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通话竟然比以往都要频繁。 陈晓芬的生活一成不变,谈资都是琐事,家长里短,街里街坊,小生意经。 隔壁的老板离婚再婚,大肉价格又涨几块,顾客总是欠账,春天后院盛开的桃花,夏季路边贩卖的鲜枸杞。偶尔,陈晓芳也会唯唯诺诺地提起小宝,说小宝和程思敏一样爱吃零食,还没换牙,早早生了龋齿。 至于程伟,人到中年酒瘾愈增,啤酒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日常需求,店里生意完全由陈晓芬照顾。每天起床前,他无所事事,都要坐在床上喝一杯白酒才能穿鞋下地。 不过起了床也是换一个地方喝酒昏睡。 陈晓芬对他酗酒的恶习颇有微词,也会不加掩饰地向女儿抱怨。 那阵子,陈晓芬和程伟的关系岌岌可危,分床而睡,程思敏反倒觉得自己的心与母亲贴得很近。陈晓芬经常把离婚的想法挂在嘴边,程思敏完全支持她的选择。 在程思敏眼里,陈晓芬勤劳肯干寡言少于,这样一个不怕吃苦又不爱花钱的女人在哪里都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她并不需要一个令她不快乐的男人做她的主心骨。 她可以学大城市的时髦女人,自己给自己做主。 一年辛勤工作,拿到年终奖那晚,程思敏跑到商场里大手一挥给母亲和妹妹买了贵价礼物,回到出租屋里兴奋地拨打母亲的电话。 前两次都没接通,最后一次,微信摄像头里出现陈晓芬痛哭流涕的半张脸。 程思敏叫她把镜头拉远,屏幕中,家里一片狼藉,茶几被掀翻,碗柜被砸烂,小宝赤脚踩到玻璃,脚底受伤坐在地上嚎哭,而陈晓芬也歪在沙发里,头顶被拽掉一搓头发,脸颊高高肿起,一只眼皮在渗血。 施暴过后的程伟正躺在卧室里呼呼大睡。 升级至此的暴力行为不过是因为陈晓芬在饭桌上多嘴抱怨,她说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别对着小宝吹,吸二手烟不好,你看隔壁马老二都为了孩子戒烟了。 陈晓芬一句哽咽的:“敏敏,我这次真的要离婚。”程思敏第二天就提前坐上了春节返乡的火车。 因为临时改签,只有无座,她愣是在火车接缝处蹲了十几个小时。 夜里,其他打地铺的旅客靠在钢板上东倒西歪,程思敏闭着眼睛,握着拳,没睡觉,心里全是对未来的安排。程伟是那种无理搅三分的男人,父母离婚,作为结束婚姻的代价,店面大概率是要被程伟抢走的,但是没关系,她可以先接母亲和妹妹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过渡。 她这一年赚的真不少,只要努力,明年还会更多,足够支撑她换一个更大的整租房。 母亲还有劳动力,可以在附近打些力所能及的零工,蓟城还有蒲公英小学,外来打工者的子女可以在那里接受比半山强很多的素质教育。 她们三个人在一起,不就是没男人吗?只要有人赚钱,怎么不算一个家,再说她也长大了,有点出息了,足够承担起家长的责任。 但第三天风尘仆仆赶到半山时,家里的情况却远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 陈晓芬和程伟悄无声息地和好了,程伟写了一份保证书,他向妻子保证,为了和妻女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以后会开始慢慢戒酒。 就因为这一张没有法律效力的破纸,陈晓芬又不离婚了。 当晚,程思敏赌气,躲在屋里不吃饭疯狂在手机上抢回蓟城的票,正值春运,座位紧张,她盯了几个小时,连一张无座都没有。 陈晓芬装了一盘瓜子花生砂糖橘推开她的房门,轻手轻脚地坐在她床边,给她剥橘子。 果皮扔在桌上,橘子肉怼在嘴边,程思敏一把挥开,坐起来大声跟陈晓芬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这回原谅他,他下回还敢!” “跟他离!” 陈晓芬嫌她嗓门大,赶忙站起来把房门反锁,一屁股坐回床上替丈夫说话:“他前天是喝多了,主要我不该提马老二,他跟马老二有过节,之前俩人干过架,他心里有疙瘩,老觉得马老二看不起他。” “以后不喝就会好的,他不喝酒时对我还是挺好的。” “你还记得你没上小学那会不?咱家还没买电动车,他骑着人力三轮带着咱娘俩去赶集。” “中途车坏了,他下车推着走,夏天那么热,我眼看着他那些汗留的,把衣服都打湿了,说下去帮帮他,他回头看你在我怀里睡着了,说啥都不叫我动。就让我在车上抱着你。” “那时候家里钱不多,你爷爷奶奶特别反对我们俩不种地,说我俩对不起老祖宗,也不帮我带你,可是你爸一直护着我,说用不着他们,我们俩大人还带不了你一个小娃娃。” 想到过去甜蜜的记忆,陈晓芬受伤结痂的眼角闪着瑰丽的光,可程思敏皱着眉,义正言辞地打断她这些老生重谈:“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谁不是往前看?他现在除了一天到晚的喝酒,闹事,还帮你干过什么?店你一个人看,裁缝活你一个人干,小宝他管吗?家务也不做,也不知道帮你带孩子,有个做爸的样吗?” “越活越回去,还当着孩子的面打人!” “你照照镜子,你看你脸都成什么样了!你那么爱戳是非,你觉得外头的人看到你这伤能把嘴闭住?” “我真是搞不懂你,你前几天还恨他恨得要死,今天人家说几句好话你又爱上了?” “既然你就铁了心要跟他过,那你还老跟我说那些离婚的话做什么?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爱听!” 一种怪异激进的情绪充斥着胸腔,就好像程思敏的身份不是女儿,而是陈晓芬的情人,正在和父亲争夺母亲的偏爱。母女之间的关系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程思敏说完这些,心里也难受,特别想哭,一扭头重重躺回床上,用枕头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恶声恶气地说:“你能不能出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陈晓芬听到她的话,像是喉咙里被掖了一块大石头,她先是死死地板着脸,而后眉毛上挑,冒出一句悲凉的反问:“你现在出去学坏了,说话怎么没人样?” “你也知道外面人看我笑话,你是我丫头,这些话我不跟你说,我能跟谁说呢?” “啥时候当妈的想和自己的丫头说两句话,还得瞻前顾后的,我没说我铁了心要和他过,我是看看他之后的表现。” “再说,离婚是那么简单的事?我这么大岁数,跟他离婚了,我去投靠谁呢?我一个人老老的,手里也没多少钱,还带个孩子。小宝过几年马上就要念小学了,我不害怕吗?” 程思敏的情绪就像母亲手里的毛线团,陈晓芬几句话,她又激动地从床上立起来吼:“你有啥可怕的,不是还有我吗?我还能让你睡大街?离了婚你就跟我走,租约到期我就换个大房子,咱们三个住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 陈晓芬眉毛颦起来,对于程思敏的许诺不是很放心,“我跟你走算咋回事,你一个人都照顾不了自己,要是你结婚了,有自己的房子,有男人,我去给你带孩子那就是另说。” 说到这里,陈晓芬立刻扭转话题的方向,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给她看,“说到结婚,这不,你爸昨天给你寻了几个相亲对象。他这回可下功夫了,你别老说他心里没你。他咋不想你过得好?” “工商管理局审年检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但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政府部门快退休的,人家看了你的照片可喜欢了,说要是成了可以给你在就近安排个工作。” “这个要是不满意,还有这个,个子高,长得也不错,学历是低了点,可家里有钱。咱们家这个房子就是从他叔手里买的,人家是这片地方的大户,每个月收租子都够十口人吃喝了。你想生几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这不你正好回家吗,抽空跟着见一见。” 陈晓芬喋喋不休,脸上重新迸发出新的光彩,可程思敏的脸逐渐暗淡下去,因为前几个月,陈晓芬还在一次电话中告诉程思敏:家里的营业执照年审有点问题,政策变更,附近买房的店主们有些担心以后房子的归属问题,想要集体找律师和村委会再签一个公证书。 而摆在她面前的,正好是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两个相亲对象。 第59章 let it go小宝版 即便是再嘴硬,世界上哪有人真的不渴望被爱。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美丽还是丑陋,聪明还是愚蠢,只要被爱,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打破赛道和壁垒的托举。 爱是万能光环,能穿透一切社会法则,让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也能拥有自洽的幸福。 而每个人可获得的最初始,最不受条件限制的爱,不就是家人能给到他的吗? 只要还能确认父母对自己的爱,那么这个人的心里总归有一份与世界对抗的底气,不会太过糟糕。 程思敏以往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是父母的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父母总归是爱她的。 没有把她成长时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生活的观念,没有在她的教育上多做投资,是因为他们不懂高考对于孩子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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