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昭昭犹豫道:“可这是童烟姐的,你把它给我了,烟烟姐不会有意见吗?”沈斯伯很不屑地笑一声:“她算什么东西,昭昭,别提其他人破坏心情。 ”“不过一条项链而已,给了又能怎样。 ”那是外婆过世前的遗物,我一直都好好珍藏着,从不轻易戴出门,唯一戴出去的那次宴会,碰到了何昭昭。 当时她盯着项链,满脸羡慕。 我提出搬走后,沈斯伯回来过一趟。 那之后,我再收拾东西,却翻箱倒柜也找不到那条翡翠项链了。 却没想到被沈斯伯藏起来。 看到他为了何昭昭做到这种地步,我就像嗓子卡了根刺一样难受,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沈斯伯,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没有情分也有信任,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婚礼举行得很顺利。 何昭昭戴着本该属于我的那条项链,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我哥的表情比七年前看我嫁给沈斯伯时要好上百倍千倍。 在回去的路上,沈斯伯又打了几遍我的电话,却无人接通。tz 何昭昭眼圈红红,像模像样地抹了几滴眼泪:“算了吧,我知道姐姐不想看见我,现在婚礼都结束了,就别劳烦她过来了。 ”沈斯伯紧了紧手。 下一秒,直接打电话给律师。 “律师,派人把童烟名下所有的财产和房产都加速清算完,我要立刻收回!如果房子里面有东西,那就全部扔出去!”沈斯伯忙于准备婚礼,一直没空关心我的进度,现在我惹恼了他,他终于想起拿走最后的筹码,以此逼我服软。 可他不知道,律师的进度快得多,早在他吩咐的第一周就办好了。 我的账户已经空空,房产早就过户。 或许是私心,他又加了一句:“另外帮我查查,最近和她接触的都有什么人。 ”律师只是应下。 沈斯伯握住何昭昭的手:“放心,她不会得意太久,我早晚让她滚回来求饶。 ”何昭昭顿了顿,掩住面庞,似乎依旧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可嘴角却在看不到的地方扬起。 他们回到了我和沈斯伯曾经住过的别墅。 从前,沈斯伯极少留在这里过夜,哪怕迫不得已要回来,也只睡客房。 现在,别墅被装饰一新,从里到外翻修一遍,我当时要住院,所以搬得匆匆,很多东西都没带走,现在我存在过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沈斯伯依旧像往常那样不关心我。 哪怕我消失了这么多天,没有和他联系,他也没曾想过我是否出了事或者是不是死了。 他正一门心思地为喊饿的何昭昭准备夜宵。 但找遍各个橱柜,都没有在厨房找到锅铲。 以往这里都是我在用,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我藏起来了,发信息将我大骂一顿。 “童烟,你贱不贱?人走也就罢了,厨房也搜刮得干干净净?”“你到底是有多穷才会贪图那几个破烂,把钱都用在包养小白脸上了是吧!”“当初一分都不留给你真是对的!”但他不知道,厨房里的东西是他自己丢掉的。 偷懒的钟点工根本不会清理厨房,他某次与何昭昭闹别扭,回家看到上面都落了灰,便很生气,二话不说让人都丢掉,还说:“不用就别买,放在这里看着心烦,真脏。 ”可我平时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替他忙前忙后处理业务,应酬完回家,往往已经一身疲累,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在家里做饭,也没空理厨房落没落灰。 或许是长期饮食不规律,身体也因此出了问题。 第一次觉得恶心,我以为是压力太大。 后来开始吐血,我以为是应酬喝酒太多。 直到长时间持续腹痛,我才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一点世间去检查,却被告知得了胃癌。 当时真的是晴天霹雳。 我一时颓靡,在被窝里哭了好久,第二天不小心迟到,被他骂生一点小病就矫情,说得狗血淋头。 至今忘不了当时他看我的鄙夷眼神。 沈斯伯面色铁青地开始点外卖,却发现距离这最近的外卖也要两小时送达。 一个电话忽然打来,他以为我终于怕了,便毫不犹豫接起来。 可对面传来的是律师的声音,他的声线有点颤抖:“沈总,那个……我们在调查童小姐时,发现了一点状况。 ” 沈斯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什么状况?”律师咽了口唾沫:“她好像……死了。 ”他似乎愣了一瞬,但不多时便恢复正常,开口就是讽刺:“死了?怎么证明,是你亲眼看到她被车创了,还是派出所出具她的死亡记录了?这个女人真是能搞些幺蛾子,别这样我就会相信!”律师迟疑:“但是对方律师代她来的,她全程没有出现,而且……”沈斯伯冷笑着打断:“没亲眼看见就是假的。 虽然我早就盼着她死,但以那个女人的不要脸程度,很难有这种好事发生。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将何昭昭哄回了房间睡觉。 然后拿着手机,走进浴室锁门。 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往输入框敲,然后编辑又删除,最终用了和往常一样的恶劣语气给我发去几条消息。 “你真的死了?”“说话!”“不回复我,哪怕你真的死了,我也去把你坟掘了。 ”白律师保管我的手机,还没来得及销号。 或许是沈斯伯放话太狠,他怕对方真的掘坟,迫不得已回了两个字:“没死。 ”“艹!”沈斯伯重重锤向墙壁,“我真的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觉得童烟会生病!”他觉得自己被耍了,所以很丢脸。 为了报复我,他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批复了我三个月前递交的辞呈,并且揪出工作中一些细枝末节的罪名,甩到我身上。 通知开除的邮件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发送到全公司每个人的邮箱。 同时宣布一点资历都没有的何昭昭空降,代替我的位置。 我亲眼看着他裁走一片下属。 那些人过去都与我关系亲近,想必也想到是因为我才被开除,不由得心生怨恨。 我的办公桌被人划了一道又一道,写上大大的“贱人”“无耻”“扫把星”,连最喜欢的摆件也被人摔碎。 有人拍照,发朋友圈,沈斯伯纵容,叮嘱保安不要拦。jsg 似乎特意做给我看,期待我有所反应。 只有一个女孩默默地为我擦拭,将桌上的字去掉才离开。 我认出那是许茵,我们有缘曾经在同一个高中上过学,后来大学毕业后,我觉得她业务能力不错,便内推进了公司。 我很感谢她依旧站在我身边。 我注意到沈斯伯的心不在焉。 开会时他听着下属的报告走神,在处理文件时也犯了好几个不该犯的错误。 他每天都坚持不懈发短信,对我进行各种各样的辱骂,纾解被我戏耍的怒意。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的短信发送后提示:“发送失败”他又拨电话过去:“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沈斯伯整天心神不宁,但还是死要面子地不肯表现出来。 后来,何昭昭来给他送饭时顺口说了句:“好久没见到姐姐了呢。 ”在她走后,沈斯伯再也无法掩饰慌乱,立刻联系了我哥:“童政,最近童烟找过你吗?” 童政听起来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们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 ”沈斯伯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童烟也是你妹妹不是吗?她已经消失一个月……彻底没有音讯了。 ”童政呵了一声:“你想说她是不是出事或者死了?昭昭小时候因为她受了多少苦,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 ”“童烟就是这样,一不开心就跑出去,让谁也找不到,你看到过昭昭手上的道疤了吗?就是在晚上出门找姐姐时摔的,当时伤口可恐怖了。 ”我睁大了瞳孔,不明白童政说的是什么话。 从小到大,我从未离家出走,她手上的疤痕是初中时不学习,逃课翻墙时伤到的,反而是我,为了从混混手里救下她,胳膊上挨了一刀,伤痕至今还在。 “说起来快到家里每年祭祀的日子了,我是得找她回来。 ”“到时候让她哭着对昭昭道歉,承认她做错了。 ”童政说完挂掉电话,沈斯伯却起身穿上外套。 临走前,他打开抽屉,从最角落里拿出一张名片,是律师要来的,说是童烟委托的一位叫“白钧”的律师。 他当时不屑一顾,只看一眼就扔进去落灰,从未仔细看过上面的字。 现在看来,却见名片上写着擅长方向:“遗产继承”沈斯伯的手一颤,名片没拿稳,落在地上。 他又捡起来,直接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去。 在律所里看到白钧的时候,他正在和客户交流。 沈斯伯一把揪起白钧的领子。 “童烟在哪里?你是不是和童烟合起伙来骗我呢,她偷偷藏在你那里对不对!你把她还给我!”白钧冷静了一下,对他说:“你跟我出来。 ”他拿出一份文件,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本来童烟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我发现有一处遗产有点争议,迟早还是要通知到你,所以干脆跟你坦白——”他顿了顿:“童烟已经死了。 ”“她生前挺苦的,所以放过她吧。 ”“什么?”沈斯伯一下子站起来,呆立片刻,他激动得像是要和白钧干架,“不可能!上次见她,她还活得好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沈斯伯此时形象全失。 他看起来像是不信,可眼中却尽是慌乱。 白钧拿出公安局出具的死亡证明,沈斯伯只看了一眼上面的“童烟”两个字就撕得稀巴烂,碎片满天飞。 白钧没跟他计较,只是说:“我带你去看她的墓。 ”沈斯伯捂住脸镇定片刻,然后笑了。 “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骗我骗得多逼真!” 沈斯伯似乎是憋着一股劲,就要证明白钧骗他玩的,所以一路一言不发,默默跟在车后面,哪怕是爬坡也走得飞快。 “如果等我去之后发现没有,你就完了,我会找人在行业里封杀你,让你再也接不到一个客户,出不了一次庭!”白钧没有在意他的威胁,穿过层层碑林,停在某处。 沈斯伯紧跟着走过去,追问:“走了这么久,到底在哪里!”白钧伸手指了指前面的碑,示意就是这里。 沈斯伯转头瞥了一眼,眼里都是不屑:“连个名字都没有,哪里来的野碑?我就说你是……”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虽然墓碑上没有名字,但他看到了我的照片。 黑白照片,小小的一个,镶嵌在里面,不是很起眼。 他呆呆地站了片刻,靠前去确认。 然后不敢相信似的摸了又摸。 前几天下过雨,又溅起的泥土糊在上面,他伸手擦干净,仔细把照片上的女人和印象中的童烟对比,然后退后两步。桃枝 “不可能,童烟怎么这么瘦!肯定是P上去的!”白钧说:“童小姐得的是胃癌,且生前经过多次化疗,几乎吃不下东西,死前只有七十多斤。 ”沈斯伯皱眉:“胃癌?她应酬的时候都一瓶一瓶喝酒,胃好得很,怎么可能得胃癌?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癌症化疗也能活两三年。 ”“本来能多活几个月,可她离婚时被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没拿到,用不了进口药。 ”白钧这句波澜不惊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劈在沈斯伯身上。 他站得有些不稳,嘴唇血色褪下。 他想起童烟生前曾经问过他,能不能留一些钱给她,几十万就好。 可是自己当时以为她是在装可怜,博同情。 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没想到就是这一个过错,让他和童烟天人永隔。 他还想起童烟曾经在几个月前请过一次长假,理由是生病。 可他只批了一天,还讽刺道:“病了?那就回去睡觉,别在这儿碍我的眼,我又不是医生。 ”童烟第二天就在加班时晕倒了,同事叫120把她拉走,他当时刚跟何昭昭吃饭回来,漠不关心地与救护车擦肩而过。 或许就是那时,她的病情就已经很严重了。 沈斯伯有些无力地蹲下。 “我……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这么严重的病,要是知道,我早就……”“你的那位新女友不是来看过她吗?当时我恰好来找童小姐谈事情,还看到她了,看来她还没告诉你。 ”“我还要上班,你留在这儿吧,不用送了。 ”白钧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沈斯伯孤零零在里。 这里很清静,也很荒凉,此刻别无他人,更是寂静无声。 沈斯伯对着那个什么字都没有的石头怔怔看了半晌,仿佛失了神:“童烟,你怎么真的死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你那么能折腾,怎么会这么早死?” 他蜷在那里,身体抖动,而我看得心情复杂。 我从未想过沈斯伯对我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感情,甚至一时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一些事。 可回忆了片刻,发现没有。 他向来对我是冷漠的,和对何昭昭的温柔成反比。 我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疯狂地喜欢他,可也只敢小心翼翼地讨好。 帮他打饭,帮他占座,在篮球场边坐一整天,为他加油、捡球、递水,可他从未正眼看过我。 后来勉强和我亲近些,也是为了能见到我的继妹何昭昭。 ——哦,她那时还叫童昭昭,后来不知怎的自己去改了姓,然后回家哭了三天。 从那时起,全家对我的针对就变本加厉,认定我仗着身份欺负她,逼她去将姓氏改掉。 可我从未招惹她,平日见她都要避她三分。 后来,因为家族之间的联姻不能取消,他一百个不情愿地娶了我。 但除了在婚礼上露脸,当天晚上就失踪不见了。 我半夜无眠刷到何昭昭的朋友圈,从她自拍的玻璃倒影里,看到了盯着她笑得温柔的沈斯伯。 现在想来心脏还一阵阵痛。 所以我淡然地飘在那里,不知道沈斯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要装模作样,那也太晚了,我看不到。 如果是幡然悔悟,那就更晚了,我宁愿不要。 或许他想念的,只是一个毫无底线为他付出的,舔狗。 当鬼当久了,有些爱恨情仇也淡了,看到沈斯伯这样,我竟然有些无动于衷。 童政接到消息后,和沈斯伯最初是一样的不相信。 他在电话里还说:“别开玩笑,她从小到大身体好得很,从没生过一次病,怎么可能就死了?”我默默咽下苦涩,我不是没生过病,相反还很体弱。 只是每次生病都没人理我,所以自然就习惯了自己默默忍受。 他花了三个小时慢吞吞来到这里,一见到沈斯伯就开玩笑。 “童烟死了?可喜可贺。 ”沈斯伯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却吓了他一跳。 童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他缓缓皱起眉头:“沈斯伯你怎么……”他看到我墓碑上的照片,也忽然止声。 忽然骂了一句脏话:“艹!”然后掏出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叫你查的童烟最近的动向,还有她所有的消费记录查到了没!”“最后一笔支出是在医院?确认一下她还活着吗!赶紧。 ”他们终于意识到我的死亡,像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爬来爬去,焦灼、忙碌,确认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是真是伪。 可惜我真的死了,死得很平静。 可一直讨厌我的家人和前夫,好像疯了。 童政似乎不能接受现实,匆匆忙忙离开。 而沈斯伯守了一晚上,最后倚着墓碑睡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人叫醒的。 许茵听说了消息,前来看我,对于曾经针对我的沈斯伯,没有好气:“醒醒,挡着我放花了!”沈斯伯红着眼,站起来的动作颤巍巍的,似乎有些魔怔。 许茵擦着我的照片,旁若无人地说:“烟烟,我来看你了,别理那些讨厌的人,你也是可怜,小时候被何昭昭欺负,长大还要被沈斯伯欺负,希望你到了那边能见到外婆,和她一起幸福生活。 ”“被何昭昭欺负?你在说什么?”沈斯伯突然问。 许茵手一顿:“你不知道?何昭昭在学校是小太妹,天天找人堵烟烟,害得她都不敢去上学。 ”沈斯伯反驳道:“你骗人!昭昭很乖的,所以在学校里经常被霸凌,她说是童烟指使的,那一次还差点被……”许茵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忍无可忍道:“沈斯伯,童烟都死了,你还要冤枉她?你去一中的校园论坛里搜一下何昭昭的名字,看看出来的都是什么结果!”她忽然生气得很,不想再待在这儿了,转身就走。 临走前,对沈斯伯说:“好心提醒你一句,何昭昭不是什么检点的人,还是当心她给你戴绿帽子吧。 ”沈斯伯咬着牙搜索出她们高中的论坛网址,打开搜索框,犹豫了一下,先搜索“童烟”,搜索结果“0”,他松了一口气。 都过去多少年了,肯定什么也搜不出来。 他放心地输入“何昭昭”,按下回车,搜索结果却长达几页。 沈斯伯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内容,不敢相信。 全是负面的内容,被她欺负过的受害者诉苦水,匿名讨伐。 还有她各种装小白花,勾搭男人的吐槽。 我飘到沈斯伯旁边,和他一起看八卦,可沈斯伯看着看着却有点拿不稳了,手指在颤抖,也不敢再往下滑。 我有些不满足,想要催促他快点继续看。 可是手机却掉在了地上。 沈斯伯倚着墓碑,似乎终于接受我不是个恶毒女人的事实,但一直以来支撑着他讨厌我的动力也没了,他面容颓然得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他发狠般地在石块上撞着脑袋,头磕破了流血,顺着淌在地上。 沈斯伯当即决定回去找何昭昭问个清楚。 回家后,沈斯伯却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脚步一顿。 他输密码开门,但门锁打开的声音却惊动了里面的人,一阵慌乱后,何昭昭从某个房间匆忙出来。 “斯伯,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这话她是笑着说的,可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慌乱。 沈斯伯一眼便看见她脖子处有浅浅的红印,直觉让他冲进刚刚何昭昭出来的房间,却看到大开的窗户,和汽车匆忙发动的声音。 房间里痕迹凌乱,珠宝散落一地,都是沈斯伯送的,我的那条翡翠项链也在其中。 “何昭昭!”沈斯伯本来就心情不虞,此刻更被点燃了怒火,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何昭昭被打懵了,捂着脸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哪怕最生气的时候,沈斯伯也没有对她动过手。 她试图用委屈唤醒一点爱意:“斯伯,好疼!”沈斯伯毫不客气地又给了她一巴掌:“在我的房子里,和别的男人鬼混,还有脸喊疼?装模作样可真到位!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何昭昭两边脸颊都肿起来,抱着他的大腿摇头否认,说一切都是误会。 可是事实在眼前,哪里来的误会?她再辩解也无用,只会让沈斯伯更加心灰意冷。 我知道沈斯伯是想给她机会,解释为什么知道我生病却不说。 或者解释一下她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 可她依然在装作无辜。 “今天的事我做不到视而不见,你先搬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何昭昭哭着闹着拒绝,可沈斯伯只是冷冷看着她,不作言语。 干脆打电话叫搬家机构来收拾,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打包出去。 “现在离开,或者我把这些东西都让他们扔掉,你选。 ”何昭昭一听急了,护住她昂贵的名牌包包和珠宝首饰:“我走,我现在就走。 ”沈斯伯叫住她,走到她面前,忽然拽下她颈间的翡翠项链:“这个留下,这是烟烟的。 ”是他当初从童烟那里偷来的,送给了错误的人,现在他要还回去。 沈斯伯将项链紧紧握在手里。 何昭昭却想抢回来,她握住沈斯伯的手:“不行,这是你给我的,已经属于我了,你不能拿走!”争执间,何昭昭从台阶上滚落下去,痛呼一声,腿和胳膊都擦掉大片皮肤。 可沈斯伯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回房间,关上了门。 何昭昭咬着牙恨恨离开:“沈斯伯,你早晚会后悔!”沈斯伯恍若未闻,他对着空气发呆。 他喃喃自语:“对不起,烟烟,这么多年,我才发觉最爱我的是你,我心里最深的人也是你。 ”我在旁边听着笑了。 听听,多么的情深义重,可惜晚来的深情比草贱。 晚上,沈斯伯独自一人睡在了主卧。 他从柜子的角落抽出我们结婚时的四件套,默默地铺上,将自己全都覆盖住,然后睡着了。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去我的坟墓前祭祀。 第一次去时带了一束小雏菊,被来找我的许茵看到了,嗤笑说:“烟烟最讨厌菊花,你连这都不知道?” 沈斯伯脸色苍白,他嗫嚅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然后跑下山去,一来一回折腾了三十公里,跑到花店重新买了一束白玫瑰。 由于碰上下雨,他没带伞,在路上摔了一跤,全身都是泥巴,路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但他依然郑重地把玫瑰放到我的墓前,然后淋着雨和我絮絮叨叨说了三个小时话。 我听了听,无非都是些我为他做的小事,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亏得他还记得,不过也没什么用,他默默享受着我对他的好,然后在心里将别的女人供为神明。 离开后,他胡乱开了一圈,开到江边,倚着车抽烟。 可忽然想起什么,将燃了一半的烟掐掉,扔在地上踩灭。 刚认识沈斯伯时,他抽烟,后来我劝他戒掉,可他觉得我多管闲事,甚至从楼梯上将我推下去,我因此全身多处擦伤,还手腕骨折。 沈斯伯觉得对我有愧,当时对我温柔了一阵,可偏偏在医院照顾我时,何昭昭发生了意外,于是事情不了了之。 不知道他如今是否也想起了从前我的好。 有人给他打了数十个电话,他都没接。 终于第十一个时,他接了,对方很着急:“沈总,您怎么还不来上班,公司的事您都不管了吗?”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公司要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里,摇摇晃晃回去。 他比以往更加心不在焉,整日整日地走神,一下班就直奔来坟前看我。 见者叹息,都说他快疯了。 后来,何昭昭不死心地来找过他。 她捏着化验单,展示给沈斯伯看:“你看,我怀孕了,这是我们的宝宝。 ”她牵过沈斯伯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却被沈斯伯甩开:“我不要。 ”何昭昭满脸受伤:“斯伯,你真的忍心吗?”沈斯伯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谁知道孩子是哪个野男人的?”何昭昭捂着肚子,哀求:“现在童哥也不让我回童家了,斯伯,我无处可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留一下行不行?”沈斯伯在找到论坛之后,顺手给童政也转发了一份。 现在何昭昭所有人前的伪装都被揭穿了,内心的恶毒暴露,童家人见她都避着走。 沈斯伯想了想说:“好啊。 ”然后他向何昭昭伸出手,何昭昭欣喜若狂地牵住,却被他拽着进入车里。 沈斯伯冷冷地叮嘱保镖:“带她去做流产。 ”何昭昭拍打车窗:“不要!不要!你个没良心的,我要报警抓你,我要去告你!”可她的乞求无济于事。 无论怎样哭喊,车里的保镖都无动于衷,载着她去往医院。 沈斯伯喃喃道:“烟烟,这辈子我只会和你有孩子,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也可以。 ”我在旁边听了有点恶心。 如果下辈子碰到你,真是倒了大霉。 沈斯伯本来想去看我,可他在路上遇到了童政。 童政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好,非常疲惫。 他双手郑重地捧着一个木盒。 沈斯伯一看到就疯了:“童政,你做什么?” 童政的声音嘶哑:“我要给童烟迁坟,迁到童家去。 ”沈斯伯不同意:“迁什么坟?迁哪儿?烟烟又不喜欢童家,要迁也得迁我沈家来。 ”童政嘲笑:“你和童烟已经解除了夫妻关系,你能和死人再结一遍婚吗?你用什么名分给她迁坟?”沈斯伯不说话了,直接和童政大打出手。 盒子在推搡中滚落在地,洒进了草地上。 童政要过去捡,可被沈斯伯狠狠推了一把,顺着旁边的台阶滚下了山,不知道滚了多远,他躺在某处不动了。 血迹从后脑勺往下蔓延,溢出一小片猩红。 可沈斯伯根本没去看他,只是疯狂地收拾地上散落的灰烬,连草和土都带进去,好像在试图把我拼完整。 然后他带着我逃回了家。 回到房间的那刻,他终于放下心来,用力抱着盒子喃喃:“烟烟,这样我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将祖母送给我的翡翠项链放进盒子里,然后在房子里待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期间寸步不离地带着我,哪怕手机响了再多也不看一眼。 门外有人砰砰敲门。 沈斯伯不理会。 又传来输密码的声音,错了两次后,终于输对。 沈斯伯双眼无神地看向进来的人,然后突然目光聚焦。 进来的是何昭昭。 她比前几天更加憔悴,唇色苍白,一副流产后虚弱的模样。 她双目圆睁,眼里带着恨意:“沈斯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对我,竟然真的强迫我流产,还把我送去黑诊所,我现在身体毁了,毁了你知不知道!就为了童烟那个贱人……”“住嘴,不要提烟烟!”沈斯伯生气道。 何昭昭根本不管那么多,她跑到沈斯伯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不管不顾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血带着“噗嗤”声涌出来,然后何昭昭转身就跑。 饿了几天的沈斯伯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直接倒在地上,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我有点担心他就这么死了。 万一变成了鬼,恰好同时下黄泉,还要无休无止地来纠缠我。 可我的担心没有实现。 因为警察到了,他们追查伤害童政的凶手,查到了沈斯伯头上,前来抓人,发现了即将失血过多的他。 同时顺便逮住了满身是血,神色仓皇往外逃跑的何昭昭桃枝。 将两人一起带走。 童政被发现时,已经仅剩一口气,在医院里救治了好多天也没有醒来,有可能一辈子当个植物人。 何昭昭也因为故意伤人,注定要去坐牢。 童家老爷子和童政父亲将这件事怪罪到了沈斯伯头上,发誓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斯伯在出院后立即被送往拘留所,等待审判。 同个监牢的犯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因为他经常握着栏杆,嘴里喃喃着:“烟烟呢,把我的烟烟还给我,她没了我会很伤心的。 ”我的骨灰盒已经由白律师送回那片清静的墓地了,不是沈家的墓地,也不是童家的墓地,是独独属于我的,安静的地方。 我想这么告诉他,可我已经开不了口。 警察敲敲门:“别再喊了,有人投诉你打扰他们休息。 ”沈斯伯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状况衰退,变得神志不清。 最终他被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在被带出拘留所的时候,他遇到了正要被送往监狱的何昭昭。 何昭昭痛骂:“沈斯伯,我下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沈斯伯毫不怜惜地扑过去,骑在她身上,拳头落下:“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和烟烟离婚!”他的嘴里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在这一片闹剧之中,唯有我最沉静。 我感觉生命正在四处飘散消失。 无数光点聚散分离,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傍晚的夕阳,幽静的乡间,清凉的林荫,以及田野里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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