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的裙子时,她就是这样笑的。笑得姚江很难过。 她一直都懂事听话。 但是那裙子实在很美。姚淮个子小,一般的长裙都穿不了,他特意拿去裁缝那里,照着她的身高改短。上身一试,恰到好处,她成了一株秋天里热烈的枫树,亭亭地,好似在燃烧,好似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全世界的爱。 毕业去宁省担任扶贫干部后,那条长裙,他就没有再看她穿过。 “我约李镇私底下谈话,结果曲申书记在饭桌上。”姚淮说着无奈的话,还是带着笑意,“他就是来灌我的。可我记着我们有约定啊,不可以喝醉,就半途跑了。” 姚江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通电话。 不是为了来和他通风报信,是他的妹妹在害怕。 “姚淮,”他喊她,声音沙哑,“姚淮,别怕。”想说,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可是,语言是世界上最无力的东西。 历中行听到犬吠声。 他还站在板房门外,手里抓着手机。闻声,转回去拣了一把手铲,循着时断时续的犬吠找到工地外的马路边。 看见路灯下那人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会这么想见一个人。 想见得要命。 心跳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彻底乱套,脚下仿佛踩着云朵在飘,握铲的手发潮,血液似乎忘了既定的流向,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相信跑完一场全马也不过如此。 姚江坐在马路牙子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那两只小土狗。路灯昏黄的光覆满了他的发顶和双肩,在黑夜里烫出一块小小的空白,他一个人坐在里面,卉都和四眉都不靠近。 历中行远远定在那里,呼吸放轻,望着姚江,希望那人也望向自己,又希望他就这样待着,永远不要发现他的凝望。 但两只小狗发现了他。它们调头跑来的同时,姚江也抬了头,那黑沉沉的眼眸让他体内奔涌的血液凝固了一霎。下一秒,姚江露出一抹暖黄色的微笑,驱散了那种茫然的下坠,令刚刚揪心的微疼像一场幻觉。 “中行!”他音量不大,可还是在历中行鼓膜上轰隆隆地碾过。 历中行立刻拔腿小跑过去,到他身边时呼吸略急,明亮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如此常规的问题却问住了姚江。他和姚淮结束通话,折去地下车库,上车,坐了好半天没有发动。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回去游泳,于是拉起手刹,开车上路。却不知怎么,就开到了这里。 有什么事呢? 没有。好像只是想起洛安的小酒馆里,历中行信任又亲昵的眼睛,盛一泓水光,幽深、清澈,等待他的答案,容纳他的不堪,仿佛能够接受所有的意外,安之若命,再用时间蕴成醇厚的佳酿、颈侧的酒香。 想起这里有两只温顺可爱的小狗,和一位会叫他按时吃饭的朋友。 姚江答不上来,而历中行毫无责怪,在他身边坐下,噙着没来由的欢欣微笑,“没事最好。上次说了,没事也可以来。这几间板房就等着姚总大驾光临。” 两只毛茸茸的小狗跟着他靠近了,短短的绒毛蹭到姚江的小腿和脚踝。 历中行偏过头,目光中也带着又轻又软的绒毛,“姚江,你住过板房吗?” “住过,以前我们也在试验田边搭临时板房,后来条件好了。”姚江补充,“以前我研究水稻,在农科院工作过。” 他颔首,并不多问。 姚江破天荒没有注意到他全无意外的反应。于是历中行明白,自己第一眼没有看错,姚江心里有事。 “你知道,我有两个老师,上回说了一个,这回,我给你讲讲另一个吧。”历中行含笑看他,上扬的眼尾非常柔和,像柳梢的末端,印一抹春风嫩绿的吻痕。 人们总喜欢说,爱是相互救赎,是一个人努力、主动把另一个人的壳敲破了打开来,抛却坚硬的外壳,爱他内里的柔软——好像心是一颗蛋,要做熟了剥开吃掉似的。 可历中行觉得,那坚硬的外壳也是身体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爱一个人,是帮他保护好他的壳,尽可能敞开自己,捂住他,包裹他,让他暖和起来,等他的心——如果是一颗蛋的话——孵出小鸡小鸭小动物。 “他叫黎永济,不是我这个历史的‘历’,是黎明的‘黎’。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捡到我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姚江抬头,摸卉都耳朵的手收了回来。 “所以我现在应该不止三十岁。”没有比你小那么多。 历中行偏了一下题,拉回来,“我是个弃婴,老师说带我做过检查,没什么毛病,估计是那时候穷,养不起。” “想过找亲生父母吗?”姚江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认识一个……” “姚江,”历中行按住了他的手,笑出一行整洁的牙齿,“干什么啊?对我这么好?还是说,帮助别人是你的爱好?” 姚江也笑,手机换手收起,同时翻腕安抚似地拍了拍历中行的手背,不急不缓,沉稳自如,携着属于年长男性的热力,醇熟,亲密。 夏夜的空气有点躁。历中行垂下眼去,不再跟他对视。 “我今生不会去找他们。”他接着说,“老师说了,他们不配。不过,我也不恨。” 有蚊虫在他头顶的灯光下盘旋飞舞,翅羽宛若透明,姚江从背后伸手为他驱赶,仿佛把人护在怀中。敞开的外套拂到历中行的肩背,发痒,他分辨出对方黑色衬衫领口水波似的暗纹。姚江躯体的温度从那轻薄的布料下透出,扑到他的耳际和侧脸。 “嗯,这样很好。”还有低沉的嗓音由身侧泅来。 37 逃兵 历中行往左边挪了半个身位,坐开些。 “热。”他把玩着那柄手铲道。 比起心上的痒,他倒宁愿被蚊子叮满头包。再不离这妖精远点,顶不住,要露馅。 “老师没结过婚,怎么奶孩子都是跟隔壁阿姨学的,养我时闹了很多笑话。” 两个人一起盯着那双手说话。 历中行讲黎永济怎么在床上筑“围城”,又如何在半夜听到床下微弱的哭声。搞考古的不信鬼神,半梦半醒,还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哦,是他的娃。 圆柱状的铲柄在灵活有力的手指间旋转翻跃,如剑客的剑,唐门的暗器,舟子临江时唇边的萧笛。 “小可怜,”姚江笑着说。关注点却不在被惊吓的老师,而在于床下的孩子,“你怕不怕?” “我……我怕什么。我都不记得。”历中行手上的动作变快了,长长的手指如同独立于大脑的活物,令剑锋生花、暗器淬毒、萧笛音律急急如雨。铲刃上映射流转着一线灯光。 姚江看得有些出神,想起初高中时炫技玩笔的男生,然而历中行抿着唇,表情可谓肃穆,和炫技一点不搭边,却无疑比男生们有心的作秀更吸引旁人目光。 就像成熟的躯壳里住了一个孩子,又如狡黠的肢体里栖着一本正经的灵魂。 那种感觉又来了,水中月、雾里花,摇摆不定,神秘莫测。姚江莫名焦心,想让那双手停下,可是师出无名,他不好开口,如果直接上手……他皱眉,喉结一滚,肩头向后微耸,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肘间,增加几分重量。 纯黑衬衫下是遮掩不住的健美身躯,姚江肩宽背直,衬衫微微绷紧,胸前有清晰可见的轮廓。由于肌肉的弧度,深色布料与那身皮肉始终若即若离,一路流淌至腰际,被一根金属方扣皮带束入西裤。无需刻意摆任何姿势,这人性感得信手拈来。 历中行恨得牙痒痒。鼻息都停了两秒,双唇微启,无声地吸一口气,给自己降温。 他一气儿讲了好多小时候的事,可惜学生时期太乖,并不精彩,更没有什么逗闷子的桥段,搜肠刮肚,也难博美人一笑。 历中行的手和嘴都有些累了,渐渐在叙述间留出长长短短的空白。这些空白像一块块砖,砌出寂静的墙,围在四周灯光覆盖不到的黑暗中,他和姚江在里面。像小时候,凑在一起讲悄悄话的男孩,讲一会儿,歇一会儿,歇的时候,姚江要么若有所思,要么在看他。 历中行盯着手铲,绞尽脑汁地想他到底在看什么。 姚江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开口的迹象,说:“我和姚淮是缙坪人,洛安县缙坪乡,有很多山,最高的一座就是缙坪山。” 历中行拨开眼帘看他,目光纯净,谷中溪水一般,落一点光进去,就能探到清凉的河床。 姚江浸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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