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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地?夸了句:“这个字写得真好,气势磅礴。” “当然,这是我写的。”郑云州在她身后说。 林西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这字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写成的,而他看起来,是那种谁敢逼着他练字,他就敢泼谁一身墨的性格。 郑云州在她身边站定:“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是吧?” “是,不敢信。”林西月把嘴巴收拢了,她知道自?己的神态出卖了她,于是乖觉地?换了一条理由,“郑总一个工科博士,年纪轻轻就靠自?己挣出了那么大份产业,居然字也写得比别人好?” 郑云州的兴师问罪都被她乱拳打散了。 快笑出来的时候,他用舌尖顶了顶左腮,转了下脖子,嗤了一声?。 对着她,郑云州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这也有?鬼。 按说身边奉承他的人也不少,郑云州一贯都是懒得听的,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就出去了,该剐该杀的一个不放过。 就有?那么爱听她说话吗? 居然每次都能把他的毛捋得那么顺。 郑云州睨了她一眼?,静静道:“少把我当八岁孩子哄。” 看他没?动怒,林西月心里松了口气。 她笑笑:“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不过,您的字真的写得很好,练了很长时间吧?” 进了房间后,郑云州才跟她讲起了缘由:“我爷爷说我太躁,坐不住,请了个老?先生来家里,打小就逼着我练这些。” 旁边候立着的服务生接过他们的外套,分别挂在了屏风后。 西月坐下,哦了声?:“是这样,那您现在还?练吗?” “偶尔会,想他老?人家的时候。”郑云州端起茶喝了一口,把话转到了她身上,“你呢,谁教你写的字?” 西月的手绞着裙摆:“是我妈妈,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她声?音低下去,黑长的睫毛也一并垂落了,打着颤说:“嗯,妈妈......死在一个很冷的冬天。她半夜昏倒在路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就冻僵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和郑云州说这些。 也许是他偶然间流露出的伤感,让林西月觉得他们在某一刻里,有?了一份殊途同归的抱憾。 郑云州又问:“那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西月答得很快,语气生硬,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葛善财那样的畜生也配被叫爸爸? 所以?每次别人问起,她都一律说自?己没?爸爸,提一个字也嫌脏。 注意?到她的神色忽然间冷了下来。 郑云州以?为是伤心,他难得温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不要?紧。”林西月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勉强微笑了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低下头,躲闪的目光落在青瓷杯里。 细嫩茶叶片片舒展,只是上面都附着了一层白色的细小绒毛,悬浮在根根分明的绿芽上。 隔着一张长案,林西月又望了眼?郑云州,起身提醒说:“郑总,您还?是先别喝了,我这就去让他们换一杯。” 旁边的服务生急了,想上前为这位不识货的小姐解释,这是顶尖的白毫。 郑云州抬手,慢条斯理地?拦住了他,示意?他别动。 他问:“嗯,怎么了?” 西月笃定地?说:“您没?看见吗?这茶都长毛了。” 愣了三秒钟之后,郑云州在她一丝不苟的严肃里笑出声?。 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骨,无可奈何的调子:“林西月,你猜它?为什么叫白毫银针?” 这么回事儿啊。 难怪这茶泡出来,芽头挺立如?针,叶身满披白毫。 西月羞赧地?低了低下巴,悄默声?地?红了脸。 她又坐下来,小声?说:“这也不能怪我,我虽然摘过几天茶叶,但我们那边都以?种植龙井为主,没?见过这种。况且,从小到大,也没?人拿这么贵的茶来款待我。” 林西月是个防备心理很强的人,接触了这么多次,郑云州就没?听过她为自?己解释什么,就连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她也没?有?喋喋不休地?抱怨,趁机说一说自?己的糟心事。 但今晚这么长的句子说下来,声?音又轻又细,粉白面容里浮出一层烂漫的天真,竟有?股难以?描画出的娇憨。 室内很静,静得能听见窗外的栾花簌簌落下。 郑云州听清后,漫不经心地?反问:“有?谁怪你了?” 西月被他呛得哑了口,只好沉默地?喝茶。 她也不懂得好坏,只晓得这茶喝下去,口齿留香,生津回甘。 只是也忍不住怀疑,这个华丽精致的房间是不是不太通风? 为什么她脸上的红晕一直下不去? 第13章 修行 命中注定 013 好在没过多久, 俞斌就领着服务生来上菜了,身后还跟了个抱琵琶的姑娘。 四个人井井有条地忙了一阵,才把一道名叫苏馔十六碟的前?菜摆好。 碗盏碰撞里, 后面一阵凳椅挪动的声响。 灯光也随之?调亮几分,悠扬婉转的乐声自?山水屏风后倾泻出来。 俞斌开了坛女儿?红,倒进一个青白?釉执壶里,又往注碗里灌入热水, 再将酒壶放置进去。 那注碗七瓣莲花状, 自?下而上合成深腹, 碗下有高足圈支撑,可保持壶中酒温不散。 做完这?些后,俞斌才躬了下身说?:“您慢用。” 郑云州挥了挥手。 这?是?不用留人在身边服侍的意思。 得了命令,俞斌才带上门出来。 他谨慎关拢外?层两扇推门后, 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 俞斌回头,忙和他们打招呼说?:“哦, 周先生, 唐先生, 你们好。” 他身后站着的,是?郑云州两个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一个叫周覆, 一个叫唐纳言。 今晚他们聚在这?边, 一同招待南边来的几个子弟。 这?会儿?局还没散, 但因为突然?进了几个花骨朵般的女孩子,看得那帮远客眼睛都直了, 都搂在腿上爱不释手,话也顾不上说?了。 他们这?才得了点空,出来透透气。 唐纳言指间夹了烟, 笑着点了下里面:“老郑带了个小?姑娘来,是?不是??” 俞斌不敢说?,支支吾吾地答:“这?......这?......” 周覆给他出主意:“别这?这?那那的,你嘴巴里不敢讲,点头摇头就是?了。” 俞斌还是?没有动作,十分难做地笑了下,退开了。 他家老板最讨厌下面的人多事,俞斌不敢坏了规矩。 “嘴真严哪。”周覆又扒开一点门缝,眯着眼往里看了看。 半分钟后,他又笑着关上了,顺手把烟摁灭在了走廊的花架上。 唐纳言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说??” 周覆总结道:“郑云州完蛋了,他在对着人小?姑娘笑,心情那叫一个美丽。” “看清是?谁了吗?” “不认识,从没见过。” “走吧。” - 哪怕面前?只有郑总一个,林西月仍不大敢动筷子。 吃顿饭这?么足的架势,这?么繁杂的流程,她真怕自?己消化不良。 “尝尝。”郑云州拿下巴点了点长桌上的冷盘。 她点头,这?才慢慢拿过筷子,夹起块糖藕吃了一口,爽脆软糯。 林西月放回了自?己碟子里,礼貌地回他:“很好吃。” 郑云州拿起酒壶,沥了沥瓶身上的水:“你要喝点吗?” “不了,我回去还得看书,谢谢。”西月笑着婉拒了。 虽然?郑云州救过她,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绝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图谋,但她不敢和他单独喝酒。 林西月吃过太多亏,受过不公正的待遇,经历过很可怕的事,不得不提高警戒心。 人性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郑云州随口笑道:“也要适当地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 “我不敢休息,郑总。” 林西月也仰起脸对他笑。 灯光下,她整个人看上去,精巧如一只胎体轻薄的天青色汝窑瓶,美丽又脆弱。 她说?:“我没有别的出路,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读书这?一件事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我身处的环境决定的。没办法,我起点比别人低太多了。” 林西月反复强调着。 她在试图让郑云州理?解,尽管这?很难。 他一个权财滋养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生活在凡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里,得到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对郑云州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 郑云州活了三十年,从来不需要像她一样努力地垫起脚,去够一个未来。 他体会不到她那种无?处不在的紧绷感?。 倒好后,郑云州还是?给她推了一杯过去:“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努力了四年,还是?比不过你那些家世显赫的同学,他们也许一毕业,就能站在你职业生涯的终点上。” 西月摇了摇头:“您搞错了。我没有要和谁比,我只是?不想再靠人施舍过日子,将来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能养活我和弟弟,我就很满足了。” 可能是?说?到了伤心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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