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亲神情扭曲,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 “我是你娘!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娘辛苦把你养大,你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给我一点?” “许云雅!你敢这么对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我双手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皮肉的痛楚完全比不上心中的苦闷。 丽姐终于带着保安来,将她拖下去。 而亲妈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安静下来,丽姐担忧地看着我:“云雅,演唱会……” 我深吸了口气,坐到梳妆台前:“替我盖住巴掌印,我会唱完。” 音乐声响起时,我提着华丽的裙摆一步一步走上舞台。 每一步,都有更加厚重的光芒覆盖我的身体。 演唱会的如期举行,让天南地北的粉丝们热情沸腾。 到了最后一首歌,我看着台下的歌迷,突然心中一动。 我拿起话筒:“今天是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对我来说,这一刻很重要。” “此时此刻,我想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分享。” 说完,我拿出手机给陆言行打了过去。 台下的欢呼突然安静下来,他们也在和我一样屏息等待着。 可是一秒,两秒…… 嘟声持续不断,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边也没有人接起。 我的心狠狠沉下去,站在台上,我茫然又无措。 突然,有粉丝大声喊:“云雅,你还有我们!” 我怔了怔,眼睛被泪冲得温热。 几秒后,我强撑着笑起来,:“谢谢大家……其实我很想和一个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但似乎,并不能如愿了。” “最后一首歌送给大家,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爱自己。” 歌迷们再次听到那柔美的嗓音。 “谁无意提起,及时被记起,放在回忆某一刻老去……” “满路荆棘也走向你。” 最后一句词的余韵中,我站立在舞台边缘。 我闭上眼,往前迈出一步,从高处坠落! 满场霎时响起尖叫。 这一场事故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 病房内,丽姐已经拨出了第十个记者的电话,声音时而暴跳如雷,时而谄媚讨好。 我翻看着放在床头的那些报纸。 《十年歌坛女王一朝跌落舞台,疑似为情而伤!》 《许云雅十周年演唱会事故另有其因?现场观众为您揭秘!》 所幸这次的舞台不算太高,我跌落后只受了轻伤。 看着丽姐沉重的脸色,我神色抱歉。 “抱歉丽姐,这次都是我的问题……所有经济损失都从我账户上划吧。” 丽姐叹了口气,摆摆手:“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能再断药了。” 她没有提演唱会上我打的那个电话。 我也知道,在我进医院后,丽姐联系过陆言行。 但接电话的是他手下的兵,说他没时间接电话。 这么大的事,陆言行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我盯着手机,盯着空荡的来电和信息,满心失落。 丽姐看着我,似乎又叹了口气。 …… 这件事直到两个月后才渐渐消退下去。 我在医院养了两个月,伤势没完全好。 但当初答应的慈善义演不能再拖,我便强撑着出了院。 也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见陆言行。 至于为什么受伤的时候没有电话问候一声,为什么之前不信任我的这些问题。 我通通不想再去纠缠了。 我只想见陆言行,想看到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仅此而已。 第二天到了庆南军区。 负责接待我的,是陆言行和另一个营长。 我看着陆言行,轻声喊了句:“言行。” 陆言行却眸色一沉,语气疏离:“许小姐。” 我一下怔住,只觉得苦涩从心头蔓延到舌根。 还想再开口,陆言行身边的男人出了声:“许小姐,陆营长这个人不爱说话,有什么事你就找我吧。” “我叫宋明澈。” 我回过神,客气伸出手:“你好,宋营长。” 另一旁,林月舒欢快地走过来:“陆营长,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 看见她,我心头一颤。 陆言行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林月舒又看向我,笑得像太阳:“许老师好!我特别喜欢您的歌,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她开朗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年轻的自己。 这时,陆言行抬手轻敲了下林月舒的额头:“别闹。” 这一幕让我这次狠狠愣了愣。 这么亲密的动作……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吗? 林月舒以让陆言行搬器材的理由叫走了他。 两人并肩离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翻涌着苦涩。 身旁宋明澈忽然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嘿,别看了,没人能打扰他们俩。” 我有些惶然地收回目光:“什么意思?” 宋明澈笑笑:“只是想提醒许小姐,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好男人多的是,别把心思放在有妇之夫身上。” 有妇之夫? 我一瞬间如坠冰窖,喉咙也像是被堵住,说不出话。 我掐紧了手:“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宋明澈伸手指向了林月舒:“你看她的右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林月舒右手的无名指上—— 一枚朴素的银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右手无名指,是求婚。 陆言行已经对林月舒求了婚?并且已经成功了? 一瞬间,我只觉五脏六腑被人掏了个洞。 下一秒,我胃真的抽搐起来。 疼得我没忍住,扶着旁边的树干呕出声。 宋明澈见状脸色瞬变,伸手想去扶我。 我拜拜手避开他,拒绝道:“我没事,只是胃病犯了,吃药就好了。” 说完,我就离开,回到丽姐那里吃药。 之后的义演,很顺利,也很成功。 可演出结束,我又没看见陆言行的身影。 我坐在休息的办公室里,心脏空了一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很想问陆言行,如果他和林月舒求婚了,那我到底算什么呢? 我们分手了吗? 难道陆言行已经和我提过了分手,只是我不记得吗? 越想,我的头就又开始疼。 我捂住太阳穴,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每次发病,我都记不住很多事情…… 丽姐在这时推门而进。 看见我脸色惨白,浑身哆嗦,丽姐立刻关门上前。 “云雅,你还好吗?” 我缓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事。” 丽姐却还是不放心:“刚才程副司令邀请你后天一起吃饭,陆言行肯定会去的,毕竟那是提携他的恩人。” “但你现在这样……还是别去了。再受点什么刺激,你真就要被折磨疯了。” 我深吸了口气:“程叔叔是父亲的朋友,在父亲壮烈牺牲后,他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长辈邀约不去的话,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 周二晚上,我提前到达吃饭地点。 说来,我和陆言行认识也是因为程副司令。 我和程副司令聊了会儿后,陆言行才姗姗来迟。 对此我感到很奇怪,不由得皱眉,因为十几年来陆言行从来不会迟到,军人的素养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 何况这次还是长辈的邀请。 我站起身,正要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下一秒,却看见了跟在陆言行身后的林月舒。 我顿时僵住。 程副司令约了我和陆言行,就是看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所以特意组了这个叙旧的饭局。 陆言行带林月舒来是什么意思? 林月舒怯生生的,在陆言行的介绍后,她才敢站出来和程副司令打招呼。 程副司令眯起眼睛,并没应声。 而陆言行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们只是陌生人。 就带着林月舒坐下。 我心头刺痛,坐下时满心落寞。 明明我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陌生? 之后的一顿饭吃得格外不自在。 程副司令和我聊,和陆言行聊,唯独冷着林月舒。 吃到一半,程副司令忽然气定神闲地开口:“言行,你去给我买包白糖糕。” “云雅知道店在哪儿,你俩一起去吧。” 没叫林月舒,她就只能坐着。 楼下的街道是我和陆言行以前最常走的那一条。 那时候我还不是大歌星,他也不是营长。 我们两人都没多少存款,陆言行每次送我花,都是从路边采了,洗了扎好给我。 路过那片花丛时,我忍不住停了下来。 “言行,你还记得这里的花吗。” 我陷入回忆中,久久出不来。 一转头,却看见陆言行皱起眉:“这些?都是些野花而已。” 我茫然无措地抬起头。 是吗,原来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野花。 那我们的回忆是不是也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我不甘心,还想引起他的回忆:“虽然是野花,也很漂亮。” “你可以采给我吗?” 陆言行眉头皱得更紧了:“以你的名气,不是每天都有一堆人给你送花吗。” “赶紧走吧,副司令还在等着。” 说完,他就大步向前。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被扯得鲜血淋漓。 是副司令在等着,还是林月舒在等着? 他还记得吗? 最开始的那一捧花,是他送给我的…… 这句话到了我的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回到饭店。 推门进去,就见林月舒正举着酒杯:“副司令,这杯敬您……” 她抬手就要喝。 陆言行却上前一把将酒杯夺了下来:“副司令,林同志喝不了酒。“如果您想喝酒……” 他转头看向了我:“许小姐酒量很好,又算是副司令的半个女儿。” “林同志比较娇气,就麻烦你陪好副司令了。” 我心头一紧,怔在原地。 陆言行明明知道的,我这两年熬坏了胃,不能喝酒…… 场面一度寂静。 我感觉空气压迫着自己,压得我喘不上气。 没有人能与我感同身受。 林月舒从陆言行身后露出小半张脸道谢。 “谢谢你,许小姐。” 我回神,见陆言行看着我,我没有再说别的话。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胃部骤然缩紧,疼得我当即就忍不住。 我夺门而出,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不多时,陆言行跟了过来。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语气反而不悦:“不过只是句客气话,你不用真喝。” 我脸色苍白。 听见这话,暗哑地笑了:“那你为什么非得说这句话?” 让我代替林月舒,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陆言行神情微滞,语气有些生硬起来:“程副司令把你当女儿,不会为难你。” 我双眼泛红,盯着他,突然说:“你的林同志来找你了。” 陆言行转头,就看见林月舒走过来。 他莫名有点心虚,心里烦躁更盛,皱着眉道:“别乱说话。” 我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接他的水,直接擦身而过:“我有事,先走了。” “程叔叔那边,你随便帮我找个理由吧。” 这一次,注视背影的人变成了陆言行。 我想,我不能再看着他不断地离开我了。 …… 离开饭店,我一步步往家走。 走到家楼下时,天色早黑了。 一转头,听到对面庆南军区有人在说。 “陆营长和林同志感情真好,每次都会给林同志买花。” 每次? 我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陆言行总有时间买花送给别人。 我有些不甘,又或者是攀比心作祟。 我又走回到了那片开满野花的地方,亲手给自己采出了满满一捧。 这些只是随处可见的花朵,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连这样的花也没有。 因为母亲的滥赌,我和妹妹的童年都是在纸板房中渡过的。 更何况住在一处废弃的化工厂附近,无论如何周边也开不出这样美丽的花。 每天,我只有在那一条花团锦簇的上学路上才能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 直到遇到陆言行,我告诉他:“我很喜欢这里的花,又漂亮又有生命力。” 陆言行那时候不擅长说什么甜蜜的话,只会用真心讨人喜欢。 他回答道:“那我以后都给你送这么漂亮的花。” 十年过去,我以为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才忽然发现,其实我根本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放光,我看见自己正无声落泪。 真狼狈啊…… 我抹去眼泪,回到家。 附近的小电台里专属于我的那个频道,今晚突然毫无预告地打开了。 我哼了一首简短的歌后,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有我一直看不清而已。” 说完,就关掉。 我并不知道,在我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陆言行突然回来了。 他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我,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陆言行注视了一会那团在他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许云雅,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我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陆言行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我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和我沉默地对峙着。 陆言行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林月舒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我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陆言行的怒火点燃。 他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我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他。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我的小腿。 陆言行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把我抱了起来,牙关紧咬。 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我的外套里掉出。 我和陆言行一起看过去,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柯晓。” 陈柯晓是个绯闻不断的大老板。 可他的名片怎么会在我这里? 我慌乱抬头,陆言行也抬起眼睛看着我,神色阴沉得吓人。 “许云雅,你真是毫无下限!” 窗外此刻正风雨交加。 我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胃里仍残余着疼痛,手抖个不停。 陆言行沉着脸,直接拨通了丽姐的电话。 电话那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丽姐立刻道歉。 “抱歉陆营长,那个陈柯晓的人买通了云雅的助理,往她包里塞了名片。” “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辞退那个助理。你和云雅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陆言行挂断电话,就看见我掐着胳膊闷不吭声。 我的手臂被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很明显,我发病了。 陆言行皱起眉,上前强行按住我的手臂。 又扯开桌上的药袋给我喂进去,再给我清理伤口。 刺痛感传来,我才发觉自己发了病。 我望着陆言行,无措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我颤抖着抓住陆言行的衣服,控制不住地开口:“言行,我们结婚,好不好?” 陆言行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后又低下头去:“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谈。” 可对我来说,这句话足以压垮我。 巨大的悲伤顷刻间席卷四肢,我竭力抑制着哽咽:“我知道,因为我有病,总是要不停地麻烦你,要你照顾我……” “可是言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擦着脸上的泪,然而那些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打湿了陆言行的衣服。 陆言行扔掉棉签,烦躁地站起来看着我。 “我没这么想过,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我面容惨淡地看着身上的痕迹: 手臂上堆叠着过往发病留下的疤痕,指甲的缝隙里都是血污,指尖还残留着她我扯下来的头发。 每次发病,我都要近乎疯狂地自我伤害一遍,也不怪这幅样子惹人厌恶。 我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心口疼得要命。 最后心脏,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很久,我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这是我们两人的家。 可陆言行每次都只停驻一会,就像是把这当成旅馆一般。 陆言行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他将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拿起衣服离开。 他走了。 我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那个从不留恋,每次都走得干脆的背影,浓重的绝望又一次将我吞没。 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下一秒,我直接拿起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逼上了颈侧。 却忽然被一声烟花炸响的声音惊醒。 我第一眼落在了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陆言行的生日,十二点了,他的生日到了。 我猛地清醒。 我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落下,我丢掉了手里的刀。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开。 可楼下,忽然传来女人的欢呼声。 “生日快乐,陆营长!” 那样雀跃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走到窗边。 然后看着陆言行一步一步走向了扶着烟花筒的林月舒。 看着他们在我的窗下拥抱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已经碎裂的心被彻底烧成了死灰。 我怔怔地盯着这一幕,很久很久。 直到两人离开,我才拨通陆言行的电话。 陆言行声线有些不稳:“又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温柔的。 宛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声开口。 “陆言行,我们分手吧。” 在他回应之前,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害怕听到回复,害怕心会碎掉。 然而说出那句话还是让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来。 药丸一粒一粒滚进喉咙,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 在难熬的长夜和并没有停歇的烟花爆炸声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等再醒来,是被门铃声惊醒。 我去开门,只见丽姐满脸焦急:“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我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没听见。” 丽姐这才觉得不对,垂眼看到我满胳膊的疮疤,呼吸一窒:“……昨天晚上发病了吗?” 我把手臂藏去身后,转移话题:“出什么事了?” 丽姐打开手里的报纸,是今天早上刚刚发布的《明光日报》。 “这该死的报纸,把你接受采访的话牛头不接马尾!” 我看过去,只见上面的内容和我采访时说的话大相径庭。 “Q:许小姐,请问你当初决定唱歌是为了什么? A:当然是赚钱,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Q:许小姐这次十周年演唱会开完,有什么感想吗?想对粉丝说什么? A:感想是能不能每年都开一次啊!” 报社将我的回答删减,听起来就像是我想每年都开演唱会赚听众的钱一样。 可我明明说的是:“我最开始唱歌就是为了赚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 “妹妹生病的时候我没办法帮到她,一度自我放弃过,觉得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兯硾祋毙谺鋏侘書逫钓與頃躇赱嫎罀 “后来上了一档节目之后才开始赚得多一点,也帮妹妹治好了病。” “我想感谢大家,能让我这样渺小的人也能站到那么高的舞台上。” …… “我的感想是,希望每年都能开一次这样的演唱会,我自费也可以,不要门票的那一种,我就是想让大家听我唱歌。” 当时丽姐在场,知道我都说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当时采访,应该有录音才对。” 丽姐愁眉不解:“看来是有人要整你,要不然就是这家报社想要点什么话题。” “明光日报和我们公司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丽姐叹了口气:“傻孩子,那都是利益往来,如果眼前有更大的利益,关系再好也没用。” 我从窗外看下去,楼下挤满了记者与愤怒的民众。 他们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少数是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与失望,更多人看起来只是想看好戏凑热闹。 “我们现在去公司,先召开发布会澄清,然后和明光日报那边沟通一下。” “如果不能和谈……我们就报警。” 我点点头,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痛。 其他报社的记者都找来,围堵在楼下。 既然要开发布会,就不用畏惧楼下的记者和群众了。 然而我们刚刚下楼,就有个人影猛地冲上来。 丽姐拦住,那人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定睛一看,便皱起眉:“妈?” 我的母亲哭喊声震天:“云雅,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付出了所有。可你对妈妈不管不问,还让人教训我!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这个时代,孝道为大。 记者们一拥而上,杂七杂八的提问和镁光灯的热度照得我头晕目眩 下一秒,我双眼发黑,晕了过去…… 一周后的傍晚,病房内。 我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整个人消瘦又苍白。 那澄清的发布会没开成,这几天,关于我的事闹了不小的风波。 那个明光日报,就是给我塞名片的陈柯晓手下产业之一。 丽姐忙于和公司沟通,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过来看看我。 并不让我询问一切关于外面的事情。 “云雅,你就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们再澄清。” 说这话时,丽姐眼底划过愧疚的神色。 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公司准备已放弃我了。 丽姐不打算把这个糟心事告诉我,大概是怕我再受刺激。 我木然点头:“好。” 沉默了会儿,我又说:“那个电台……我想继续。” 丽姐犹豫:“要不还是停了吧?” 我执拗地看着她。 我有一条专属的电台频道,以往是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在上面唱一首歌。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听众来电,但出于公司的要求我从来没有接听过。 丽姐拗不过我,只能答应。 电台频道里,我唱完了一首歌。 突然有听众来电,我看了一眼录音室门外背对着的丽姐,按下了接听。 出乎意料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声音。 “云雅姐姐你好,我叫郑来娣。” “自从我弟弟出生之后,爸爸妈妈好像就不爱我了。爸爸用凳子砸我,把我关起来不让我上学,妈妈也斥责我不该吃弟弟的鸡蛋。” “云雅姐姐,我好痛啊,如果活着永远都这么痛的话,我已经不想活着了……” 我愣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婉:“小郑妹妹,人生不是永远都这么痛的。” “你不能死,因为你将来会遇见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会有人爱你,把你当成珍宝。” “而首先,你应该好好爱自己。” 刚说完,电话那头突兀地挂断了。 我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而紧接着,我自己的电话响起,是陆言行打来的。 我迟疑接起,却被对面传来的声音当头棒喝。 “许小姐,言行说他的药在你那里,可不可以麻烦你叫人帮忙送一下。” “我们的地址是君和酒店1301……” 是林月舒。 我眼前一阵眩晕。 只能狠狠掐住手,忍着哽咽和心痛:“陆言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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