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觉周遭的空气阴冷了一些。 他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这位家主。 一直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顾家掌权人,此时望着窗外春雪,眼中一片怔怔寂寥。 曾经,信任的人啊。 谁都会是,yuki,或者……贺澜生? 哈。 总归,不会是他顾斯闲。 …… 顾斯闲忙完回来的时候,少年正在拼乐高。 顾斯闲看他拼了一只小猫咪,忽然问:“我不可以做你信任的人吗,宝宝。” 少年把小猫咪放到一边,抬眼望着他,漆黑的眼睛纯净:“可以呀,宝宝最信任老公啦。” 乖巧极了。 顾斯闲看着他,很慢的说:“那跟老公出去走走,好吗。” 顾斯闲牵着少年,来到了高墙门口——不出所料,少年立刻停了下来。 身体无意识的开始发抖。 顾斯闲望着他,轻声说:“走呀。” “不……不要。”少年惊惶的望着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 顾斯闲说:“老公不是宝宝最信任的人吗,为什么不要呢。” 他捏着少年的手渐渐用力,仿佛心有不甘:“宝宝不相信老公吗。” 他拉着少年,往墙外走。 少年立刻疯狂挣扎起来,语气几乎变调:“不要,不要——不要出去,不可以出去——” 声音嘶哑破碎,仿佛一只要被捏碎了心脏的白鸟,发出泣血的悲啼。 ——顾斯闲的确是他现在最信任的人。 ——但他更信任,那些由惩戒、疼痛以及沉梦香,刻入其灵魂与骨髓的教条。 只要他出现,他就本能般,遵循的信任那些由他定下的,刻板的,却能保护自己不受伤的教条。 儿童状态的少年,精神孱弱无助,没有办法击破这沉重的枷锁——而顾斯闲这个亲手钉下教条的人,每次出现,只会让这枷锁在少年的灵魂里,镌刻的更深刻,更沉重。 现在,这个最信任的人要把他逼到禁区,无异于逼他去死。 顾斯闲定定的望着他,“为什么不出去呢,墙外明明有那么想见你,你也想见的人,不是吗。” 墙外的贺澜生疯了一样的在找你。 你此前那样费尽心机,也是想要逃出去见他一面吧。 多卑鄙,多狡猾,原以为你是喜爱ゆき,现在想来,要与ゆき分手,也恰恰是那三周之后。 顾斯闲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万蚁噬咬。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可这些天,他闭上眼,就是少年手机里私藏的,另一个男人的照片。 名为嫉妒的毒蛇又死死咬住了他的命门。 他想起了私家侦探查到的夏知那天跑出去的路线轨迹——而那恰好与贺澜生的轨迹交错。 就仿佛少年即使要费尽心机,抛下一切逃跑——但在那之前,也要远远的再见贺澜生一面似的。 嘴上说着自己不喜欢男人,却在与ゆき恋爱的时候,和贺澜生同居了三星期,手机里还存着男人的照片。 这么骚。 顾斯闲再看了一眼日期,又想起,似乎夏知和yuki说分手,yuki伤心难过,也是在这三周之后。 而之后,也一直强调,要与yuki分手。 顾斯闲想起少年为了与yuki分手,往刀口撞的决绝,以往觉得有多欣赏,现在就有多膈应,仿佛在心底生生扎下了一根刺,几乎恨出血来—— 难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贺澜生?? 一刹间,顾斯闲近乎失控。 X 小 颜 y 第64章 六十四香 是有了新欢,才会这样迫不及待的与旧爱划清关系吗。 现在,夏知失踪了,贺澜生发疯了一样找夏知。 好一对被人拆散了的比翼鸟,被人折断了的连理枝。 原来他和ゆき,从来都是夏知感情里的局外人。 ——也不是不喜欢男人。 只是不喜欢顾斯闲。 少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无助的看着他愈发冰冷的眼睛,不停的摇头,但顾斯闲依然紧紧抓住他,要把他往高墙外面带。 少年望着逼近的高墙,眼瞳放大,恐惧至极,身体颤抖,竟直接晕厥过去。 顾斯闲接住了少年。 冰冷料峭的寒风迎面吹拂,顾斯闲抱着少年瘦弱的身躯,竟似生出了一种比少年更难堪的无助来。 相处这几个月来,他并非不知少年的秉性,知道自己的想法简直称得上无理取闹。 他知道自己在失控,理智告诉他,他不应如此,他不应该逼迫现在一无所知的少年,这样做除了会将少年逼死之外,毫无意义。 ——他不会醒来。 可是,他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忽略贺澜生和夏知在一起的三个星期。 他只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将夏知从沉梦中唤醒,把一切逼问的清清楚楚。 好像只要夏知亲口否认了他和贺澜生的关系。 他就能好受一些似的。 即使他不会信,但他疯了一样想听。 …… 之后,少年生病了。 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几天胡言乱语。 顾斯闲听见他翻来覆去的说,宝宝不要,宝宝会乖。 然后又是痉挛似的颤抖,痛苦,害怕。 顾斯闲想。 也许。他成功了。 他成功在夏知的灵魂深处,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与枷锁。 就仿佛他对付那些来抢家产的顾家亲族。 就仿佛他惩罚那些背叛他的下属。 就仿佛对付那些不长眼的对手。 他总是能轻易获得成功,并且春风得意的享受胜利的果实。 …… 但讽刺的是,他从少年这里攫取的果实,初初尝起,是满口生津的甜,慢慢的又生出浅浅的酸涩,再咬一口。就只能品出溢满心头的苦楚来。 即使咽下,也等不来回甘。 于是他恍惚察觉。 原来他千辛万苦,竟摘下了一颗蒙着糖衣的苦果来。 竟苦得他这样难过。 他又想起了贺澜生。 被夏知牵肠挂肚,却细心珍藏,不为人所知的贺澜生。 顾斯闲一瞬竟似生出恨意。 他猛然灌了一口安神的中药,吻上少年的唇,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把苦涩的药汁喂给他。 少年唇齿生香,却不耐这苦味,挣扎着要吐出来,被男人掐住了下巴,又只能难过的将这苦涩的药水咽下。 顾斯闲终究心眼很小,他既觉出少年这果实的苦涩来,就不愿让少年轻易好过。 …… 过了很久,顾斯闲在喝了药,终于安静下来的少年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年轻的家主披着黑金色的和服山月,静静的坐在床头,握着他病弱爱人苍白的手,窗外没有再下雪,天空却昏沉。 “快过年了。”顾斯闲语调很轻,“……你要一直这样睡着,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愿见了吗。”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醒过来跟我解释那些照片,解释与贺澜生的关系呢。 ……顾斯闲开始恨自己冲动的早了。 少年睡的很沉。 人间二月,窗外梅花开了三四枝,屋内暖如春昼。 然而小知了却聪明的知道。 晚冬未尽,适逢料峭春寒。 正是最人间难熬时候。 顾斯闲握着他苍白细弱的手,嗅着空气中稍稍有些迷离,仿佛浮动于浑噩梦中的透骨香。 他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松散下来,慢慢的闭上眼。 顾斯闲知道。 他输了。 无所不能,从来不妥协的顾家家主,终于对这油盐不进的铜知了,生出无力的苦涩来。 他不是少年曾经信任的人,他没有办法唤醒沉眠的知了。 他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叫来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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