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剧情看的云里雾里。民工找老板的老婆要挟钱财反而跟老板娘睡在一起,洗脚妹意外怀孕不知生父是谁,民工却叫她生下来把孩子卖给老板。 两个原本相见眼红的男人在地上用碎砖块商议着洗脚妹生孩子与被侵害的费用,讨价还价,像是在菜市场买肉。 镜头一晃,洗脚妹一个人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找到人工流产的小广告,在非法行医的民房里,她撞见一个目的同她一样的中学生在手术室内凄惨地尖叫。 电影才演了不到一半,程思敏已经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她喘不过气,身体一直往时应的方向靠近,终于忍不住小声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他:“哎,你说这部电影还有多久才能演完啊……” 时应看出她难熬,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很刻意地说:“一般都是一个半小时吧,现在才过了二十分钟。最少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 “啊?我的老天呐,还要这么久。”程思敏绝望地靠回椅背,几乎昏死过去。 电影不难看,但揭示底层人物苦难的艺术并不适合心智不成熟的半成人观看,有些社会认知,总是要等到此过经年才能被理解。 时应盯了一会儿屏幕,突然转过头靠近她耳边用很微小的声音跟她说,“程思敏,我要去卫生间,楼道里好像没灯。” 程思敏搓了搓被他气息抚痒的耳朵,努力回忆着刚才上楼时卫生间的方向:一扇充满缝隙切起皮的墨绿色木门,一盏装在墙壁上布满蛛网的破碎灯泡,对于时应来说,这画面是足够惊悚的。 于是她哈着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乔羽思小声说:“思思,我们出去一下就回来,你们先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大包间,拐进略显阴森的楼道内,卫生间在距离放映厅最远的西侧,程思敏先行探路,嘴里叽里呱啦地和时应分享她的观后感。 “你说这电影的故事情节怎么这么奇怪啊,女主角怀的孩子有可能是那个强奸犯的好不好,她为什么要听她老公的非得生下来?” “还有那个老板娘,她都知道他老公欺负女员工,干嘛不和她老公直接离婚,而且他老公还和人花钱睡!论出轨的次数,他才最多最脏呢,还理直气壮的。有病,这里的人都有病!破电影,简直气死我了。” 是啊,为什么呢? 时应的思考是:也许这个就是片名的含义吧,女人视它为爱情,男人却拿它做原罪,不对等的感情状态终究是一场盛大的悲剧。健康的幸福终极寥寥,病态的人藏在黑暗处,比比皆是。 不过这些东西说了程思敏也不明白,她爸妈也不信教,家也没译制版圣经,不懂什么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这些东西都是前人编出来的,又没营养,讲给她也没意思。 程思敏一边说一边快步走,才走到一半,时应就在楼梯口的位置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 程思敏被拉住时,脚上没停顿,下意识地左手用力,五指顺势向下,带着调侃回头问他:“害怕?拉着我就好啊。握紧点,有鬼也不怕,姐姐保护你。” “装什么,你们家大几个月也能叫大?还姐姐呢。”时应面容不屑,正要开口告诉她自己不准备上卫生间,只是出来透气。程思敏在黑暗中稳稳牵住了他的右手。 温热粗粝的指尖擦过冰冷滑腻的掌心,大小不一,粗细不同,质地悬殊的两只手在陌生的空间中寻到彼此,只需一瞬,十指紧扣,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怪异的感受仿佛通电,从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直直打进时应的胸腔内部。 窗外炸起一道惊雷,楼道短暂亮起后,又如烟花般熄灭,整个世界都在随着电闪轰鸣而微微震动。 少年心中的苹果树上掉下一颗绿色的果子,那果实还不熟,破了皮,酸涩的汁水即刻溅了他满身。 大雨从天而降,潮湿的风吹开楼道的窗户,空气中有泥土的腥味,浮躁的夏天即将结束,携着冷意的秋天来了。 时应手上还牵着程思敏没放,视网膜内残留着程思敏的侧脸,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被自己心里萌生的结论吓到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些天,一直在挑起他不正常情绪的原因并不是所谓的友谊。 未解之谜的谜底就在他面前,他竟然是如此的愚蠢。 他想要的或许真的是结束和程思敏的友情,因为那种单纯的感情已经满溢成另一种形式。他终究也是个病态的俗物。 “程思敏。”压抑着心底汹涌来袭的潮,时应嗓音颤抖地叫住程思敏。 程思敏回过头,只能黑暗中看到他的轮廓,还在小狗傻乐:“怎么啦?怕成这样,一步都走不了,那我背你吧?总不会一会儿撒尿还让我把着你吧。” “多大人了,羞不羞。” 程思敏松开右手作势蹲下去,可那只垂下的手腕很快又被时应握起,这一次,她觉察出时应的不正常了,因为他正在用一种她从没来听过的语调万分认真地说:“以后你能不能别和这些人一起玩了?不只是这些人。” 时应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可是他的心跳声实在太大了,吵得厉害,导致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于是他非但没有镇定下来,反而更像是狂躁怒吼了:“我是说,程思敏,你从现在开始能不能只和我做朋友?” 第37章 少爷又犯病了 “为什么呀!又发神经。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是因为思思不喜欢你选的电影吗?” 程思敏一脸不解,甩甩胳膊,想把自己的手从时应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可是对方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捏得她手指蜷缩,指缝生疼。 像野猫用锋利的尖甲逮捕一只麻雀,时应感觉到程思敏的手心出汗了,肯定是不舒服的,但他仍然就着那个姿势抓着她的右手不肯松开。 “为什么?”他问自己,也答自己。 “因为我昨天没有好好的,前天也没有,这个暑假,自从你和这些社会流氓混在一起,我就没有开心过!” 身后的朋友们只有一门之隔,程思敏听到时应这样明火执仗说人家坏话,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她马上上前一步用另一只手捂住时应的下巴小声规劝他:“你到底怎么了!小点声行不行。突然又说什么流氓不流氓的。你不开心每天还跟我们一起出来干嘛呀?” “你要是不愿意来看电影,你就直接说。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喜欢看电影吗?” “这跟看电影没关系!”时应一张嘴,唇就碰上了程思敏的手心,那布满薄茧的皮肤上汗津津的,有种发苦的咸味渗到他的唇缝。 “那跟什么有关系?大家都是朋友啊,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闹脾气。我们这些天一起玩,都很开心的呀,你也高兴点好不好。” 发热的心脏变冷了,浑身酸涩的意味也变苦了,时应松开了握着程思敏的左手,抚开了她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他不再那么愤怒了,因为参透人心本就幽暗,他不合时宜的感情对于程思敏更是如此的晦涩难懂,他向她解释不了自己,只能刁蛮无礼地做要求。 “程思敏。”时应声音无限的低下去。 “我到底哪里让你这么不满意。” “你有我一个人陪着还不够吗?” “你嫌我性格差劲,那我可以变好,你嫌我教训你,我以后不再和你吵架就是了。” “只跟我一个人当朋友不可以吗?我也不需要其他朋友了,就我和你。” 时应说得很诚恳,可程思敏听着,想着,越发觉得他今天很是古怪。不过既然时应看起来已经平复了心情,不再大小声,那她也不用太过在意,总之时应是爱生气且情绪多变的,今天也不是第一次。 以前她为了哄他高兴,还把塑料袋戳俩洞套头上假装大猩猩四处乱跑呢。 窗外雨势渐大,楼道内冷飕飕的,程思敏被冻出一阵尿意,重新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不以为然地说:“你傻啦,人一辈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朋友!就算现在我们只和对方做朋友也没用的吧,以后上大学的话,我们肯定不在一个学校,甚至不在一个城市,各自也会有新朋友的。” “我爸妈经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人活着就是要多交朋友才行。” “算我拜托你,你别再看不起思思他们了好不好,他们人真的挺好的。你要是用心的话,也能发现他们其实是非常够义气的朋友。我真的挺喜欢和他们做朋友的,他们也很看重和我们的友谊呀。” 人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推开门,打开里面的灯,程思敏在昏黄的光束中回过头,发现时应还直直地站在楼梯口。 这次她看清时应的表情了,他整张脸煞白,嘴角还擒着一抹无懈可击的漂亮笑容。 “是吗?他们人很好?” 他一笑,程思敏也跟着笑,小梨涡悬在侧脸,以为自己说服了朋友,解决一桩冲突,高兴地点点头。 “可我怎么不这么觉得。我不仅不觉得他们人好,我还觉得他们思想低级,穷凶极恶,一无是处,比垃圾还不如,根本不配和我做朋友。” 程思敏脸上的笑容僵硬,还没反驳,时应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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