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唇角的水迹。 桑慈羞恼他这个动作,干脆趴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都是闷闷的,“我好饿,我要吃你做的饭。” 谢稹玉抱着她坐起来,替她将外衫穿上,系上带子,“想吃什么?” “想吃糖醋排骨。”桑慈起来跟着他出去。 谢稹玉牵着她的手说:“排骨没有,要去一趟问剑宗膳堂,看看那儿有没有,如果没有,得去山下买。” 推开门,谢稹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她:“还要点灯吗?” 桑慈眨了眨眼,往黑暗处看了两眼,还是忍不住握紧了谢稹玉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话,低头拿出灯点上t。 风吟春和大师兄都是住在这一小片舍馆院落的,但桑慈看到他们屋门紧闭,也没有灯,忍不住问:“大师兄和风吟春他们去哪儿了?” 谢稹玉:“大师兄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到处乱蹿,风吟春在我们来问剑宗第二天就接了任务离开了。” “那风吟春他娘如何了?” “还在春泉,李扶南每日会过去看望一下,目前一切都好。” 跳上一朵莲,桑慈皱眉:“我睡了多久?” “六天了。” 桑慈眉头蹙得更紧了,她只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六天,“那昆玉的事怎么样了?” “师尊和闻人长老带了几位长老过来,和问剑宗的几位长老一起去了昆玉查看,整个昆玉都塌了,所有东西都埋在山底,还有咒律封印,长老们试了几次没能打开封印,还在尝试,风家老祖下落不知,线索断了,几个管辖区的防卫巡逻弟子更多了一些。”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问剑宗膳堂,问过有排骨,便买了一些回去。 桑慈其实还很好奇,沈无妄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前几天她失忆,正是神魂脆弱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对她故技重施? 落地到舍馆小厨房,谢稹玉开始忙了,桑慈在她后面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道:“姓沈的有来找过我吗?” 谢稹玉没抬头,低声道:“我一直守在你身边。” 桑慈敏锐地感觉到提到沈无妄,他情绪就有些低,便不再提这个人,围着他说东说西,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排骨我要吃甜一点,要撒一点芝麻!” “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啊?” “有没有修士来找你切磋?” 谢稹玉看她一眼,低头笑,知道她是在哄他,一边低声回答她的话,一边心里想,等吃过饭,回去好好铺一下床褥。 铺上红色的被褥,上面绣有一些吉祥物,很喜庆。 等糖醋排骨终于出锅,桑慈才吃第一块时,江少凌有些火急火燎的声音却从外面传来,“师弟,师尊说有要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你放心去,师妹这儿我守着就行……诶,师妹醒啦?” 桑慈嘴里咬着排骨,朝厨房门口眨眨眼,“师兄吃饭了吗?” 江少凌摸了摸肚子,“倒是没有吃,有点饿了……师弟,你去问剑宗的议事堂那儿一趟,师尊找你。” 谢稹玉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桑慈,她冲他眨眨眼,哼声道:“去呀,我又不会跑。” 他解开围裙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江少凌,“我去去就回。” 桑慈看着他御剑离开舍馆,就觉得嘴里的排骨都没有刚才那么香了,转头看到江少凌已经盛了饭坐到了对面,她便问:“掌门师伯找谢稹玉什么事啊?” 江少凌优雅地啃排骨,犹豫了一下,倒是说了:“是凡间燕京传来的消息,和师弟有些关系。” 桑慈不知道燕京有什么能和谢稹玉有关,但她想起了之前谢稹玉和楚慎去燕京遇到被夺舍的公主一事。 便抬眼看过去。 江少凌叹了口气:“人间大乱了,半个月前,皇帝唯一有孕的妃子生下一个死婴,帝无子,朝廷不稳,又凡间近年灾祸多,贪官污吏一片乱象,天下分裂,各有叛臣争夺地盘,所以燕京那边以皇令命师弟下山。” 桑慈听得莫名其妙,“人间乱了,和谢稹玉有什么关系?” 江少凌一顿,忽然偏头看她,斟酌了一下,问:“师弟的身世,师妹知道吗?” 桑慈坐直了身体,“我爹说他是从山下救了谢稹玉,把他带上山,从前他日子过得苦。” 江少凌便低声说:“想来以师弟的性子也不会和你说,师弟是如今人间皇帝的儿子,皇帝潜龙时期曾与一妓相好,妓孕子,瞒着人生下师弟,想图谋更多,但皇帝不认,师弟生母便瞒下他身世,赖上另一个人。” “结果对方是个败家子,家道中落后,将师弟生母和师弟都重新卖回了楼子里,师弟生母认为自己的一切霉运都缘由师弟,一有不称心的就对他拳脚相向,不给饭吃。” “如若不是师叔救下师弟,师弟再大一点就会因为出色的样貌成为倌儿。” 听到这里,桑慈就已经很生气了,怪不得谢稹玉小时候上山时那么瘦小! 她眼里都要喷出火了。 江少凌也放下了筷子,“这是从前师叔领着师弟来沧冀峰时和师尊说的师弟的身世,师弟自己也知道,只不过皇帝不认他,他心里宁愿把那纨绔认作生父也不愿意认皇帝。上一回他在燕京多待了几天是因为他受伤昏迷不醒,皇帝强留他在内廷。” 桑慈想起来上次说玉宁公主被夺舍后残害了皇帝诸多子嗣一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次燕京恐怕是请师弟去平乱的,这是师弟的尘缘因果。” “去什么啊!不去!” 桑慈气呼呼的,饭也吃不下了。 江少凌点头:“如能推辞,自然是不去的好,不过人间乱了,帝气衰弱,在新的皇帝坐镇之前,大约要妖魔祸乱不断了。” 但是他觉得,以师弟的心性,不会就此看着人间生灵涂炭。 他们其他修士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事,但是师弟不同,哪怕他下山扶持相助有德之人迅速让凡间恢复秩序,也不算是坏了修仙界与凡间定下的规律。 桑慈心里也知道,所以她才生气。 在凡间他都没吃饱过一顿饭,却还要去操心凡间的事! 上辈子有这事吗? 反正后来凡间确实乱了。 “师弟!师尊怎么说?”江少凌又一阵高呼。 桑慈立刻朝厨房门口看去,她双眼冒火地看着谢稹玉正走回来。 比起两人来,谢稹玉显得很平静,只是他对上桑慈的眼睛时,稍稍顿了顿,他走过来摸了摸桑慈头发,对江少凌道:“皇朝有令,召我前去。” “那师弟同意了吗?”江少凌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桑慈。 谢稹玉没应这一句,只牵着桑慈重新坐下来,“先吃饭吧。” 还吃什么吃啊! “我做了好久。”谢稹玉又低声说。 桑慈不和谢稹玉发脾气,她坐了下来,夹了一块排骨恶狠狠地咬下去,好像啃的不是排骨,而是敌人的肋骨。 江少凌一看师妹这架势,默不作声低头吃饭。 两个主要说话的人不说话了,谢稹玉更不会说话,安安静静吃饭。 吃过了饭,江少凌自发去洗碗,有的时候作为师兄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 谢稹玉牵着桑慈的手提着灯从厨房里出来,庭院里的木芙蓉在夜间盛放着,灯火一照,艳艳妖娆。 “大师兄都和你说了吗?”他垂首看她,声音很轻。 桑慈仰头看他:“你要去吗?” 月光下,谢稹玉的脸被镀上一层圣洁的光。 “我打算去一趟看看。” “那我和你一起去。”桑慈立刻说道。 “按照修仙界与凡间规律,你不好插手。” 桑慈却问他:“你说协助你平定人间是不是大功德?” 谢稹玉低头与她静静对视,点头。 “那不就对了!”桑慈拍了拍自己心口,傲娇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吧,之前每次帮人,叶子都会有一股舒适的力量流淌,这就是功德之力,你给的叶子,你得负责,我这也是历练提升修为。再说了,你走了,你放心留我一个人在问剑宗吗?” 不放心。 谢稹玉的手不自觉轻轻摩挲着桑慈的手,听着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低头笑了一声。 他的心里很软,他知道,她就是想陪他一起去。 大约是大师兄跟她说了什么。 桑慈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去?” “明日就要下山。” “那我们快去睡。” 桑慈拉着谢稹玉就往他那间屋子去,脚步匆匆的。 江少凌用水咒洗好碗,收拾了一下厨房出来,就看到师妹火急火燎拉着师弟说要去睡,他立刻就要掩面红脸了。 少不得要替师弟准备点补身的丹药了!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今晚还是不要住在这儿去找楚慎比较合适。 作为师兄就是该如此有眼力见! …… 睡了这么久,桑慈一点不困,她坐在一旁看着谢稹玉忙活。 他竟是从芥子囊里搬出了一张床,她心中腹诽,有这个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现在十一月初了,天气更冷了,地气寒凉,所以谢稹玉在上面铺了厚厚的两层棉褥。 桑慈哼声嘀咕着:“问剑宗真是太抠了,床做大一点又怎么样!翻个身都困难,还得让人自己备床,这是你后来买的吗……你铺我们昏礼时的红色喜被做什么?” 她最后一句话落音时,自己也是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朝谢稹玉看去。 谢稹玉看她一眼,垂下了眼睛,烛火下,他的耳朵有些红。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问:“还害怕吗?” 他问的是上丹涧的事在她心里还有阴影吗? 她经历了一次失忆,又过去了好些天,如今整个t昆玉都被雪掩埋了,谈不上阴影了。 桑慈哼了一声,傲娇道:“我从来都不怕!” 谢稹玉不吭声了,安静地铺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第二个枕头,反正也给套上了红色枕套。 乍一眼看去,俗气,但喜庆,带着一切美好的寓意。 他铺好床站起来看她一眼,桑慈的心跳得就很快,瞪他一眼别过头,“看我做什么!” “要沐浴么?”谢稹玉也别开了头,低声问。 桑慈不说话。 谢稹玉又看她一眼,声音很平稳:“我去打水烧。” “这里都没有浴桶。” “我有。” 谢稹玉从芥子囊里取出浴桶摆在屋子的一角,甚至取了一张屏风出来做遮挡,随后又去外面打泉水来烧水。 桑慈站在门框边看他忙碌,庆幸夜色遮掩了她的脸色。 等浴桶里热气蒸腾时,他从屏风后出来。 因为干活,谢稹玉袖子都挽了起来,修长的手臂十分结实,青色的经络盘桓在上面,上面沾着点水珠,在烛火下缓缓往下滴落。 桑慈抬头,看到谢稹玉的脸也有些红,鼻尖上都有汗。 “我……出去等。” 他不等桑慈说话,就出去了,还替她关上了门。 真是个木头! 桑慈咬了咬唇,心道他们在昆玉山下的客栈的床上除了最后一步没做,什么都做了,他竟是比她还羞涩! 谢稹玉站在外面吹冷风冷静。 他捂了捂脸,垂着眼睛想,自己可真是不要脸,她才醒来就想和她做那些事。 他摸了摸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觉得自己也需要洗一下。 这里的舍馆现在都没人在,所以他直接脱了上衣,垂着眼拿布巾擦洗。 浸了水的布巾沁凉,令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想下山后的事。 小慈跟他下山也好。 她那么害怕沈无妄,可那沈无妄目前什么都没做,无法明面上撕破脸。 桑慈在里面脱了衣服泡进温热的水里,热气蒸得她脸发烫,她索性将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先细细地搓洗头发,洗干净头发,她的视线忍不住下移,打量了一下自己。 想起先前在昆玉弱水谷外,大师兄说她这板正的胸膛一看就是男儿模样,她忍不住又气愤,哪里男儿模样了! 谢稹玉在外面洗好后去了厨房那儿换上干净的中衣,想了想,又穿上干净的外袍,是一件绛红色衣袍,以前桑慈给他买的。 他在院子里吹头发,顺便想剑谱和咒律,分散一下这会儿的注意力。 他在外面站了快一个时辰,里面却没动静。 谢稹玉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小慈?” 桑慈在里面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坐到床边,朝外哼了一声,“又不是不让你进来。” 谢稹玉深呼吸一口气,拳头紧了紧,才镇定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点了几盏灯,桑慈坐在榻沿,身上也穿了一件水红色的齐胸襦裙,抬眼往他看过来时,谢稹玉一下想起了昏礼那天,她手里拿着团扇,悄悄移下来一点,露出两只眼睛偷看他的样子。 桑慈也在打量谢稹玉,觉得今日的他就和那一日一样,沉静又清隽,身姿颀长挺拔,如墨的长发,如玉的容颜。 她哼笑出声来,“穿得花里胡哨的。” 谢稹玉低声笑了起来,反手关门,布下了音障,不让这里的声音泄出去半点。 他耳朵又烧了起来,轻声说:“你给我买的。” 谢稹玉走了过去,在她身侧坐下,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周,心想,自己会不会太着急了,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地方。 如此简陋,甚至比不上昆玉山脚下的客栈。 “小慈……”谢稹玉先出声,偏头看她。 桑慈仰头看他,一双眼里都是他,十分傲娇地看着他。 谢稹玉垂下眼倾身过去,一只手搂过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捏起她下巴,珍重地落下一个吻。 他亲她时,每每都是小心翼翼而珍重的。 桑慈两只手揪着谢稹玉衣襟,往铺好的床褥上倒去。 她趴在他胸口,似吻似啄,他身上气息洁净,是刚沐浴过后的冷泉水味道。 谢稹玉倒在被褥里,任由桑慈亲吻,只搂着她,却没动。 桑慈轻轻挑开他衣襟,低头亲吻,听到了他胸口如雷的心跳声,她抬头看到他故作镇定的脸色,没忍住,嘲笑他:“上次你不是这样的。” 谢稹玉总是清明的嗓音这会儿有些哑,他闷声说:“上次你说不能再那样了。” 说完这句,他漆黑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眼底,低头亲她,“你想要上次那样吗?” “我不要!” 谢稹玉却低笑了一声,“你喜欢的,小慈。” 齐胸襦裙的带子很好解,衣衫在地上堆叠着。 床上的罗帐帷幔拉上。 桑慈想阻止谢稹玉,但他却已经俯首下去。 她想躲避,却又想起了碎片记忆里,他沉迷于幻境不肯醒来的样子,她闭上了眼,面红耳赤,却没有喊停。 一汪春水在心间漾开。 帷幔轻轻晃动摇曳着,她似在云间飘。 作者有话说: 江珠溪小可爱快上山了,今天没写到,先给小谢吃点好的。一会儿发红包! 感谢在2035-12-25 35:14:35~2035-12-27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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