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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季砚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赵涣屹脑子突突的直跳,不敢再多言,拱手告退。 * 傍晚时分,一直等在街口的赵涣屹,看见季砚从刑部衙门出来,乘上马车,立刻走向前。 何安翻身下马,拱了拱手,“不知赵大人在此是为何事。” 赵涣屹笑道:“还请何护卫通传一声,下官在望江楼订了桌席面,想请大人前往小坐。” 何安说了句“大人稍等,”返身走到马车旁低声询问,片刻,又走回来道:“我们大人说,赵大人的美意他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 赵涣屹讪笑了笑,退到一旁让了路,马车从面前走过,赵涣屹抬起头,风雪打在他脸上,在眼尾积出薄冰,俊朗的面容有一瞬的狰狞。 回到东水巷季府,季砚踩着积雪的石径,边走边与白清徐交谈,何安打着伞随行在侧。 白清徐道:“柯诏林嘴硬,无非就是还有把柄在人手里,赵涣屹这次动静那么大,我看多半与利用海商贩卖私盐一事脱不了关系。” “要不说这帮人要钱不要命。”白清徐冷声嗤笑。 “巨大的利益之下,有几个人能抵住诱惑,无非是这利够不够他为之冒险。”季砚平淡的声音不带情感,漠然的像这漫天无声飘落的雪花,他目不斜视的吩咐何安,“去将柯诏林的家人都接出来。” 白清徐听了挑眉一笑,“如此一来,坐不住的人自然就要有所动作了。” 再往前就是垂花门,季砚掸了掸袖上的飘雪,“都下去吧。” 白清徐跟上前道:“我还有一事要与大人相商。” 季砚从何安手里接过伞,“明日再谈。” “可。”白清徐还想说话,被何安按着肩拉了回来。 白清徐瞪他,何安轻飘飘的说:“大人今日可没空听你话说。” 白清徐只能眼睁睁看着季砚离开,等人不见了,他才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袍,撩起眼梢问:“这是为何。” 何安好心提点他,“今儿个是云姑娘的生辰。” 白清徐愣了一下,随即瞠目,大人竟为了个小丫头的生辰,连公务都放下了,他越想越是觉得离奇,若有所思的眯起眼咂舌。 * 照月居,绿书守在月门下,看到季砚过来,跑上前接了他手中的伞替他打着,“大人回来了,姑娘一直在等您呢。” 季砚望向亮着灯火的小楼“嗯”了一声,还未走到廊下,就见身形娇俏玲珑的小姑娘提着裙角殷殷迎了上来。 云意眉梢眼角皆挂着甜软的笑意,嘴里雀跃地唤着他,亲昵的就要往他怀里扑。 季砚制止道:“我身上凉。” 结果细一看,云意只穿着单薄的裙衫就出来了,雪花落在她纤弱的肩上,连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季砚皱起眉斥责,“也不知道冷。” 他解下大氅给云意披上。 云意娇小的身子被裹进带有季砚体温的大氅内,下摆一直拖到地上还长了一段,从头到脚就只露出了一张新桃出绽的小脸。。 作者有话说: 意意马上就要长大了,刺激的剧情就来了,这边友情提醒季大人,做好准备面对意意的纯欲攻势 第022章 寒风萧肃,沉凉的夜色之下,一男子疾行于庭院之中。 他推开门,等在屋内的赵涣屹起身快步上前,“如何?” 男子压着声音道:“我把柯诏林妻儿的血衣拿给了他看,想来过不了多久柯诏林畏罪自尽的消息就会传出。” 赵涣屹慢慢笑开,笑容阴鸷狠戾,“死无对证,季砚权势再大也还不能一手遮天,他能拿我如何。” 徐慧茹送了茶水进来,赵涣屹按住她端茶的手,眸光狠戾噙笑,“你听见了吗,季砚也不过如此。” 徐慧茹抽了抽手没能抽动,赵涣屹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想看我死,做梦。” 他逼视着徐慧茹。“不能和他再续前缘,失望吗?” 徐慧茹感觉手腕像要被捏碎了一般,她强忍着痛硬是一声不吭,讽笑着死死盯着赵涣屹,“要把我送到他床上的不是夫君你么,你在恼怒什么?” 赵涣屹暴怒而起,眼中烧着怒火,看了她半晌甩开手道:“滚出去。” 徐慧茹撑着桌沿勉励站直身体,无视屋内的另外一人,端着最后的体面走出去。 翌日,刑部大牢始终没有柯诏林的消息传来,赵涣屹坐立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护卫匆忙跑进来,语气急灼:“大人,不好了。” 赵涣屹拔高了声月质问:“说清楚。” “柯诏林跟本没有死,他的妻儿也被人劫走!” …… 正月里,本该是团圆喜乐的时候,赵府阖府却压抑阴沉的令人窒息,一桌人正围着吃饭,一行带刀的金吾卫破门而入,为首的男人摘下腰牌,推到赵涣屹的面门前,“赵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赵涣屹没有动,“让我吃完这顿饭的时间总有。” 金吾卫铁面,不尽人情道:“赵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赵涣屹嗤笑着屹搁下筷箸,“那让我与夫人交待几句总可以。” 徐慧茹跟着赵涣屹走到里间,赵涣屹垂眸里着衣袖,“现在不过是审讯,一切还来得及,惠儿,夫妻一体,我若真的出事,你也好过不了。” 徐慧茹沉默听着,一言不发。 * 宝月瞧出这些日子云意好似有心事,可问她什么又不说。 就像今日也是,姑娘锁着眉心都愁苦了有半日,与她说话也是心不在焉,宝月不放心的又问:“姑娘可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云意眼里粼粼的眸光局促闪动,脸颊微红,贝齿轻咬着唇,犹豫了许久才摇着头,细声说:“我就是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 她转身躺到软榻上,放下纱帐,宝月无法,只能叮嘱了一番才掩上门退了出去。 待宝月走后,云意才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低垂,紧拧着眉心看着自己生疼的胸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之间就变得好疼,连碰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云意小心翼翼的解了衣裳,借着窗子处投进来的日光给自己检查,除了长大许多,却又看不出其他端倪。 云意拢紧衣衫,眼眶一圈圈泛红,她是不是得病了。 云意惶惶不安了几日,谁也不敢说。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住,接过不慎磕到床沿,剧烈的涨疼让她泪水直掉,云意彻底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季砚。 这时候大人应该是在书房,云意揣着满腹的心事,沿着长廊往书房走去。 何安不在,书房亮着烛火,云意快步走上前,软腻的掌心抵在门板上,正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季砚清冷朔雪的声音—— “事情已经盖棺论定,你就是求到我这里也没有。” 云意怔了怔,大人是在和谁说话。 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你能救我。”女子低迷的声音带着走投无路的颤抖,云意认得这个声音,是徐慧茹。 云意眸光微凝,贴在门上的指尖缩了缩,她将手放下,皱拢眉心,徐慧茹为什么会来找大人。 云意看到东侧的窗子微翕着一道缝,有光泻出,她屏着呼吸走了过去。 徐慧茹跪在地上,清丽的面容憔悴柔弱,她仰面凄楚望着坐在圈椅上的男人,晶莹的泪顺着面颊淌落,“你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 季砚不为所动地看着她,眸光冷漠的让人心底生寒,“赵夫人言重了,我与夫人能有什么情分。” 季砚默然片刻,又道:“赵涣屹的所犯之罪绝无可能再有转还的余地,但罪不及家眷,你自行回去吧。” “不是这样的。”徐慧茹轻喃,泪水涟涟滚落,“当初我是被迫才嫁给赵涣屹的,我母亲已死相逼……” 季砚已经不耐地皱了眉。 徐慧茹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露出青白交错的痕迹,“赵涣屹知晓我忘不了你,对我动则打骂,他母亲更是对我百般羞辱,我若再在赵家待下去,我会活不下去的。” 徐慧茹根本不想让赵涣屹平安无事,否则她不会等案子结束才来求季砚。她已经受够了当赵涣屹巴结奉承官员的物件,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可是赵涣屹不肯写和离书,亦不肯休了她,即便他肯,她这样的情况回到徐家也抬不起头,难道她就要这样老死在赵家,她不甘心。 她必须要为自己谋条出路。 徐慧茹深吸了两口气,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我只求你救我这一次。”她抬手颤抖着解开衣衫的系带,摇摇欲坠的身形若扶风弱柳,“做什么我都愿意。” 衣衫委地,如同凋落的花瓣,靡艳颓败。 一阵风吹上桌案上的烛台,烛火被吹得摇曳虚晃,徐慧茹颤抖的抱着肩站在书房中央,光影陆离斑驳的流转在她雪白有致的身段上,她面上的泪一滴滴落下,用最凄楚柔弱的姿态看着季砚。 而此刻,躲在窗子外的云意睁大了眼睛,她僵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脑中一阵阵嗡响,被杂乱的思绪所占满。 云意死死攥着手心,才没有让自己泻出声响来。,。 作者有话说: 季大人必然是守男德的,下章入v,更新时间推到明晚24:00,早睡的宝子可以第二天起来看,入v三天都有红包。 预收文《贪求》、《公主与奸宦》求收藏~ 《贪求》: 姜雪嫣不止一次被嫡姐嘲笑,“你以为世子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你这张脸长得像那画上的人,姜雪嫣你真是没有尊严。” 姜雪嫣怎么不知道呢,谢策房中挂着一幅画,知情人说,那是谢策的心头痣。 姜雪嫣拿脂粉遮去眼下的泪痣,好让自己更像那画中人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姜雪嫣爱惨了谢策,为他甘愿做替身,无论谢策做什么,她永远是柔声细语,顺从的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一日,谢策多年前战死疆场的兄长重回府中,姜雪嫣当着谢策的面扑入谢时安怀中。 原来谢策才是那个替身,只因为他与谢时安有几成相似的脸。 谢时安求得皇上为他和姜雪嫣赐婚,怎料婚仪前,姜府走水,姜雪嫣葬身火海。 就在姜家在为姜雪嫣操办丧事的时候,城郊的一座别院里,已经“死去”的姜雪嫣拼命擦拭眼下,露出那一点泪痣,她泪落如珠,绝望哀求谢策:“你不过是把我当作画上之人,你看,我不像她……求你放了我吧。” 谢策缚着姜雪嫣挣扎的双手,辗转亲吻她眼下的那尾泪痣,声音沙哑暗沉:“傻嫣儿,你以为那画上的是谁。” * 谢策觊觎兄长心上之人多时,他以身为饵,将她引入陷阱。 可惜梦醒的太快,图谋不得,那便唯有硬夺。 第023章 云意闭紧眼睛, 脑中仍是不断浮现徐慧茹赤身的模样,那画面冲击着云意的心灵,她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 思考不出徐慧茹为什么要在大人面前这样,她究竟要求大人什么, 用自己的身体…… 云意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开了,她由胃腹泛出一阵浓烈的恶心, 抗拒的转身,然而迈出的步子却钉在原地。 云意睁开闭紧的眼睛, 望向黑暗的眼眸划过一丝冰冷,她想将徐慧茹从大人书房里丢出去。 云意转过身, 却从窗缝中看到季砚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下起身,踱步走向徐慧茹。 云意心底闪过不祥的预感,脑海中反复着一念头, 不管徐慧茹要求什么,她都成功了, 她博得了大人的怜悯。 自己将不再是大人最在意的…… 云意不敢再看下去, 惊慌的扭身快步跑开,夜里冰冷的风刮在脸上从刺痛到麻木,她一步也不敢停。 徐慧茹看着季砚,他的眉眼其实是有些冷峻的,只是被平和温雅的气度所遮掩,就像孤峰峭壁上的苍劲的青松, 只有扎进峭壁之中,旁人见不到的那部分, 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徐慧茹不住的发颤, 他的每一下踱步抖好像踩在她心尖上, 她后悔极了,当初为什么要退婚,否则她现在就是首辅夫人。 季砚走到她面前,身影笼罩着她,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让徐慧茹心跳乱的快要窒息,她从季砚深邃的眼里看到了□□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更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皮相。 可她渐渐发现,季砚的眸中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甚至称得上凉薄,徐慧茹心凉了半截。 季砚看着她被泪水糊得狼狈的脸,淡道:“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明白,当初两家的亲事是我母亲和祖母定下 ,我觉得合适就答应了,只是这样而已。” “你说什么!”徐慧茹拔高的声音失态难听。 季砚本就是薄情之人,徐慧茹有本事惹得自己生了厌烦,就不会再对她所有客气。 季砚移开视线,没有半分留恋的从她身旁走开,“等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你还在这里。” 身后响起门板无情合上的声音,徐慧茹脸上的血液倏然褪去,她猛地转过身,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难堪和羞辱。 季砚踩着月色往照月居走去。 宝月披了衣裳从后罩房出来,见季砚坐在正屋,连忙行了礼,“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季砚问道:“你告诉何安,姑娘有所不适?” 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私贩官盐一案,忽略了云意,回来听到何安的汇报就想来看看,却让徐慧茹的登门给绊了脚。 宝月自责道:“奴婢只是瞧见姑娘这些天心事重重,问她又不肯说,想着她最听大人的话,才请何安去告诉您的。” 季砚朝着那窄长的楼梯看去,“她睡了吗?” 季砚问完兀自在唇边弯了个笑,小东西若是没睡,知道他来,早就蹬蹬蹬的跑下来了。 宝月跟着往楼上看去,回道:“已经睡下了,不如奴婢去请姑娘下来。” “不必了,让她睡。”季砚拢袖起身,“明日我再过来。” 宝月屈膝。 季砚才跨出照月居,就与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云意抱着撞痛的胸口,抽着气蹲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什么,眼泪刷的就留了下来,她也不管面前的是谁,自顾抽噎着落泪。 季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面前缩成团的小人儿,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你不是应该在睡觉,为何在这里?” 云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仰起挂着泪水的脸,看到季砚模糊不清的轮廓,才讷讷唤了声,“……大人。” 云意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时转不过弯,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书房,怎么会来得比自己还快。 季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屈膝蹲下身平视着她,掌心在她脸上擦了一把,发现全是泪,“怎么哭了,撞疼了?” “疼。”云意鼻音又浓又哑,只一个字都好像委屈到了极点。 她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到了园子里,绕了圈才找着方向回来,大人比她来得快,那就是说她刚离开,他就也走了。 徐慧茹呢?他不管了吗? “疼。”云意又重复了一句,用纤细的手臂勾住季砚的脖子,不像以往那样孩子气的扑上去,而是一点点把头靠在他肩头。 云意目光迷惘地望着远处,她好像知道自己一路回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就是疼。 云意心慌意乱地将手臂圈得更紧,没有章法的往季砚怀里拱。 她不可遏制地想,如果自己完完全全是属于大人的该多好,而不是旁人以为的,朋友托其照顾,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送走。 不止如此,她还贪心的想要大人的温柔,特例……都只对她一人,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心就会疼死的,可她要怎么做…… 季砚被她胡乱拱得身子往后仰了仰,稳住身形才抬手在她背后轻拍了拍,叹道:“真是越发娇气了。”责问的话也断在了口中,“进屋说。” 宝月见季砚带着云意回来,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问:“姑娘何时去得外头?” 季砚也在这时回过身看着她,语气罕见的带着些严肃,“说说看,自己大晚上跑出去,身边一个人也不带,是为什么?” 云意纷乱如麻的心绪就像一团棉花,死死堵在喉咙口,干在脸上的泪涩涩的扯痛着皮肉,她怎么也无法说出自己方才偷看到的一幕。 “我做了噩梦,就想去找大人。”云意嗓音哑哑的低诉,看到季砚几乎可见的皱了皱眉,她像是心有余悸得吸了吸鼻子,“可跑到一半想起你兴许已经歇下了,就自己回来了……” 云意最不擅长的就是对季砚掩藏心思,这次却无比顺遂的在他面前撒了谎。 宝月满目忧心,“姑娘应该告诉奴婢才是。” 云意弱声道:“我睡得迷迷糊糊,又太害怕了,一时只想到去找大人。”她用泅红的眼眸望向季砚,乌发披散着,外袍也没有很齐整,确实像是忽然从睡梦中起来的模样。 她把自己的脆弱依恋全部展露在季砚面前,贪婪的要他的疼惜。 季砚也确实生了动容,自己悉心教养的小姑娘,但凡有一点委屈害怕,他都不会不在意。 季砚哄慰般抚着她的发,“梦见什么了?” 云意握住他的手掌,用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娇绵绵的小猫,眼里则布着不安,好像季砚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嫩生生的脸在季砚的大掌下显得尤为小巧纤柔,季砚只当是小姑娘在撒娇,他习惯了她如此,就连宝月也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两人年岁的差别罢在这里,而姑娘心性浅且单纯,大人又最是清雅绝尘,让人不敢生出半点旖想。 云意欲言又止,含糊道:“……我梦见了之前的事。” 季砚默然,难怪吓成了这样,他打发了宝月出去,“你去熬一碗安神汤来。” 宝月才退出去,云意就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无不慌怕地说:“梦里没有大人,四周都是黑的,我感觉自己要像被吞噬一般。” 细小的嗓子发着颤,是那么真实。 季砚柔声安慰,“梦是假的。” 云意手臂收紧,用力点头,“所以我醒来就见到大人了。” 如雏鸟般的依恋让季砚唇角露出一点笑意,也有些感动,他不厌其烦的安慰着,直到云意平静下来才问:“下人说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季砚不提也罢,一提云意又觉得疼了起来,她本就羞于启齿,在见到徐慧茹宽衣解带候画面后,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微妙变化,她把头闷在季砚怀里,“也是因为总做梦。”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季砚想了想说:“明日请大夫来替你诊诊脉。” 云意在他怀里点头。 宝月很快端来安神汤,季砚放开她说:“把安神汤喝了,就早些睡。” 云意点头从宝月手里接过碗,还没等喝,手心就被烫的像是拿不住一般,直把碗季砚面前送,提着嗓子轻呼,“好烫。” 宝月想去拿却够不着,见季砚稳稳的将碗接过,才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疑惑,她试过温度应该不会烫手才是,不过很快她就没放在心上了,姑娘皮肉细嫩,觉得烫也不奇怪。 季砚托着碗,垂眸轻轻吹散热气,吹起的雾将他的面容半遮,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大人能不能喂我喝。” 季砚抬起眼,看见她眼里的期待,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他还真没有伺候谁过,“真是纵得你越发不长大了。” 含笑的声音,不像生气,云意胆子又大了一些,“大人方才撞痛了我的手……”细小的声音有点委屈。 这是跟他诉苦呢,也不知究竟是谁莽莽撞撞的给他撞了个满怀,季砚终是笑叹了口气,拿勺子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云意唇边,“张嘴。” 云意抿住勺子,染着泪痕得脸上浮起盈盈的笑意,柔净的笑容直化进了季砚心里。 * 季砚走后,宝月去打来了热水,“虽说已经开了春,可天还是冷的紧,夜里露又重,姑娘还是泡个澡驱驱寒。” 云意点点头,在宝月的伺候下褪了衣裳,她坐进温热的水中,身子顷刻就被来回淌动的水流包裹住,紧绷神经在这一刻放松,水雾迷蒙的眼里泄出万千思绪。 “姑娘这是怎么弄得?” 宝月惊诧的声音使惊醒了正出神的云意。 宝月紧紧皱着眉,忧心地看着云意红肿了一片的娇盈,一时不敢上手触。 云意也看到了,一直被她小心呵护着的柔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圈红痕,是方才狠狠撞的那一下…… 好像撞在了大人的白玉革带上。 云意拿手遮了遮,细声说:“是不当心撞了一下。” 姑娘早前因为身子弱,个子一直就比同岁的长得慢,就连这娇柔处也是比旁人蜕变得迟,如今细一看,竟是长了不少。 宝月在心里骂自己糊涂,竟一直没有注意这点,也忘了提醒,她放轻了声音说:“姑娘现在是长身子的时候,这处可脆弱着,千万留心不要磕碰着,” 云意缩了缩双臂,眉眼间流露出惶惶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我总觉得疼。” 宝月拿浸了热水的帕子给她敷上,“是会疼,等长开就好了。” 云意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宝月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家,对上云意纯澈认真的目光,面上泛起薄薄的红。 这些本该是由姑娘的娘亲来说给她听,可是姑娘年纪小小就被大人接在了身边,也没人跟她说这些,宝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给她听。 云意从宝月口中知道了她的身子状况,本就被水汽熏的红扑扑的小脸冶丽的更加夺目。 她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一对玲珑,不禁又想起徐慧茹,袅娜的曲线,手臂揽抱之下的满盈半遮半露……与她现在相去甚远。 云意抿着嫣然的红唇道:“你不要告诉大人。” 宝月脸红的更厉害了,急急道:“奴婢当然不会说。” 沐浴过后,云意躺在床上,怀着满腹的心事入睡,第二天醒来时,头都是昏沉沉的。 云意手里拿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绿书在一旁擦拭打扫,见云意始终盯着一页书,看了许久也不翻动,就连眉心也凝着。 绿书走上前道:“姑娘可是看着乏了,不如先歇会儿。” 云意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回想起昨夜的事。 不安以外,还有一种她十分陌生的感觉一直在滋长,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用看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再看一会儿。” 绿书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觉得头疼,也就姑娘喜欢看,换她日日看这些,早就头昏眼花了,见劝不住,绿书只能由她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子,去外间收拾。 云意还在出神,宝月从楼下上来,挑了帘说:“姑娘,大人来了,还请了大夫来给您诊脉。” 云意如梦初醒,合上手里的书说了句“我这就去”,便提着裙角下楼。 季砚已经坐在了正堂,手里端着茶,右手执盖拨开面上的茶叶,云意站在楼梯上,正好能瞧见他低垂的长睫,温柔的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沉静儒雅。 季砚看见云意下来,温声道:“过来让大夫替你诊脉。” 云意压下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坐到桌边,挽起一点袖子,将手腕放在搭脉枕上,柔声对大夫道:“有劳大夫。” 等大夫替云意把过脉,季砚动作自然的替云意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口中问道:“如何。” 云意怔怔看着季砚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袖间划过,将她衣袖上的褶皱抚平,极度的宠溺,以前她只觉的温暖,现在却多了一份让她心悸的情愫,可她一点也不抗拒,反而期待。 大夫给云意开了几贴凝神静气的药,又嘱咐她好好休息。 季砚让宝月送大夫出去,转头问云意,“昨夜可还有再魇着?” 云意本来也没有做噩梦,那不过是她扯得谎,她摇摇头,“没有了,幸好有大人。”她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季砚,纯净的眼眸好像在说,“若是大人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偏这意思还不是从她嘴里说出,而是季砚自己的感觉,这就比刻意讨宠来得惹人怜爱许多。 季砚略作思索后道:“等过几日天再暖些,我便带你出去散散心。” 看着云意霎时变得明亮的眼眸,季砚也笑起来,“游湖,踏青……想去哪里。” “唔……”云意难为的拿不定主意,“大人觉得呢?” 季砚的袖子被扯住,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衣着平整端正,自从养了这个小姑娘后,三天两头不是揪皱他的衣衫,就是被她哭花一片,他哂了一下,“游湖已经去过几回,就带你去踏青罢。” 到了初四这日,艳阳高照,又恰逢季砚休沐,他便带着云意出门踏青。 马车停在青玉山下,季砚带着云意沿着幽静的古道往山上走,他没有带另外的随从,只让何安一人跟在两人后面。 春末夏初正是满山芳菲的时节,小径两旁都是一丛丛的野花,云意本就喜欢摆弄花草,见了这些更是欢喜。 云意晃了晃被季砚牵着的手,声音娇糯糯的问:“大人,我能摘一些带回去插到瓶中吗?” 季砚本就是带她出来散心,让她高兴的。 他点头:“可以,但是要小心。” 得了季砚的应允,云意就迫不及待提着裙走进了花丛,她小心翼翼的垫着脚生怕踩着脆弱的花朵,身子摇摇晃晃,裙裾来回摆动,像只才学会飞舞的蝴蝶。 让季砚总要多出一些耐心去看着她,唯恐她飞得不稳。 云意摘了小小的一捧花,才从花丛里出来,她将手里的花捧到季砚眼前,“大人你瞧,好看吗?” 新蕊初绽的花自然是好看的,季砚倒觉得云意脸上的笑,丝毫不比这些花逊色,他摘去她勾在发髻上的叶瓣,“很好看。” 云意喜滋滋的左看右看,眼睛亮闪闪,像是只得了好玩意儿,正爱不释手的小猫,他笑道:“再去前面看看。” 云意跟着往前走,耳边隐约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越往山里走,声音就越响,她忍不住问:“前面是有瀑布吗?” 她只在书中读到过对瀑布的描写,还未亲眼见过呢。 “嗯,就是来带你看瀑布的。” 季砚对上她雀跃的眉眼,眼底的欣喜都快藏不住了,他轻笑道:“还要一段,走吧。” 云意其实已经有点脚酸了,但听季砚那么说,又觉得浑身是力气。 瀑布的声音就在耳边,可真等看到,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云意一路被季砚牵着,大半的力道都靠在了他身上,可还是累得直喘气,不过这份累,才见到瀑布直山顶流下的壮阔绝美景象之后,就都算不得什么了。 “好美!”云意忍不住轻声惊叹,连微张着的小嘴都忘了合上。 季砚忍俊不禁,小姑娘总能给他最大的回馈,这也是他愿意花心思的原因。 瀑布汇流到小溪里,云意走到溪边蹲下身子,掬着水玩,清澈的溪水一眼能看到底,还有许多小鱼,云意稀奇的用手去碰,也不捉,任由一尾尾小鱼从她指尖游过,鱼鳍划过掌心,带着丝丝的痒,惹得云意直弯起眉眼,笑个不停。 季砚坐在一旁的石亭内看着云意玩耍,等日到中时,才把人叫了过来。 云意两只手湿露露的,在水里泡的都有些发了白,指尖也皱皱巴巴,季砚拿帕子给她把手擦干,“不早了。”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云意恋恋不舍的说。 季砚给她擦干净手,才抬起头,云意生怕他不同意,难得的勾着尾调朝他撒娇,“可以吗?” 季砚慢条斯理的将帕子叠起,“不觉得饿?” “不饿。”云意竭力摇头证明,可话音才落,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一声,云意抿着唇,脸颊一下子红了透,羞赧的垂下头,懊恼的眼睛的闭上了。 季砚轻轻笑开,云意的脸更红了,小声咕哝,“大人你别笑。” 季砚纵容的放下唇角,“不笑,是我饿了。” 话里分明带着揶揄,云意第一次觉得大人怎么也那么坏。 季砚看到何安回来,也不再逗她,“这里附近有农户,我们叨扰一顿,等看完日落再回去。” 何安也在这时道:“大人,可以过去了。” 云意这才知道季砚就是故意再逗自己,小声控诉,“大人!” 季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两人走了不久,云意就看见了一间草寮,里头住着一对老夫妻。 夫妻二人收了何安的一锭银子,见到季砚和云意尤为殷情,“两位贵人快请,我们这儿简陋,也没什么准备,二位将就吃些,不过鱼是新鲜捉的,鸡也是早上杀的。” 季砚客气谢过,“打扰了。” 老妇人一看季砚的气度打扮就知道他身份必然矜贵,她笑呵呵道:“你们吃,还需要什么喊我们一声就成。” 季砚微笑颔首,携着云意坐下吃饭。 云意确实饿了,捧起碗专心吃起来,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乖,细嚼慢咽,也不发出声音。 用过饭,两人又四处逛了一会儿,便坐在瀑布边等着看日落。 夕阳的余晖照在流淌的瀑布之上,飞溅出粼粼的光点,如同置身仙境,等余晖散去,季砚才带着云意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上,云意还兴奋不已的和季砚说着方才看到的美景,季砚安静听着她说话,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云意说着说着,低落下来,“就是夕阳好短暂,一会儿便没了。” 季砚看着她落寞的眉眼,小姑娘忽然的多愁善感让他意外,他失笑道:“下次再来就是了。” 云意点点头,跟着季砚走了一段,天色开始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云意的裙摆擦过古道边的野草,忽然间,有什么飞了出来,云意只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紧接着就敢道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啊。”云意抽着气呼疼,弯下身就要去摸自己的腿。 “姑娘别动。”何安急声喝止,同时抽出腰间的剑朝暗处劈去,紧接着是吧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云意还没看清,就听何安道:“是蛇,姑娘快看看可要紧。” 云意吓坏了,她只觉得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眼泪霎时就冒了出来,季砚也沉了脸,一把抱起云意将她放到一旁的大石上。 “让我看看。” 云意瑟缩着不敢看,连连摇头。 季砚道:“把眼睛闭上。” 云意听话的把眼睛闭起,身子还在发抖,她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托起,裙裾一寸寸卷上去,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触了触她的小腿。 季砚敛着眉心,看着掌中那一截细弱的小腿,月光下,云意莹白小腿上赫然多了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云意怯怯张开眼,看到小腿上两个森森的血洞,呜咽了一声又紧紧闭上眼。 何安检查过地上已经被斩成两段的蛇,对季砚道:“大人,这是条毒蛇,必须尽快将毒液弄出来。” 季砚沉声吩咐,“你回去刚刚的农舍,那对老人常年住在山上,必然有治疗的草药,你去取来。” 何安不敢耽搁,立刻往回奔去。 季砚托着云意小腿的掌心收拢,被咬的伤口已经黑了一圈。 “忍一忍。” 云意在听见蛇有毒的时候就已经方寸大乱,无助的哑声轻唤,“……大人。” 回应她的是忽然贴在肌肤上的柔软触感,她还来不及分辨是什么,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 “好疼。”云意双手紧紧按着身下的石头,想要把脚往回缩,可她才一动,脚腕就被强硬的扣住。 云意不得不睁开眼睛,眼里的泪花再看到眼前一幕后,生生顿在的眼眶里。 她看到了什么,大人竟然将唇贴在她的腿上! 云意浑身僵怔,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停顿住。 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o 泡 奶 第024章 季砚吸出一口毒血, 侧头吐出后又将唇覆了上去。 他感觉云意的腿在他掌心里颤抖,若是平时他必然不舍得让小姑娘受这份罪,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狠下心。 直到吐出的血不再发黑, 季砚才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云意, “好点没有。” 云意呆呆看着季砚嘴角上沾染的血迹,又看向自己的腿, 她心脏在发烫,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云意缓缓摇头, 捏紧手心,恍惚吐字:“好, 点了。” 她拉起衣袖,一点点将季砚嘴上的血迹擦去,直到那抹靡丽被擦干净, 她剧烈跳动的心才得到了一点点平复。 何安很快回来,将草药递给季砚就转过了身。 季砚将草药仔细敷在云意的伤口上, 取出帕子给她扎好, 站起身略一弯腰,手臂从她的腿弯处圈住,“抱紧我。” 云意身子一空,她连忙勾住季砚的脖子,紧紧将身子将埋进他的怀里,腿上的疼还在, 但刚才的慌乱已经不复存在。 云意觉得心口酥酥的麻着,视线也逐渐迷蒙, 是蛇毒的原因吗, 她靠在季砚怀里昏昏沉沉的想。 照月居。 宝月和绿竹见到云意昏迷着被季砚抱进来皆是吓得不轻, 得知她是被毒蛇咬伤,宝月急急忙忙就要去请大夫。 还未走到门口,何安就大步从外面进来,“大夫来了。” 大夫见到云意被季砚抱在怀里,先是一愣,很快冷静道:“敢问大人,姑娘是哪里被毒蛇所咬。” 季砚皱着眉道:“左侧小腿。” 云意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悠悠转醒过来,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清楚,腿上一阵阵的疼痛让她不住的皱眉。 季砚沉声道:“还不给她诊治。” 大夫连忙放了药箱蹲下身道:“还请姑娘别乱动。” 云意紧张的点点头缩在季砚怀里,眼睛怯怕地盯着被揭开的伤口。 还没等看到,季砚就抬手覆在了她的眼上,将她按回了自己怀里,“别怕。” 大夫检查过云意的伤口起身道:“万幸处理的及时,蛇毒没有蔓延,待我开一副清余毒的药,连服三日就不打紧了。” 季砚喂云意喝下药,又等她睡着才离开。 何安守在照月居外,一见季砚出来就上前告罪,“属下守护不利,令姑娘受伤,还请大人责罚。” 季砚虚一摆手,“山上蛇虫本就多,这畜生又是躲在阴蔽处忽然窜出来,你没发现也是正常。” 何安退到一边,跟着季砚往外走,他看到季砚仍锁着眉,暗自庆幸,还好姑娘没有大碍。 他低下视线,很快又抬起,大人嘴角处那浅红的印记是……何安皱起眉思索,很快就想起云意的蛇毒没有蔓延。 何安一惊,莫非是大人亲自替姑娘将毒血了出来。 * 云意服了几日药,除了小腿被咬的伤口处仍有些肿痛,需要日日敷药以外,身子已经没了大碍,但季砚不许她下床走动,她就只能躺着休养。 清早,宝月端来了药替云意更换,她揭开细布,看到云意原本雪白笔直的小腿青紫的肿着,就觉得心疼,忍不住又念叨起,“都好些天了,怎么还不见消下去。” 云意反而倒转过来安慰她,“大夫说了,要半月才能彻底消下去,你就别担心了。” 宝月将药换上,一圈圈仔细的绕着细布,“我这不是瞧着姑娘遭罪,心里不舍得。” 两人说着话,绿书从楼下上来道:“姑娘,五姑娘今日过来,听说你受伤,来瞧你来了。” 宝月替云意把裙摆放下,“姑娘下楼不方便,不如就请五姑娘上来?” 云意轻抬眼尾,季舒宁不会平白过来,约莫又是有什么事了,她点点头,让宝月扶自己到桌边坐下。 绿书则去轻季舒宁。 “五姑娘这边请。” 季舒宁上来就往云意的脚上看去,裙摆遮着她也看不出什么,直闻到空气里还有未散的药味,她眉头一皱,问:“怎么还能让蛇咬了,可打紧?” 云意将掌心搁在左膝上,“已经好多了。”她弯起笑眼,“五姐姐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季舒宁在她身旁坐下,眼里浮着些担心,嘴里却不饶人的说,“你当我空闲的很?” 云意抿起一点唇角,赧然的笑笑。 季舒宁这才解释说:“是三姐的亲事定下了,七月初三,我特意过来响告诉六叔一声。” 只是她来的不巧,六叔似是一早就出门了,她转头看向云意,“又听丫鬟说你被蛇咬了,所以来看看。” 云意听了季舒宁的话颔首欣喜道:“七月初三,那岂不是三个月都不到了。” “正是。”季舒宁点头,替季宛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云意看着她略显沮丧的神色,问道:“五姐姐是舍不得三姐吗?” “自然也是舍不得的。”季舒宁预言又止,三姐出嫁之后,母亲定是又要为她张罗相看亲事。 季舒宁不想提起这些烦心事,移开话题,转而问云意,“你是怎么被蛇咬的?” 云意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她与大人去青玉山的事,她便也没说,只心有余悸道:“它是忽然从草堆里窜出来,我一时没瞧见,就被咬了。” “也不知道小心些。”季舒宁责备了一句,对着宝月吩咐道:“你们这两日把院子仔细清扫一遍,在墙角多撒些雄黄,天热了蛇虫鼠蚁也多。” 宝月见季舒宁这是误以为云意是在府上被蛇咬了,不过看云意没有解释,她便也没说什么,应声说:“奴婢这就去。” 五里就剩下两人,季舒宁忽然问云意:“对了,你可知道赵涣屹下狱了?” 云意一下就又想起了那夜的事,徐慧茹和赵涣屹是夫妻,莫非她求大人的事,就是和赵涣屹有关? 云意回视着季舒宁,摇头道:“大人从不与我说政务。” 季舒宁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了云意听:“原本那姓赵的和地方官员勾结,私卖官盐,照我朝律例,仗一百,徒三年便可,偏偏还事关海商一案,被判流三千里。” 季舒宁愤慨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快意,“当初徐慧茹与六叔退亲定是没想到有今日。” 云意若有所思地低头,看来她猜的没错,而那日大人定然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因为大人来了她这处。 这些日子以来,像根刺一样埋在云意在心底的疑虑和不安终于消褪下去。 季舒宁在云意的小楼里坐了大半日,正闲的发慌在打络子的时候,季砚来了。 季舒宁放了手里的东西,欣然起身,脆生生道:“六叔。” 相比之下云意唤“大人”的声音就显得轻了很多。 季砚看过云意的精神状态,才微笑着问季舒宁,“怎么过来了?” 季舒宁道:“我来是想告诉六叔,三姐的婚事。” 季砚点头,不见意外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季舒宁一愣,转念一想,也是,有什么是能瞒的过六叔的。 季砚转而询问云意的伤势,云意一一回答,季舒宁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六叔待云意,竟比待他们更像是亲人。 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舒服,可想到云意受了伤,六叔关心几句也是去了厚非。 她胡思乱想着,见六叔朝自己看来,她支吾了一下道:“既然六叔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云意听她要走,连腿疼也顾不上,急急走到季舒宁身旁,“五姐姐吃了饭再走吧。” 季砚看她走得一瘸一拐,眉心已然叠了起来。 季舒宁见季砚不说话,也不敢自己做主答应。 云意朝季砚望去,也不说话,眼里却带着些些祈求的意味,季砚无奈失笑,“吃饭就吃饭,你坐着说就是,急什么。” 他又看向季舒宁,“那就留下吃饭吧,晚些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季舒宁喜出望外,与同样笑眯眯的云意相对一眼,两人都是高兴的模样。 * 六月蝉鸣,七月莲开。 初夏的天尤其容易让人疲懒,到了正午时分,就连云意也开始泛懒。 她软身斜倚在软塌上 ,纤细的手臂支起,一截袖子滑落,腕子上的细镯也挂在了小臂中央,嫩葱白的细指微曲撑在鬓边,她面前摆着书册,眼帘不费力气的垂着,另一只手不时的翻过一页,漫不经心的姿态就像只慵懒的猫。 宝月挑开帘子进来,连带着屋内也灌进了热意,“绣娘送了新制的夏衣来,姑娘正好瞧瞧,明日去祖家是穿哪身好。” 云意闻声抬起眼帘,见宝月抱着一摞衣衫,上头还放着两个雕镂精致的木匣,眼里多了些好奇,”这是什么。“ 宝月将东西摆到软塌前的小几上,嘴里笑着说:”是五姑娘叫人送来的,说是一些珠钗首饰,让姑娘明日戴着。” 季舒宁第一次见着云意时夹枪带棒的样子,宝月可还清楚记得,没想时间长了,关系竟变得如此亲近。 自打上回季舒宁来过之后,隔三差五的就会让下人送些自己做的精致糕点来,而云意也会把自己绣的帕子当作回礼送去,一来二去两人俨然成了好友。 云意坐直身体,打开匣子探眼瞧去,果真是几件样式精致的首饰。 宝月打开另一个匣子,“这是五姑娘给您解闷用的话本子。” “话本子?”云意读的都是,杂书看得甚少,最多也就是在季砚的书房读过一些杂谈野志,她性质缺缺地随手翻了两页,朝宝月嫣然莞尔,“五姐姐待我真好。” 宝月也道:“可不就是。” 云意又拿起匣子里的首饰和衣服做比对,“你帮我瞧瞧,配哪一身合适?” 宝月认真帮着挑选起来。 …… 夏日夜黑的迟,趴在树上的蝉却“吾知了,吾知了”的鸣个不休,云意睡不着,躺在床塌上翻了个身,就看到了摆在桌角上,季舒宁送来的话本子。 云意原本没什么兴趣,不过此刻闲着也是闲着,她坐起身,趿拉着鞋拿了书回到床上。 云意轻声念着封页上面的名,翻开一页看起来,才读了两页她的耳根子就变得通红。 云意咬着舌尖,一双水眸无措轻眨,这,这上头写得竟是男女情窦初开的情爱故事。 她拿掌心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将书放下,可犹豫再三又忍不住好奇翻了起来。 笔墨书写出的缠绵悱恻令云意心跳如擂鼓,最重要的是,她此刻脑中浮现的全是季砚的身影。 当她读到“那冤家抓住秀娘的玲珑玉足”这一段时,不自觉的交叠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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