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几日光阴。” 众修士闻言,心中越发紧张不安,却也都晓得此乃良策。有些修为堪堪过了炼气九层,亦或是信心不足之人,反倒在心里对唐文飞生出许多感激来。 唐文飞也乐得结这一个善缘,当即率先而行,将众修士带往大殿之后。 出了大殿,众人始发觉此处灵气之浓郁,比起卧龙峰还要强上不少。众人更有猜测,不知灵脉埋于这腾龙峰何处,又是如何了得? 随唐文飞行了一段,众人便不必再猜了。 原来越是往那后山行去,便越发觉得灵气充沛,走得越深,灵气越盛,之前诸多之处皆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很快到了后山,众人就见到一座山崖,极为陡峭,直冲上天。 那崖上写了三个大字:腾龙峰。 这几字竟好似是以剑刻划,笔走龙蛇,剑气凛然。 众人站在崖下,才看了那三字几眼,便觉一阵呼吸困难,几乎就要窒息。 倒是徐紫枫见到,眼中顿时现出一种狂热。 好剑法!好气势! 唐文飞见众修士神色恍惚,便是轻笑出声:“诸位回神。” 被他嗓音惊醒,众修士纷纷醒转,这回有了防备,再看上去时,影响也小了几分。只是仍不敢多看,唯恐被摄了心神。 徐子青见到那三字,也有些惊异,不过却不至于为其所迷。只因那剑法虽好,他到底曾见过好友云冽之纵横剑气,比起崖上剑法,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故而并未失态,只是微微一怔罢了。 唐文飞笑道:“诸位往此处看。”他抬起手臂,遥遥一指。这动作分明也并无出奇之处,却是引得人视线不能离开。 众修士随之看去,都是愣神。 就在那石崖上,还有十块平滑的石板。 那石板形状如磨,光滑如镜,洁净如玉,色泽如凝乳,大小如车轮。 唐文飞道:“此物名为聚灵通宝,为炼器师炼制而成,安在这腾龙峰上,也是诸位用来文斗之物。” 众骄子凝神倾听,唯恐听得漏了,就要吃亏。 唐文飞又道:“文斗的规矩很是容易,不过是每十人一同朝那聚灵通宝尽力一击。若是修为在炼气十层以上,通宝将变为紫色;炼气九层以上、十层以下,通宝则变为红色。修为越是精深,灵力越是纯净,那通宝的颜色也越发深邃。故而极易辨明。” 众骄子恍然大悟,这般不伤和气又清晰明了,怪道叫做“文斗”了。都是没得异议。 唐文飞便说:“还请炼气十层以上的修士出来一步。” 他话音一落,零零散散,就出来了六人。能在五十岁之前达到炼气十层者少之又少,且十年一度,自然人数稀少。 其余修士见到来者仅有六人,也是齐齐抹了把冷汗。 炼气十层与炼气九层有一个等级之差,前者多半都能留下,当然是人数越少,对后者越是有利了。起码,如今至少还有十四个名额能争上一争。 六人一同站在了聚灵通宝前面,周身都是一道光芒闪动,手里也各现出一件法器来。 徐子青见到,那六人所拿多为飞剑,也有锦绫、长鞭者,品相都是上乘。 不消呼喝,六人又是一齐出手,或是以飞剑斩击,或是锦绫直冲而去,又或是长鞭抽出厉光。六道光芒分别自其手中法器击出,尽数打在聚灵通宝镜面上,全数被其吸收进去。 下一刻,聚灵通宝便发出光芒来。 无一例外,全是紫色光芒。 其中两人浅紫,三人中紫,一人深紫。 修为深浅,可谓一目了然。 散修盟唯一的炼气十层修士卓涵雁却是中紫,比上差些,比下则有余了。 宿忻与徐子青站在一处,见状正是眉飞色舞:“卓师姐定能留下!” 徐子青一笑:“卓姑娘的确修为精深,她那一手长鞭很是厉害。” 宿忻也笑道:“那鞭子是一件上品法器,乃是白长老赠予卓师姐,与师姐属性相合,最是被她爱惜。若非品级仍是低了些,恐怕她都要将其炼化、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宝了!” 徐子青点了点头:“卓姑娘之事,我等应不必为她担心。” 两人说了几句,这六人已是应唐文飞之意站到了另一边,文斗算是胜了。 唐文飞便示意炼气九层的修士速速来斗。 很快修士里让出了十人,这十人或是器宇轩昂,或是娇美如花,都是一身不俗的气度,可见信心颇足,才敢这般头个上来。 他们也都是以法器打出最强的招数,使那聚灵通宝发出光芒。 若说方才那六位是众修士意料之中,这十人打出一击后,却是使得许多修士惊呼出来。 只见那聚灵通宝光芒大作,齐齐显出红光!这红光非是浅红、薄红、绯红,而是一种深邃的深红,色泽如此浓郁,竟好似已然极为接近紫色一般! 显然,他们的修为都是炼气九层巅峰,若是能捅破那一层薄膜,就会立即晋级为炼气十层! 这一次的升龙门大会武斗,似乎已然注定了龙争虎斗…… 80 唐文飞见状,也是勾出一抹笑容,连道三声:“好、好、好!”他笑道,“尔等有如此修为,殊为不易,也站到那边去罢。” 这十位天才听得,俱是一喜,抱拳后,就站到方才那六人身侧。 十人走,又有十人来,此回却有五人打出深红光芒,另五人则皆为中红,颜色也颇为相近。 如此有数十人过后,那聚灵通宝上颜色才渐渐变成浅红。这些人等便是修为堪堪过了炼气九层,实则根基不稳、亦或是远远不如他人的了。 不过许是早有准备,这些被刷下的修士们并无怨愤之色,心里虽说也有些不敢,倒也晓得的确是比之不过,便按捺下来,要趁这几日好生利用灵脉一番,也算没有白来一场。 散修盟中共来了八人,除却徐子青、宿忻与卓涵雁外,其余五人居然有冉星剑乃是近乎炼气十层,另四人则使聚灵通宝变为中紫……如此一来,竟是全都留下来了,而未有一人黯然失败。 宿忻身为少盟主,与有荣焉,与徐子青是相视一眼,眉飞色舞。 待所有人都文斗完了,唐文飞本要再度开口,却听一人突然说道:“徐子青道友虽是以灵根择入,却也有炼气九层修为,为何不也在此聚灵通宝上试一试?” 徐子青并未料到有人点名,微微一怔。 宿忻顺之看去,皱眉道:“原来是无量宗的人,难怪如此可恶!” 这个无量宗徐子青也听过一些,还未有散修盟之前,这个宗派便已然盘踞上泸州,为一等一的大派。后来散修盟盟祖建立散修盟,为争夺资源,就与这宗派有些龃龉。这般无数个年头下来,散修盟在上泸州稳稳扎根,那无量宗就越发不喜散修盟了,即便并无生死大仇,私底下也时常有些小冲突。 徐子青转头去看,果然见到一位身穿华服的傲慢青年,他记得,此人之前打出的是浅红光芒,定然是不能留下的,这时出言挑衅,自然也不怕那大世界中人不悦。 宿忻在旁又道:“这家伙是无量宗宗主的重孙儿,凭着嗑药到了炼气九层,很是轻浮。此时来到此处,也不过就是见识见识。无量宗真正的天才叫做张弛,已然是炼气十层的高手了。” 无量宗是料想徐子青不过二十岁年纪,从前又未听说,必然是刚加入散修盟的散修。如此肯定没得多少资源,能修行到炼气九层,多半是倚靠灵根之故,说不得还有散修盟强行为他提升修为,根基绝不会稳固。现下散修盟出了两个单灵根,最为没脸的就是他们无量宗,宿忻炼气八层修为,他们不好开口,可这个徐子青,却可以让他出一出丑。 那傲慢青年修为不济,小心思不少,他见了这机会,就很是嚣张地磋磨起徐子青来,是半分也不畏惧。 唐文飞见到,眉头微动,并未说话,却是因着他也想晓得这徐子青根基究竟如何。单灵根的确稀少,可小世界里的单灵根……也不知如此良才美质,是否被浪费了去。 无量宗中人能想到的,散修盟中人自然也能想到。除了曾与徐子青并肩作战的宿忻毫无担忧、只有愤怒外,其余六人皆知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此都将担忧目光投了过来。 徐子青回以一笑,之后点了点头,并不看向那傲慢青年,而是笑道:“晚辈也正有此意,唐前辈,不是可否通融?” 唐文飞笑道:“无妨,文斗已了,你们皆可去耍耍。”他此言一出,便不是徐子青一人可去试那聚灵通宝,而是但凡以灵根入之人均能前去。 宿忻就肆意一笑:“既然如此,子青兄,我比你小,你不如让我先顽一遭?” 徐子青笑道:“那便要阿忻贤弟先请。” 宿忻就一甩袍袖,快步过去。他动作很是简单,张口只吐出一条碧蓝火焰,直直冲到那聚灵通宝上!聚灵通宝镜面蓝光一闪,吞没了这长长火柱,而后就霎时显现出耀目的光彩来! 是金黄色的光芒! 炼气八层修为于聚灵通宝上之显化为黄色,浓到极处则为金色,现下宿忻弄出的颜色在金与黄之间,可见他已然是打通了过半穴窍,再多运功一段时日,就能突破到炼气九层了! 而且他根基扎实,全然不像是刚刚洗净灵根之人。 徐子青晓得宿忻的心意,就也走上前去。他略思忖,竖起两指,默运心念。 众人便见到他指尖骤然泛起一点青芒,这青芒极快化为青色光团,随他手指一点,就变作了一道青色光束,“嗖”一声,精准地射入他对面的聚灵通宝上! 聚灵通宝被打了个正着,霎时染红,自浅红到中红,颜色逐渐加深,终于在深红上停了下来。 不过这红的确只是红,不及之前几名天之骄子那般浓郁得近乎于紫,但也是色泽瑰丽,犹如骄阳! 能使聚灵通宝如此显化,足见他也是积累厚实,并无半点根基不稳的迹象。 事实也的确如此,徐子青自打踏入仙途以来,就屡遭磨难,更曾经遭受丹田被废之厄。而后幸而吸纳了乙木之精,才修补丹田,重回仙道。 也正因如此,他体内的木气要远胜与之同样属性之人,何况还有传奇功法《万木种心大法》供他修行,有单灵根净化其吸入的灵气……之后再经历诸多世事,修行不缀,终于达到这等修为。 可说徐子青如今修为皆是苦修而来,虽有些运气,可到底险难为多数,且有那般经历,又怎会根基不牢? 故而那无量宗的挑衅,却是失算了。 唐文飞见到宿忻与徐子青二人表现,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不过众修士也不是愚钝的,明眼人一见便知其中的道道,自然不会去凑热闹。因此之后再无其他以灵根选入者去“试试”,而是笑语一番,各自推辞了。 徐子青和宿忻此举,是狠狠挫了那无量宗的锐气。方才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的其余散修盟中人,也都是放下心来,现出喜色。 无量宗之人恨恨看了散修盟中人几眼,也不再多言。这一盟一宗之间矛盾不少,可既然已是做了无用功,自也是不会继续下去了。 唐文飞这时又是一笑:“如今文斗胜者五十二人,明日起开始武斗。至于今日……天色也不早,诸位可各择洞府,养精蓄锐。” 他说罢,袍袖一挥,顿时众人眼前又变了个天地。 只见后方原本是一片浓云密雾,就如同乳白色的凝脂,粘稠而见不到任何景色。可唐文飞这一挥之后,云雾却忽然散开了。 霎时间,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好似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浑厚的灵力中一般,每个毛孔都在争先恐后地呼吸。 毋庸置疑,这定然是三阶灵脉! 在昊天小世界里,从未出现过三阶灵脉,即便散修盟曾经有运气得到一条灵脉,却也不过是位居于三阶灵脉之下的小灵脉罢了。 因此谁也不知道,原来三阶灵脉竟是有如此惊人的灵气,近看来,那灵气浓烈得仿佛形成了一条条虚幻的长龙,在山间畅快地游走…… 刚给这三阶灵脉震动,众修士再抬眼看清前方,又是一惊! 就在那云雾之后,乃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壁,高耸入云,挺拔峭直。 山壁上被凿了有数百洞穴,疏疏落落的并不显得拥挤,然而那些个洞穴却无丝毫特殊之处,大小、洞口宽窄就如同精密测量过,皆是一般无二,同时却又无斧凿痕迹,显然是仙家妙法铸成。 只是不知是如何高深的修为、何等神妙的术法,才能开辟出这些洞府来,真真让人神往不已! 才来了腾龙峰半日,就已然见识到诸般奇妙神异之处,众骄子即便从前有多少自傲,在此处再生不出一星半点来。 唐文飞手指轻点那最高处的几个洞穴,说道:“以灵根而入者,居于顶峰。其余诸人则无此限。都去罢!” 他话音落后,众骄子也并不多言语。此时无需再想,既然洞府开辟于那山壁之上,三阶灵脉也定然埋藏其中。 勿论是已然文斗落败者,亦或是要准备明日武斗者,前者不愿再浪费半点时光,后者则是要精心准备,以图留下……都是纷纷想要尽快入一个洞穴,好生修行去了。 下一刻,就有百道光芒平地而起,不约而同地朝那些洞穴投身而去。 徐子青与宿忻站在原地,并不与人争抢。 过得一会,骄子们都已择好洞府。徐紫棠等几名双灵根之人也给他们的师长带着,腾空而起。 宿忻这时笑道:“子青兄,可算到我们了。” 徐子青也是一笑。 两人就纷纷使了手段,一个足下生出碧叶,另一个踩着本命宝火,都是飘摇而上……他们离地越来越远,也渐渐越过下方的洞府,直至巅峰。 终于,到了峰顶。 最顶峰处还剩下四五洞穴,吴长老彭长老同穴而居,徐子青与宿忻则各自踞于两位长老左右之侧,以便于两位长老护持。 如此定好居处,徐子青冲宿忻微微一笑,就抬步走入了自个的洞穴之中。 才踏进去,又是另一番感受。 81 洞穴不大,除了那仅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门外,内里大约只有十尺方圆。 但这洞穴里的灵气,却比起外头能感知到的还要浓郁许多。 徐子青走到里面,盘膝坐了下来,随即抬手打出一道禁制,将这洞穴彻底封闭了住。 不过还未入定,又有两道金芒突兀闪现,打在他布下的禁制之上,霎时给它镀上一层淡淡金光,也为其增加了一分森寒杀意。 而一个身形虚幻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徐子青的对面。 徐子青微微讶异:“云兄?”立时端正神色。 以往云冽极少主动现身,一旦出现,必然是他有何处做得不妥,而今想必也是如此。故而他立时自省起来。 云冽见他这般肃穆,眸光微动,而后开口:“非是你言行有差,你勿须如此。” 徐子青赧然,他轻咳一声:“……是我想得岔了。”又问,“云兄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云冽道:“你心中所虑,尽可道来。” 徐子青一怔,随即心中一暖:“原来云兄知我……” 云冽神色冰冷,语气也无甚波澜:“你在此地筑基,便是我小竹峰之人。份属同门,且你我相交已久,你不必思虑过甚。” 徐子青听完,目光也柔和许多:“云兄心意,徐子青记下了。” 云冽微微颔首:“问罢。” 徐子青很是欢喜,便不再多虑,与从前一般问道:“云兄可知这升龙门守门人是何身份?又为何有这升龙门大会?” 云冽略思忖,说道:“倾陨大世界周遭有无数小世界,其中三百七十一个小世界有升龙门与大世界相连。而升龙门内含飓风,时时关闭,每十年飓风稍弱之际,便能开启,接纳小世界之人前往大世界,互通来往。” 徐子青暗暗点头,心道,原来十年一度是有这缘由。 云冽又道:“升龙门守门人,均为金丹真人。” 此言一出,徐子青顿时一惊。 金丹真人?那岂不是修为更在好友之上! 云冽淡淡看他一眼,将此事说了完整。 原来自打数百万年前有大能发现大小世界有升龙门相接之事,便将这消息传遍整个大世界。也因如此,不过短短数十年,就找出了数百升龙门,从此再并非只有极强的修士方能进入小世界,其余修为弱些的修士,也可前去。 不过升龙门里飓风肆虐,平日里唯有金丹真人方可安全出入。小世界中人能有此修为者寥寥无几,更因许多资质超卓的修士因见识浅薄、以为闯这升龙门可锻炼体魄,而枉死其中……后来大世界众多宗门商议,要每十年派遣一名金丹修士前往小世界坐镇,阻止年少轻狂而不自量力的众多小世界天才平白陨落。 但大世界之环境与小世界可谓天壤之别,众多修士都是与天争命,怎能愿意到这小世界来做看守? 后来经由众多宗门协商,才总算定下一个章程来。 小世界虽小,多年来却也有众多天才出世,只因先天环境所限,竟多数仙路飘摇。而大世界虽不缺天才,可杰出的弟子自也是不嫌少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吸收小世界中资质出众之人? 因此就有了筑基期以上可入升龙门之事。 至于为何是筑基期,就有两个因由。 其一,即便每十年升龙门内飓风皆要减弱,可筑基期以下之人进去,那也只有一个“死”字。 其二,只有在小世界如此恶劣环境下亦能筑基者,才有资格使大世界中人另眼相看。不然若是任谁也能进入大世界中争夺资源,岂非对大世界中那些挣扎仙路之人大不公平? 同时为了选择资质更佳者,就有了升龙门大会。 这大会种种规矩之下,其实皆是为给小世界中最出色的天才增加筹码,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更也是给守门人一个为门派拉拢人才的机会。 只有在更多天才的诱惑之下,各大宗门才能心甘情愿派遣门内金丹真人到小世界坐镇。而为使那金丹真人不生怨忿,不仅每位真人只需停留十年、不会连任,更是准许他们将三阶灵脉带入小世界。此举不损其修行,也有大把补偿,久而久之,竟是人人争抢的活计了。 守门人于升龙门大会上,可观察此届有多少资质出众者,暗中示好拉拢。虽然不能明白显露,可毕竟小世界中人所识上界之人有限,往往守门人若是显得可亲,就能轻易取得众天才们许多好感。若是能拉拢更多人才,门派还有重赏。 不过这守门人也并非全由一个门派所出,而是但凡在升龙门附近的大宗名门互相协商,轮流而来。 徐子青听完,立时便也明白。 怪道那唐文飞对单灵根者更加客气,原来非是他本人就如何看重单灵根,而是为其门派,也为自身资源。 而云冽所在的五陵仙门也是这一座升龙门附近的大宗,只是此次却并不是仙门中人来做这守门人。 徐子青想了想:“云兄,你……”他含糊掉“生前”二字,又问,“你可识得这个唐文飞?” 云冽默然。 徐子青见状,有些讪讪。 他不晓得可是了戳中云冽痛楚,毕竟那唐文飞乃是金丹真人,云兄不知,也实属自然…… 刚要岔过话题,就听云冽又开口:“我不识得此人,不过观其衣饰,乃是霄水仙宗之人。” 徐子青不知怎地,竟觉得云兄方才是苦思冥想亦不能忆起,不免神色就有些古怪。他定了定神,只当错觉,再问:“……霄水仙宗?” 云冽扫他一眼,说道:“霄水仙宗为三品宗门,入门法诀《流云诀》。” 徐子青听得新鲜,很是好奇:“宗门亦分品级?那五陵仙门……再者,《流云诀》是何等法诀,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云冽答道:“五陵仙门位居二品。”又道,“霄水仙宗镇门法诀为天阶下品功法《霄水真经》,化天下流云、四海流水为己用,修得最后,流云流水俱为一体,成就升仙之道。” 徐子青明了,忍不住叹道:“霄水仙宗竟有天阶功法!难怪唐前辈有如此修为……既然三品宗门便至于此,五陵仙门有何等底蕴,能置于其上?” 云冽这回却静默下来,良久才道:“……一言难尽。” 徐子青怔然,随即失笑:“是我为难了云兄。” 想想也是,五陵仙门既能凌驾于霄水仙宗之上,定是有许多其不能及之处。他现下贸贸然问出,以云兄这般寡言的性子,恐怕当真是一时不能说清。倒不如先专心修行,待入得仙门之后,再慢慢了解罢。 与云冽这一番交谈后,徐子青心里很是快活,对后事也越发有了把握。当下也不多问,就盘膝入定起来。 刚运转发觉,徐子青就觉得太阳穴一阵微涨。 无数灵气自天灵倒灌,强塞似的自灵根而下,正如滚滚洪流倾泻,一下子冲到了经脉之中,化作滔滔巨浪!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皆被灵力冲刷,丹田处骤然受了太多灵气,居然也生出了酸胀之感。灵气不断压缩,变成了纯净的灵力,而后灵力再迅速绕大周天、小周天运转不休,带动功法修行。 灵力越积越多,成为股股激流,这激流也往经脉中不断游走,在畅通十多条后,终于撞上滞碍之处。 激流不得通过,便积蓄力量,与后方灵力汇集一处,而后奋勇前行,不断冲撞——“啪!” 细不可闻的破裂声在经脉之中响起,内世界则好似惊起炸雷,震动五脏六腑! 一个穴窍开了! 然后激流流动不止,再往第二个穴窍冲去……一下、两下、三下! 穴窍再开!再撞! 很快,灵力激流便挟着一往无前之势,猛烈地冲击那两条还未通畅的经脉,就好似搬开海中礁石,不断地蛮力冲撞……而在那外世界,因灵气贯入太快,竟也在他头顶形成个灵气漩涡,急速盘旋! 这就是三阶灵脉与普通环境的区别! 徐子青飞速运行《万木种心大法》,体内灵力纯净无比,而如今不断积累之下,又是雄浑无比。 而这些灵力也不停地为他贯通那些还有窒碍的经脉,将一个个半开的穴窍彻底打开! 灵力的洪流越发顺畅地在内世界流动,穴窍、经脉、丹田,浑然一体,自成一种奇异的运转规律。这就是功法的力量,让灵力的路线变得特殊起来,也沟通了内世界中所有,使它们渐渐生出了奇妙的联系。 徐子青感受到经脉被冲刷得刺痛,却甘之如饴。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灵力越积越厚,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雄浑程度。但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丹田在贪婪地吞噬灵气,再飞快地送出精纯的乙木之力…… “啪啪!”又是两个穴窍被打通,似乎骨节也因此而发出了呻吟声。 这种所有毛孔都在呼吸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舒适,就如同在温水里浸泡一般,无比熨帖,无比享受…… 不知不觉间,十多个穴窍犹如爆竹,连续不断地炸开。 灵力如入无人之境,将所有经脉不断开拓…… 忽然间,徐子青心神一动,睁开眼来。 原来不知何时起天色已亮,转瞬间竟是一夜过去了。 82 才张目,徐子青就见白衣男子仍端坐于对面,与昨日入定前一般无二,神色冰冷,不动如山。他不由微微讶异,云兄并未回到戒中? 未及多想,禁制却是被人触动了。 云冽拂袖,禁制上金芒消散,他人也消失于室内。 徐子青这才撤去禁制,果不其然,就只有宿忻会在此时前来寻他。 只见那红衣少年踩着柄赤色飞剑,凑了个头进来,笑意盈盈,显得眉目如画:“子青兄这一夜感觉可好?” 徐子青一笑:“方才一直入定,不曾听见你叫我,实在对不住。” 宿忻也笑道:“晓得你用功,原是我打扰了你。” 徐子青摇头:“倒没什么打扰,阿忻贤弟,你来此寻我,可是有事?” 宿忻叹道:“今日正要武斗,我想着要与你一同去瞧个热闹,见识见识,子青兄以为如何?” 徐子青想了一想,说道:“也好。这许多天才弟子来到此处,正可前去一观,也好学习一番。” 宿忻点头笑:“就是这个道理。” 他两个是板上钉钉能留下的,自然是看那武斗之人涨涨经验更为划算。两人商定,徐子青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足下自然生出浮空之物。 外头不比洞中灵气充裕,故而才出得洞门,就觉得不如方才舒爽了。 宿忻也在感慨:“果真是由奢入俭难。” 徐子青说道:“即便灵气少些,比之腾龙峰外,却又强上许多了。” 宿忻应声而笑:“倒也是如此。” 说了这两句话,宿忻将徐子青拉到自个的飞剑之上,说道:“用我的飞剑罢。时候不早,若是不能快些,恐怕去迟了,惹得唐前辈生恼。” 徐子青也不介意他粗鲁,当下收了术法,立在宿忻身后。而后宿忻催动一个剑诀,这飞剑便破空而去了。他两个刚起行,另一个洞穴里便又窜出光来,正是彭长老与吴长老两个,紧随护持。 很快绕到腾龙峰前头,下方就是那巍峨大殿,飞剑疾行俯冲,就落在那大殿之前的一片空地上。 这时已有修士陆续往殿中而去,原来武斗之所便是在这殿里。 徐子青与宿忻也并肩而入,里头的座次仍是与昨日相同,他两个就也不客气,径直就座。彭长老吴长老居于其后,并不多言。 徐紫棠来得更早,见两人过来,颔首示意,徐子青自也回了个温和笑容。而徐紫棠的兄长徐紫枫此回却并未坐在后方,而是与其亲妹同座,却不知是为何了。 不多时,殿中就有了七八十人。除却昨日文斗胜了的,还有些败者也前往此处,想必是打着观摩的主意,至于那灵脉,却是稍稍放弃了。 有人以灵力积累为重,有人则以为术法招式更加重要,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人都坐定,外头忽然涌来一团云雾,直奔主座。 到首位后,云雾化开,显现出白衣锦袍的英挺青年,就正是唐文飞了。 徐子青听云冽提及霄水仙宗所习功法之事,见到这等景象,心里暗暗揣摩。 想道:果然是身姿如流云,如此潇洒自在,从容优雅。 唐文飞唇边含笑,丰姿如玉,眼一扫,而不带半点烟火气:“诸位来此武斗,点到为止,不可妄下杀手。” 众修士都是雄姿英发,各个野心勃勃,应声道:“遵唐前辈之意!” 宿忻凑近徐子青,悄声道:“我听得师父说过,每次升龙门大会皆有不少伤亡,不晓得此次如何。” 徐子青奇道:“唐前辈方才言明要点到为止……” 宿忻却把头摇了两摇:“前头半句听听就过,后头半句才是重头。” 徐子青一怔:“……不可妄下杀手?” 宿忻道:“正是。武斗之时,只要不辣手杀人,便是将对手重伤了,也不算违反了规矩。” 徐子青不解:“那伤亡……” 宿忻一叹:“如何伤人也是一门功夫。再者当真拼斗起来,又哪里确信能收得了手!固然历年守门人皆有出手拦阻,可毕竟多折损一人,自个就多几分机会。故而对战时,各个修士都是心黑手毒,直往要害出手,或用一些偏门之术。顶多就是莫要在这殿里闹出人命,而打完之后,谁还管他?” 更有许多内幕,譬如借助法器,使得对手看似伤得不重,实则内伤难愈,多与人拼斗几次,就不得不为了小命认输。亦有被伤得狠的,在殿里不曾出事,才回去洞穴里后,就因疗伤不当猝死洞中的……总归都有些小手段。 徐子青听得眉头紧皱:“这未免也太卑鄙了些。” 宿忻看向徐子青,却有几分无奈:“话虽如此,可谁人不想留下?此处修行一日,可抵外头修行十日。在此修行一年,堪比外面十年。修仙之人都想要突破关卡,延续寿命,更何况此地更是晋身大世界之最佳路途。有这大好良机,自然都是不肯放过。” 徐子青心中暗叹,有几分不快,随即也变作了无奈。 于他而言,还是坦坦荡荡,心境才能安稳。 照徐子青想来,那等用尽手段之人,必然滋生心魔,到时候恐怕反而对道心有损……不过修行之事,仍是要自我坚定才好,他一个区区还未筑基的生手,焉知哪个好、哪个不好?还是莫要多事罢。 这便不多废话,那厢已然要开始武斗了。 唐文飞食指轻点左掌,手心里就现出一个白玉签筒,里头整整齐齐数十根玉签,轻轻一摇就是清脆悦耳:“每一支签上书写一人名姓,摇出何人,便是何人。” 他温和一笑,说完此句,已是将那签筒朝半空一抛—— 只听得叮咚之声不绝于耳,那签筒外头焕发阵阵毫光,显然也是一件法器。 忽然间,签筒骤停,里头突然吐出两支签来。 这两支签极快倒飞而出,直直扑向左右两侧,正要往两名修士的面门打去! 既然是在文斗中胜过了许多人的,又岂是轻易就能摆平之辈?那两个修士均是不慌不忙,都各自抬手一招,就已然将签握在掌中。 这便是定下了第一局对战之人了。 唐文飞道:“既然拔了头筹,便请出场罢。” 于是左右两侧各走出一个人来,分别站在殿中两方。唐文飞便又伸出手指,虚虚在半空划了两下。 只见他手指划过之处,生出两道细细云气,倏忽间就到了那两人近前。而后云气陡然散开,化作两层极淡的白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两侧看客矮几之前。 众看客都只觉眼前花了花,下一瞬,便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因而都已知晓,是唐文飞设下禁制,护持众人安全。 再看场中两人相对而立。 左边那人长身玉立,是个年貌保持在三十岁左右的刚毅男子,皮肤呈古铜色,肌肉紧实,身后更负有一把长刀。 他看起来倒不像一位仙风道骨的修士,反而像一名俗世的刀客。可若当真将他做当做一个刀客,却是万万不可。 此人周身刀气凛凛,气势也很是霸道,那把长刀黑中带红,可见饮血无数,正合这男子的气魄! 他抱拳道:“神刀门张天泰,请!” 右便则是一个女子,她生得一张鹅蛋脸,秀眉弯弯,未语先笑,已然显得十分动人;又是身姿窈窕,肌肤胜雪,颇有弱柳扶风之态。她双臂缠有一条锦绫,绕了那纤细腰肢数圈,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这也不像是一位追寻仙道的修士,而像是一位弱质纤纤的闺阁少女。 她这等相貌的女子,寻常情形只消与人打个照面,就要先削去对方的三分警惕,使她占了上风了。 这女子抿唇一笑,轻声莺语:“小妹净乐宫季半莲,久仰张大哥盛名……请。” 徐子青认得这两人,分明都是文斗时修为在炼气十层的六名佼佼者之一,不料第一场就已遇上。不知将有如何收场…… 正想时,他便觉身畔多出一人,侧头去看,正是宿忻。 徐子青讶然:“阿忻贤弟,你这是?” 宿忻笑道:“既然要看打斗,不如坐得近些,也好说话。不然独自一个去看,又有什么趣味?” 徐子青摇头:“这可不是为着趣味……” 宿忻先是一乐:“子青兄总是这般一板一眼,不妙啊不妙。”说完又觉不妥,赶忙再道,“不过是如此说说罢了,实是观战之时与人论证方能得之深意,非是单纯玩乐之故。” 徐子青见他如此连连解释,是忍俊不禁:“阿忻贤弟所言甚是。” 宿忻这才欢喜起来,眼一转,却起了另一个念头:“你看这两个都颇有名气,可要与我打个赌?” 徐子青一愣,随即失笑:“这……”方才还说并非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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