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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审计结束后,他带了一份文件来园子里,扔在赵董事长面前:“看看吧,这就是姥爷器重的人,这就是他给你留下的肱骨,变质成什么样了!” 在不可辩驳的是非面前,赵木槿叹了口气:“妈妈老了,这两年总觉得力不从心,既然你回来了,那一切就交由你处置吧。” 郑云州坐在她面前的圈椅上,手中的钢笔一下下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点了下头:“好,人我已经暗中监视起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徇私。” 赵木槿不意外他这样铁面无私的态度。 她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打小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性情硬得像是块石头托生的,家里谁的话他都不听,谁的脸面也不给。 在她的独生子这里,理性思维永远主导他的决策体系,情感因素被系统性地排除在外。 所以,她连一句求情都没有。 也不会蠢到去对郑云州讲——“你小的时候,黄伯伯喂你喝过粥的,只要他把亏空补回来,放他一马吧?” 说出来也是白白地惹他发笑。 况且,把儿子从欧洲召回国内,本就是为了安排他进董事会,使集团大权得以平稳过渡。 赵老爷子在去世前,曾再三嘱托女儿:“老大,你那几个兄弟庸懦无能,你侄子也一样,是个成不了气候的,铭昌到了他们手上,我在九泉下也不能安生,将来......就只有仰赖我外孙了。” 赵木槿撑着头,疲惫地笑了笑:“你哪有私可徇啊,儿子?你的眼里是有爸爸,还是有妈妈?全是你的自我意志。” 也真是想象不到,将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动心起念。 就连婚事也不必多谈,提起来她儿子就要发脾气,说不到两句便不欢而散。 郑云州不以为然地说:“这不都是爸妈以身作则的结果吗?宁教我负天下人啊。” 从他记事起,他们一家三口就各有一个家。 郑从俭守着办公室当家,赵董事长拿集团当家,而真正应该被叫做家的地方,永远都只有郑云州,和一群不说话的工作人员。 绝大部分时候,他的身形都匿在黑暗的房间里,抬头望着浩渺的星河,试图破译银河系中心的摩尔斯码。 后来他们离了婚,郑云州对于家这个字眼,更是模糊到毫无概念了。 倘若没有身边那么一群哥们儿的话,郑云州想,他在感情上一定比现在更冷漠更麻木,更缺乏同理心,对喜怒哀乐的感知阈限更高。 室内安静下来后,郑云州神色倦怠地揉了下眉骨。 他坐回了中式沙发上,伸手摸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刚要点,抬眸的那一刻,余光里出现个小姑娘。 她是从哪个门进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郑云州皱了下眉,漆黑的眼眸不经意地一缩,说不出的凌厉霸道。 他审视的目光像一阵冷风,从林西月瘦削的肩上刮过。 女孩儿乖巧地站在紫檀花几前,娇娇弱弱的,一股十足教人生怜的怯态,她身后是一个白润如脂的定窑春瓶,疏朗朗插了五六只杏花。 她柔婉的眉目映在西窗上,和纷乱的日影交错在一起,看得郑云州失了一霎的神,指间的烟没夹紧,掉在了地上。 直到被他牢牢看住,林西月才开始佩服那个姓黄的,他的表现已经不错了。 这个男人俊眉深目,英气逼人,面部线条干脆利落,气质乖张而冷硬。 他的眼睛像冬夜里黑亮的星光,遥远又冷清。 被他看久了,林西月的手心不停地在冒汗。 要是他再厉声说句话,她想,她应该会吓得腿软。 好在这时宋伯来了,他在厅中环视一圈,注意到了西月站在那儿,但还是先上前一步,替郑云州捡起那根烟丢掉,又重新抽了一根出来。 宋伯拨亮打火机:“云州,中午在这里吃饭吧?我跟后厨说一声。” “好。”郑云州收回视线,就着他的手点着了烟,抽了一口。 宋伯又给他倒上热茶:“今年头采的大红袍,赶在夜里冒芽的时候,几十个茶农在崖边摘下来的,拢共得了这么点,你尝尝。” 云城盛产茶叶,家里难得揭不开锅的时候,西月也去茶园里做过工,她背着竹篓在田埂里站上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也赚不到一百块。 碰上黑心的主家,还要故意找麻烦说她躲懒,扣下个三五十块的。 可饶是这么样的来历贵重,郑云州也不见半分惊喜,他神色平淡地尝了一口,半句话都没说。 连一道简单的评价都吝惜。 一看就是在吃穿用度上奢靡惯了的贵公子。 服侍完了他,宋伯才不露声色地朝林西月走来,也没做声,只朝她打了一个手势。 林西月识相地赶紧跟上。 第4章 哑巴 送你? 004 出了前厅,宋伯吊着的那颗心才沉下去。 后面的林西月也是如此。 她拍了拍胸口问:“宋伯,我没给你惹事吧?” 从踏入这座园子的第一天,林西月为人处世就很小心。 赵家人个个麻烦,她总怕自己哪里行差踏错,撞在谁的气头上。 她这么个靠资助过活的苦学生,得罪不起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也经不住小姐少爷们同和她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湖边垂柳依依,宋伯拨开了嫩绿的枝条,让出一条道让林西月过。 他笑着说:“不关你的事,是大少爷突然回来,昨晚又在这里住,大家都乱了手脚,我都忘记你今天要来。” 林西月语速很急地问:“那个就是赵董的儿子吗?” 宋伯说:“对,你见到他很意外吗?“ 意外。 意外的年少俊朗。 她不止从单一的信息渠道捕获过郑云州这个名字。 家里的佣人说起过这位爷,个个把他形容得像食人肉的恶鬼罗刹,都盼着他能在瑞士定居,不要回来才好。听说他有严重的洁癖,床单地毯每日要一洗一换不说,所到之处不能出现一丝的灰尘。 可经济学院的课堂上,教授们把郑云州的案例讲了一遍又一遍,提起他在美国创立的生物科技公司fotobio,他们有说不完的褒奖词汇。 据说郑总在读博的最后一年,某个深夜一拍脑门,召集了高校青年临时组了个团队,四个月就拿出了核心产品,一夜爆红。 早在半年前,fotobio就已经完成了九千万美元的B轮融资,名单林西月也看过,可以说是齐聚了硅谷的半壁江山。 刚发布的数据报告中,fotobio的公司估值超过了人民币46亿。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郑云州不继承铭昌的任何股份,他的身价也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在林西月的想象中,郑云州就是一个性情乖张,独断专行,天生适合混商界的生意人。 等到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竟然偏离一切主旨地想,为什么那些为他戴上光环的人都没有提过,郑云州长得像港台男星一样好看? 或许在绝对出色的成就面前,样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宋伯又接着说:“大少爷之前在瑞士读博,管理铭昌集团欧洲分部的业务,做点自己的小生意,现在回国了。” 林西月咋舌,您管市值几十个亿的公司叫小生意? 思索几秒,宋伯还是费事地多交代了一句:“他脾气不好,日后你见到他要格外仔细一点,别惹他生气。三小姐那里,我还能说上两句话,这位翻起脸来,是一个人都不认的,就连赵董也没法子。” 林西月郑重点头,一副她已经领教过了的表情:“我知道了。” 宋伯看着面前走过的小姑娘,她顶着一张细白稚弱的面孔,乌黑的直发柔顺地别在耳后。 西月穿一条雾蓝的棉质长裙,娉婷经过波光粼粼的湖水时,宛如一支临水照影的青莲。 他目光里有些惋惜,这孩子生得这么漂亮,性子也温和纯善,命怎么这么不好? 林西月进了后院,照例先去里间的浴室洗澡。 赵木槿是个迷信的人,不洗干净身上的污垢不进佛堂,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贯彻如一的。 也是因为这样,宋伯给林西月准备了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是颜色相当素净的简洁款式,好让她洗完换上。 抄经是一份很考较耐心和腕力的工作。 赵木槿闲来无事时,坐在她身边看过她几次,总是夸赞西月性子静,这么长时间也能坐得住,脑子里没那么多杂念,誊出的经文工整娟秀,和她人一样。 林西月但笑不言。 她出身寒微,从来没和权贵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怎么说才显得不卑不亢。 但林妈妈去世前教过她,将来去了大城市生活,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尽可能笑得甜一点。 多对人微笑示好总是没错的。 何况她坐不住又能怎么办? 拿着赵家提供的学费和生活费读书,难道她还能拒绝债主的要求吗? 这个社会秩序分明,剥削的本质从没变过,像她这种活在底层的穷苦人,是没有挑选的资格的。 今天她抄的是《地藏经》当中的几篇,花了一个上午都没能写完,只知道大概说的是地藏菩萨救度众生的故事,下午还得接着抄。 后厨的佣人来给她送饭,照例是不拿到佛堂的,放在了湖边的六角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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