足的弟子看过去,只要一眼就可能被其震伤! 天龙榜上有一百个排位,顺次往下,每一个名字都同样灼人,同样金光耀耀,暴烈刺目,气势凌人。每个字都有着绝强的威势,好似内中包含有极强的奥妙之理,不止神异,更加霸道无比! 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有希望登上此榜,可并非任一个金丹真人都能上榜。 天龙榜,取“龙腾九天”之意,其上人名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他们同样在百岁以前就突破了金丹期,同样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潜力,同样是师门中备受看好与培养的妖孽天才! 同时,它不分仙妖鬼魔,只要修为足够,潜力足够,气运足够,威名足够,就能上榜! 这样的石碑,每一个有头有脸的宗门里都有独立的天龙榜,而宗门之外,天龙榜更是扎根于无数修士聚集之地。 但凡是经过石碑的金丹修士,都会被其记录气息,随即进行排名。 故而一旦榜上有名,霎时天下闻名! 此时,云冽就站立在天龙榜前。 而就在他出现的这一刹那,天龙榜迸发出强烈的金光! 响亮的龙吟惊天而起,只在眨眼间,天龙榜上的排位已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五陵仙门,戮剑云冽,天龙榜排位第五! 倾陨大世界如此浩大,其中修行之人恒河沙数,即便是少见的剑修,计算下来,也无比繁多。 可即便如此,他却牢牢占据了那百位绝世天才中最前列的位置,同门之人中,除他以外,再无人能入列前五! 徐子青震惊地看着天龙榜的变化,久久不能回神。 当云冽的来历姓名骤然出现在榜首前五位时,他的心情就越发震动起来。 云师兄他……果然值得他敬慕仰望! 深深地呼吸,徐子青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排位,那个名姓,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巨大的羡慕与澎湃的情感。 如果、如果我也能在那个榜上—— 他闭了闭眼,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剧烈地沸腾。 云师兄已然越走越远了,他不是戒中会永远相伴的一缕魂魄,而是将在仙途上不断攀登不断前行的卓绝天才。如果一个不慎,他就会失去师兄的踪迹。 他已然落后了许久,他并不想永远只看着师兄的背影,不愿永远只被师兄照拂、受师兄的恩惠。他想要和师兄并肩前行,一同踏遍仙路,一同得道成仙! 从此时开始,他必须更加勤修苦练才是! 115 不止是徐子青心潮澎湃,在天龙榜剧变之后,在这藏书楼附近往来经过之人,尽皆驻足下来,都是一片哗然。 无论在哪个宗门,天龙榜上所占有的名额数直接决定了宗门万年内的地位。而门内弟子排位越是靠前,也说明宗门内有望成仙的天才越多,从而能在各方汇聚时得到更大的颜面。所以天龙榜上的弟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将得到宗门不计代价的最大程度的培养! 而云冽,自然也不会例外。 当看到天龙榜上云冽的排位之后,那些停留下来的弟子们,都将又羡又妒的目光投了过来。 这个云冽从前虽然颇有威名,但多半也是因那一身剑意所致,可因为无情杀戮剑道极难突破,更为优秀的弟子却也未必当真将他当成了对手——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即便在这一阶段比不上云冽,但他们的未来必然比云冽有更多的造化! 可谁也没想到,云冽居然在这个关卡上只被阻碍了十多年而已。 便是普通的修士,在修行时遇见瓶颈卡个几十年也是常事,而这无比难过的障碍,在云冽手中竟与普通难关一般,轻易就度过了? 而且,他甚至一突破就占了天龙榜第五! 如何能不让人妒忌?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说他仙途不长了。 云冽立在天龙榜前,抬头看了片刻。 他周身气息极冷,也似乎散发出一种绝强的意念,更有一种磅礴的战意! 这样的战意带着无尽的杀念,使得他周身数里之内,都变得冰寒彻骨! 因为这种意念是云冽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徐子青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不分敌我的压迫感。可他咬紧了牙关,将真元遍布体表,却没有后退一步。 云师兄想要战斗,他看见了……谁? 徐子青也仰起头,在戮剑云冽上方,还有四位绝世天才! 那四个名字好比巨鼎,压制在天龙榜最顶端,傲慢地俯视着下方的所有人。 霸皇轩辕! 雷帝赫连鸿! 空灵仙子安谨姝! 鬼屠阴山! 只一眼,就能感觉其中蕴含的极烈狂暴之意! 而徐子青,也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有预感,云师兄在日后总会对上这些人……而他自己,也终将遇上这些人。 一时之间,徐子青的意识也逐渐走远,他被天龙榜散发的意念与云冽的战意所影响,仿佛进入了某个很奇妙的境界里。 在这个境界中,他似乎也生出看一种战意,哪怕已然知道前方之人如此强悍无敌,他却全然没有退缩之念。 就好像……只有迎难而上,才能得到他最终想要的东西。 良久,徐子青清醒过来。 之前所感知到的冰冷杀意已然消散大半了,这时他才发现方才自己竟然入定,此时丹田里真元仍在不断旋转,既是沿着法诀的规律,同时也隐隐现出一丝霸道之感。 徐子青立刻收敛下来,睁开眼时,就见云冽正静立前方,神色平静,早没了之前看到天龙榜上时那般强烈的压迫感。 他便笑道:“多谢云师兄为我护法。” 云冽道:“同去藏书楼。” 徐子青也是点头:“是,云师兄。” 丘诃真人所赠玉简中有载,但凡是入门后的亲传弟子,每月可入藏书楼择取一部人阶功法修行,品级不限,不过不能将功法带走,只能刻录于玉简之中。这等特殊空白玉简,徐子青所得储物袋中也有备下两枚。 云冽颔首,两人就要转身而行。 却见空中忽然飘来一卷金帛,直直往这方向砸来。 云冽抬手接住,神识略扫。 徐子青问道:“云师兄,怎么了?” 云冽说道:“宗主传唤,我需过去一趟。你将此物拿去藏书楼,以择取功法。” 他说完袍袖一挥,就有一道白光闪过。 徐子青连忙摊开手掌,果然白光过处,掌心里已然多出了十枚玉简。 这玉简上隐隐透出一个“黄”字,气息也比他手中的“人”字玉简更加强大。 “这是……”徐子青微讶,“能刻录黄阶功法的玉简?” 云冽略点头:“你攻击之法太少,可去择取相应之法,只是切勿贪多。” 徐子青眼神一暖:“那云师兄你……” 云冽道:“我用之不上。” 徐子青这才收起,正色道:“多谢云师兄,我先去择取一些,至于日后……还要请云师兄与我一同前往,指点于我。” 云冽“嗯”一声,随后便腾空而起,往主峰而去。 徐子青目送云冽远去,才转过身,走进了藏书楼中。 以他与云师兄的交情,再多的感激之情也只藏在心里。他如今帮不上师兄什么,唯独能做的,也不过是极力提高修为……以待来日。 · 五陵仙门的藏书楼,其中诸多法诀浩如烟海,自不入流到天阶,应有尽有,是世人趋之若鹜的所在。 传闻,勿论在什么修为,勿论是何种属性的体质、灵根,但只要能进入藏书楼,总能寻得最适合自己的功法。而每当修为增长、境界突破,也能寻到与功法相合的下一阶段法诀,如此层层往上,不知造就了多少绝世高手,更不知有多少天才在藏书楼里获得最适合的功法,从而重重破关,得道成仙! 徐子青进入藏书楼后,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极为敬仰的感情。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势。 一种无法形容的玄奥之感,那是因多少年无数法诀在楼里蕴养而产生的博大的、宽广的、一望无垠的势。 在这种势的作用下,即便外面只有一间不算大的内殿,只有一个守门人,也同样使人不得不垂下头来,放低姿态。 在群书之下,无论是谁,都无法抗拒这种臣服于浩瀚学识的本能! 守门人是个青年,他看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面貌,可一身修为却又如奥妙宇宙,深不见底。 他抬起眼,见到徐子青走进门来,就笑了一笑:“持何种玉简,便能进入何等楼层,若是走岔了,捏碎玉简,便有人来。” 徐子青一怔,随即恭声道:“是,多谢前辈指点。” 他的心里暗暗诧异,在他之前进入的尚有十余人,可那内殿中却只有那位前辈一人,却是怎么回事?不过转念,他并未多想,就往旁边的楼道里行去。 楼梯并不长,却并无弯拐停歇之处。 徐子青朝上行走,两边并无扶手,而是一片空茫,蕴藏着无数奇异的气息,又如星子散落,一点一点,闪耀着动人的光辉。 那是学识之光,是道法之光,是无数法诀散发出来的内蕴之光。 徐子青走在楼梯上,却如扁舟沉浮大海,飘零无依,识海里也好似被无数的学识气息冲击,生出了巨大的波澜。 这是警告! 学识之海无比浩瀚,他若并非五陵仙门弟子,若是敢贸然进入此处,再过不多时,他就将被这大海淹没,受到重伤! 徐子青不敢大意,心念一动,手心里就出现一枚玉简。 这玉简上写着一个“人”字,正是能刻录人阶功法的通行玉简,若是没有它在手里,便是藏书楼的敌人,要受到藏书楼的伤害与驱逐! 之前还觉得难以支持,但当玉简拿出之后,整个感觉就消失了,天地骤然变换。如今出现在徐子青眼前的,不再是宇宙星子,而是最普通的木质楼道。 他脚下所踩着的,就正是一个楼层的入口。 徐子青抬起眼,这入口上方有个牌匾,写着个“人”字。 尽管手中已有师兄所赠的黄阶玉简,可他到底修为不足,还是先去人阶功法楼层瞧一瞧,多多观察,再做决定。 想定了,他便抬脚而入。 踏出楼道后,徐子青进入楼层。 此处有三个房间,分别写着“人阶下品”、“人阶中品”、“人阶上品”的字样,想必是为了便于众弟子择取,故而分门别类收藏功法。 房间外也有修士匆匆走过,面上的神色或是凝重或是欢喜,各有一番姿态。 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徐子青,徐子青也并不打量旁人,略作思忖后,就先推开了人阶下品功法的大门。 一踏入门槛,徐子青只觉眼前一亮,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好大的房间,好多的功法! 原来那房门虽说好似只能容两三人同时进入的模样,可内部之广大,却是一眼难以望尽。 无数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一层层看得让人发晕。而书架之上又摆放着满满的功法,或是以书册状陈列,或是以玉简状摆放,使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看起。 徐子青深深地呼吸,再度察觉到能在三千大世界里被判定为大型宗门的门派意味着什么。 想当初他在小世界里,见到散修盟的交易堂已然觉得资源十分充裕了,内中能挑选到部分功法,就让他满心欢喜。 它才仅仅是人阶功法中的最末流的一种罢了。 徐子青不禁微微苦笑,再回想从前的眼界,该是何等狭小…… 116 定了定神后,徐子青也不再多想。 今日他受到的震动委实多了些,不过现下也算是冷静了下来。略思忖后,他将神识释放而出,准备快速搜寻自己所需。 然而神识刚刚触碰到书架,就霎时被弹了出来,使他微微皱眉。 竟然不能用神识观看! 他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从第一个书架前开始翻找起来。 书架很厚重,大约有三层,这一边摆的全都是单本的书册,扉页上写着功法的名称,倒是一目了然。 徐子青也不先用手去拿,只从书名看起。 《极火雷诀》、《七圣雷诀》、《御虚惊雷诀》、《紫炎雷诀》…… 连着看了整整一层,竟然都是雷属的功法,单看那名称就晓得是威力强大了,然而却全都不是徐子青所能用上的。 徐子青又看了第二层、第三层,也都是雷属功法,便摇摇头,走到第二个书架前面。再看看,同样都是雷法。 这般连续走过了五个书架,才发现法诀有了变化。 他一看名称,见有《烈火燎原诀》《雷火心经》《暗影风火诀》……又尽皆都是火属功法。 徐子青走到此处,算是有些明了了。 这藏书室中功法之多原本就难以计数,若是还凌乱放置,待众弟子前来择取时,恐怕就要花费不少时候。故而就将同属功法放在一处,也便于寻找。 不过他方才所见那些功法,勿论是雷属还是火属,皆为真元运转之法,其中虽亦有术法,但却是以淬炼真元为主,而招式为辅。 徐子青身怀《万木种心大法》,原本就是超越天阶功法的传奇功法,自然不再需要在寻常人阶功法上着手。 因此他之前便做出决定,要挑的首先便是一门剑法。 但凡是修士与人拼斗,少有肉搏者,往往都要以法宝之利与人相抗。而法宝之中,有刀、枪、剑、戟、鞭等威力巨大,与凡俗人所称十八般兵器无有不同,只是所使招式更为玄妙,且以真元释放而出,威力要胜过不知多少倍去! 徐子青曾见过那许多修士中,就有刁子墨善用鞭,张天泰善用刀,但多半还是用剑者更多。比如那还未凝练剑罡但已有剑气的徐紫枫,一手烈火剑法的宿忻,以及如今剑道有成、甚至领悟了剑意的云师兄。 思来想去,他属性为木,其余诸多兵器怕是有些暴烈了,与他并不相合。唯有剑法最为多变,倒是没什么妨碍。而且他已然随师兄练过多日的剑术,虽说以他的性情难以成为剑修,可若是只为学几门能傍身的剑法,却定是能成的。 于是徐子青走过诸多放置了淬炼真元之法的书架后,他总算是瞧见了放着刀法的书架,而后又是鞭法、枪法……直到尽头处,才是剑法。 而这些剑法的数量,几乎是他之前所见到的其他兵器相关功法的总和,不仅有册子记载,还有更多玉简刻录的。 因着这藏书室里神识完全不能渗入书架之中,徐子青经由这许久才寻到各种剑法剑谱所在,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开始快速翻看。 人皆下品的剑法很多,不过剑法与功法不同,除非要与功法配合之类,不然也并非一定要与灵根属性相合才能习练。有许多剑法只有剑招,而修士体内真元的属性则决定其剑招显化。 故而及时很多弟子修习的是同一种剑法,但最终领悟出来的实际招数,却往往大不相同。 当然,弟子们在挑选之时也要精心些,若是选错了,譬如剑招柔和,偏偏是个火属的修士选了,那攻击力定然不会太强,反而有所削弱。可若是水属修士学了,则又有另一番景象。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假使一个弟子选错了,他却有信心将剑招练到极处——那柔到极处自然生强硬,强硬到极处,也有有一丝柔情。说不定会有别种造化。只是为谋仙途长远,但凡是招式与自个不合时还是立即更换法诀为妙,不然旁人选对了修行一个月能达到的成就,选错之人却恐怕要三年甚至更久,却是大大地不划算了。 徐子青心里有诸多想法,在选择之时,自也会倍加小心。 风、雨、雷、电、雾、云、霞、雪、霜、冰、露、虹……凡名称包含此类的,多半都是与自然之物相合的剑法,往往也是能与自身属性相配合而增大剑招威力之法。而如今他所站的书架上,摆放的便尽皆是此类剑法。 徐子青属性为木,木有生发之意,为雨所润泽。 他之首选,便是与“雨”相关。 慢慢查探了一会,他就要去拿那本《飘雨剑谱》。 然而却有人与他同时伸出手来。 眼见两人的手就要碰上,徐子青立时收手,而那人却直接抚上了那本剑谱。 之后便听到一句:“这本剑谱我要了。” 原来他方才太过入神,不曾察觉有人到了近前。徐子青便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右侧之人。 那是个瘦长的男子,一身蓝色长衫,周身溢出的气息比他略强一分,含水之意。此人未必进阶筑基中期,却必定比徐子青这刚进入筑基初期的要积累深厚。 只是,从他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友善。 瘦长男子上下打量徐子青一眼,眉眼间带着一丝倨傲:“你是哪个峰头的?” 徐子青暗暗皱眉,但到底是同门之人,他并不欲与人交恶,便答道:“我是小竹峰的弟子。” 瘦长男子嗤笑一声:“原来是小峰头的,怪道如此不守规矩!” 规矩?徐子青很是不解,却也不想在此处碰钉子,就微微笑了笑:“既然师兄有意此本剑法,便予师兄罢,我往前面再看看就是。” 他说完,抬步就要离去。 可下一刻,一只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徐子青面色仍是平和,心中则有些不悦:“师兄这是何意?” 瘦长男子冷笑道:“既然是同门师弟,帮我这师兄一个小忙,想必师弟不会推脱罢?” 徐子青一怔:“什么忙?” 那瘦长男子长臂一扫,把架上十多本剑法全都卷了过来,堆成厚厚一摞:“师兄我在这里晃荡许久也不曾寻到心仪的功法,想着干脆多带些回去慢慢试着。不过方才着实耗费了不少神识,就请师弟帮我将这些刻录下来如何?” 徐子青面上的笑意,终于变得淡薄了下来。 方才这男子分明不曾翻阅那些功法,现下却要他将全数刻录,显然就是寻衅找茬。只是他从未得罪于他,不过是与他看中了同一本法诀罢了,亦是很快相让,却怎么让他不依不饶起来? 这个瘦长男子的做派,使得徐子青不由想起多年前的田家嫡子来。 那时他仅仅是个杂役,田亮为讨徐紫棠欢心,也是想拿他出气,就要磋磨于他。当时田亮的神情,与这男子何其相似! 尽管不至于迁怒此人,但徐子青对这男子的印象,却是霎时变得极为不好了。 他面色平和,语气也很平和,只是言语上并无相让之意:“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暇帮助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他此言一出,那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你敢拒绝我?” 徐子青微微一笑:“还请师兄借过。” 瘦长男子面色渐渐泛起了一层酡红,眼中也染上了强烈的怒气。他伸出手指,在徐子青身前点了点,深深地呼吸:“很好,你很好。” 徐子青淡笑,并不躲闪,也不畏惧。 瘦长男子手指握了握,到底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徐子青,怒火越发高涨。 徐子青则不愿再与他僵持,只是稍旁边走了两步,就自瘦长男子身侧穿过了。 瘦长男子没有再追过来找事,徐子青就也不去管他,只在前方的书架上再度寻找合适的剑法。 可就在他缓慢搜寻时,有一人偷偷在旁说道:“哎,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徐子青一顿,转过头,这回见到的,是个看着挺机灵的青年,圆脸大眼,笑起来很喜人。一见之下,他对这青年印象已然好了三分,就笑问:“为何如此说?” 机灵青年一愣:“你不认得刚才那个?” 徐子青摇了摇头:“我刚入门不久,并不认得。” 机灵青年叹道:“那就难怪了,若是你真晓得他是谁,恐怕也就不敢那般顶撞于他了。” 徐子青皱眉,随即松开。 他从前不曾对这种人低头,之后自然也不会,勿论那男子是何种身份,都是如此。只是并不必与这初见之人言明。 机灵青年显然也是个热心肠的,当下就叨叨念念:“那人叫李才,是中峰的人,而中峰的元婴老祖,就是他的祖宗!” 这个李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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