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_第3章_知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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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了大理之后，我用养老金租了一间小院子。将儿子的照片放到能看到院子里花圃的柜子上。我想，小宝也会喜欢这里的。他生前最羡慕的就是我的青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妈妈，你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你肯定很酷吧？” “我也想像你一样。” 小宝是个温柔的孩子。他长得像他爸爸，性格也像他爸爸。不张扬，不显摆。做事谨慎小心，从不越雷池半步。完全不像他姐姐那样大大咧咧。我曾经为小宝的未来感到欣慰。我以为他会成为一个比俞井川更好的人。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肇事者至今仍未被找到。那一年，我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之中。俞井川难得有了些许耐心，对我温柔以待。可惜，这短暂的温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宁从柔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又一次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他们得逞！我翻出行李箱里的那件皮衣和紧身裤。穿上高筒马丁靴。推开门，走进了酒吧。酒吧里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我迎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走到台上。拿起话筒，高声宣布：“今晚我来为你们演唱！”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死寂。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或许他们不明白—— 这个穿着皮衣、画着浓妆的老太婆究竟想干什么？我微微一笑。拿起话筒，唱起了年轻时候最喜欢的摇滚歌曲。随着音乐的流淌，我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自由。终于，我彻底摆脱了过去的束缚！台下一片哗然。随即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和口哨声。他们疯狂地尖叫：“摇滚万岁！” “摇滚万岁！” 9 俞井川根据女儿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我。这里其实就是一个院子。大门紧锁着。旁边的酒吧倒是灯火辉煌，歌声悠扬。俞井川凝神细听，好像从里面听到了什么。但他又觉得不可思议，于是试探性地走进了院子。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站在酒吧舞台上的我。我穿着一身皮衣，满头银发。在台上打着碟。活力四射。他一眼就愣住了。这还是他的妻子吗？明明几天前，她还是一个满脸疲倦、赘肉横生的中年妇女。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充满活力和自由精神的银发酷妹？ “哇哦！” “帅哥！” “有帅哥啊！” “快过来跟我们一起跳一支舞！” 台下的人们发现了他，纷纷起哄起来。俞井川有些慌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陌生人叫住。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陌生人邀请跳舞。他明明是来找妻子的！ “快来啊！” “帅哥，来一支舞吧！” “来啊来啊！” 在一片起哄声中，俞井川仓皇而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吧的。他只知道，自己浑身都是冷汗，手脚冰凉。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妻子。可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 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们一起生活了近四十年。可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她。那天晚上，俞井川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以为他是来送离婚协议的。没想到他却红着眼圈说：“灵夏，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摇头：“我不回去。” “为什么？”俞井川急了，“我都已经把宁从柔送到养老院了。”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晚了。” “我已经在酒吧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了。” “灵夏！”俞井川站在门口不肯离去，“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舍得抛下我吗？” “我再也不喜欢宁从柔了，我只喜欢你！” “求你了，跟我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我冷冷地关上了门。将俞井川隔绝在外。然后自己安心地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吵醒。预示着新的一天和新的挑战即将到来…… 10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我的视频粉丝。他说自己有关于小宝案件肇事者的线索。我顿时来了精神。 “我现在就回去，你快点告诉我！” 俞井川在门口守了一夜。看起来老了许多。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 “太好了！” “灵夏，我这就带你回家！” 回到家里，俞果儿看到我回来，喜不自禁。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不停道歉：“妈，以前是我不好。” “我不该怪你的。” “你辛苦了。”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我不为所动。冷冷地问她：“你是希望我继续留在家里做牛做马吗？” 俞果儿愣住了。她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俞井川已经开始收拾宁从柔的东西了。他打算把她送到养老院去。宁从柔一脸茫然：“井川，是新房已经收拾好了吗？” “我们可以搬家了吗？” 俞井川叹了口气：“灵夏要回来了。” “我会送你去一家好的养老院，让你安享晚年。” 宁从柔顿时就愣住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俞井川：“你要赶我走吗？” 俞井川的声音很低沉：“对不起，柔柔。” “我不能没有灵夏。” “你赶紧滚吧！”我打断了俞井川的话，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一辆黑色桑塔纳飞快地驶来。小宝躲闪不及，被撞飞了出去。他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很快，一个光膀子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他骂骂咧咧：“真他妈晦气！” “撞死你个小兔崽子！” “要不是你突然窜出来，老子会撞到你吗？” “真他妈倒霉！” 说完，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径直吐在了小宝的脸上！这一幕简直触目惊心！男人名叫胡长庆。当初撞死了小宝之后，他四处躲藏。始终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这段视频的主人当时是无意中录下来的画面。因为他自己也参与了飙车。所以一直不敢报警。直到长大后，他才鼓起勇气，将这段视频发给了我。他成了我意外获得的礼物。也成为了我为小宝报仇的唯一线索。 11 俞井川和俞果儿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撞死小宝的凶手竟然是宁从柔的儿子！俞井川的身体都在颤抖。他花白的眉毛在颤抖。他的嘴唇也在颤抖。俞果儿更是气得全身发抖。她恶狠狠地瞪着宁从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一直不说？” 宁从柔惊慌失措。她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都是胡长庆自己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穆云薇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是吗？” “那你听听这段录音，是不是很耳熟呢？” 说完，她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这段录音是打给胡长庆所在监狱的。电话那头的胡长庆问：“妈，如果我把人撞死了，会不会坐牢啊？” “放心吧。”宁从柔的声音传来了，“你没事。” “妈妈给你安排好了。” “你只管撞过去就好了。” …… 由于证据确凿，公安与监狱迅速取得联系，对胡长庆进行了再审。他在审问中如实供出了宁从柔的行为。原来，自从宁从柔的丈夫意外死亡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并且遗传了父亲的酗酒恶习。她经常教唆胡长庆偷盗。以贴补家用。在母亲的教唆下，胡长庆渐渐对小宝产生了杀害的念头。春节期间，他在母亲的指导下，偷了一辆车，并成功杀害了小宝。事后，宁从柔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乐了。她还帮助胡长庆安排了脱身方法，让他到外地打工。可惜，胡长庆在外地再次因偷窃被捕入狱。宁从柔得知此事后，因急火攻心引发了脑梗。导致全身瘫痪。即便如此，她仍给俞井川打电话。心安理得地住进了受害者的家中。享受着穆云薇的照顾。如今，她的罪行被揭露。她失去了行动能力。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恶意。她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表达了对穆云薇的嫉妒和怨恨。她说：“都是你！” “是你抢走了俞井川！” “是你剥夺了我嫁给一个好人家的机会！” “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我恨你！” “恨你！” 原来，宁从柔的恶意和嫉妒才是对她报复的真正原因！俞井川终于跪倒在地。他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错误一直纵容着宁从柔的贪婪和恶毒。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是他的执念害死了小宝！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12 真相大白之后，俞井川和俞果儿都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宁从柔竟然就是杀害小宝的凶手！俞井川更是痛苦不堪。他红着眼圈说：“灵夏，我对不起你。” “我当年不该把宁从柔带回家，更不该为了她伤害你！” 俞果儿也哭了：“妈，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宁从柔是这种人。” “我被她骗了。” “我竟然帮着外人来伤害你！”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说过，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可是你竟然帮着外人来伤害我！” “你的善良和贴心不过是你用来绑架我的工具罢了！” 俞果儿愣住了。她可能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善良并不是出于本心。而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她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的心中是充满了愧疚和悔恨。可我已经不想再听她的道歉了。这个家让我失望透顶。我在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累，变得透明，没人在乎。俞井川可以光明正大地爱自己的白月光。俞果儿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有我，只能卑微的讨好所有人。还得不到一丝丝的认可。这样的家，不要也罢！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警察带走了宁从柔。我又回到了我的小院子。这一次，我的音乐变得更加欢快了。我的生活也逐渐回归平静和美好。有一位银发爷爷经常出现在我的演出中。他几乎每晚都来。并且每晚都会流泪倾听我的音乐。我从未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