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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似。 张彪二话不说,运转灵视之眼。 古老的竹简(凡) 1、这是一份来自古老年代的书简,历经沧桑岁月,已斑驳腐朽,名为《游仙传》,是其中一卷。 2、重阳观的祖师,曾跟随一位修士游历四方,以师礼待之,观其言行,撰写此书。 3、上面,隐藏着古老的秘密…… 找到了! 张彪当即来了精神。 他从剩下典籍中翻找,果然又寻到了几卷《游仙传》,按照顺序排列,还缺损了几卷,但也是惊人发现。 小心清理后,张彪一边辨认字迹,一边毛笔重新抄写。 这《游仙传》是以对话形式描写,刚开头,便令张彪精神一振。 余求道十载,终遇真修,气概豪迈,不类凡俗,除魔四方,道号屠灵子,人称三阳天师。 问道天师曰:余闻上古真修,餐云吐雾,道法通玄,今时之人,术法难成,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天师曰:阴阳变化,大道难违…… 看到这里,张彪已心中了然。 重阳观,并非玄阳一脉,而是其祖师遇到了末法时代的那位屠师兄。 那个时代,天地灵气消失,修士道路中断,妖魔鬼怪虽也变弱,但却更加凶残,疯狂吞噬凡人精血维持。 张彪脑中仿佛出现一个画面: 末法乱世中,一道人苍髯如戟、竹甲长剑,行走四方,斩妖除魔,于黑暗中散发最后的光芒。 另一名年轻道人则跌跌撞撞跟随,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张彪边看边写,眼神变得凝重。 按屠灵子话中之意,玄阳一脉凋零,师弟死后,便只剩下他一人。 或许是沧海孤鸿,四顾茫然,这位屠灵子也不隐瞒,透漏了许多事。 在更古老的时代,世间宗门昌盛,操控大大小小人间王朝,创造出一个辉煌盛世。 所有宗门,都分内门与外门。 内门全是天骄英才,专注于修行。 外门则成道无望,更多参与世俗,掌控人间王朝,为宗门聚拢资源,收集人才。 末法时代,很久以前便被预料到,内门一夜之间消失,只留外门弟子维持人间稳定。 看他的意思,玄阳一脉是遭逢大变,还与这末法时代有关,因此人丁稀薄。 还有些传承,依靠特殊法门,仍旧受内门掌控,隐居修行,静待时机…… 这应该就是莲花宗、玄都观传承至今的原因。 张彪想起那些莲花宗疯和尚。 千年末法,传承不绝,更是在玉京城潜伏百年,数代僧众经营。 是什么样的力量, 能令他们如此虔诚? 再往后,关于末法时代、诸多修士隐秘,屠灵子便守口如瓶,不再透露。 但从对话中,却能感受到他的那份怨恨和苍凉。 那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彪心中升起浓浓的好奇。 难道末法降临, 是人为原因? 虽说屠灵子没再讲述上古之事,但通过玄阳观祖师记录,张彪也发现了不少秘密。 玄阳一脉,三阳经只是炼气法。 他们应该是融合了服食和炼器法。 通过服食,修炼三阳真火。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器修,修炼一口飞剑、一具竹甲,通过这两样法器,发挥三阳真火威力,战力十分强大。 原来如此…… 张彪恍然大悟。 他分明能感觉到三阳真火的强大,但只燃烧于头顶双肩。 护身足够,却难以杀敌。 原来是需要法器辅助…… 《游仙传》上,当然不会记载这两种法器炼制法门,但屠灵子降妖除魔的经历,也是宝贵资产。 甚至记录了许多妖魔鬼怪弱点。 张彪神情兴奋,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便回到房中,挑灯继续抄录。 黑暗中,小屋烛火昏黄…… …… 皇城,琼华殿。 大殿内烛火通明,檀香缭绕。 郭安沉默不语,静静站立。 许久,宝座之上才传来一声苍老的冷笑,“天地巨变,原来如此。” “那些个宗门,想要重新掌控世间,想要朕的江山,四分五裂?!” 第60章 朝野变化生 “凭他们,休想!” 宝座之上,皇帝赵冕猛然起身,咆哮声响彻大殿。 环绕的侍卫宫女连忙下跪。 “皇上息怒。” 郭安也深深低下了头颅。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个执帝剑,平三王的矫健身影…… 又想起了冰原上那个策马扬鞭,誓要一战功成,赠中原百年安稳的豪迈声音…… 如今皇帝年迈,龙威更甚。 但他,却听出了一丝颤抖…… 龙雕御座之上,赵冕喘着粗气缓缓坐下,望着那一封封信笺,他觉得有些气闷,将领口又扯开了一些。 平复下心情,他才深深吸了口气,淡然问道:“郭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郭安连忙弯腰拱手,“此事虚实,臣不敢断言,但黑日血月之变,数月前他们便已知晓,加上如今诸般异象,多半是真。” “若真如他们所言,年后将天降大雾,持续数年,各州水陆通道受阻,必然酿出大祸,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赵冕眼睛微眯,“可有妙策应对?” 郭安沉默了一下,“这……臣乃一介武夫,资质鲁钝,陛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 “蠢货!” 赵冕虽骂得狠,眼中防备却略减,沉思道:“莲华宗于京城布局百年,定然所图甚大,地下那东西,说不定就是扭转乾坤关键。” “还有这地道,竟通向皇城内院,若被贼人所用,却是大麻烦。” “郭安,你持我手令,将各个地道出口堵塞,炸塌多余通道,只留关键之处,重兵把守,秘密挖掘,看这玉京城下,到底藏了什么!” 郭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那下面有一古怪之地,甚是危险……” “去做吧。” 赵冕捏了捏眉心,摆手道:“此事朕来想办法。” “臣,遵旨!” 郭安拱手退下。 离开琼华殿,他扭头看了看那尚未熄灭的烛火,对着夜空叹了口气。 头一次,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 郭安走后,大殿内沉默了许久。 半晌,赵冕才拿起书信,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栾莫言,兹事重大,你觉得这朝中还有谁能信?” 旁边英俊少年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低头道:“陛下恕罪,奴才不敢妄言。” “哼!” 赵冕摇了摇头,“皇子们都盯着皇位,个个志大才疏,巴不得朕早死……” “朝中大臣身后,是各州望族与乡绅,得知此事,怕是会立刻生出野心……” “还有各地藩王……” “别说你,朕也不知能信谁!” 年轻的内侍栾莫言低着头,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 他第一次见赵冕如此模样。 他清楚这位帝王脾气,从不愿意暴露出软弱,哪怕在李贵人面前也没有。 听了这些话, 会不会小命不保…… 就在他心惊胆战时,赵冕忽然开口道:“去吧,请刘、裴两位大人入宫商议。” “是,陛下。” 栾莫言松了口气,急匆匆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两位宰相刘吉和裴元赏便到了琼华殿。 刘吉是柱国老臣,裴元赏为中书舍人,二人可以说是百官之首。 “陛下深夜召见,不知……” “不急,栾莫言,去弄些酒菜,说起来,也许久没与二位爱卿秉烛夜谈了……” …… 天色微亮,裴元赏才从宫中返回。 他的府宅前门,一年四季都挤满了前来拜访的人,拉满礼物的马车,几乎占满了整条街巷。 尤其秋灶大祭临近,更是有人大半夜便开始排队。 裴元赏的小轿从侧门而入。 走出轿子,他看了看远方晨曦,半天没有动身,只觉脑中有些恍惚。 原因无他,昨夜所闻太过离奇。 “哎呀,不是入宫么,怎么一身酒气,来人,给老爷更衣……” 夫人李氏早已等候多时,一边抱怨,一边安排,还小声询问道:“陛下深夜召见,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元赏这才回过神来,冷着脸道:“说了多少次,朝中的事,莫要打听!” 说罢,若有所思道:“你前段时间跟我说过,苍州老家,有异人上门?” 李氏皱眉道:“老爷不是差人训斥了一番么,让族人莫要与那些人来往。” 裴元赏沉默了一下,“叫裴忠来我书房一趟。” 说罢,便阔步走向书房。 半个时辰后,一名汉子乔装打扮,由暗道离开,出了玉京城,便直奔苍州而去…… 与此同时,宫中也有人行踪诡秘,一封封密信,通过各个渠道,传入城中深宅大院和皇子府中…… …… 咚咚咚! 安贞坊小院,敲门声响起。 张彪将抄写完的册子藏好,这才出了小院,打开木门。 “见过张兄弟。” 来者正是余子清,他一袭青袍,明显意气风发,拱手道:“张兄弟不是托我找靠谱的匠人么,这位杨骓乃我师兄,是南城有名的伢人。” 话音刚落,他身旁一中年人便拱手笑道:“张兄弟的大名,在下可是久有耳闻啊。” “二位请进吧。” 张彪微微一笑,将二人请入院中。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清早空腹不宜饮茶,待我收拾一番,在下做东,咱们去广福楼吃早点。” “不急。” 杨骓恭敬拱手道:“张兄弟原先也是六扇门出名的高手,咱们身份也不是秘密,有些话还是提早言明,免得伤了和气。” 张彪笑道:“天地门么,当然知道,实不相瞒,我的活,普通匠人可做不了。” 杨骓瞬间了然,“张兄弟要建密室?外地匠人好找,但这封口的费用,可不便宜……” 玉京城规定,不得私掘密室。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京中豪门望族私建密室,挖掘地道者不知有多少。 那些达官显贵,自然有家丁成群,江湖帮派也人员众多。 至于人丁稀薄的小门小户,只能选择雇佣匠人。 但这活,普通匠人不敢接,甚至有胆小者敢跑去京兆府告发。 唯有江湖厮混的外地匠人,什么都敢修,反正拿了钱便会远离京城。 想通此点,杨骓顿时放松警惕,笑道:“张兄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他以为张彪是离开六扇门后,准备做一些不法买卖。 这种事都做,多半不是朝廷细作。 张彪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那个地下密室,他已经看过,与外界通道全部坍塌,但面积着实不小,一个人真做不来。 至于保密问题,自有迷魂镜相助。 彼此放下戒心,三人便前往附近坊市的广福楼吃早点,聊些江湖轶事。 张彪身手高超,余子清和杨骓有意巴结,气氛越加融洽。 咚! 就在这时,一阵闷响传来。 余子清吓得猛然站了起来,“地龙翻身了?” 张彪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这震动是从地下传来,玉京城地道已被发现,应该是朝廷在炸毁地道。 毕竟这条地道有出口直通皇城。 看昨日情况,骸骨营也已被发现,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 吃过早点,与二人告辞后,张彪便匆匆向丰邑坊而去。 一路上,各坊市都有人议论,感觉到地下震动,不免议论纷纷。 张彪更加肯定判断。 同时心中也有些担忧,虽说那个密室与外界通道已然坍塌,但这帮家伙若一心毁掉出口,那就麻烦了。 来到废弃道观,他顺着枯井进入地下,一座七米高的空旷洞窟顿时出现在眼前,到处堆满腐朽的木车瓦罐。 张彪看到后,才松了口气。 同时他也想清楚原因。 这玉京城地道,许多出口都通向寺庙道观、百姓用井和王府深宅。 若要一一损毁,不仅动静大,还会引起不少骚乱。 直接炸毁通道,更加省事。 出了密窟,张彪便准备回家继续整理典籍,然而,丰邑坊百姓的议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么,皇城外和西市都发了榜,皇上要召集奇人异士入朝……” 第61章 周大郎揭榜 “召奇人异士,你看错了吧?” “骗你作甚,今早便贴出了榜文,上面还说了,被选中者,还可入朝为官呢!” “真是胡闹,只有那些话本上的昏君才会办这事儿,莫非皇上要炼丹?” “嘘,这些话可别乱说……” 玉京城人爱热闹,喜欢八卦。 朝中逸闻趣事,深宅大院桃色绯闻,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张彪微微摇头,也不奇怪。 玉京城地道暴露,骸骨营造成死伤者众,再加上连日来的蹊跷事,朝廷必然已反应过来。 说实话,还有些迟钝了。 不过也很正常,格局的变化,不是每个人都能反应过来。 或者说,不愿相信。 这便是人的思维惰性。 即便在前世那个资讯发达的世界,面对时代变化,也总有许多人闭着眼睛,宁可待在舒适圈,自欺欺人。 朝廷召集奇人异士,无非是为了应对如今这时局变化。 但张彪心中,却不太看好。 很简单,那些传承久远的宗门,还受到上层力量操控。 他们看惯王朝沉浮,根本不在这红尘规矩内,哪会相信君臣忠义那一套。 王朝崩溃,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即便他张彪自己,也不会入朝。 他太清楚朝中权贵的嘴脸。 玄阳一脉、方相宗,他身具两个宗门传承,一旦暴露,想抢夺的人绝对不少…… …… 出了丰邑坊,张彪略微思索,便向南城永福坊而去。 王信与铁守明都住在哪儿。 昨日出事,多半已回到家中静养。 到了王家,果然,王信正躺在床上哼哼,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这差事还是辞了好!” 王母在旁一直抱怨,“前阵子就死那么多人,这又是一批,还好捡回一条小命。” “瞧瞧,染了风寒,现在药价这么贵,辛苦挣得那点银子还不够买药的……”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低声道:“我听说通义坊有位白老太,符水很是灵验,许多百姓都前往求医,张小哥你见识多,此事是真是假?” “娘,那肯定是骗人的啊!” 王信捂着额头无奈道:“被骗了银子还好说,吃死了谁给您养老啊……” “呸呸呸,乌鸦嘴!” 见二人争吵,张彪笑道:“没事,就是染了风寒而已,我正好会些医术,针刺便可治疗。”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幅针具。 王信狐疑道:“彪哥,你还会这一手?” “我会的多了!” 张彪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开始给针具消毒,随后施针治疗。 他捣的鬼,当然知道什么原因。 一是染了风寒,二是邪气入体。 寻常医生,只以风寒治疗,自然效果极差,刚好他来之前,专门看了那卷《太始内经》道医典籍。 常年练武,针刺认穴也不在话下。 列缺、迎香、支正、风门…… 很快,王信身上便插满银针。 “哼!” 张彪一边运针,一边用“哼哈”二字诀,轻轻一哼。 “嘶!” 王信倒抽一口凉气,只觉脑子瞬间清爽,随后浑身汗如雨下。 “好了。” 张彪收起针具,笑道:“表寒已解,只需在家中静养几日便可。” “还真舒服多了……” 王信眼睛一亮,“彪哥,你既然有这手,何不去开药堂,到时我也辞了差事去帮忙。”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父也忽然开口道:“辞了好,那边又出了事,再干下去,怕是小命也保不住。” 张彪微愣,“又出了何事?” 王父原先也是六扇门捕快,不过能力不足,连铜牌捕头都不是,如今只是做些扫地跑腿的杂活。 王父眼神有些恐惧,“总捕头回来后,便将那地道入口设为禁地,重兵把守,时常带人下去,也不知做什么。” “这段时间,不断有人生出怪病,身上冒出骨头,如同鬼怪,撑不了几个时辰便一命呜呼。” “这件事下了封口令,你们出去可千万别说……” 一席话,听得几人脊背发凉。 “冒出骨头……” 张彪若有所思道:“那边确实危险,开药堂我没想过,但六扇门的差事,还是辞了好。” “行!” 王信也咬了咬牙,可怜巴巴道:“彪哥,我以后便跟着你混了。” “先养好病再说。” 离了王宅,张彪又去铁守明看了病,对方同样也得了消息,生出离开六扇门的想法,不过还未下定决心。 张彪也不勉强,做完这些,便回到了安贞坊。 快到家门口时,他看到了周大郎。 对方一瘸一拐,衣服破烂,脸上全是乌青,双眼红肿,看模样刚哭过。 张彪眉头微皱,“大郎,又有谁欺负你了,走,我与你出气。” 周大郎为人老实又嘴笨,周老爹眼瞎后,便是他去那些售卖活鸡和猪肉。 市井之间,有仗义屠狗辈,但腌臜小人更是不少,就好欺负良善。 “不了不了……” 出乎意料,周大郎竟连忙摆手,回到自己家中,迅速关上了门。 张彪愕然,摇了摇头,回到家中。 周大郎的事只是插曲,对方若不愿求助,他也懒得出手。 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件事。 之前王父说六扇门有人得怪病,浑身冒出骨头,好像《游仙记》中有记载。 回到房内,拿出《游仙记》笔录,他便细细查找起来…… …… 隔壁,周老爹不停低声咒骂,“那张彪打了泼皮,偏偏又辞了官,这倒好,气全撒到我们头上了。”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咱爷俩活着有什么劲,一起上吊死了算……” 他骂着骂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一旁的周大郎置若罔闻,低着头,死死盯着远处猪圈里的几头猪。 他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咬了咬牙,扭头便走。 “你去哪儿?!” “骂你几句都不行,没出息的东西!呜呜……” 身后,周老爹咒骂不停。 周大郎一瘸一拐,脸上全是疯狂,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皇城外。 此刻的皇城外很是热闹。 百姓围了一圈,不时高声叫好。 只见圈子中央空地上,有人耍蛇,有人喷火,还有人拿着木刀砍草纸,纸上出现诡异图案…… 远处皇榜下,一排士兵持枪护卫。 皇帝贴身太监栾莫言坐在椅子上。 他此刻哪有皇宫时懦弱,坐在椅子上,气势十足,细细品着茶。 看似悠闲,实则眉头紧皱。 这召集奇人异士的事,皇帝赵冕交给他亲自处理。 是好事,也是坏事。 本来这种荒唐的事,必然在朝中激起轩然大波,但他今早亲眼所见,除了几名愣头青言官,其他人都闭口不言。 事情泄露了。 他看到了宰相刘吉的愤怒, 更看到了皇帝嘴角的冷笑。 满朝恭维, 无一人可信任! 栾莫言看到了机会,召集奇人异士,如果他办好了,便是条青云路。 可惜,皇榜张贴至今,来者众多,但全是不知死活的骗子。 栾莫言心中已经有些恼火。 他知道人群中,少不了各方眼线。 此事办成闹剧,他也小命不保!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周大郎推开人群,一瘸一拐来到栾莫言面前,大声拱手道:“草民有真本事,愿为皇上效劳!” “哈哈哈!” “又来个瘸子!” 周围百姓一阵哄堂大笑。 栾莫言却察觉出异样,放下茶杯,眼睛微眯道:“你,有何本事?” 周大郎喘着粗气大声道:“我懂鸟兽语,可与鸟兽说话!” 说着,扭头看了看周围,嘴里突然发出咝咝啦啦的怪声。 “啊—!” “怎么啦!” 那耍蛇的艺人顿时倒了霉,几条驯服的毒蛇突然凶性大发,直接给了他几口。 若非毒牙已拔,当场就要殒命。 周围百姓顿时目瞪口呆。 “好!” 栾莫言猛然起身,亲自来到周大郎面前,面带笑意道:“果然是异人,皇上求贤若渴,大梁朝也不会亏待你!” 说罢,摆了摆手。 当即有士兵抬着箱子过来。 栾莫言一脚踹开,指着里面整齐堆满的银子,大声道:“皇上有旨,入朝者先赏银五千,立大功者,加官进爵,可登青云梯!” 周围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栾莫言看到人群中不少人惊疑不定的眼神,心中冷笑。 消息走漏了又如何。 别人能给的,皇上给的更多! 千金买马骨,不信召不到人! 在周围羡慕的眼光中,在栾莫言的恭维中,周大郎只觉浑身飘飘然。 那日鸡怪偷袭受惊后,他便发现古怪,自己脑中时常出现诡异的声音。 渐渐的,能听懂鸟兽语,甚至能模仿其声,指挥野兽。 这个发现,令他惊恐不已。 之前一时冲动,再也受不了那穷苦生活和谩骂,想着来赌一把,大不了被人当疯子打一顿。 没想到,真的能成。 这便是发达的感觉么…… 周大郎忽然理解了父亲。 “来人,上门道喜!” 问清周大郎底细,栾莫言当即命金吾卫牵来高头大马,抬着满箱银子,一路敲锣打鼓,前往安贞坊。 他很清楚,周大郎要的是什么…… 人群中,还有一名少年,正是曾经的盗墓小贼田岳,他两眼几乎羡慕的发红,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 安贞坊,张家小院。 “找到了!” 张彪找到一页笔记,上面一段对话,赫然提到了这个邪物。 那是种妖,罕见的白骨妖! 所谓妖,通常是由野兽所化,但白骨妖却是骸骨所化,善于潜藏,吸人精血,将来可化形为人。 此物,浑身是宝啊! 张彪满是兴趣,却忽然皱眉抬头,只听得外面乱哄哄一片…… 第62章 皇榜搅沉渣 出了什么事? 张彪眉头微皱,起身查看。 这安贞坊乃平民区,他又住在坊内深处,即便上元节和秋灶大祭,都没这么吵…… 出了小院,街上已围满了人。 安贞坊的百姓,几乎已全部出门,围在街旁看热闹,就连附近坊市的也来了。 只见周大郎骑着高头大马,前方有金吾卫士兵开路,还有人小心牵马,后方则有人抬着箱子。 “出了什么事?” 张彪连忙向旁边坊民打听。 “周家时来运转了!” 旁边汉子低声道:“朝廷贴皇榜,召集奇人异士,周家大朗被选中了。” 张彪愕然,“他怎么会选中?” 那汉子啧啧道:“听说会鸟兽语,当场就赠了五千两银子,妈德,老子怎么没这好运……” 言语间,满是嫉妒。 原来如此…… 张彪一听,瞬间了然。 修士法门分为“术”与“通”。 “术”为外,需借助外力,而“通”,则由内而发。 一般来说,只有筑基后,才能炼成“通”,比如他的三阳真火,多半会化作某种神通。 但凡事皆有例外。 有类人,祖先血脉不凡,偶然情况下受到外界刺激,便能觉醒先天神通。 这些人是天生的修道苗子,相当于起步就比别人快。 《游仙记》屠灵子对话中偶尔提及,他们外门的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寻找这类人。 想到这儿,张彪望着马背上脸色兴奋的周大郎,运转灵视之眼。 周大郎(黄级一品) 1、居住在玉京城安贞坊的年轻人,自小贫苦,养殖牲畜为业,因受伤而导致残疾。 2、觉醒妖通:兽言,可听懂学习兽语,与野兽交流沟通。 3、我要飞黄腾达,再不受气…… 原来是妖通! 张彪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他倒不是羡慕,灵视之眼,不弱于任何先天神通。 灵气复苏,少不了觉醒之人。 只是万事万物都有代价。 就像他的灵视之眼,若直视太高等级之物,便会神魂受损,甚至疯癫,各种提前觉醒的“通”也有危险。 这周大郎的妖通,碰到那些厉害的凶怪,反倒会被其凶残影响心智。 所以觉醒者,离不开宗门引导。 按其资质,无论加入御兽宗,还是沟通祖灵的灵巫,都是不错选择。 可惜了…… 与此同时,安贞坊坊正陈海山也将周老爹请了出来,言明经过。 “这……这怎么可能。” 周老爹显然一时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两名浑身刺青的汉子,哭爹喊娘被金吾卫士兵拖了过来。 “周爷爷,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二人看到周大郎,便哭喊着求饶。 张彪认识此二人,正是曾经欺辱周家父子,被自己暴揍一顿的坊间恶霸。 周大郎看到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一名跟随的小太监则阴恻恻道:“这二人横行霸道,冲撞朝廷命官,还等什么,给我打!” 话音刚落,便有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啪啪啪几棍子下去,那二人便气若游丝,渐渐没了呼吸…… 周围百姓皆是寂然,虽说是恶霸,但当街打死,也令他们心有戚戚然。 “哈哈哈……呜呜呜……嗝!” 周老爹这下终于相信,一阵狂笑后大哭,竟被一口老痰呛着,晕了过去。 “爹!” “快,快去叫大夫!” 现场顿时一阵大乱。 见此情此景,张彪微微摇头,回到家中,紧紧闭上了院门…… …… 通义坊,位于城西南。 这里也是玉京城有名的平民区,之所以出名,皆因做半遮门生意者颇多。 太平坊青楼瓦肆众多,但那种销金窟,别说平民,就是普通小商人都不敢去。 他们最喜欢去的,是西市附近怀德坊,那里胡姬风情更加诱人,还不用装腔作势,吟诗作对。 另一个,便是这通义坊。 京城中有不少做半遮门生意的,有些坊市怕败坏清誉,便将她们赶了出来,逐渐汇聚于通义坊。 有这种生意,什么赌馆当铺自然跟了过来,三教九流汇聚,治安混乱。 坊间深处,有一户平民小院。 院外胡同内等满了人,排着长队,既有平民百姓,也有商人书生。 奇怪的是,在这城狐社鼠汇聚的通义坊,却没人敢来滋扰。 原因无他,这里有位白奶奶,擅用符水治病,不少香会之人都受其恩惠。 一名少年气喘吁吁,从胡同外跑来,正是曾经的盗墓小贼田岳。 “让开让开!” 他一边叫嚷,一边推开人群。 奇怪的是无人生气,反倒一个个对着他,又是拱手,又是打招呼。 “田小哥,帮忙说个情吧。” “我家病人等不及了……” 田岳理都不理,直接冲进小院,和负责维持秩序的汉子打了声招呼,便蹑手蹑脚走进堂屋。 堂屋内,烟雾缭绕。 一名黑衣老妪端坐在蒲团上,满脸皱纹,眼珠子贼大,正是鼠婆婆。 她此刻已换了干净衣裳,一手端瓷碗,一手捏纸符,摇头晃脑,口中不停嘀嘀咕咕。 地面草席上,躺着一名病人,浑身发热,面目通红,已然神昏说着胡话。 旁边站着的家属满脸紧张。 田岳见状也不敢说话,小心等候。 许久,只见化名白老太的鼠婆婆手中纸符呼的一声自燃,随后在清水中搅了搅,淡淡道:“快给他灌下去。” 家属不敢怠慢,扶起病人,便将一碗符水尽数灌下。 奇迹出现了。 这病人开始浑身冒汗,很快清醒过来,气若游丝道:“我,我在哪儿?” “多谢白奶奶!” 家属顿时感激涕零。 田岳见状只觉心中好笑。 这些人的疫病,是他带着元宝亲自放毒,水中提前配了解药,自然灵验。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会乱传。 待那家属扶着病人离开,田岳当即关上门,低声道:“奶奶,我去看了看,皇榜的事是真的。” 鼠婆婆端起大烟杆子抽了几口,若有所思道:“近日诸般异象,朝廷估计知道了什么,看来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田岳顿时着急,“奶奶,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你懂个屁!” 鼠婆婆骂道:“莫被权势迷了眼睛,咱们只是骗钱,那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朝廷是真的求贤若渴!” 田岳连忙分辩道:“我见到一个瘸子少年,能听懂鸟兽语,当场就被赏了五……” “你说什么?” 鼠婆婆当即起身,厉声询问。 田岳从未见过鼠婆婆这般模样,心中畏惧,哆哆嗦嗦又说了一遍。 “你先出去!” 鼠婆婆听罢,脸上阴晴不定,让田岳出去后,她来到后屋密室,对着供桌上了柱香,缓缓跪下。 “父亲,鼠儿资质鲁钝,又错过天时,此生修道无望,如今有奇材现身,为了我御兽传承延续,怕是要赌一番了……” 供桌上挂着幅画像,赫然是个猎人打扮的汉子,肩上立者飞鹰,脚下卧着猛虎。 出了密室,鼠婆婆当即喝道:“田岳小子,驱散外面的人,陪我去揭榜!” “好勒!” 田岳满脸兴奋,连忙驱散病人,租了辆驴车,拉着鼠婆婆便往皇城而去。 刚到正阳大街,便看到一对金吾卫护送,八抬大轿上端坐着一名小和尚。 正是崇圣寺被他迷晕的小僧。 “怎么是这小家伙……” 田岳有些奇怪,连忙向人打听。 “是崇圣寺的小活佛!” 路人一脸恭敬道:“听说他大病一场,便能沟通药师佛,看病医人神妙不凡,崇圣寺如今都快挤塌了……” …… 皇城外,皇榜之下。 一名西域胡僧正双手合十,口中呢喃不停,竟有黄沙飞起,围着他缓缓旋转…… 内卫太监栾莫言放下茶杯,嘴角露出笑意,连忙起身道:“火罗教竟有这般异术,皇上必亲自封赏!” 他心中十分得意。 千金买马骨的计策成功,那周大郎刚走,便有火罗教前来揭榜。 虽是西域外族,但意义却不凡。 这,可是一整个教派! 皇城外发生的事,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玉京城。 …… 太平坊青楼上,李府二公子李佳眺望皇城,喝着酒,嘴角露出笑意…… 刑部大牢内,火光昏暗不定。 大理寺少卿丘辰义支走狱卒,看着满身污血的心见僧,缓缓拱手道:“大师,在下仰慕仙道,恳求赐法……” 心见僧也不搭理,用虚弱的声音,不停念诵佛经:“舍利子,五浊临世,十恶降生,众生垢重,悭贪嫉妒……” 丘辰义笑了,摊开双手道:“大师说笑了,在下查阅过佛经。” “世人皆贪心不足,众生皆恶念缠身,什么时候,不是五浊恶世?” 第63章 邪物白骨妖 心见僧低着头,不再诵经。 丘辰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叹了口气,悲声道:“在下虽生于钟鼎世家,但却是庶子之身,饱受欺凌。” “来到大理寺,更是看惯了人间污秽,愿拜入大师门下……” “别白费口舌了。” 心见僧缓缓抬头,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平静说道:“我莲华宗法门,唯有受戒方能修行,你贪欲炽盛,与佛无缘。” 丘辰义听罢,眼神微冷,摇头笑道:“大师说笑了,你莲华宗在京中放贷,不知逼死所少人,景帝时谋反,窥视大权,又百年潜藏,图谋不轨。” “说在下贪念缠身,岂不可笑?” 心见僧依旧面色平静,默诵经文。 丘辰义见状,眼神慢慢变得冰冷,但还是低声道:“时间不多了,大师,在下找到机会再来看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 “五浊十恶……另有所指。” 就在他快要离开牢房时,心见僧忽然开口,空洞的眼眶内黑漆漆一片,声音也变得空灵。 “五浊十恶,乃灭世邪魔。” “你们为何会突然得到地图?” “我莲华宗若要谋反,百年时光有的是机会,你就不好奇下面藏了什么?” “莲华出于浊恶,浊恶亦可腐蚀莲华,你若好奇,便去查吧……” 丘辰义猛然转身,“大师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不能明说?” 心见僧沉默许久,“誓言所限,不能透露,老僧,只是不想这玉京城,沦为血肉地狱……” 丘辰义还想细问,但听到外面脚步声,只得咬了咬牙,迅速离去。 …… 出了刑部大牢,丘辰义便心不在焉,往六扇门而去。 皇帝命郭安全权处理地道一事,多方派人相助,丘辰义主动揽过了这差事。 “快!把人抬出来!” “蒙上白布!” 刚到通政坊,就见里面一片大乱。 几名士兵抬着一人从通道内走出,虽白布遮蔽,但却不断扭动,体型也变得怪异。 总捕头郭安在一旁脸色铁青。 丘辰义知道那是什么。 这些天下地道者,有十几人感染怪病,浑身长出骨刺,很快死亡。 眼下已弄得人心惶惶,每次下去,都是抽生死签,更有许多人称病请辞。 想到之前老僧的话,丘辰义若有所思,上前拱手,低声询问道:“郭大人,当时是如何得到地图的?” 郭安看了他一眼,“是楚将军抓住一探子,从其身上搜出。” 丘辰义连忙道:“可否说说详细经过?” 郭安若有所思,将详细经过讲述了一番,沉声道:“丘少卿怀疑楚世元?” “只是好奇。” 丘辰义笑了笑,转身拱手离开,又忽然扭头开口道:“郭大人,皇上发榜召集奇人异士,已有成效,不如请他们帮忙。” 郭安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他如今回想,同样觉得当日楚世元行为蹊跷,但眼下更关心的,是地下密道。 想到这儿,便对着徐白沉声道:“我进宫一趟,你在这儿守着,切莫让人下去。” “是,大人!” …… 白骨妖,乃妖中异类。 安贞坊小院内,张彪看着手中抄录典籍,眼中满是兴趣。 所谓妖,通常是由生灵化成。 但白骨妖的成型,却有些特殊。 他们首先是养尸地阴尸,因阴气不足,没有进化为僵尸,反倒血肉腐败,化作白骨。 这白骨质地坚韧,年代日久成精,与灵界沟通,成为邪物。 因具人形,吸食大量精血后,便会化形为人,藏于人群中继续作祟。 说白了,要经历尸、精、妖三个过程,因其最终要化形,故称之为妖。 正因如此,其骸骨历经诸般变化,本身就是炼制法器的好材料。 他所得传承中,有四种诡器炼制术,分别是迷魂镜、鬼影披风、冥火葫芦和恶咒手串。 若抓到白骨妖,便能集齐大半材料。 但这白骨妖,可不好抓啊。 不仅因其善于潜藏,眼下朝廷重兵把守地下通道入口,还要想个妥善方法才行…… 想到这儿,张彪摇了摇头。 按理说,朝廷张榜,他以奇人异士身份入朝,参与其中是最快的方式。 但他的身份,又不能轻易暴露,否则便会引来多方注意。 看来,只能暗中出手…… 咚咚咚! 就在他沉思时,敲门声响起。 开门一看,正是天地门杨骓。 此时外面还是一片混乱,周老爹晕厥,周大郎请了大夫,还有几名金吾卫帮忙看护,再加上看笑话的坊民,显得乱哄哄一片。 “一朝得势啊……” 杨骓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这玉京城中,最少不了穷人乍富,福祸俱来,守不守得住,还是问题。” 话说的没错,但却难掩嫉妒。 说着,走进小院低声道:“张兄弟,你要的工匠找到了?” “这么快?” 张彪有些诧异。 杨骓笑道:“也是凑巧,有伙人替朝中贵人修坟,因里面藏了不少金银,那贵人便要事后灭口,用他们来殉葬。” “但这伙人可不是善茬,都会些武艺,杀了几名护卫偷跑出来,想找个活隐姓埋名,等风声过后再离开京城。” 张彪淡淡一瞥,“放屁,我看是想暗中潜藏,盗了那贵人的坟再跑。” “张兄弟高见!” 杨骓嘿嘿一笑,“此事我未向门中禀告,这伙人只求个安身之地,可免费为张兄弟修道观,至于剩下的事,便交由我来安排。” 张彪一听,便了然。 杨骓帮这些人离京,事后免不了要从中得些好处。 他沉思了一下,“好吧,先带我去见见他们再说。” “当然,请。” 二人也不废话,当即关门离开。 在他们走后,周老爹经过一番抢救,终于缓了过来,摸着满箱子白银,在院中哭哭笑笑。 周大郎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连忙劝道:“爹,快起来,别让人笑话。” 就在这时,一名金吾卫匆匆赶来,抱拳道:“周先生,皇上有急事相召。” “啊,什么事?” 周大郎有些惊慌,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圣。 金吾卫当然不知,只是不停催促。 “我儿快去吧!” 周老爹抓着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叮嘱道:“记住,尽心为皇上办差,多问多听,和同僚打好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 周大郎突然觉得老爹有些心烦。 …… “张兄弟,我来为你介绍一番。” 敦义坊,一间老旧民居内,杨骓朗声笑道:“这几位,便是来自怀州的好汉,都姓郭。” “这位是当家的,郭瓦当……” “见过诸位。” 张彪面色平静拱手,脸上带着笑容,看向几人的眼神却带着审视。 正如杨骓所说,这些都是本家。 江湖匠人中不少见,通常是由一人带领,率领村中壮丁外出干活,挣了钱,便在村里大修宗祠。 但这些人,却不简单啊。 为首老汉虽已年迈,满头白须,但依旧身形高大健壮,肌肉虬结。 身下的男女老少,也个个体型敦实,手掌异常粗大,布满老茧。 这些人,手上功夫都不弱…… 对面几人也在警惕地望着他。 那为首的郭老汉,忽然开口道:“阁下,可是六扇门张捕头?” 杨骓见状,连忙打圆场,“张兄弟已辞了六扇门差事,眼下也是江湖同道。” “不用了。” 郭老汉摇了摇头,带着众人弯腰拱手道:“拜见恩人!” 第64章 奇人聚金銮 “恩人?” 此话一出,张彪顿时诧异,“阁下认错人了吧?” 郭瓦当开口道:“老汉还没糊涂,张捕头可记得陈猴儿?” 张彪点头道:“记得。” 陈猴儿是名走江湖的耍猴艺人,同时也是采花贼,各地犯下重案,在京城被他们抓捕。 郭老汉沉声道:“我村中有名女子,随父到城中看戏,便是被此贼盯上残害。” “我等这次前来京城,便是要带其人头回去,谁料张捕头已先行将其捉拿,斩首那日,我等都在场。”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杨骓笑道:“那便更是自己人,诸位快坐,我去弄些酒菜来。” 说罢,便匆匆离去。 张彪也点头笑道:“我也想起来了,家父在世时,曾提起怀州郭家磨盘掌,诸位是来自郭家湾吧?” “张捕头所言没错。” “我已不再公门厮混,兄弟相称即可……” 有了这层关系,气氛顿时融洽, 没多久,杨骓便拎了酒菜回来,众人饮酒闲聊,席间将诸事定下。 张彪负责打点好丰邑坊关系,莫要让人前来打扰。 杨骓联系砖石木梁,至于郭家湾的一帮匠人,便乔装打扮修葺道观,等待时机,离开玉京城。 安排好诸事,张彪便告辞离开,顺道前往靖安坊,在墙上留下了暗号。 马上要动工,少不了用钱。 留在崔老道那里的银钱,也是时候分批取出…… …… 就在张彪忙碌之时,周大郎也在金吾卫带领下,前往皇宫。 玉京城寻常百姓,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权贵云集的北城,更可况皇宫。 高耸的红墙、威严的石兽、宽阔的广场、强壮威武的士兵…… 一路走来,周大郎脑子早已一团浆糊,两腿发软,之前的兴奋劲,早已化作深深恐惧。 “前面就是琼华殿。” 带路的小太监低声介绍。 看周大郎模样,不知为何,小太监想起了自己刚入宫时稚嫩,多嘴提醒道:“内务总管栾莫言公公对你青眼有加,有事可多走动。” “嗯嗯。” 抬头望着高耸的宫殿,周大郎张大了嘴巴,两眼呆滞…… 进入殿内,里面已汇聚了不少人。 周大郎脑子一片糊涂,刚进来便哆哆嗦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砰砰几个响头,颤声道:“草民,拜见皇上!” 噗嗤! 周围响起几声嗤笑。 田岳站在鼠婆婆身后,嘴角满是不屑。 火罗教的胡僧们双手合十,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鼠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众人身后,术士白阎依旧是那副狐狸般的笑容,不露声色打量周围。 雕龙宝座上,皇帝赵冕眼中却露出一丝满意,缓缓开口道:“周爱卿,无需大礼,起身吧。” 今日发榜第一天,便召到不少人,但各个都非善类,貌似恭敬,但他哪看不出来各怀鬼胎。 倒是这周大郎,虽是不起眼草民,但至少表现出了恭顺。 想到这儿,赵冕对着旁边点头。 内务总管栾莫言当即上前,摊开一幅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乡野之间,必有贤人,朕感乾坤之变,建御真府,择四方良才……” 大致意思,便是朝廷要建立一个新的机构,名叫御真府,众人加入后,直接便得了个六品官职。 御真府由皇帝亲自管辖,内务总管栾莫言暂时充当首领,壮大后另举贤才担当大任。 “谢皇上隆恩。” 众人齐齐弯腰拱手。 周大郎大字不识一个,哪听得懂圣旨,但他也不是傻子,见众人恭谢,也学者弯腰拱手。 念罢圣旨,赵冕才对着火罗教一众胡僧点头道:“诸位所求,朕已明了,待秋灶大祭过后,便命幽王将那东西送来。” “多谢陛下。” 胡僧们松了口气,连忙低头。 总捕头郭安也在殿上。 他看出皇帝赵冕对于这个新成立御真府的重视,但却冷眼旁观,低头不语。 这时,殿上的赵冕又开口道:“御真府新建,本应与诸位爱卿多加亲近,但另有要事,只好先劳累诸位。” “这位是六扇门总捕头郭安,他会与诸位细说……” 说罢,便缓缓起身,离开大殿。 郭安则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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