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只想问一下,你自愿的吗?” “你到底来干吗?”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追问,“你觉得我是被迫的?” “进局子这件事不至于让你这么低落沮丧吧?听说任总年少轻狂时不乏这种经历。庆功宴春风得意,真自己用了什么助兴,现在不该是这个状态。”姚江不以为忤,日常聊天似地继续,“昨晚发生什么打击你了?” 任总坐端正了些,怀疑地看着他:“你要帮我?为什么?” “先看你到底什么情况。” “我女朋友,喂我吃了颗糖,用嘴。鬼他妈知道是那玩意儿。”任总拧着眉毛,“都以为我自愿的。” “任总有老婆孩子,还有女朋友。”姚江点了下头。 对方立马火了,当着民警的面一拍桌子:“我操,你管得着吗?” 姚江朝就要走过来的民警稍微欠了欠身,示意没关系。 “不叫三儿,不叫小情儿,不叫女伴、陪酒的。骗了你,还叫女朋友,”他平静道,“打击你的是这个吧?很喜欢她?” 任总像个被抽掉气的皮球,霎时瘪了下来。瞪他一眼,不回答。 “她人呢,跑了?境外是吗?” “台湾人,换了美籍。你能帮我去找啊?” “信息给我一下吧。”姚江起身,打开手机记事本。见他没反应,眼皮一抬,瞥了任齐平一眼,“不需要吗?” 任总想了想,住址房产、年龄学籍,一口气说了那姑娘的所有信息,又道:“照片你找我秘书。” “不管你为了什么,谢了。”任齐平又说。 几小时前他的秘书就来过了。能用各种方法捞他的人不少,可信他不是自愿的没有一个,更没有能去找那女人、正大光明走审讯程序的。 是个人都不喜欢被冤枉。 姚江没挪步,垂目看着他:“刚刚的脏字儿,收回去。” 任总霍地抬眼,目光跟他对上,一闪,移开了。 他看着桌角,用舌头舔了圈上齿列,“啧”一声,猝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嘴巴:“操我,行了吧?” 姚江撇撇嘴:“没兴趣。”说罢跟民警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任总盯着他的背影磨后槽牙。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孙子嘴这么损? 万汇城施工现场迎来了一辆市农业局的座驾。另一辆径直由新梁街道返回市局。 这次听了局里主任的介绍,历中行才知道卫公子是升了副局长。 卫局长说,今天他带农技专家来新梁街道下基层,看看这一片的作物有没有病虫害,现在工作完成,听说历教授近期都在这里,顺路来看看。 历中行心想,这附近的都是零散农户,看起来也没有集中规划和收购,怎么就能入得了局领导的眼。 果然,卫局长东拉西扯一番,临走,弯着一双笑眼说,想起来还没有历教授的联系方式。 历中行便给了他电话和微信,应付地答应下次带他一起拜访黎永济。 他给老师请了护工,仍会固定一周去市医院一次,不忙的时候跑得更勤,第二天是周六,正打算带老师做检查。 他一个人到了黎永济的病房,老人睡着,唇色很淡,神态安然。 老师一向这样,好像再大的难,于他也不过尔尔。 黎永济在田野踏查的途中捡到他时已经五十二岁,半生风雨早将这个老人磨砺得宠辱不惊。他安之若素地给他办收养、上户口,跟邻居家的媳妇学着怎么抱一个婴儿,怎么用奶瓶喂奶,怎么换尿布,怎么在半夜被哭声惊醒时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当时,黎永济在地大历史系任教,以自己愿为之奉献一生的学科给他冠姓。祝他在历史中行走,以史为鉴,正衣冠,知得失。 他说,我在考古踏查时发现你,你是历史的孩子,我是你的老师。 历中行八岁,三年级,班上的男孩儿放学时追着他走到校门口,蹦蹦跳跳地问:“你爸妈怎么都不要你啊?” 他争气,抿着嘴,绷着脸,一言不发。在校门口看到等待的黎永济时开始笑,小跑过去。 黎永济拉着他的手,对那孩子说:“你们只有爹妈接送,有老师接送吗?只有中行有,因为他比你们都要好。” 那孩子的妈妈就在旁边,有些不高兴,碍于黎永济年纪大,道:“您怎么还跟小孩子计较。” 黎永济瞪眼道:“既然你不教你家孩子,那我教教他,还没问你收学费,怎么,这就着急了?” 历中行毫不避讳地在一旁乐,笑着摇了摇老师的手说:“老师,走吧。” 黎永济这才作罢。 回家的路上,黎永济说:“中行,你记住,不是爹妈不要你,是他们配不上你,当不了你的爸爸妈妈。” 历中行记住了,一直到上初中,有人或嬉笑或认真地问起,他都会轻轻昂起下巴,这么回答。 他发现,当自己成绩越来越好,那些讥诮和奚落便越来越少。一开始,是学校里的老师在保护他们钟爱的学生,后来,是那些同学不敢引发众怒——当他在那个以分数为圣经的纯粹世界里走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坚定,全世界都如摩西分海,为他开道。 黎永济醒的时候,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动。 老人看着他发呆的模样,缓缓开口问:“怎么了?最近遇到什么问题?” “老师,刚刚我收到后勤的消息,说这次经费终于到了。” “这不是好事嘛。” “昨天卫公子刚来找过我,没有正事,说了些闲话。加上之前他说过要帮我催这笔钱……” “你觉得是他出了力?” “对。但我也不确定……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和他又不熟,老师跟他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吗?” “卫家的孩子……现在升了吧?” “嗯,现在是副局了。” “那他父亲应该也升了。我记得,就在俞省。” 副省长再升……历中行掏出手机查现在本省的领导班子,“哦,省委副书记姓卫。” 黎永济略感意外:“相当于从邻省平调啊。上次竞争,他大概失败了。” 历中行会意,又看了看,道:“咱们省一把手明年到年纪,要退了。” “这就是了。”黎永济闭上眼睛,嫌弃似地叹了口气,“分管经济的那位,跟姓卫的是竞争对手。你上次说,万汇是河梁今年招商重点,有省里大力支持吧?卫家的小子帮你,跟你没关系……他想搞万汇。” 11 采购 历中行拿着采购单倒吸一口凉气。 ——演得夸张了点,但离谱是真离谱。 “咱们队里才多少人,探方才多少,要那么多全站仪干嘛?”他惊讶地问面前的后勤,“RTK和全站仪我们都自己带了啊,完全够用了。” “历队……我也没办法,这都是文物局拨款的时候直接附带的,都没经我的手。”后勤拉着个苦瓜脸,心里直喊冤,“这些全站仪一买,账上又是紧巴巴的,我原本计划要采办的必需品可能都得削减一部分。你看看哪些能减?” 历中行还在看那份采购单,右手拇指在生产商一栏来回虚划,眼神严厉。 “局里肯定有人捞了油水……”后勤挺久没见过他们历队这表情了,低声嘟哝了一句。 “必需品怎么能减?能减的还叫‘必需品’吗?”历中行抬眸,“这事儿我来办。你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好,该买的一件都不能少。” 地大的地质学教授与历中行合作多年,是老熟人了,这次历中行格外催得紧,于是两天后便拍马赶到。 历中行开车去高铁站接人,这教授是个急性子加大嗓门儿,从出站口远远看见他,快马加鞭,行李箱还有一半在闸机内就一嗓子炸开了:“历中行啊历中行,你可真行!” 他拖着拉杆箱挨近,音量正常了,可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响,伴奏似的:“也就你能做出这个事儿。我在京城可听说了,去年河梁修三号线,你进京活动,上蹿下跳,非把线路改了,当时就让你们河梁的韦局丢大脸了,他肯定恨死你,今年又来这么一出。” “他恨就恨,又能拿我怎么样?”历中行有些好笑,领着他找到自己的车,解锁后备箱,“京城那些耍笔杆子的百灵鸟又把我传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可别什么都信啊。地铁线路是我说改就改的吗?我是玉皇大帝还是交通部长?那是本来就得改。” “唉,历队长,你骨头硬,嘴更硬。”教授把行李放进去,弯着腰,在车后盖底下拿手肘拱了拱他,“这次经费的事不是教训吗?他就是想敲打敲打你,何必闹得这么僵。去文物局拍桌子了吧?” “我就说他们瞎传。什么年代了,能不能少点刻板印象?”历中行转头上了驾驶座,让他自己扣车后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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