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灶间里,一个瘦高清癯的背影,正在灶边忙活着,寒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寒生笑了,这吴楚山人又在烧他那拿手的山鼠干了。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扑过去大喝一声,冷不丁吓得那人一惊,“咣当”一声,碗勺一股脑儿掉到了铁锅里。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十分惊奇地看着寒生。 这不是吴楚山人…… 寒生愣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鹰钩鼻,颌下是一绺山羊胡。 “你是谁?山人叔叔呢?”寒生尴尬地问道。 “你又是谁?来我这卧龙谷干什么?”那鹰鼻老者反问道,阴鸷的目光盯着寒生,发出的声音如金属般刺耳。 “我,我来找吴楚山人,他是住在这屋子里的守林人。”寒生支吾着说道,他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说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什么吴楚山人,你是不是来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为是那群猴子干的呢!”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明明就是卧龙谷,明明就是吴楚山人的家呀,这土坯草房,这灶间,还有这老鼠干…… 寒生涨红了脸,分辩道:“您是不是刚来的?以前的那个守林人呢?” 老者有点愠怒了,抢白道:“我在这里守林已经几十年了,你可以去林业局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蒋老二?” “这……您是说已经在这房子里待了几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冒失的小娃子。”蒋老二口气稍微缓和了些。 寒生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与山人共同相处了两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你这娃子是不是这里有病?”蒋老二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寒生没有回答,转身冲进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里,一眼望见那张老式的木板床还在那里,墙壁上粉刷着石灰水,简单的桌椅,一切跟以前都没有区别。 难道我的脑袋真的摔坏了?寒生呆呆地怔在了那里。 “喂,你怎么了?”蒋老二推了推寒生。 “你知道‘雷击骑马布’吗?”寒生愣愣地冒出了一句话。 “‘骑马布’?你是说女人下面用的那个……”蒋老二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带着茶渍的黄牙。 “你有猎枪吗?”寒生又冒出一句。 “有啊,在门后挂着呢。”蒋老二指了指门后。 寒生的目光跟过去,那支旧的双筒猎枪果然还静静地挂在那儿。 不可能,不可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寒生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吴楚山人,老蝙蝠,雷击骑马布,山鼠干,难道是幻觉?兰儿,泣血症,冰人症,难道都是幻觉? 一株老樟树的后面,朱彪目睹了这一切。 朱彪悄悄地退进了林子里,吴老曾警告不要被发现,尤其是那条大笨狗机灵得很,反正自己已经摸到了寒生的踪迹,这就抓紧赶回去报告好了,于是他一溜烟儿奔着南山村而去。 寒生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笨笨也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溪水在脚旁汩汩地流淌着,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不知疲倦地唱着,前面又来到了谷口的那株老樟树下。 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寒生停住了脚步。 画,画不见了,吴楚山人屋里墙上挂着的那些山水画,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刚才那白灰水粉刷过的墙壁上面却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它们与山人一同都不见了! 寒生心里一紧,他努力回忆着上次谷中的景色,似乎的确与这次略有不同。 就在这时,大黄狗笨笨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目光随着声音看去,一下子便愣住了,笨笨站着的地方,也有一个谷口,竟与方才出来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赶紧上前,谷口里一条小溪潺潺流着,低头细看,水中有着同样的小鱼在欢快地游动着,向谷中望去,也是同样茂密的樟树林,一条小路蜿蜒着伸进林中。 寒生揉了揉眼睛,难道卧龙谷有两道山谷?上次和山人告别时,自己根本就没有留意谷口的位置,方才的谷口是在老樟树的左侧,而这一道却是在老樟树的右边。 走错了,肯定是自己走到另一条山谷里去了,寒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着笨笨笑了笑,心想,自己真的是比笨笨还要笨。 寒生吆喝一声,精神抖擞地带着笨笨重新进谷。 沿着谷中小道一直往里走,细看之下,这山谷与刚才走错的那道果然有所不同,崖壁似乎更陡了些,那些樟树散发的气味儿也似乎更浓了。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拐过了前面郁郁葱葱的一座小山包,眼前熟悉的景致又如同一个模子般复制在面前:简陋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着茅草,屋外是一小片绿油油的菜地,屋顶上炊烟袅袅…… 寒生激动的心在“怦怦”直跳,他快步上前,未到屋门口便已大声喊叫起来:“山人叔叔,寒生来看你啦!” 门里走出来一人,寒生一见几乎背过气去…… 那笑盈盈走出来的人正是蒋老二! 第25章 “你这娃子怎么又返回来了?”蒋老二面露诧异的表情,三角眼斜瞟着寒生道。 寒生半晌缓过气来:“你,你说什么返回来?我进来的是另一个山谷呀!” “哼,我刚刚吃完山鼠干,你就又转回来了,你看看。”蒋老二伸手把饭碗递过来,碗底还剩有半只鼠头没吃完。 奇怪,我和笨笨明明是走的右侧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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