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像她,活得黏糊又浓烈,爱难割舍,记仇的能力也卓越超群。 “我没有审判你。” 时应又不是道德法官,拿什么条款审判她?他只看到了一个受伤的灵魂想要展示强大。 但是程思敏不信。 “那你为什么拿纸巾给我,你觉得我知道他死了,多少应该流点眼泪才像话吧。可是怎么办,我不会为他哭的,他说得对,我就是白眼狼,我对他们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恨他们。” “我也恨那两个抛弃我的人。” “不想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不爱我为什么要养我?” “我巴不得他们过不好,我巴不得他们全都倒霉。我根本不在乎,我完全没感觉!” 递出的好意成为了刀子,程思敏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时应搁下抽纸,在程思敏的咒骂中本来想保持沉默,但是他实在不忍心她深陷在情绪的漩涡里反复打转,在她说话的间隙轻轻讲了一句:“程思敏。” “真正不在乎的人,不会像你这样花两个小时讲述自己是多么的不在乎。” 她反复强调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想要说服自己。 “我只是希望你难过了就哭出来,别这样说反话折磨自己。难过又不是犯罪。流眼泪和笑出声一样,是你表达自己情绪的权利。” “不存在好和不好。” 就好像脸谱化的戏剧人物,杀伐决断就是刚强勇猛,优柔寡断就是懦弱无能,可是人的感情又不是硬币两面,非黑即白,总要允许一些灰色地带的存在。 她可以允许自己软弱,即便是对待一个她心中的坏人。 时应保持缄默还好,即便他说些难听的,教条的,程思敏都可以维持着同他吵架的,愤怒的气势。 可是他非要说些会腐化她心脏的话。 就像小孩子跌倒在地上明明可以坚强地忍痛,但是只要有爱她的人跑过来哄一哄,替她露出怜悯的神色,那么她自己受到鼓舞,也会咂摸出自己的可怜了,更会变本加厉地痛哭,啜泣,朝着对方蹬腿,凄凄艾艾地展示自己的伤口。 可谁又会在男女朋友的关系中包容那种情绪崩溃无理取闹的小孩? 他们是谈恋爱,不是养孩子。 时应是她男友,不是她爹,她不想在他面前全面失态。 心脏被强酸烧成筛子了,程思敏眼睛一阵阵发烫,就在眼泪要滴下来的时候,她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瞪着圆圆的眼睛大声说:“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说话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啊!”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反话,我都说了我没有!” “跟你简直说不通,我要回家出图了,跟你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话毕,程思敏取过贝贝的狗绳去牵贝贝回家,可小狗不跟她走,缩着尾巴躲在沙发和阳台的缝隙里,挤成三角形的黑眼珠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瞅瞅时应。 情急之下,余光看到时应正在靠近她,唯恐调整好的情绪前功尽弃,程思敏把狗绳一甩,狠狠冲狗说了一句:“你想待你自己待吧!我走了!你就在这里待个够!” 从时应家夺门而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程思敏心脏还在腔子里打鼓。 幸亏时应没追出来,不然她下一秒就能抱头痛哭。 周围没有人了,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她像是行尸般走回沙发,眼睛不是眼睛了,跟坏掉水龙头似的哗哗淌水,她缓了一会儿,直到发麻的胳膊找回力气,才喘着粗气掏出手机。 沾满眼泪的手在屏幕上误操作了几次,她才从微信黑名单里找到了程伟和陈晓芬的头像。 “怎么可能死呢……” 就算是店没了,再次遭到多大的打击,程伟这种人也是不会死的,他心多狠?就在她拉黑他的联系方式之前,他还在微信上跟她算账,他统计了自从他把程思敏抱回家后给她花费的所有账单,吃穿用度,奶粉,看病,学费,二十多年,连本带息一共四十六万。 既然断绝父女关系,她就得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程伟那么锱铢必报,没收到程思敏的欠款,他怎么可能甘愿去死? 就算在坟墓还有口气,也会爬上来找她要账。 点开程伟的头像,不是以前那张万年不变的家纺店的门头了,竟然换成了一朵绿丛中的小花。程思敏眼皮一跳,直觉时应得到的消息根本不准确,她爹根本没死,手指滑动,程思敏将程伟从黑名单中拉出来。 迫不及待地点开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程伟大字不识几个,很少玩手机,这个微信还是当年程思敏为了帮他申请微信收款码而用他的身份注册的。 她不能确定换头像的是不是程伟,这个微信号是否还有人在使用。 最简单的方式是打电话过去一探究竟,可返回对话框,心中几番斗争,程思敏没能点击视频通话那个符号。 她没有准备好,真的没准备好,三年时间都不足以冲淡了她的情绪,这点时间又怎么够用呢。 擤了十几次鼻涕,直到鼻孔皲裂,眼皮肿起,程思敏勒令自己走到书桌前出图。 她是在时应家用了太长时间叙述自己完全不会感到悲伤的理由,窗外,午后的阳光已经倾斜到了沙发上。 工作是工作,她不能被情绪裹挟而耽误赚钱。 一个小时,处理完酒签细节,她在约定时间之前,将三张意向图打包发给时应。 时应接收了文件,在对话框输入了一阵,大约是因为她刚才说话太重了,他最终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只是绕开刚才的吵架,打了一句跟工作有关的话。 “辛苦了,明天给你修改意见。” “好的。” 以为会松口气,但看着手机,程思敏心里还是很沉重,她也输入了一阵,但都删了,纠结了二十分钟后,发了一句跟小狗有关的话。 “你要出门开会吗?我去把贝贝接回来。” “好,我把钥匙留在地垫下面了。” 一张照片,是几分钟之前拍摄的,备用钥匙被时应搁在椰壳门垫下面,时应已经带着资料开车出门了。 这样也好,省得时应看到她痛哭流涕后的脸。 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程思敏放下手机到隔壁去接狗,1203 的防盗门刚在程思敏的身后关上,躺在鼠标旁边的手机短暂亮起又灭了。 来信人是程伟的微信号。 第61章 电子日记本 假期第二天,老师布置的作业程家宝是一个字都没写。 早上姑姑一家四口回农村吃酒席,留下她和母亲看店。 上午店里人还不多,中午饭口一到,店内乌泱泱坐满了吃凉皮的顾客,陈晓芬在后厨切凉皮,拌凉皮,程家宝两只脚跑得飞快,帮着母亲端凉皮擦桌子。 下午三点多,最后一桌人用纸巾擦着嘴上的油渍从店里离开,程家宝饿得头晕眼花,拿着陈晓芬给她的钱到隔壁馋猫小吃店买午饭。 有厚度的大软饼一张,抹上柿子红的牛肉辣酱,中间再夹上一个油炸后洒满花生面儿和辣椒粉的小干饼。 辣子饼没营养,碳水化合物全靠调味料烘托口味,但这就是附近学生们下课后最爱吃的零嘴,走过路过上学放学都要来一个,程家宝也不例外。 她举着小夹辣椒饼,嘴里直冒口水,还没走出店门,就掀开塑料袋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几步路的功夫,从小吃店走回凉皮店,手里的饼子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莹莹凉皮店内,陈晓芬正坐在板凳上给各种关东煮的食材上竹签,程家宝一看到那些签子心里就不爽,手里的辣椒饼也不香了,嘟着脸子坐到陈晓芬对面,小声唧歪:“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不去夜市了吗?” “你咋又在这串签子。” 陈晓芬抬头瞥了她一眼,扔下一个鱼籽福袋,又捏起一个低头道:“你姑刚才打电话,说是跟你姑父吵架了,不去他妈家吃晚饭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她回来我就不没事了?正好赶得上去夜市出摊。” 程家宝一听就不干了,饼子扔到桌上,拨浪鼓似的甩着两条胳膊叫:“你说话咋不算数!昨天说好我今天帮你干活,你晚上带我去买仓鼠的!” “我啥时候答应你买那东西了?我是说有空的话带你去你说的那个宠物店里看看。现在这不没空吗?” “那我自己去。”程家宝把饼捡起来接着吃,发狠地咬着饼子说:“你总也没空,一会我跟你一起走,你把我带到地方就行了,我自己逛,自己买。” 听说仓鼠十元一只,她已经攒够了零用钱。 “我跟我同学都说好了,买一只卷毛的金丝熊,下周一上课带给他们看。” 陈晓芬眼圈黢黑,本来就窄瘦的一张脸尖得像鞋拔子,她一脸不耐,从手边的框子里拿出一根火腿肠用牙啃开,朝着程家宝的方向递过去:“你去啥去?我凌晨才收摊,咋有功夫看管你,天一黑外头危险得很。” “不安全你还在外头卖关东煮,一卖卖一夜?” “你跟我一样吗?我是大人,不得赚钱。” “再说了,你上学是去玩乐的?你作业写完了吗?放假几天了,我就没见你打开作业本!” “你说话不算数,跟我写不写作业有啥关系呢?假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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