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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据说,子夜的一天中最静的时辰,那么也是歌曲可以传得最远的时辰,愿那个男人,可以听到阿娇娘娘的呼唤。 一个晚上,是个很美的晚上,月象少女的眼,清澈地挂在蓝蓝的夜空中,空气中流动着新鲜的草香味。我坐在窗下,又一次弹起了《长门赋》。很好的夜晚,似也禁不起这曲子的幽怨,寂静无声。当弹到君曾不肯乎幸临时,我偶一抬头,突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立在窗外不远处,在月光似动非动地飘着,顿时,一股冷气从我的发梢直透入骨髓。要不是自小在水月宫里长大,见惯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一定会被吓破了胆,饶是如此,手指吓得一抖,两根琴弦应声而断。 “你真是不小心,琴断了,怎么弹曲?”那白影幽幽叹着,语中竟半是责怪,半是关怀。一种强烈的感觉突然在内心中升起,她,飘动在风中的这缕魂魄,莫不是我娘?“没得听了,我走了。”白影飘浮,荡开了。我急唤:“别走,我有话问你。”她充耳不闻,攸然远去。 不要,求你别走,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小妍的母亲,小妍,想着念着你十二年了。 镜花水月 第十四回 倾城之恋(八) 存在是寂寞,共爱与受。 不如归去。 …… 我飞奔出房间,向白影归去的方向狂奔,千条的宫中禁令在我的头脑中都消失不见,只余下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我要寻找我的母亲。一人高的草在我的脸前划过,让我回忆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划破了我的脸的玉米叶子,于是空气中除了我的喘息又混合了母亲的呼吸。我拔开重门,我奔跑在狭长的甬道里,我追随着那个白色的影子。在这狂奔中,我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最初,那个我被水月宫夺去的晚上。 “有刺客,有刺客。”伴随着我的奔跑,喊声四起。然后,我在一条甬道中被扑天盖地而来的大内侍卫团团围住。第一次被这么多的剑指住,我焦急万分,对着夜空大叫:“快回答我,你是我的母亲吗?” 静夜无声,无人给我答案。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中响起:“退下,这女孩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是刺客。”我闻声仰头向上看,只见一个头顶金冠,身披黄袍的人立在左侧宫殿的阁楼里,也正向我望着,正是烟火节那一晚我撞上的那个男人,他有一双让我难忘的双眼,那许是天地间最亮的眼睛吧,所以我会在逃命途中都忍不住回眸一望。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武帝,真真正正地看清他的样子,也真真正正开始我们宿命中的纠缠。 …… 应了武帝的指示,两个侍卫带着我走上了武帝立身的阁楼。阁楼很高,象高高地伫立在月光里,我在两个侍卫身后,一步步踩踏着楼梯,越来越近地靠近高高在上的武帝,心竟会怦怦地狂跳,为这个我只匆匆见过两面的男人。 他立在阁楼的最高处,月亮就在他的头顶,我,一个魔宫中初涉人世的少女,就这样静静地来到了这个人间最高贵的人的身后。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相见,可我有种感觉,与他的相遇,是命定的。 “皇上,小宫女带到。” “好,你们下去吧。” “皇上,此女来例不明,请您小心。” “知道了,退下。” 两个侍卫遵旨退下了。空空的阁楼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和一轮洁白的明月。他在观月望星,我,在望他的背影。他的背很象我的九天哥哥,挺拔笔直,背负着的手宽大整洁,右手的拇指上套了一枚黄金斑指,象征着身份的尊贵。他突然转身看我,一双虎目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使我的心不由得一紧。 “我见过你,在烟火节那天。”他突然说,眼中的光芒直射向我的脸,“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就算我是在逃命,就算与他只有一刹那的对望,我依然记得他的眼,和他烟花中伫立眺望的身影。可是不待我点头,他的背后突然升起一个白色的影子,靠得那样近,让我可以清楚地看清她的脸,那是一张雪白的,一脸哀怨的脸,美是绝美,但象一张炭笔的素描,没有一丝血色和生气。我惊呼:“皇上,你后面……” 他见我满脸的恐惧,忙回望,顿时望见了那张近在咫尺的惨白的脸:“夫人。”他低唤。白影惨笑:“多谢皇上还记得我。”手臂一挥,武帝一阵悬晕,软软地倒下。白影又望向我,道:“会弹曲的女孩,你也来吧。”随之,手臂向我挥来。那白影象一层白雾,立刻笼罩了我,让我陷入了无边无迹的迷乱之中。 ……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悠悠中醒来,全身酸疼不矣。我支起身子,向四方环顾,只在头顶处望见远远的一轮明月,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自已正处在一个深深的古井中。武帝和那白衣女鬼都不见,四处都是森冷的寒意。突闻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你醒了,好,为我弹琴。”正是那女鬼的声音。 “弹琴?我没有琴啊。”生怕惊怒了她,我放低了声音,柔和地回答。象是应这回答,一张琴从井口处落下,掉到了我的身边。我只好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上,弹奏起那曲《长门赋》。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一曲终了,一丝绵长幽咽的叹息声音响起:“好一个司马相如,好一曲长门赋,如果不是他这一曲,我怎会醒来,又怎会四处游荡,神无归处。” “你是谁?”我问。 夜无声,枯井中只闻风声呜咽。“你是谁?”我唤道,“皇上在哪里?”无人应声。 放下古琴,我起身,摸索着四壁,想看看有没有出路。井壁上长满了青苔,触手湿滑,突然,我的手触到了一个突出的物体,极是光滑,轻轻地摸下去,原来是人的鼻子,这一发现惊得我急忙收回了手,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月光推移,半盏茶的时候终于照到了那人的脸上,只见眉骨挺拔,鼻正口方,正是被那女鬼一同虏来的武帝。 月光如水,泄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如出生的婴儿般细致洁净。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道:“我叫钩弋,从前,大家都叫我钩弋夫人,是他的妃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但觉耳根生凉,大着胆子转过身,只见那白衣女鬼立在我身后三步远处,用一双毫无生气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你说,还想知道什么?看在你为我弹琴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故事,三年了,我还真想找个人说说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我……可以听。” 镜花水月 第十五回 倾城之恋(九) “我出生的时候,说来奇怪,右拳是紧握着的,象一颗心一样团成一团。我的父亲是个相信命理的人,以为我自然会有自己的造化,所以非常宠我,记得小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孩出去玩,他们看我的右手无法张开,都笑话我是怪物,父亲就对我说,记住,你不是个平常的人,所以不用在乎那些平凡俗人。之后,他就为我筑了一座高楼,想等一个他也不知道究竟的奇迹发生。 “这样苦等了十二年,等走了我的母亲,也等走了我的青春,父亲还是相信冥冥中一定会安排一个奇迹,以证明我不同常人。那些日子里,我象一个笼中的鸟儿一样,每天傻傻地从小楼靠南的一个窗子里看日升日落。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了他。” “你看见了谁?” “看见了你身后的这个男人。” …… 一只尊贵的手伸向了钩弋,她怯怯地把自己紧握的右手放在了这只手中。 武帝惊奇地把玩这只手,突然,这只紧握了十八年的手为他打开,滑嫩如婴儿的手掌中竟握着一只玉钩。他抬头望钩弋,只见她玉容娇羞,双目含情,心中不禁一动,道:“手握成拳就是人的心的大小,姑娘为我打开手掌,莫不是也为我打开了你的心?寡人承情了。” 就这样,钩弋用十八年的时光等到了一个天作之合,她成了武帝的妃子,一年后,为武帝生了一个皇子。 …… 月光如水,洒遍了枯井,五步远外的钩弋夫人在谈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许是心里有许多的留恋,眉眼间竟也脉脉含情,称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也有了几分的妩媚。“后来呢?”我问? “后来?”钩弋夫人突然眉眼竖立,双目直直地望着我的身后,惨笑道,“你去问他,问他做了什么好事?”我转身回望,只见武帝已转醒,正挣扎着站起来。我忙上前扶他起身,他落下井时想是摔得不轻,右腿象是断了,但他不愧是王者,一声痛都没有哼出来,只是握着我手臂的那只手用了好大的力,透着那力量,我清晰地感觉得到他的痛疼。 他用一只腿支撑,傲然地立在了钩弋夫人面前,一字一顿地道:“钩弋,我生前待你不薄,你死后魂魄不散,追我索命,究竟是为什么?” 钩弋夫人闻言放声惨笑,“你问我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要赐我投井自尽。我与你夫妻一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照射在这枯井上,钩弋夫人用白衫掩面,纵身投向枯井的深处,数道寂寞的月光伴随着她。井深总有涯,而这涯迹就是那一声惨呼和骨胳折断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我的折骨刺到了我的内脏里,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还有我的脸花了,我让你看看好吗,让你看看我那时的样子。哈哈哈……” 在这白衣女鬼惨败的笑声中,她的脸扭曲了,数道血痕象蚯蚓一样在脸上蔓延,在惨白的月光下,说不出的恐怖和惨厉。我看到了这张脸,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就要从脚下泄出,晕啊。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我的身体,一只大手也掩住了我的双眼。然后,我很清晰地听到了武帝的声音在说:“钩弋,不要发疯,我从来没有下过赐你投井自绝的旨意。大汉自先帝以来,也不曾再有过这种刑罚。” “不是你让我死?我不相信。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一回事?”钩弋迷乱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让我为之颤栗,于是,护着我的手臂更紧地把我拉向他的怀里。 “我从不说谎,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再说后妃有过,只消打入冷宫即可,我为什么要杀你,徒增自己的罪业呢?”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勾弋夫人的声音缓和了,轻得象一只怨曲。 “不是我,我以我的皇位为誓,如有半句谎话,我汉世当灭。” 这句话换来了许久的沉默,我轻轻地拉开武帝的手,只见勾弋夫人容颜如旧,立在月光之下,无助地象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然后,我看见了她的泪。咦,鬼不是不会流泪吗?她的泪是从哪里来的呢?“不是你就好,我无怨了。烦皇上到这里,是贱妾的错,只等下世结草衔环以抱了。” 她的身体慢慢地变淡了,幽幽地道:“我在这枯井中怨了你三年,终于随着这女孩的琴声寻到了出路,没想到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皇上,我要去了,盼你善待琳儿,好生教导,莫让别人欺负了,贱妾将感激不尽。”武帝见她将逝,急道:“慢来,夫人,你快告诉我是谁假传我的旨意,逼你落井?” 勾弋夫人淡淡道:“只要不是皇上,一切都不重要了。算了,真的算了,苦井困久,不如归去。皇上,再见了。” “不要。”武帝不甘地向她拉去,触手一片虚空,只见夫人的影子瞬时在月光下消散,化作团团的水汽,轻轻散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流泪了,她目中流下的,并不是泪,而是她消逝的灵魂,原来作鬼,也会有心断命绝的时候。只是,我想夫人的离去,是种解脱,因为,这井中原有的怨气也随她的离去而消散了。月华清明,满世界一片清朗。武帝身躯一晃,在这月华之中跌倒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佳人已逝,玉钩空在,难怪一国之君也会倾倒,在这一片痴怨的枯井中了。我拾起古琴,放置在膝上,再一次奏起了那曲《长门赋》。“…..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这一次不再是为一个空闺独守的怨妇聊发闺中寂寞,而是为一个怨了三年,终于归去的女鬼送行。井口月如钩,如少女的思念,心念牵挂,勾弋夫人她莫不是到了那里? 镜花水月 第十六回 倾城之恋(十) 相逢是缘,缘从三生起,牵挂是苦,苦尽长夜。 不如归去,去时生死两茫茫。 是谁,写三世书于枕上。 …… 枯井,月移去,一片黑暗。 我放下手中的琴,低唤武帝:“皇上,你没事吧。”武帝没有应声,我又问了一遍,他依然不响。不会吧,难道他的心神也随了勾弋夫人去了。急急地摸索到他的身边,探他的鼻眼,触手是一片火烫,武帝已人事不醒。天哪,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许是心内过于焦急,惊动了胸口的玉石,一束蓝光又自玉石中发出,照亮了井底。九天哥哥,你又来帮我了吗? 打起精神,四顾井底,只盼能寻到一个出路,可是一个可以困住女鬼三年的地方,又怎会有人的生路呢?武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如果再不想办法,他只怕就丧生在这里,永远和勾弋夫人在一起了,不行,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将他负在背上,那沉重的身体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是坚难的还在后边呢,我要负着他攀登井壁,因为这是唯一出井的方法。 井壁斗立。我寻着那突出的地方向上坚难的攀去,失去依托的感觉让我心中惴惴,而武帝的身体,也让我不堪重负。攀了十余尺,一个不小心,我重重地摔了下来,全身的骨胳就象散了一般地难受,武帝也被摔了出去。挣扎着站起来,再奋力把他拖过来,负于背上,我感觉所有的力气都失去了。只好站在原地,大口地喘气。武帝已醒来,虚弱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要背你爬出这井。” “快把我放下,你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我不语,向石壁攀去。不想他离开了我的身子,任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你自已去吧,不要管我,用不着两个人绑在一起死。我刘彻一生负了许多女人,在此苦境,应该是命合有此劫数。你快去吧,我不想死前还累了你。” “皇上,你还记得吗?你曾问过,还记得你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记得,记得烟火中你看我的眼,记得与你浮光流影般的相识,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不了解,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经历一种感觉,一种我很响往,很希望拥有的感觉。而你,让我有那种感觉。”话说到这里,我胸前的玉石之光突然灭了。没有顾及那么多,我只想对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出心中的那种金风玉露一相逢般的感动,“我一个朋友对我说,其实,女人的一生,只为短短几分钟的回忆,她说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这句话,要经历了才了解它的涵义。她可以为了她的感动和回忆负出生命和灵魂,而我,也许没有她伟大,但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的眼前死去。所以,让我救你,让我可以尽力救你。” 肉眼看不穿这黑暗,所以我看不到武帝听到我这番话的表情,其实,说了这番话,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是怎么了,竟会对这个只有两面之缘,而且有成群娇妻的一代世间的帝王讲出这种不着边迹,让人耻笑的话来。他,不会向司徒秋水对小游一样对我拔出他的剑吧,因为,我终究是一个魔女。 “啪嗒。”许是岩壁上一滴凝结的水滴落吧,在寂静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绝响。随后,我感到面前有一团热气吹抚。武帝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脸和我的近在咫尺,“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你这个问题。烟火节那晚后,我心心念念,全都是你。” 好动听的话啊,小游,快告诉小妍,这就是爱吗?你口中可以超越生死,断绝怨念的那种感觉。我喜欢,我真的好喜欢啊。 “哈哈哈……” ,空气突然飘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古井口向下洒落,如闻仙乐。一缕细瘦的月光随之透入,然后,在我的眼前幻化成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女如月光一样清清亮亮,对我施了一礼,道:“小夜参见圣女。”这少女正是水月宫中的月妖小夜。 水月宫中有一妖一魔是魔道最纯的,一位月魔无量,一位就是眼前的月妖小夜。他们两个自月神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了灵体,三万年前,寂寞魅神设毁天灭地大阵,第一代魔君破阵后与魅神同归于尽。无量称机欲掌权魔宫,但终被天帝收服,施法困在世间的一隅。这小夜是无量的一个毛发分身,生性懒散,不思修法,所以茫茫万世,她都没有修炼成魔,终日在水月宫里游荡,却不知怎会来到这枯井中。 “小夜姐,有礼了。” “圣女,我奉圣君法旨,来救你出枯井。不过,你好象不想出去啊。”她一双清灵灵的眼睛在我和武帝的面前一荡,竟开始取笑我。 “小夜姐不要笑我了,谢谢你来救我。” 武帝不明她的来例,道:“姑娘是哪里来的异人?告诉朕,朕他日必当重谢。”小夜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会希罕你的谢礼,真是无聊。”她玉指一点,指了武帝的头,“忘。” 武帝应声软倒。 小夜望向我,道:“圣女,你打算怎样,是随我回魔宫还是随这皇帝回他的皇宫。只要你需要,我还可以让他也忘你。” “不要。”我急道。她笑道:“看来不用问了,一定是随他回皇宫啦。不过我要提醒你,圣君很不开心,让我传话,叫你不要忘了月圆之约。计算一下,你在这人世间,还有一个月的逗留时间,切记,切记啊,圣君如果发了脾气,三道六界可都不会好受啊。哈哈哈。”随着她的笑声,我眼前一花,转瞬间已和武帝回到了长门宫外的草地上。 清晨,草青青如茵,我扶起武帝。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逗留时间。那么武帝,我和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聚首了。 …… 官道,晨,小夜飘飘地走着,突然,天地间一阵颤动。她心口一阵剧痛,随后一个声音似从远古传来,震动着她的耳膜和心脉:“我回来了。” 第二卷 魔天恨海 镜花水月 第一回 月归故乡(一) 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天地之初吧,在天与地的极限有一个天地造化的破绽,那里叫做“寂寞”。一个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在寂寞里生存,她就是后世称为寂寞魅神的阴魅。月神是这世间唯一见过阴魅的神灵,他在寂寞里听阴魅讲了一个时辰的道法,回归天地后就创造了夜,并且不再与天帝争斗,心甘情愿地躲在夜里长眠,享受着无尽的寂寞,直至化身为现在的无穷无尽的月光。后来…… …… 汉武帝建元年间,秋。 江山北顾,多少风烟。英雄百战,壮士十年。 岁月,肩上落尽多少沧桑。 …… 霍去病将军府,夜。 后院的一个小屋中,李广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月,月如钩,勾动着李广渴望自由的心。忽听一声门栓声响,霍去病踏一地的月光走进。 “你想好了吗?倒底要不要和我比过。”霍去病面沉如水,十分的不耐,想必是这个问题已问得他自己都烦了。李广哈哈一笑,道:“我真是奇了,天下第一我已拱手让你了,还打什么打,不打。” “好,希望你明天会改变主意。”霍去病转身欲走。李广急道:“不和你打,你真的一辈子把我困在这里?” “那是自然,我一定要和你公平地比上一比。” “好,你不是要比吗?可以,不过比试的地方要我来选。” “请讲。” “皇宫大内太和殿上,你肯吗?” 闻言霍去病全身一凛,望向李广,只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好象在说:“你敢吗?不敢就放人。”霍去病心头一阵冲动,话儿冲口而出:“好,就在太和殿上。” 李广没想到他真的应承,心头也是一惊,随即他微微地笑了,轻轻地,吐了一个字:“爽。” …… 皇宫,夜。 如钩明月高挂太和殿的屋檐上。四方寂静,偶有更声从远方颤颤地传来。 两道人影突然如剪般划过,一东一西地停在太和殿的檐角上。映着月光,只见两人着夜行衣,黑纱掩面,正是欲在太和殿动武的李霍两人。 李广在月光里,霍去病面对着月光。 “霍兄,这一架无论胜负,我都要敬你一声,英雄。”李广道。 “客气了,彼此彼此,请赐招。”霍去病冷然道。 李广从腰上解下软弓,道:“请霍将军接箭。”霍去病奇道:“箭?” 李广道:“不错,我敬你是英雄,所以不会用拳脚花招应付你。请接我的无影箭。”话毕,他错开双腿,展双臂缓缓地拉开了无箭之弓。月光映照之下,但见一道白光在弓弦处凝结,且越来越亮,尤如箭芒。待弓呈满月,李广手指一松,无影箭急飞向霍去病。 霍去病不敢待慢,双掌平推,掌风到处一引一推,无影箭改变了方向,斜斜地射入了房顶的瓦片之中,但闻“嗖”声漫延,想是那箭穿过了层层的瓦和木椽,没入了太和殿一隅。 李广见他动作利落,将自己八成功力射出的无影箭轻易地化解,心中暗暗称赞,道:“霍将军好功夫,李某不客气了。”运功引箭,无影箭频频向霍去病射去。霍去病也不含糊,不急不燥,挥掌引箭,将这内力凝聚的无影箭改变方向推出。月光下只见箭影不断,延着相同的轨迹中途折返,没入屋顶。 这一仗看似闲亭信步,其实双方内力都在急剧地损耗,比得纯粹是实力。 内力化箭,箭离弓行,遇掌力改变方向,没入屋顶,这是每只无影箭走过的征途,那么,它们最终去了哪里呢? 太和殿上 时正深更,大殿空旷而寂静。殿上坐北向南有一龙椅,正是日里武帝理政时的龙位。龙椅前有一几案,案上有一玉石雕龙,是武帝平日里写字时用的镇纸,这雕龙是极古老的器物,没有人知道它的来例,好象自有这宫殿,它就摆在案上了。而一只只从屋顶同一片瓦上穿过来无影箭,最后都射到了这玉石雕龙上。 李广的无影箭可洞穿五尺厚的岩石,可是射到这巴掌大的玉石上却如泥牛入海,化得无影无踪。烛影摇红中,只见这玉石缓缓地发出了一道青光,且越来越亮,一股力量似要从玉石中爆开。 屋顶上的比试还在进行着。 李广额顶已淌汗,霍去病后背衣襟全湿,但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且都心高气傲,不愿主动提出罢斗。一队待卫寻更到太和殿下,望见殿上两人,大叫有刺客,纷纷拔剑向屋顶纵去。李广正斗得心焦,见待卫涌来,立刻收弓,道:“霍将军,领教了,今日你我不分胜负,他日再比过。”霍去病哈哈笑道:“谁说今日比试已完,你我还要比比谁跑得快呢,请。” 李广望着飞纵来的大内待卫,不觉心潮激荡,豪气顿生,道:“不错。”两人拱手作别,随即施轻功一南一北飞窜了出去。宫中待卫见状,也分成了两队,尾随两人的腾挪身形而去,但哪里跟得上这两大高手的步伐,很快就被他二人甩下了。 李霍之约后来果然得鉴,十余年后,武帝征西,李广和霍去病在抗击匈奴的战役中都成为了名将,私下里两人也成为了生死之交。 …… 离了比试的两人和大内众待卫,太和殿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没有了无影箭的攻击,几案上的玉石雕龙也回恢复了本来的颜色。殿内空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如钩的月在移动,缓缓地月光从窗棂中爬进了太和殿中,从光可鉴人的地面上一寸寸地推移,然后到了几案的角上。月在动,影在移,终于月光照射在了玉石雕龙上。立刻,玉石发出了一道炽烈的白光,但闻“啪”地一声,雕龙爆了,白光在月光的照耀如归故乡,团成一团,慢慢地化成了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面目清俊,立在太和殿上,对着窗外明月,象刚刚从梦中醒来,痴痴发呆。 镜花水月 第二回 月归故乡(二) 我是谁? 我倒底是谁? 是谁在欺骗我,是谁在伤害我? …… 明月宫,夜。 小妍长夜无眠,独自坐在窗下。 自那日与武帝从枯井中脱困后,她就被武帝赐居明月宫,只等良辰吉日即可封后。数日来,见武帝的时候少之又少,每日都在招呼宫中的妃嫔和昭仪中度过,看尽了人间的笑里藏刀和趋严附势,心中也生出了难以言表的厌烦,只是心内一缕痴情已深系于武帝身上,哪怕只看到他远远行去的一个背影或者听到他步履走进的声音,已是心如鹿撞,不能自禁。所以,厌烦归厌烦,终不忍别他而去。 明月如镜,月光遍洒她的全身,象千万道的无声低语,唤她回归。是啊,距月圆之约只有三日了,如果到时候不归,九天哥哥,你真会把小妍化作你足下的一颗石子吗?不,你一定不忍心的。那么,你会开恩让小妍永远和她的心爱在一起吗?那么疼小妍的你,会吧。 其实小妍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人,九天哥哥,你知道吗? 将古琴置于案上,小妍又弹起了那首《长门怨》,回想与武帝相识的点点滴滴,她越发觉得情感的奇妙,也许应了那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任他有成群的美妻,只要有他的一次注目,就是一生的相许了吗? 琴声凄美,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真的不太适合,念及此,她抚开琴,幽幽地一叹。象有回音一般,一声叹息从小妍的背后响起,她吓得全身一抖,大着胆子回眸一望,只见一个人立在她身后五步远处,眉目清俊,面上有一股淡淡的清光,正是刚从玉石雕龙中脱身而出的白衣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小妍退后两步,身子已经抵在了琴案上。“我是谁?对啊,我是谁?”白衣人闻言一怔,在头脑中搜索着一切回忆,却发现自已过去的一切都是空白。他望向小妍,只见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清美的象一缕欲消去的水汽,突然只觉得心口一痛,一幕如电光火石般在眼前闪过,回忆中正是这个女子,从一片清光中坠去,用一种凄绝的声音高呼:“我不会原谅你,绝不会原谅你。” “你到底是谁?人还是鬼?”小妍见他不语,怯怯地问。那白衣人忽然双目瞪向她,目中发出了一股清光,低低地道:“我认识你,那么我请你告诉我,我是谁?是你说的人还是鬼。” “我怎么会认得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失忆了吗?怎么会呢?”小妍见他一直伫立不动,不象是坏人,惧意消了不少,见他痴痴茫茫的样子,竟关心起他了。白衣人还是盯着她,低低地道:“快告诉我,我是谁?” “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不过,我可以帮你回忆,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儿吗?” “家?” “对啊,快想想,你的家在哪儿,记得家了,就会记得很多事。” 白衣人努力地回忆着,突然他望着窗外的明月,象是忆起了什么,可是随即他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吼叫,这声吼叫响彻了整个皇宫。 …… 正阳宫,夜。 睡床上的武帝突然从噩梦中醒来,梦中的一切犹在眼前,他披衣下床,直奔明月宫。 宫中值夜的侍卫第一次见武帝旁若无人地在宫中急奔,知道出了大事,急忙尾随其后。但见一个衣冠不整的武帝领着一群不明所以的侍卫穿行于大内,真的前所未有的奇事。 奔进明月宫,没理睬惊得趴了一地的宫女,他推开了小妍内寝的门。 琴尤在,人已失。梦竟是真的。 武帝呆呆地立在房中,闻得满室淡淡的幽香,想佳人依稀,心中竟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万事万物都成土化灰。小妍的话尤在耳:“皇上,你还记得吗?你曾问过,还记得你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记得,记得烟火中你看我的眼,记得与你浮光流影般的相识,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小妍,你在哪儿? 明月宫的主事太监跪爬了进来,磕头如鸡捣米,断断续续讲诉了刚才发生的怪事,言道只听得主子房内传出一声男人的吼声,一大群人来看时,主子就象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武帝沉吟不语,半晌道:“速传国师。” …… 月光下,一人一魔。 小妍委顿在地,看着不远处的白衣人立在月光下,对着高悬的明月发疯般地震臂高叫。他已经这样子叫了一个多时辰了,象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困兽一样。小妍叹了口气,道:“不要再叫了,如果这样子有用的话,你早就回到那里面去了。我想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比较好,不要再幻想自己住在月宫里了。” 白衣人闻言住了声,扭头望向小妍,目光中有一种可怕的疯狂。小妍吓得吞了吞口水,道:“我只是提个见意,你喜欢叫就继续叫,不要,不要这样子看我好不好。”白衣人突然手向前探,一把抓住了小妍的脖子,道:“是你说的,我该回家。可是,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回不去?” 小妍一动不敢动,勉力道:“我不晓得啊,你可以再试一下。还有,我们没什么冤仇,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白衣人的目光在小妍的脸上游移,阴晴不定,忽道:“我明明认识你,你为什么不肯认我?难道,你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你快说,我是谁?”他手上发力,向上推举,硬将小妍从平地上抬了起来,令她的几欲窒息。这时,一股强光立时从小妍心口的玉石中发出,击在白衣人的胸口,将他打倒在地。小妍,象被一股力量托着一般平安地回到了地面。 九天哥哥,谢谢你喔,你又一次救了小妍。 白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望着小妍,道:“你打我,还不承受是我的仇人?” “是你先掐我的,否则我九天哥哥才不会理你。你这个疯子,我不理你了。”小妍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终是不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白衣人痴痴地望着明月,一脸地苦恼。她心又软了,道:“你一定是记错了,你怎么可能住在月亮上面呢?” “那你说,我倒底是谁?” 唉,又是老问题,真是问得小妍都烦了,她打起精神想再一次解释,可是不等她开口,一个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我知道是谁。”小妍转头一看,吓得一吐舌头,连忙缩回头,心中道:“你看不见我,千万千万,你看不见我。” 她背后的如茵碧草上,立着一位中年方士,月光中如被仙风,正是一代术士流逝侠的二弟子李延年。白衣人半信半疑地望着他,问:“你知道我是谁?” “不错,你是三万年前月水月魔宫的叛徒,月魔无量。” 镜花水月 第三回 月归故乡(三) 谁是我? 我倒底是谁? 是谁在欺骗我,我又伤害了谁? …… 三万年前,寂寞 月魔无量飞奔在空明的寂寞大地上,无边的血风划破了他的面颊,这血风,是为寂寞大地即将幻灭而飞的。一个时辰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悲烈惨绝的大战,天帝,夜帝,地皇和水月宫的一隅魔君这世间四神主协力消灭了一个女人,一个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因为,她想毁天灭世。 寂寞大地为主人的失败和消逝而悲痛,这血风就是它片片消残的身体。如果不在半盏茶的时候逃离这块土地,那么无量也将随血风消散,可是他绝不允许自己随这死地而去,因为他的手中有一封信,他即使牺牲灵体也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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