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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长!”曾毅只好放下电话,伸出热情之手,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实在是既意外,又感觉亲切啊!” 第六七二章 一记冷炮 杨明新是曾毅在党校培训班时的班长,当初曾毅来到丰庆县担任县长,杨明新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不过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杨明新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反而是私底下跟曾毅的联系变得更加频繁了。 “可不是嘛!”杨明新笑哈哈地握住曾毅的手,道:“一直都说是有空了聚一聚,没想到最后还是在京城碰了面,感觉像是又到党校来学习了。” “这是我跟杨班长的一种缘分!”曾毅呵呵笑着,道:“我可是非常乐意再当杨班长的兵!” 杨明新摆摆手,笑道:“我这个班长当不得真,纯粹就是为大家服务的。” 一旁的覃金党听出点门道了,他没想到曾毅和杨明新还是党校的同班同学,这种关系放在体制内可是非同一般的,只是好像从来没听杨副市长提起过自己的这位同学呐,有点意思。 “来,曾毅,我给你介绍一下……”杨明新和曾毅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抬起手准备做介绍。 “认识,认识!”曾毅又笑呵呵地朝覃金党伸出手,道:“覃主任你好,见到你实在是非常高兴。” 覃金党不知道杨明新和曾毅的关系究竟如何,稍作矜持,才伸出手浅浅一握,打着哈哈道:“你好啊,我们东江省最年轻的县长同志!” 杨明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覃金党,又扫了曾毅一眼,脸上依旧是热情的笑意,道:“看来大家都是老朋友嘛!” 曾毅就解释了一下,道:“前段时间我们何市长在省城请客,我凑巧也在场,席间有幸见识到了张市长和覃主任的风采。” 杨明新听了,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而是调侃似的笑道:“曾毅你还是跟在党校时一样,太低调了!刚才要不是我的烟瘾犯了,可能今天就又要跟你错过了。” 覃金党操在背后的双手就转了几转,他听出点意思了,似乎是曾毅在党校时过于低调了,以至于杨副市长都看走了眼,而且杨副市长大概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这位同班同学的背景和来历,所以眼下这句话,明着是说曾毅低调,其实还有继续打探虚实的意思。 想到这里,覃金党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曾毅的脸上,他的心里同样充满了好奇,这位东江省最年轻的县长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和来历呢。 “我们丰庆县是个穷县,这出差的规格自然是不能跟中化市比的,能坐上经济舱我就很满意了。”曾毅笑着说到。 覃金党暗中叹气一声,虽然也知道曾毅不可能轻易透漏底细,但看到这曾毅这么轻易敷衍过去,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失望的,宦海拼搏,谁不希望自己多一条通天的门路啊! “那就到中化市来嘛!”杨明新很大气地说道:“对于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我们中化市一向都不吝于给予高规格的待遇,别的不敢讲,至少外出办公,一个公务舱的位置还是有的。” 覃金党一旁并不搭话,这种玩笑话,也只有杨明新和曾毅这样的同学关系才能讲。涉及到人事,岂是杨明新一个副市长说了能算的,何况对方还是个正牌的县长呢,不过杨明新这样讲也不算过分逾越,至少是显出了中化市的气派,算是小小地压了佳通市一头。 “杨班长,那我的公务舱待遇,可就全拜托给你了!”曾毅顺势说到,既然是开玩笑,那就开玩笑好了。 覃金党操在背后的手就猛然停止了转动,他不着痕迹地就看向杨明新,要看杨明新要如何来接招了,此公务舱非彼公务舱,曾毅嘴里的这个公务舱,可不是杨明新讲那个公务舱了。 按照不成文的待遇规格,曾毅这样的县级干部因公外出,一般只能乘坐经济舱;而杨明新这样的市级干部则是公务舱;再到省级干部,就可以选择乘坐头等舱了。正因为如此,今天在飞机上大家才彼此错开了,并没有发现乘坐的是同一趟班机。 刚才杨明新对曾毅开玩笑,说的只是解决坐公务舱这一个具体的问题,而曾毅“拜托”给杨明新的,却不能只当作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公务舱位置,而是市级干部的这个“大”位置了。 杨明新自己才不过是一个副市长,又怎么可能帮曾毅解决市级干部的问题呢,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句玩笑话把自己闪到坑里去了。 “你尽管去坐,我自掏腰包给你报销就是了!”杨明新的话依旧是那么大气,只是说话这句,他再也不谈这个话题了,而是招呼一句,就迈步走向旁边的摆渡车。 覃金党跟曾毅一番推让,才走在了曾毅的前面,上次在云海吃火锅,主角是两位大市长,他并没有觉得曾毅有什么出彩之处,只是今天和杨明新这番小小的交锋,才让他觉得这位东江省最年轻的县长并非只是空有其表,同样是开玩笑,气势高低就一览无余了。 来到出站口,杨明新看没有人来接曾毅,就招呼曾毅一起乘坐中化市驻京办派来的车子。曾毅也没有客气,很痛快就地上了车,刚才杨明新的招揽本来只是个玩笑话,所以曾毅用玩笑话回绝他,并不算是过分,但现在杨明新再次邀请,曾毅就不好再拒绝了。 路上杨明新问起曾毅来京城的目的,曾毅只说是来拜访一位在京的老领导,杨明新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如果曾毅不是来拜访老领导,他倒要慎重思考一下了。 覃金党在一旁观察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曾县长,听说你们佳通市的沈书记和何市长前几天讲了话,说是谁可以争取到铁路站,就提谁干副市长?” 杨明新微微一皱眉,心道覃金党怎么如此冒失,这种话当着曾毅这位佳通市干部的面讲,实在是有点不合适。不过只是在一瞬间,杨明新就明白了覃金党的意思,难道他怀疑曾毅这次来京城,是为铁路站的事情而来? 确实有这种可能! 中化市的领导如今是急红了眼,曾毅在京城又有点关系,被赶鸭子上架地“派”来京城活动并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杨明新就没有着急开口,他想听听曾毅是怎么讲的。 “这种话岂能当真,都是外面那些不懂深浅的人乱传的闲话!”曾毅笑着答道,心道这种话都传到了中化市,如果这次佳通市真的丢了车站,可岂不是丢人都丢出界了? 覃金党并没有放弃,而是道:“如果真的能争取到一座一级大站,就算提个副市长,我看也并不出格。” 杨明新此时呵呵笑道:“覃主任此言非虚啊!”说完他看着曾毅,心道这真是六月的帐还快,刚才你小子还跟我开玩笑,想提个市级干部,弄得我小小尴尬,现在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大好机会嘛,就看你小子敢不敢应了。 杨明新又看了覃金党一眼,心道老覃是个妙人啊,怎么刚才自己就没想起这件事呢。 曾毅摆出一副苦相,道:“两位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真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们丰庆县早就挤进这次的勘测范围了。” 杨明新和覃金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意思,难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吗,丰庆县压根都不在勘测范围之内,但凡有点能耐的,可都挤了进去呢。 一路说笑,杨明新直接把曾毅送到了丰庆县的驻京办所在,看着曾毅走了进去,这才跟覃金党离开。 等两人离开之后,曾毅没做任何停留,出门拦车直接就奔徐老家里去了。路上提前跟徐老的秘书取得联系,又在门口警卫那里登记之后,曾毅就到了徐宅外面。 “曾县长!”站在门口迎接曾毅的是徐明侠,看到曾毅,他只是酷酷地点了点头,道:“老爷子已经在等你了,跟我来吧。” 曾毅就没有多言,跟在徐明侠后面走了进去,走进里面的客厅,就看到徐老正从楼上走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面色威严的大校军官,看样子似乎是刚聆听完徐老的训示。 “你先去忙吧!”徐老摆手打发了那名大校,大刀金马地往沙发里一坐,沉着脸说道:“你小子的官做大了,这架子也跟着大了。” 换了是别人,如果要拜访徐老,肯定是提早联系、提早准备,绝不可能像曾毅这样说来就来了,曾毅以为徐老说的是自己今天冒然造访的事情呢,就笑着解释道:“在徐老面前,有谁敢端架子啊,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看也不……” 徐老目光微微一沉,不冷不热地道:“这么说,我这老东西还能指挥得动你?” 曾毅不知道徐老这又唱的是哪一出,他苦笑道:“徐老的命令,我哪敢不从!” “那正好,我就派给你个任务,看看我这老东西说的话还管不管用!”徐老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架势,对站在一旁的徐明侠道:“明侠,你带他去一趟吧。” 徐明侠应了一声,朝曾毅打了个眼色,就转身朝外面走。 曾毅只好又向徐老辞别,然后一头雾水地跟着徐明侠出了门,心道自己这又是哪里惹到徐老了,这一记冷炮实在轰得自己是有点晕头转向啊! 第六七三章 巧医之难 出门上了车,曾毅才向徐明侠问道:“徐老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给我派了个什么样的任务啊?我现在都还有点发懵呢。” 徐明侠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发动车子朝外面缓缓驶去,等车子拐过了一道弯,他才道:“老爷子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跟你开玩笑呢!” 曾毅露出疑惑的表情,好端端的,徐老为什么拿自己开玩笑啊,再说了,自己也并没有感觉到刚才是在开什么玩笑。 见到曾毅的疑惑,徐明侠接着解释道:“老爷子是想让你帮他去瞧个病人,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就耍了个小心机。” 曾毅大感意外,心道徐老的童心真是越来越重了,只是瞧个病人,至于搞这么多玄虚嘛,害得自己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岔子呢,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确认道:“真没有别的事吗?” 徐明侠“唔”了一声,道:“一会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曾毅的心才稍稍落了地,靠在椅背上缓了口气,道:“你先跟我交个底,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人,情况大概如何?” 徐明侠有些不好说,迟疑了片刻,道:“病情倒是不复杂,以你的医术,我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曾毅看徐明侠不愿意讲,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坐在车里养神,心里却在揣摩着这件事,能让徐老不顾形象地耍这个心机,可见这位患者跟徐老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只是为什么徐老又不肯直接明讲呢,只是看个病,至于这么遮遮掩掩吗? 难道是得了什么羞于启齿的病? 曾毅一时就想到了这个方面,似乎除了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说法可以解释了。 车子穿行于繁华的京城街区,足足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等驶入一条宽敞大气的街道,曾毅就突然反应过来了,再往前走不就是铁勘院吗?难道徐明侠是要带自己去那位轨道部副部长的家里吗? 曾毅就有些迷茫了,今天到底是徐老的一个玩笑呢,还是徐老刻意安排的? 果然,车子到达铁勘院门前时开始减速,然后一头拐了进去,迎面又是那座熟悉的铁勘院办公大楼,曾毅前几天还刚刚来过,却被那位做贼心虚的盛工给赶了出去。 巧的是,曾毅又看了老熟人,还是那位盛工,正大腹便便地从大楼踱了出来,身后围着的是跟曾毅一趟航班来到京城的杨明新和覃金党。 曾毅对此并不意外,本想细看一番,不过徐明侠的车速很快,从大楼前一阵风就驶了过去,只留给曾毅一幅那三人谈笑言欢的大致景象。 绕过铁勘院的办公大楼,后面别有洞天,这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居住小区,几栋红色的单元楼掩映在绿树之间,绿树之畔,有假山小湖,有花园长廊,甚至还有一座用于休闲健身的网球场。 徐明侠直接把车停在了最后一栋红楼前,然后推门走了下去,道:“曾县长,到地方了!” 曾毅迈步下车的时候,还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不怎么真实,不用猜,曾毅也知道这栋楼里住着的是谁了,肯定就是那位铁道兵出身的姜晚周副部长了。这跟曾毅的计划多少有些偏差,按照曾毅的计划,他本来是准备先向徐老吹吹风,然后再去拜会姜晚周副部长,谁知人刚到京城,曾毅就要去直接面对姜晚周了,计划不得不有所改变。 徐明侠走到楼前,伸手在楼道口的可视防盗门锁上按了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声音,道:“是谁?” “是我,明侠!”徐明侠答了一声,就听“咔嗒”一声,防盗门被打开了,徐明侠伸手拉开防盗门,道:“曾县长,请进!” 既来之,则安之!今天这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可以安排,曾毅也不去想那么多了,他整了一下衣服,迈步走了进去。 徐明侠在前带路,两人直接上了二楼,曾毅这才发现,这栋楼里竟是独层独户,算下来,每一户的居住面积都在三百平以上了,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外表毫不起眼的房子也绝对算得上是豪宅了。 二楼的楼梯口,此时安静地站着一位知识女性,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看到徐明侠,她绵绵地说道:“明侠,又让你来跑一趟,快进屋吧!” 徐明侠难得露出笑脸,上前道:“我来看看芬姨,那还不是应该的嘛!” 曾毅就敢肯定,这位徐明侠口中的“芬姨”,一定就是姜晚周的夫人苑广芬了,听说她如今还在铁勘院担任领导职务,只是不太多参与院里的具体业务了。 “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刚从东江过来的。”徐明侠简单介绍了一下曾毅。 苑广芬露出客气的笑容,抬手道:“进屋里说话吧,快请进!” 曾毅对苑广芬抱以微笑,然后跟在徐明侠的身后进屋。走到门口的时候,徐明侠突然站住身形,然后蹲下身子去解鞋带,旁边差点一脚踏进门的曾毅急忙止住身形,生生把自己抬起的那只脚给拉了回来。 “自己家里,不用换鞋了,随意一些吧!”苑广芬嘴上这么说着,却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两只崭新的鞋套,伸手递给了徐明侠,道:“用这个就行了!” 徐明侠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接过鞋套套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曾毅愕然,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个状况,平时就是进徐老的家,也没有如此多的讲究,不过看徐明侠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曾毅自然也不好讲什么,他老老实实接过苑广芬又递过来的一双鞋套,也学着徐明侠的样子套上,然后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闻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曾毅很熟悉这个味道,属于是医院里最常见的灭菌药水,看来姜部长的家里有位洁癖人士啊。 “随便坐吧!”苑广芬招呼一声,就吩咐家里的保姆去沏茶。 曾毅这次可没有冒冒失失去坐,而是站在那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着屋里的布局和摆设,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屋子的面积非常大,仅是眼前这间客厅,就足有九十个平方,客厅旁边是一面镂空的博士架,上面摆了很多精致的瓷器和摆件,不过以曾毅的专业眼光去看,这些都纯属是装饰品,并没有什么玄机。博士架的后面,是一间书房,摆了很多铁路方面的专业书籍。 徐明侠也没有去坐,而是说道:“芬姨,曾毅以前是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还在南江担任过保健医生,医术非常了得,今天恰巧从东江过来京城看望老爷子,老爷子就让我请他到家里来给小虎子瞧瞧。” 苑广芬有些意外,看曾毅的年纪,她还以为是徐明侠的什么哥们朋友呢,没想到会是位大夫,既然能让徐老亲自推荐,就绝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人了。 “曾大夫,辛苦你了,快坐吧!”苑广芬再次客气道。 曾毅摆摆手,道:“要不先看看病情吧?”徐明侠都不去坐,曾毅哪敢去坐,何况曾毅还有正事要拜托给姜晚周呢,这时候自然得稍微规矩点。 苑广芬就道:“虎子可能是睡着了,我去看看,你们先坐。”说完,苑广芬交代了徐明侠几句,让他代自己招待曾毅,然后转身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 等苑广芬消失,曾毅就看着徐明侠,道:“现在都到地方了,你总该对我交底了吧!” 徐明侠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说了你可别见笑!” 曾毅就道:“你把情况说清楚了,我才好应对啊!” 徐明侠顿了一下,道:“怎么说呢,我都不知道小虎子的情况到底算不算是病,说是病吧,似乎没什么大的影响;要说不是病,却也让人挺操心的,一会你见了就会明白的。” 曾毅让徐明侠的话给搞懵了,是不是得了病,这很难搞清楚吗?在曾毅看来,但凡是会让人感觉痛苦的,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的,都可以称之为“病”,这一点都不难判断。 最稀奇的是,连患者究竟是不是得病都没有弄清楚,却把曾毅叫来给治病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啊。以前只听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天却让曾毅给碰上了一遭“巧医难为不病之病”。 这到底是要治的是什么东西啊! “情况我说不清楚,但今天你还是必须要尽力!”徐明侠看着曾毅,低声道:“芬姨的妈妈,以前救过老爷子的命,老爷子从来都没拿芬姨当外人。” 曾毅有些意外,按照方南国的说法,姜晚周曾经是徐老的部下,可谁能想到,事实竟然是南辕北辙,徐明侠的说法,应该才是最内幕的真相。错愕之余,曾毅只得说道:“老爷子的大炮可不好捱,一会了解情况之后,我尽力而为吧!” 徐明侠笑了笑,有曾毅出手,这回老爷子该放心了。 两人就站在那里等着苑广芬出来,等了有两分多钟,也不见苑广芬出来,倒是身后的大门“咔嚓”一声开了。 曾毅回头去看,神色不由严肃了几分,站在门外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次自己京城之行的最大目的——轨道部副部长姜晚周。 第六七四章 不是病的病 “明侠来了啊!”姜晚周看到站在屋里的徐明侠,脸色稍稍放缓,点头打过招呼,随即转过身,抬起手邀请道:“郭教授,请进!” 曾毅这才看到姜晚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大概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头戴一顶老圆帽,帽沿下露出一圈花白的头发。曾毅的眼睛非常锐利,一眼看到老头的夹克下面是绿色的衬衫,这颜色分明就是标准的军绿色。 徐明侠对这个颜色更是熟悉,心道这老头居然还是当过兵的。 姜晚周很自然地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鞋套,只是后面的老头不清楚状况,一脚已经踩了进来,才看到姜晚周的动作,顿时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出。 “没有关系的,郭教授快请进!”姜晚周看到老头的尴尬,把戴了一半的鞋套扔掉,道:“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讲究,随意些好了!” 老头还是有些尴尬,他也闻到屋子里那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了,但人已经踩进来了,又不好再退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但动作却变得有些拘束了。 “明侠什么时候过来的?”姜晚周问了一句,道:“怎么不见你芬姨?” “芬姨去里面看小虎子了……”徐明侠道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看苑广芬抱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孩走了出来,当眼光落在姜晚周两人的脚下时,苑广芬顿时脸色一冷,虽然没有发作,但也能看出那是在极力克制。 姜晚周就忙道:“广芬,这位是军总院的郭老教授,在儿科方面造诣很深,难得郭老今天有时间,我专程把郭老请到家里,来给小虎子看看。” 苑广芬的脸色才稍微变暖,道;“郭老,麻烦你了!”说完,她又让保姆去给郭教授沏茶。 “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先了解病情吧!”郭老教授本来就很不自在了,站在那里脚都快不是脚了,只想赶紧看完病就走人。 “孩子给我吧。你去把刚送来的水果洗一些出来,让郭老和明侠都尝尝!”姜晚周走过去接过小孩,把自己夫人给支开了,免得彼此都不自在,现在是看病最重要。 苑广芬走进内屋,客厅里的气氛果然轻松了许多,众人都觉得长出一口气,洁癖人士真是惹不起。 姜晚周把孩子抱到郭老跟前,道:“郭老,这就是我的孙子了,你给瞧瞧,想想办法。” 郭老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箱子放在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之后笑呵呵地看着小孩,伸手逗了一下,道:“长得虎头虎脑,难怪叫做小虎子呢,来,让我好好瞧一瞧!”这就是句客套话,其实那小孩分明是有些瘦弱,说着,郭老侧头去问姜晚周,道:“姜部长,你把小虎子的情况都对我讲讲。” 姜晚周就道:“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特别能流口水,一天到晚流个不停,家里人片刻不离地守着他擦,也都擦不干口水。你看看,口水把下巴和脖子上的皮肤都给蚀坏了。” 从刚才小孩被抱出来,曾毅就看到了,小孩子的下巴和脖子上的皮肤是又红又肿,而且损裂起皮,整张脸犹如被分割为两个世界,脸的上半部分,是小孩那种细嫩光滑的皮肤,下半部分则惨不忍睹,像是刚被开过荒的地。 郭老站近了观察片刻,又伸手在小孩的下巴上轻轻按了两下,想看看小孩的反应,结果只一按,小孩的口水立刻淌了出来,流了郭老一手。 郭老再次尴尬,愣了半晌,才从兜里掏出手帕,先帮小孩擦了口水痕迹,又给自己擦手,道:“不妨事,这应该是口水过多引起的小儿湿疹,用点药就好了。” 姜晚周点点头,道:“也请别的大夫看了,结论都一样,说是小儿湿疹,不过用了药之后却没什么效果,关键是口水止不住,所以反复发作。” 郭老“唔”了一声,道:“把孩子放沙发上,我做个详细的检查。”说完,郭老弯腰准备去打开自己的小箱子,大概是想拿点工具出来。 曾毅此时上前一步,抢先把箱子捧了起来,打开了端到郭老的眼前。 “谢谢!”郭老道了一声,这免了他弯腰之苦,只是一抬眼看到曾毅,郭老突然露出半疑惑半惊喜的表情,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曾毅也觉得这个郭老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便道:“我也觉得郭教授有点眼熟。” 郭老想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在南江见过你的,你是省卫生厅的那个专家。” “我确实在南江省保健系统工作过……”曾毅愕然,他已经脱离南江保健系统很长时间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被人认出来,只是他还没想起这位郭老教授究竟是谁。 “这就对了,对上号了!”郭老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军区韦副司令的那对双胞胎外孙齐齐病倒,情况十分危急……” “啊!” 曾毅一下就想起这位郭老是谁了,当时汤皓麟和汤颖心病倒,韦向南从军医大请了两名儿科专家过来,其中一位就是眼前的郭教授,这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当年的一面之缘,曾毅自然是有些模糊了,但没想到郭教授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郭教授是在军医大工作,现在调到军总院了吗?”曾毅就问道。 “去年调过来的。”郭教授解释了一句,感慨道:“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你,当年你治病的情景,我至今仍然是历历在目,印象太深刻了……” “郭老过奖了!”曾毅谦虚了两句,把箱子再次捧高,道:“郭老,您看是不是先瞧病?” “瞧病,瞧病!”郭老从箱子里拿出两件工具,放在手里掂了一下,又叹道:“早知道你在这里,今天我也就不过来了,你的水平我是知道的。” 旁边的姜晚周就看着曾毅,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曾毅了,不过以为是徐明侠带来的跟班,也就没怎么注意,现在被郭老叫破身份,才正式打量了起来,问道:“郭老,这位是……” “我叫曾毅,以前在南江省保健委工作,跟郭老有一面之缘,现在在东江省工作。”曾毅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曾大夫的医术可是非常了得的。”郭老又夸了一句,当年曾毅那个“一碗水端平”的病因结论,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没想到同样的养育,竟然会造成截然不同的两种病,而且治疗方法也是千差万别。 徐明侠此时道:“今天正好曾毅来家里看望老爷子,老爷子便请他过来给小虎子瞧瞧,我们也是刚进门,前后脚的工夫。” 姜晚周一听是徐老请来的,心里便重视了几分,何况还是能到家里去亲自问候老爷子的人,他很客气地道:“曾大夫,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我不清楚你的来意。” 曾毅笑道:“姜部长,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还是先给小虎子看病吧。” “好,好,那就拜托给两位了!”姜晚周把小虎子放在沙发上,然后让开了两步。 郭老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谦让道:“曾大夫,还是你来上手吧!” “郭老面前,晚辈可不敢造次。”曾毅摆摆手,道:“郭老请!” 郭老犹豫了片刻,还是拿着工具走到沙发跟前,他是被姜晚周专程请来的,不上手的话很难说得过去,再说了,这又不是个复杂的病,不至于瞻前顾后的,他大大方方往那里一站,道:“那我先来瞧瞧,完了我们会诊磋商一下。” 曾毅笑了笑,站在那里看着郭老诊断,他到现在才有点明白徐老今天为什么要跟自己耍这个心机了。 正如徐明侠所讲,这哪里算得上是病啊,小孩子流口水分明是很一件正常的事情。如果拿这个理由去请大夫,多少是有些不怎么充分,何况曾毅还不是一般的普通大夫,徐老如果张口就吩咐曾毅去给一个小孩子看流口水的毛病,那肯定是不好意思张这个口的,所以这才耍了个心机。 想到这里,曾毅微微摇头,很简单的一件事,倒让徐老给搞复杂了,不过也算是错有错着,自己直接就见到了姜晚周,而且很可能还要让姜晚周欠自己一份小人情。 有了人情好张口,这对解决铁路规划的事情,倒算是好事一件。 郭老打开一个小型手电筒,俯下身子逗着小虎子张开嘴,仔细观察了半天小虎子嘴里面的情况,又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心肺的声音,最后站起身来,问道:“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姜晚周道:“有半年多了!” “孩子现在有多大?”郭老又问道。 “下个月就过两岁的生日。”姜晚周答道。 郭老露出思索的表情,正常情况下,小孩子流口水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要长牙了,二是口腔有炎症和溃疡。两种情况都会刺激小孩的口腔去不断地分泌口水。可刚才郭老已经仔细看过了,孩子的嘴里没有口腔溃疡的情况,咽喉也没有发炎的迹象,至于长牙,孩子已经快两岁了,也早就过了长牙刺激牙龈的那个阶段了。 长牙了,舌头口腔就有可能被咬伤,这也会刺激口水的分泌,为此郭老还特地观察了一番,可嘴里也没有被咬伤的痕迹。 这就奇了怪,按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早就过了口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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