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怎么了?” 季舒宁尴尬不自在的眨了眨眼,“你就说去不去。”有外人在,他总不能时时烦自己了。 云意还没回答, 就瞥见从园子另一头正走来寻季舒宁的裴濂,那犀利带着审度的目光, 不知道还的以为是谁把他的心肝宝贝给拐了。 云意朝裴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调侃道:“我倒是敢。” 等季舒宁看过去的时候, 裴濂已然恢复一派如沐春风的温和模样。 季舒宁没趣的撇撇嘴,努着唇嘀咕,“我还能少块肉不成,盯那么紧。” 云意乐不可支。 裴濂走过来顺势将季舒宁揽入怀中,“宁儿。”而后又朝云意微笑道:“陆姑娘。” 云意轻轻颔首,她倒是有些羡慕季舒宁,若是大人也能时时刻刻紧张着她,有多好。 云意还在这,裴濂就那么搂着自己,季舒宁有些不好意思挣了挣,裴濂按住她乱动的手,温声道:“开席了,老祖宗等你们呢。” 季舒宁这才不乱动,三人一同往外走。 云意有几分心不在焉,走得也慢,落了两人一小段,听到季舒宁喊了声“六叔”,才抬起眸发现季砚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云意轻唤道:“大人。” 季砚并未看向她,只淡淡朝季舒宁“嗯”了声,“你们先去宴上,别让老祖宗等久了。” 话落,季砚才把视线投到云意脸上,俊雅的脸上似寻常般挂有笑意,只是这笑却没有落在实处,仿似随时会散去。 他望着云意轻声说:“你跟我来。” 云意有些不明所以,大人这时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犹豫的功夫,季砚已经从她跟前走过,云意也小步跟上。 季舒宁觉得奇怪,也想追上去,才扭过身子人就被裴濂半推半就的带着往前走。 她回头张望着,“我觉得六叔看起来有些奇怪。”她说不出具体,但是她以往最多的就是把目光放在六叔身上,所以她感觉的到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裴濂有几许不悦的微抿了唇角,很快又勾着笑轻柔道:“能有什么事,许是有话要交代,我们先走吧。” 季舒宁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 * 宝月正在院里修剪盆景,瞧见季砚跨步进来,后面则跟着云意。 季砚步子很大,云意显然跟的有些吃力,宝月忙放了剪子迎了上去,“大人,姑娘。” 季砚声音冰冷,“退下。” 宝月吓的眉心一跳,惊疑不定的朝云意看了一眼,低头退到了边上。 云意一路上都觉得不对劲,大人从来没有这样过,此刻听到他冷厉的声音,她终于确定大人是在生气。 可是在气什么?她来不及想,人已经跟着季砚进了屋子。 屋门被下人关上 ,季砚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看着云意。 云意从未真正感受过他那股让人不寒而栗,摄人的压迫感,即便此刻季砚也是压着火气,可饶是这样云意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 她心里打起了鼓,迟疑着小声道:“大人。” 季砚看了她许久,那手绢旁人不认得他却认得,也是,小姑娘从头到脚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可有时候太清楚却不是什么好事,譬如他看到那块手绢时骤涌上来的戾气。 他此刻已经十分克制,口吻平静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季砚最善刑讯逼供,更知道怎么让人自乱阵脚,云意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让他心都沉到了底。 云意不确定季砚究竟问的是什么,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若是没有,她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她竭力让自己不要慌,强作镇定,眸色无辜的望着他,“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季砚淡淡点头,拿起手边已经凉了的茶给自己到茶,他低眉看着如注的茶水落入杯中,眸色不动,语气越发寡凉,“那就说说你和季嘉泽,季清觉的事。” 云意心里一惊,只觉得喉咙发紧,她直直看着季砚尚还算得上平和的面容,慢慢冷静下来,实际上她无论是和季嘉泽还是季清觉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多只是来往密切罢了。 她皱皱鼻尖,细柔柔的眉眼间露出苦恼的愁色,“原来大人是问这个。” 云意反复抿着唇,有些难以启齿的吞吞吐吐道:“是四哥哥总说些奇怪的话,又让二公子送东西来,我不知怎么回绝,就让二公子帮忙,这才有了几次交集。”她像是想起什么,将眼睛睁的圆圆的,无比认真的说:“这次我送老祖宗的贺礼也是找二公子帮的,二公子为人和善,斯文有礼,是个好人。” 云意适才的慌张已经彻底被自己谎言给平复,她一错不错的看着季砚,心里泛起一丝丝诡异却让她兴奋的潮涌,大人生气是不是因为吃醋介意。 季砚将杯中的凉茶喝下,冰凉的茶水竟难以平复他烧灼的愤怒,他可以允许云意对自己使心机手段,但无法忍受她因为别人对自己撒谎。 “嗒”的一声,茶盏被搁在桌上,季砚起身走到云意面前,凌厉的目光紧锁着她,“你不如对我说实话。” 云意迎着他的逼视,浑身一颤,有什么从眼前飘过,落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整个人震住,是她故意落在季清觉那里的手绢。 “所以,你周旋在我两个侄儿身上,到底是在胡闹什么。” 季砚做过最坏的猜测,是也许云意真的对旁人动了心,这个念头让他不可遏制的怒上心头,无论那人是谁,是不是他的侄儿,他都不可能允许云意和除他以外的人在一起。 可显然,如今看上去不是如此。 如同一层遮羞布被撕开,季砚冷峻的目光让云意觉得难堪,她像是浑身毛发炸开的小兽,激烈的想要反扑,冷笑着说:“看来骗不过大人。” “大人不是说过,等我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后悔当初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定。”云意说得慢慢悠悠,清透的水眸流淌着一股无关痛痒的恶劣,“所以啊,我只好让自己与不同的人接触,或许真的会遇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呢。” 在季砚一寸寸沉怒下来的目光里,云意感觉到了无比的快意,“四哥哥诚挚热烈,二公子心细如发。” 云意望着季砚歪了歪头,笑得如妖似幻,非但没有因为他濒临勃发的怒意而害怕,反而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柔柔的贴近他,靡艳唇轻蹭着季砚抿紧的薄唇,喃喃道:“可我现在喜欢的还是大人……” 季砚觉得自己必然是疯了,在这张小嘴不断往外说着挑衅他底线的话时,他竟因为云意最后的那句话而感到一丝欢愉。 云意会变成这样无疑是因为他,季砚纵容有再大的怒火也不舍得对她发,宽阔的手掌抚在她脑后,“我说过我们成亲。” 云意在心里冷笑,忽然抽手推开季砚,“我也说过我不嫁。” 冰冷带刺的眉眼让季砚心口一抽,云意还嫌不够,继续说:“既然季清觉季嘉泽我都不喜欢,那我就再去试试别人。” 季砚彻底被她激怒,警告的看着她,“云意,别再说让我生气的话。” 云意挑衅的笑看着他。 季砚知道她现在不清醒,如果自己也跟着不清醒,那就只会一发不可收拾,他深吸了口气,“等寿宴结束,跟我回去。” 云意不以为意的弯起嘴笑,“大人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季砚冷淡道:“不用凭什么,你必须跟我走。” 放任她再与别的男人有首尾?再有下次,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季砚不容置喙的笃定和从容是云意最为怨憎的,她偏不愿意如此,摇头冷笑,“就算是大人养大了我,现在我也与你毫无瓜葛,你不能勉强我去任何地方。” “毫无瓜葛,勉强。”季砚兀自点头,怒急而笑,他缓缓往前跨了一步,逼视着云意,“我说了,不要再说让我生气的话。” 铺天盖地的危险气息让云意心口猛的一跳,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堵喘不过气,就连指尖都在发麻。 “笃笃。” 叩门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季砚眼皮也不抬,冷冷吐字,“滚。” 外面瞬间变得静默,悄无声息。 紧接着又响起何安小心翼翼,干涩的声音,“大人,高公公奉皇上之命,带了贺礼来给老夫人贺寿……您,怕是要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allowcarp 1个;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5章 “在我回来之前, 你就在这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季砚已经不在屋内,他对云意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洗秋院,门还大剌剌的敞开着, 彰显着季砚离开时候是怎么样的怒不可遏。 清凉的风吹散屋内逼仄压抑到让人喘不上气的寂静,云意猛的转过身, 眼眸里是被激红的愤怒。 即便到这时,大人还是要用这种仿若对待胡闹不听话的小孩的口吻来和她说话。 所以她做这些, 这对他来说就只是她使性子闹脾气而已吗? 云意胸膛不住的起伏,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外走。 守在院中的何安一个跨步上前, 躬着腰抬手挡住云意的去路。 云意瞪着他,上扬的细眸罕见的透着凌厉, 她气狠了的说:“让开!” 何安不为所动,沉着声道:“大人交代了,姑娘哪里不能去。” 云意气的忍不住发笑, “我不过是去给老祖宗贺寿。” 何安快速抬了抬眸看了她一眼,好言相劝道:“姑娘还是不要再激怒大人为好。” 方才大人从屋内走出时整个人都透着危险压抑的戾气,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大人有这样的情绪。 姑娘能把大人逼到这个份上, 他都不得不叹一句厉害。 云意冷笑,轻抬着下颌看他,“若我非要出去呢。” 何安拱手道:“那属下唯有得罪了。” 话落,他强硬的做了个请云意回屋的手势。 云意紧紧咬着牙,与何安对峙了片刻,忽然诡异的扬了抹笑。 何安看着她艳然若妖的笑只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云意道:“你不让出去是么, 那我现在就大喊把人招来。” 何安还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云意接着悠悠然的说:“等人来了我就将我和二公子, 四公子的事都捅出去,哦,还有和大人的事……今日府上都是身份地位不俗的客人,皇上身边的公公也来了吧……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何安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觉得云意必然是在威胁自己,事关名节,哪个姑娘敢把这样的事往外说,可云意挑衅的目光又让他不确定了。 回想她都敢下药囚禁大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这副楚楚动人的外表下,根本就是个小疯子。 云意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她还不傻,说这些不过是用来吓唬何安的罢了。 看到他所有迟疑,云意厉声道:“让开。” 何安挣扎了一瞬,只能让开道,在云意身后一步不落的跟着。 前院,宴正热闹,季老夫人坐在席首,一袭锦缎福字褙子,容光焕发,季砚陪在侧首,过去则是高公公。 季砚此刻含笑从容的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先前的怒色,他端着酒杯朝高公公淡道:“公公专程赶来,一定要多饮几杯,请。” 高公公端着就回敬,“不敢不敢,季大人请。” 季砚低笑着垂眸,提了酒壶为两人斟满,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闯入余光,季砚斟酒的动作微顿,放下酒壶,抬起视线朝宴席那头看去,唇边的笑意霎时无声敛起。 看到云意遥遥与自己对望,季砚几乎是在一瞬间怒上心头,真是一句也不听了,谁准她出来的! 何安被季砚冰冷如刃的一记眼风扫过,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心都生了寒意。 云意看到季砚冷了神色,像是做了坏事得逞般有几分得意的朝他翘唇一笑,顽劣难驯的样子让季砚牙根都发了痒。 云意正要往宴上走,她瞧见一个小厮送送跑来对守在宴席处的婢子道:“快去通禀,宣德侯来了。” 云意停下脚步,宣德候?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倒没想起是谁,只远远看到一个身形挺阔,锦袍玉带的男子从照壁后走来,他手里拄着根漆黑镶玛瑙的手杖,仔细一看才看出他手路有些异样,好似是一条腿有疾。 云意心上恍然,是宣德候贺霆! 她在西山狩猎是见过,现在她还记得起贺霆看自己时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隼,云意眨了眨水盈盈的双眸,现在回想起来,贺霆那时怕是对她起了歪心思…… 贺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头,并没有看见云意,直到被一声轻浅细柔的声音绊住了脚跟—— “小女见过贺侯爷。” 贺霆步子一停,侧头朝几步开外的云意看去,如鹰锐利的眸光扫过云意的周身,几乎一下就想起了她是谁,他玩味的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你。” 相较两年前,贺霆冷峻的五官较更多了一层阴鸷,他目光流连在云意姣好的身段上,掌心揉搓着手杖,当初他就看出云意会是个尤物,没想过了两年,长得比他想得还要勾人。 芙蓉雪面,玉骨冰肌,衣衫裹着也能看出有多饱满的雪脯,细腰如柳……当年就被撩拨却尝不到的欲/.念和不甘,一下就又窜了起来。 云意朝他微微欠身,低伏着肩头,抬起精巧的下颌,盈盈的水眸遥睇,细声道:“侯爷还认得小女。” 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透着股天然自成的撩人劲儿。 贺霆勾唇笑道:“自然记得。”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何安脑门上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背上更是淌汗不止,这小祖宗真是胆大包天,季砚犹淬着寒冰的目光她是真感觉不到吗? 更要命的是,朝这里看来的不止大人,还有二公子和四公子,何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跨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贺霆恭敬道:“还请侯爷入席。” 贺霆这才收回目光,往宴上走。 何安实在忍不住抬手擦了把汗。 “喀嚓。” 瓷片碎裂的声音不算响也不算轻,坐在季砚身侧的高公公注意到他手里的酒盅凭空碎了,哎呦了一声道:“怎么碎了,季大人没伤着手吧。” 季砚不甚在意的将手里的碎瓷片甩落到地上,兀自拿着手帕擦去掌心的酒水,面无表情道:“无事。” 他漠然吩咐下人:“去换一个。” 季砚一点点擦着手,同时也是在擦去他心上的火,小东西还真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是要反了天去。 多大的胆子,连贺霆也敢去招惹,任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是仗着他不舍得对她如何。 之前只是听暗卫禀报她是如何与两个侄儿周旋,他已经是竭力在克制。 可此刻亲眼看到她是如何诱引着别的男人的视线,之前多心疼舍不得对她动怒,现在就有多想把人捉过来教训,以及把贺霆另一条腿也废了。 云意自然察觉到了季砚落在她的目光有多凌厉,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只觉得心里快活了,也不去看季砚,径自走到季舒宁给她留的位置上坐下。 季舒宁一待她坐下就靠过去问:“六叔说你身子不舒服,不来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云意一圈,“出什么事了?” 云意摇摇头,“你不是说要去鹿鸣山庄,我跟你一起去。” 坐在季舒宁身旁的裴濂听到她的话,眉头都拧了起来,云意只能装看不到。 她只怕是把大人气的不轻,趋吉避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因为现在是宴上,大人才没做什么。 可她知道大人说一不二,说要带她回东水巷,就一定会带她回去,她除了嘴上逞强两句,跟本没办法违抗,或许回去就又会被禁足,所以只能跟季舒宁走了。 季舒宁听了满口说好,“那感情好,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云意这才敢朝季砚看去,只见他正和几个官员在侃侃而谈,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好像刚才那到冰冷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云意心不在焉的吃着宴,时间流逝,不少来贺寿的官员都陆续起身告辞,季砚让季大爷带着人去送,自己则没动。 他对准备下去先休息的季老夫人道:“孙儿今晚就带云意回东水巷住去,与祖母说一声。” 季老夫人年事高了,精神头也不济,已经觉得十分困倦,听到季砚的话愣了愣才觉出不对来。 他要带云意回东水巷,这叫什么说法。 看着季砚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神色,季老夫人瞌睡都醒了,转头朝云意看去。 一见季老夫人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云意立马紧了神,撺掇着季舒宁道:“你要我陪你去,现在就跟老祖宗说,迟了就没机会了。” 季舒宁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清怎么回事,听云意绷紧着语调,也顾不得许多,出声道:“老祖宗,舒宁有话说。” 季老夫人就怕季砚要说出什么来,听季舒宁开口,立马道:“你说。” 季舒宁便道:“我想要云意陪我去鹿鸣山庄小住几日,我们己经说好了,这边跟您说一声。” 季砚说话的突然,季老夫人还没想到应对之法,闻言便顺着点头,“那你们就一起去。” 季砚异常冷漠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也不急着开口,等季老夫人说话才淡淡道:“她不去。” 不容置喙的气场让众人一时都不敢说反驳的话。 云意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一下就慌了神,细声叫季舒宁,“五姐姐。” 季舒宁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可她确定云意和六叔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快速权衡之下,她那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裴濂,若是裴濂开口,六叔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裴濂只当不懂她的意思,他一点也不希望云意跟着过去碍事。 季舒宁见他不理自己,改为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夫君……你帮帮我。” 软绵绵带着讨好的一句话,让裴濂眸色深了一下,反握了握妻子的手,对着季砚温朗而笑,“宁儿和陆姑娘交好,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六叔就让她们一同去吧。” 季砚微凉的目光让裴濂话顿了一下,但是为了季舒宁那句夫君,还是接着道:“而且上回陆姑娘来侯府,家母也很是喜欢她,要是知道这次她也一起去,不知有多高兴。” 裴濂连永安候夫人都摆了出来,季砚若再不松口,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也伤了两家和气。 季老夫人也半是说笑半是认真的道:“今日是我的寿辰,我说准,谁敢不答应。” 她要是再看不出云意和季砚之间有事,就真是老糊涂了,自己孙儿多年不娶,又将已经送走的云意接了回来,这代表着什么,分明是人定了! 虽然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也挺喜欢云意,可也仅限于此,要让她做季夫人,那是万万也配不上的。 季砚对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只看着云意轻笑了笑,也没说话,众人都只当他答应了。 季老夫人不愿跟他谈论云意的事,让下人扶着自己回去。 云意则避开他的视线对季舒宁道:“那不如五姐姐今日就住祖家吧,我陪你回屋。” 季砚静静看着对自己避之不及,匆忙离开的云意,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才垂下眼帘,也不再遮掩眸中的冷意。 他慢条斯理的拨着手里的佛珠,意味不明的淡道:“当真是无法无天。” 温缓的话锋倏忽一转,变的凌厉,“欠收拾。” 作者有话说: 云意:呀,一不小心四条船了。 季大人:……你等着 第056章 离开宴席后云意就始终一言不发, 静静陪着季舒宁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 季舒宁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憋了一路,等终于回到院子, 把裴濂支开后,关了门就一股脑的问云意:“你跟我六叔到底怎么回事,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子,笑了像没笑一样, 他不是最疼你了,为什么不让你跟我去山庄?”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 云意到现在还觉得浑浑噩噩,再被季舒宁一连串的问题一搅, 脑子更是混乱不堪。 她抬起视线,望着季舒宁满是疑问的双眸,欲言又止的抿唇, 低声道:”我自己也说不清出。“ 大人必然是生气了,这点毋庸置疑, 在大人质问她的那时候, 她其实是开心大于慌张,因为大人终于不再对她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一味的由着她,原来他也会生气,可她又发现,大人生气只是因为她胡闹、不懂事, 他从来没有像她这般,像发疯一样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念头。 季舒宁说大人最疼她, 确实是这样, 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疼爱,而是男女之间难分彼此的浓烈情绻,如果今天调换处境,是大人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她想她真的会疯掉的! 这就是区别,大人对她没有情爱,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他不会爱她…… 也是,谁会爱一个卑劣,执拗,不择手段,阴暗又贪心自私的人。 “云意,云意。”季舒宁连声叫她,“你怎么了?” 云意从深陷的思绪里恍惚回过神,疑惑的看向季舒宁,眼前却模糊的厉害,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眼眶承载不住沉甸甸的泪水,决堤的顺着脸颊落下,她紧握的掌心也疼的厉害,云意缓缓松开手掌。 季舒宁吓了一跳,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生生捏断的指甲,和掌心一道道的深陷沁了血痕的指甲印尖叫道:“你,别吓我啊。” 云意却不觉得痛,因为掌心的痛根本比不上心里的痛,她无助的问季舒宁,“大人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爱我。” 季舒宁没见过她这样,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语无伦次的安慰,“当然不是,六叔那么在乎你,怎么会不爱你。” 六叔其实是一个面热心冷的人,想那徐慧茹还与六叔有过婚约,六叔一样对她不讲情面,她不知道六叔对云意究竟是什么态度,但她确信云意在六叔心里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个。 云意却听不进去,她低下暗淡无光的眼眸,哑着嗓子喃喃道:“不一样的,不一样。” 她忽然又微微笑起来,就像人在绝境时会不顾一切的自救,大人不爱她,会有别人爱她…… 大人不肯把心给她,那她唯有去勾别人。 季舒宁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心神不宁,她认真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跟六叔谈谈。” 爱不爱,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云意却不想,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大人分开,而且,她厌恶大人与她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冷静,早已度量权衡好一切利弊的样子。 她抹去眼泪,朝季舒宁道:“我今晚能不能和五姐姐挤一挤。” 她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已经在洗秋院等她了,她才不会傻傻的送上去挨训,那些话她也听够了。 季舒宁心疼的不已,又庆幸自己对六叔没有太深的执念,她一点也不想变成云意现在这个样子,她点头道:“你跟我睡一屋。” 季舒宁去和裴濂说了云意要和自己睡一起的事,“你今夜就在东厢房凑合一下,或者回侯府也行,明早来接我们。” 裴濂脸都变了,俊朗的脸上竟然添了几分委屈,“宁儿未免太薄情,利用完我就要把我赶走?” 季舒宁微哂,“就一夜。” 裴濂啧了声,想到云意还要跟他们一起去山庄已经开始烦了,只是没有在季舒宁面前表现出来,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也不是不行,那你再叫一声。” 季舒宁被他说话间喷洒出的热气撩的耳尖发烫,涨红着脸忸怩的细声道:“夫君。” 裴濂挑眉一笑 ,在她脸颊啄了一下,“行了,我自己想办法。” * 云意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清早她让宝月去洗秋院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知道昨夜大人就已经回了东水巷。 云意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和季舒宁梳妆完就等裴濂来接。 裴濂还未到,季嘉泽却是得知云意宿在此处,寻了过来。 季嘉泽还等在院中,季舒宁叫住正起身要出去的云意,思忖良久,认真的对她说,“我看得出四哥还喜欢你,你既然喜欢的是六叔,就别再像两年前那样,不然我还跟你翻脸。” 云意沉默须臾,点头轻声道:“我知道的。” 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对其他男子挑弄,唯独面对季嘉泽时会有内疚,他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可以给她想要的纯粹和炙热,可她却不敢要。 云意吐出口气,走到屋子。 季嘉泽站在院子中央,也没有等的不耐烦,嘴角松松挂着笑,手里还拎了个锦锻包伏。 云意有些猜到是什么,心里更重了,柔声道:“四哥哥。” 季嘉泽朝她走来,“昨日要接待宾客,实在太忙,抽不出功夫来找你,可别生我气。” 在季嘉泽看来,云意给了他回馈,那就是愿意与他处的意思,言语间也少不了亲昵。 云意摇头。 季嘉泽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包伏递给她,“上回说了给你的。” 云意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以及他灼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才知道话有多难说出口,不可否认,季嘉泽的这一腔情愫是她想要的,可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给予回馈,她只是贪心的想要。 几番挣扎后,云意终于开口:“对不起啊四哥哥,我不能收。” 季嘉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为什么?” 云意不忍心伤害他,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笑道:“我知道四哥哥对我好,可你送我这个,若是让未来的四嫂知道了,只怕不是太好。” 季嘉泽以为她真是因为自己回来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她,所以使性子,两指交错在她额前轻轻弹了一下,“哪有什么四嫂,你来当?” 云意退了一步,季嘉泽眼里的笑跟着没了。 云意咬紧了牙,一鼓作气道:“四哥哥说笑了,我一直拿你当兄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季嘉泽乌黑的瞳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勉强想要维持笑意的样子让云意觉得难受,又小声重复道:“对不住啊,四哥哥。” 拒绝的明明白白,季嘉泽再也不能装作不懂,拎着包伏的手背上骨节泛白,他扯了扯嘴角,奈何一点笑也扯不出,略带着焦躁的说:“哥哥就哥哥,我要送你东西,谁也说不了什么。” 云意怀里一沉,季嘉泽已经将东西硬塞了过来,云意手忙脚乱的抱住。 季嘉泽喉咙动了动,声音略带粗哑,”不是还要跟五妹去山庄,好好玩,我先走了。” 云意想要追上去,可季嘉泽身高腿上,一下就走出很远。 云意只觉得手里的包伏好像会发烫一样,灼透了她的皮肤,让她不是滋味极了。 …… 裴濂安排了车马来接季舒宁与云意去山庄。 季府外,两人正要上马车,裴濂拉住了妻子,用云意也听得到的声音说:“昨夜你就留我一人,这会儿总不能还让我独自坐马车。” 季舒宁见他在人前就胡乱说话,忍不住瞪他。 云意尴尬的扭过视线,“我坐后面那辆就是了。” 她说着走向另一辆马车。 季舒宁偷偷在裴濂腰侧拧了一把,裴濂面不改色的拉下她的手,“宁儿别弄疼了自己,我们也上去吧。“ 季舒宁被他的没脸没皮闹了个脸红,明明成亲前他还不是这样,羞恼地嗔了他一眼,跟着上了马车。 云意独自坐在马车上,手边还摆着季嘉泽给她的狐裘大氅,她看了一会儿,侧过头将脸埋进臂弯里,闭上眼不愿再想。 马车在云意纷乱的思绪里辘辘的朝前行去。 季舒宁告诉她去到山庄要大半日的时间,她也松散了神经,斜靠在凭几上出神。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似乎走了才不久。 马夫在外道:“姑娘,已经到了,请姑娘下马。” 云意揉了揉太阳穴,许是自己出神太久,所以觉得时间过的快。 她提了裙摆下马车,在看到眼前熟悉的朱红大门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竟被带回了东水巷的季府! 何安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姑娘请进吧。” 云意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何安在心里叹了声,姑娘这点招数哪里够大人看的,从前姑娘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无非是大人纵着罢了。 “姑娘。”何安又唤了一次。 云意气怒过后也平静了下来,再要想走肯定是不可能了,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朝府中走去。 走过照壁,云意朝着照月居的方向过去,何安却道:“大人交代了,让姑娘以后住见山院。 云意诧异看着他,见山院是大人的住处,这是要与她住在一起的意思吗? 一直以来,她们同床共枕也好,交颈贴耳也好,都是她要求的,大人从来没有开口过。 云意心里百转千回,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大人现在哪里?” 何安道:“大人在等姑娘过去。” 云意心里讨厌季砚将她当孩子看待,也固执的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听何安这么说,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自己念书走神,或是贪玩不听话被季砚训斥的时候,一时间还是紧张了起来。 连走路也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淡然。 好不容易到了见山院,青梧面色凝重的样子又让云意心里泛起紧。 青梧走上前轻声说:“姑娘终于回来了。”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是第一次见大人这样动怒,于是劝道:“大人疼姑娘,再有什么事,您软上几句也就过去了。” 云意没有说话,走到廊下,抬手扣响了主屋的门 。 “进。” 屋内传出的声音沉而缓。 云意推门进去,季砚站在窗子边不知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回过身,静静看着云意。 云意虽低着视线,可紧抿的唇和绷直的背脊无一不是在表达她的倔强。 季砚昨夜是真的被气到连心口都在发疼,他不是没想过惩戒不听话的小姑娘,可冷静下来,再看到她已经回到自己身边,到底还是舍不得对她做什么。 如果云意只是寻常一个女人,胆敢做出背着他勾搭别人的事,他大可以弃了,可偏偏这么一个他恨不得给她所有最好一切的小东西,打骂都舍不得,说句重话都会后悔。 罢了,放眼皮子底下,自己时时看着,她总不能再胡闹。 “过来。”季砚道。 云意没动,眼睛盯着地面,梗着脖子顶撞,“大人要如何惩罚,就直说吧。” 全然没有把青梧的话放在心上。 季砚眉心跳了跳,良久才叹了声,自己走过去,将身子僵硬异常的云意揽进了怀里,“别再闹了,你知道我舍不得。” 若舍得,他早在最初救下云意的时候就会把她送走,而不是一再为了她把底线一退再退。 谁都没有再提之前的那些事,但就像暂时粉饰的太平,总有一天还是会爆发。 用膳的时候,青梧伺候在旁,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姑娘一声不吭的吃饭,大人亲自为她布菜,她也不抬一下眼,跟她说话也不回。 青梧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跟谁置气。 用过膳,季砚让下人备了水,让云意先去洗漱,自己则拿了本书坐在太师椅上看。 云意靠在浴桶里,洗的很慢,她以为大人即便不禁她的足,起码也会训斥她一番,可就这么过去了,是不是不论她犯什么错,大人都会原谅。 所有人都说大人疼她,究竟是疼她,还是因为其实并不那么在意。 云意又开始胡思乱想。 季砚见她迟迟不出来,视线从书中抬起,“云意?还没好么。” 云意轻眨涣散的眼眸,发现谁都有些凉了,默不作声的起身,擦干净身上的水,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 季砚迟迟没等到她的回答,起身过去挑开净室的帘子,才跨进去一步,就与低头往外走的云意撞了个满怀。 “唔……”云意捂着发酸鼻子,泪花闪了出来,“疼。” 季砚看着她苦皱着小脸的模样,轻笑出声,拉下她的手,“我看看。” 鼻尖略微有点红,季砚想起云意小时后也是如此,莽莽撞撞的撞到他身上,那时还要娇气,疼的蹲在地上就哭。 季砚心上不由自主的软了,拿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鼻尖,“为什么不出声。” 云意抿住唇,“没听见。”说完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季砚眉心微敛,并没有说什么,自己走到净室沐浴。 云意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听见季砚叫水,还在猜测该不会他是拿自己用过的水洗,紧接着就听见水花稀稀落落的声音。 她摸了摸麻痒痒的耳根子,板起脸继续收拾东西。 季砚很快出来,云意正想着把那条狐裘放哪里好,听见脚步声,心里一慌东西就掉到了地上。 季砚闻声看过来,“怎么了。” 云意快速捡起东西往衣橱里塞,“没什么。” 冷淡的样子终于让季砚皱起了眉,他喜欢小姑娘像从前那般时时缠着自己,他知道急不得,可现在她是脾气比他还大。 他已经既往不咎,她却还要闹下去。 季砚捏了捏眉心,“过来睡觉。” 云意顺从地走过去,可这顺从的样子比她逆反时还要让季砚头疼。 云意坐到床上掀了被子就要往里躺,却被季砚拉住腕子,阻止了她要往被子里钻的动作。 季砚在她身边坐下,让她枕到自己膝上,“头发还未擦干。” 云意自然不会抗拒和季砚接触,这是她喜欢的事情,于是乖乖在他膝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季砚拿了帕子耐心的给她擦拭发尾,轻柔的动作让云意昏昏欲睡。 眼睫一眨一眨的眼看着就要闭上,乖巧可人的样子终于让季砚眼里浮了笑意。 云意转了身改为面朝着季砚,小脸埋在他的腰腹处,身上随意套着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松散了几分,露出圆润雪白的一握春色。 季砚拨着她发丝的顿住,片刻又继续给她擦拭,发烫的视线却没有移开,几缕从他掌中遗落的发丝,比他先一步品尝到那两团白腻的莹润。 季砚喉咙有些干涩。 单薄的衣衫甚至都不用揭开,就已经将她的身躯勾勒的淋漓尽致,他很早就知道小姑娘生的多诱人,不然也不会轻易迷惑了他两个侄儿和贺霆。 若不是他发现的早,她还准备去招惹多少人。 思及此,季砚眸色忽深,他看向云意睡意迷朦的小脸,心上的戾气渐渐平息。 不讲从前,现在她只能是他的。 “这几日我会派人往徐州送信。” 云意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季砚弯了弯唇,“婚期不如定在四月,春暖花开。” 云意迷惘的思绪清醒了一点,她费力的撑开眼皮,就听季砚自顾道:“按理你要从徐州出嫁,就做个形式吧,我还是会让队伍去迎亲,你就不要过去了。” 想到原来给她准备的嫁妆成了聘礼,季砚柔下目光。 云意满脑子都是她不能就这样同意出嫁,她不甘心,季砚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视线低垂暗含警告,先一步道:“别再说胡话。” 云意鼓着腮瞪他,她的炸毛在季砚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云意干脆又不看他,闭紧眼睛无声的抗议。 季砚继续给她擦发。 倦意再次袭来,不管云意怎么用力抵抗,也否认不了只要靠近大人她就会变得无比安心这件事,这是谁都给不了她的。 云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季砚将她抱到被窝里,熄了灯从后面拥着她。 怀里的人睡得熟,他却难以入眠。 自从他不在克制自己的欲|.望,想要占有云意的欲-念就一日膨胀过一日,尤其是时隔两月之后再一次相拥而眠,而他又知道别的男人对她的企图之后,这种念头更为强烈。 云意娇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是那么契合,酥柔带着馨香的温度透过衣衫源源不断的传到季砚身上,使得他呼吸变得粗重。 或许早在最初就注定了她是要属于他的。 季砚搂在云意腰上的手沿着曲线滑动,在指尖触到那根细细的衣带时又戛然停住。 床帏内的温度渐渐攀升,季砚在黑暗中闭了闭眼,笑自己竟然也险些把持不住,他吐出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往净室走去。 第057章 晨曦微亮, 丫鬟进来伺候,季砚起身往偏室走,嘱咐道:“别吵醒姑娘, 让她睡。” 几个丫鬟立时都放轻了呼吸,轻手轻脚的服侍。 季砚洗漱妥当换上官服, 才又回到里间,帐幔之内, 云意还维持着他起身离开时的睡姿,被褥遮住了小半张脸, 鼻翼随着呼吸弱弱的翕动,眼睫交叠, 乖极了。 季砚俯身轻柔的在她脸侧落了一吻才离开。 季砚在时云意睡得安稳,可他离开没多久,周身属于他的气息逐渐淡去, 云意反倒是醒了。 她看着空了一侧的床塌,眼中还带有刚睡醒的迷惘。 她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 更不知道季砚是何时离开的, 不过她也没问,洗漱更衣用过早膳之后就开始往外走。 云意猜测多半大人是不会准自己出府的,可她偏偏愿意和他对着干。 跟在她身后的青梧和宝月见她一路快走到照壁,两人对看了一眼,跑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人拦下,宝月笑道:“姑娘走了一路也累了, 不如回屋去歇会儿。” 云意笑眯眯的摇头,“我不累, 我想出府走走。” 没有季砚的准许, 府上有谁敢擅自让她出去, 可若直接说了,无疑又是僵硬了两人的关系。 青梧只能迂回的劝道:“今日天凉,奴婢瞧着似乎要下雨,不如等天气好一点,再出去也不迟。” 云意勉为其难的点头,还不等两人松口气,她又道:“那我回祖家去看望老祖宗。” 看着两人左右为难的样子,云意冷笑,“是不是大人不准我出去?” 宝月吞吞吐吐地说:“大人也是不放心姑娘独自出府。” 云意将美眸里乖软的水波换做凌厉,眼尾轻挑起,“若我非要出去呢,他凭什么关着我。”她自顾往前走,宝月和青梧只能一步一拦,“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云意这才停下来,“你们不能做主,那好,现在就去告诉大人,说我要出去。” 云意气势汹汹地扔了话,就调转步子回了见山院。 她自然知道大人不会同意,自己也不是真的要出去,就是想给他添添堵而已。 闹了一场云意心里舒畅了不少,吃过午膳又故技重施的折腾了一番,弄得下人们各个提着心,她自己则高高兴兴的去睡了一觉,也不管季砚回来会如何。 青梧可不敢真的让人去和季砚说这些,这不是惹得大人更生气。 一直等到季砚下朝回府,她才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说成了是云意想出府去散心。 季砚是何等的敏锐,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云意绝不只是像她说的这样,只怕是没少折腾。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砚提步往见山院去,青梧却道:“姑娘这会儿在莲池观鱼。” 季砚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笑开,小东西弄的下人一个两个苦不堪言,自己倒还有闲情逸致观鱼,他纵容的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青梧原还担心大人会动怒,怎么反而笑了起来。 …… 云意得知季砚已经回府,将手里还没丢完的鱼食一把扔到了池塘里,拍拍手起身问宝月,“他可说什么了?” 宝月摇头,“大人回来就去了书房。” 云意蹙起眉心,恨恨的咬住牙,不顾宝月的劝说去了书房。 季砚正写折子,门一下被推开发出的重响令他皱了皱眉,抬起眼眸轻声斥,“莽莽撞撞就罢了,再摔着。” 云意闻言有些窘,季砚神色无奈又好气的样子让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离开京城前的那些年,她微微发怔,很快又反过来质问:“大人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相较云意的恼怒,季砚就平静的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不紧不慢的说:“我没关你,你要出去我随时陪你出去。” 云意瞪他,“我要自己出去。” 季砚神色不改,“那要等你什么时候肯乖了,不再乱来才可以,要什么时候出去,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 云意想激怒季砚,到头来只是气了自己,她胸口剧烈起伏,大人不对她用强的,用这种方法要自己服软,她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云意又气又急,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走上前,季砚抬眉看着她。 云意站在他身侧,像过去一样拿起墨块替季砚研墨,她手腕一圈圈打转,小声道:“我会乖的,大人能让我出去吗?” 季砚没有说话,小姑娘有多固执倔强他再清楚不过,如今为了能出去在他面前装乖巧,从前她不是一步都离不得自己么,现在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季砚淡道:“这话你说过不只一遍。” 云意撅嘴丢了磨棒,坐进他怀里,像两人发生争吵前一般搂着他的脖子轻蹭,“是真的。” 季砚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要一直乖才好。” 而此时,除去季舒宁已经从裴濂口中知道云意是被季砚给带走了,季府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在鹿鸣山庄。 季嘉泽昨日和云意分别后就一路策马出城,一夜后才落魄沮丧的回到府中,门房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四公子这是去哪里了,五夫人都让人出去寻了。” 季嘉泽推开他往里走,他骑着马跑了一夜,也想了一夜,他觉得自己当真是没用,入朝为官不是他所愿,他却违抗不了,就连心悦的女子也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作哥哥。 季嘉泽扯着嘴角笑了笑,是他自作多情了。 其实云意早在最初的时候就说过只把他当哥哥,是他自作多情那么多年。 可他喜欢云意是他的事,他愿意对她好,她今天不喜欢他,未必明日也不喜欢,他对她好,她总会知道。 季嘉泽停下步子抹了把脸往外走。 “四弟。” 季清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季嘉泽转过身,“二哥。” 季清觉皱眉看他,“你一声不吭走了一夜,老祖宗和你母亲都很担心。你去哪了?” “我没事。”季嘉泽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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