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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上我门上的锁被打开了,我妈叫我出去,我到客厅看见了我哥,我觉得他好像瘦了,脸上的棱骨分明不少。尽管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但我们一直对视着 我爸让我俩坐,他自己点了一根烟,他以前从来不在家里抽烟。 他说,他知道我们都是好孩子,不是我们想要做这种事的,我妈在一边掩面而泣,说让我们别多想,已经给我们办理了休学。 休学?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顿时心中一惊,之后我爸说的话我也没有怎么听进去。 我是天天都嚷着学不下去了,但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地休学吗? 我明明寒窗苦读了十年多,我哥明明已经金榜题名,如果现在休学,那我平时的朝六晚十二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坚持了十年多,现在放弃,多少不甘。 我没有说话,因为大人可能有大人的想法,我爸妈又不会害我。 但是我爸最后一句话我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时至今日,都在我耳边回荡着。 他说,有病就要治。 我们……有病吗? 但是我们除了彼此相爱,没有任何不良性癖,没有暴力倾向,没有反社会人格,只是这个世界不接受我们。 我们没病,我觉得。 我哥突然开口,“怎么治?” 我爸说已经联系好了专门的治疗机构,也算是新学校,要我们去好好配合治疗,我妈推出来两个行李箱,说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接我们。 我哥又问是什么地方, 我爸说,“芳菲书院。” 我当时能想到的只有《离骚》中“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看来是躲不过屈原了。 我看向我哥,好像他听见这几个字之后脸上瞬间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表情也是我从未见到过得恐惧。 看到他这样,我不安地本能往他那边靠了靠,他看着我,脸色缓和下来,说,没事,别怕。 可我感觉到他对那个地方很害怕,后来我没听懂他和爸说的什么,说什么什么假的违法,我爸又拍桌子骂他不要脸的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想什么,或许是那道没解完的导数题。 下午真的有四个中年男人来到我家,没人说话,但我已经感觉到了不自在,我们又不是要逃跑,不至于这样吧。 我们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一路驶出市区。一路上的枯枝都在寒风中颤抖着,隔着车窗,我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的凉意。 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在一处山根底下停了,我们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拿出来,我甚至不知道行李箱里有什么。 抬头,我看见一扇生了锈的铁门,旁边有一间小小的传达室,再往上,写着四个大字:芳菲书院。 铁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盘着头发的女人 ,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她说,进来吧。语气又冷漠又生硬。 我看向我哥,我哥对我做唇语,没事。 我其实也没有害怕什么,以为就是转个学什么的,我这个年龄,反倒更容易被未知的新奇控制。 我们走进去,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大不少,但里面基本上最高就是二层,更多的是小平房。我原来一直都在骂我们学校穷酸的一批,现在看着那些掉漆缺瓦的房子,我还真有点想念五层的教学楼。 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操场,我听见教官震天响的声音还以为回到了军训。 我们的经过立即引起了注意,他们有些人偏过头看,然后有个教官一脚就踹了过去。 我和我哥被带到了一个叫“静心室”的地方,那里是一小间一小间的房子,有一排,他们把我和我哥带进不同的房子里。 进去才刷新了我的三观,里面竟然有铁栏杆把房间分成两半,最多也就十平米,像个笼子一样。他们把我赶进去,拿走我的行李,锁上了门。 全程没有人说一句话,就像例行公事。 我环视四周,墙上的墙皮掉的差不多了,笼子外面有一个木头的小桌子,笼子里面有一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蓝不蓝黑不黑的被子,可以明显闻到一股霉味,角落里还有两个塑料盆。 我哥那里肯定一样。 我坐在地上,水泥地脏的不知多久没有扫过。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眼前的一切好像很恍惚,却又是我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在学校为了期末考累死累活,不知道今年李江皋这个逼一个人活不活的下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根本没有给他打过招呼就这么蒸发了,他肯定着急的发疯。老张会不会在班里说我休学的事?徐邈会不会在班里骂我死变态? 顾繁呢?他……也要像我一样来这种地方,被关起来吗? 果然周围一安静下来,这些想法就不断从我脑子里涌出,我有点头疼。 一直到天黑,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都以为我被遗忘了,第二天早上,终于有人进来。 还是昨天那个女人,手里端着一个餐盘,她从铁栏杆底下的小口推了进来,没有丝毫想要跟我说话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连忙叫住她,发现我的嗓子竟然哑的厉害,“我要上厕所。”我说。 她头都没回一下,“里面有盆。”她的声音被关门声震碎。 听见这句话我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这种原始的事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看了看墙角那个红色的塑料盆,又看了看装食物的托盘,里面有一碗水,两个馒头和一点点白菜帮子。 我拿起一个馒头,发现底下长着黑斑,显然已经发霉了,我又把馒头放回去。 房间里很冷,没有暖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我承认,我害怕了,很害怕,好像这个世界要遗弃我一样,我想我哥。 夜幕降临,这期间我只喝了一点水,但是事实告诉我,我每天只有一顿饭。我的肚子不断地叫着,我甚至泛起阵阵恶心,有些头晕。我不得不去把那冷的发硬的馒头吃掉,还有那咸的发苦的白菜帮子。 我用手把馒头的黑斑扣掉,扣着扣着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总之很难受,很想回家,这才是第二天。 夜里我偶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月光,我看到几个黑影在托盘里面啃馒头残渣,我差点叫出声,是老鼠。 我长这么大,只见过别人养的仓鼠,是真没见过比我手还大好多的老鼠。我虽然是个男生,但也在墙边站了一夜,没再敢睡。 第二天我告诉送饭的人,这里有老鼠,但她依旧没理我。 可能我要学着习惯这件事了。 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关多久,因为我觉得我可能要失语了,日日被寒冷和恐惧包围着,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人类是社会性动物。 这几天我常常想,是不是成年人的思考方式都一样,要把人关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眼不见心不烦吗?还是在逃避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有点担心,不知道我哥会不会像我一样胡思乱想。 我也不可能这么多天只进不出,我看见右上角有监控,但我也顾不得脸面了。的确,把人关起来是有用的,对于他们来说。 像一只被栓起来的狗。 我每天都数着,可是到最后已经忘记了是第几天,是七天、八天、还是十天,反正最后有人来开锁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想把我带到哪里去都可以。 出了门我看见我哥,他脸上很差很差,黑眼圈也很严重,眉宇之间带着些许戾气,像那种很颓废又宿醉的中年大叔,我想我应该也是这样的。 我们被带去洗了澡,然后到了一处公寓楼,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 上面写着,3106。 这个时候应该是午休时间,我们进去的时候,有两个男生正坐在床上,看见我们进来立即站了起来,我看着两个都和我哥差不多大。 一个五官还算端正,有点少白头,但低着头,脸上有明显的惧色。另一个略显斯文,戴着圆框眼镜,没有任何表情,我多看了他几眼,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和我哥一样的冷气。 让我们叫他教官的人给我们安排了床铺,打开了我们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和杂物乱扔一气,可并没有发现什么违禁物品,走的时候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我和我哥把行李摆放整齐,本来想和舍友认识认识,可教官走后,他俩就上床躺下了,丝毫没有和我们说话的意思,我们也就分别上床坐下了。 我抱着腿,将这个不大的房间环视一遍,一共有六张架子床,但由于加上我和我哥这个房间也只有四个人的缘故,我们都只能睡下铺,我和我哥正好睡对面。 刚刚在路上王教官把作息时间和我们交待了一下,不,应该是跟我们吼了一遍。 早上五点起床跑五千米,早饭后上读经课,下午进行军事训练,晚饭后上修身课,十点半熄灯。除非报告,否则不允许私自交谈。 好像跟集中营一样。 我后悔了,当时应该逃跑的。 我和我哥被编到了五班,我们宿舍那个没戴眼镜的也在五班,眼镜帅哥好像在三班。每个班人都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女生只有一个班。 那个王教官站在我和我哥旁边,我总觉得他想要吃了我。 原来站军姿是一个小时起步,我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动,我是真的比不了。 我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明显感觉到自己脚步不稳。 “干嘛呢!你在这儿晃什么晃!”王教官一皮带抽在我背上,我只穿了两件单衣,瞬间火辣辣的刺痛袭来。 “砰!”我听见了有人倒地的声音,王教官离开我身边,我头晕的厉害,顺势蹲下去。 “那边怎么回事!一个个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啊!”王教官边吼边走过去,手里皮带甩的呼呼生风。 我偏过头去看,有个男孩直直躺在地上,但他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动。 “你!把他弄去医务室!一天天净给我找事!”王教官指着旁边的一个男生,一脸厌恶地说,“等他醒了跟他说,去跑三千米在入列!” 我哥见我迟迟没有起来,蹲下来问我,“修漫,还不舒服吗?” 我低血糖有些严重,正难受地说不出话,耳边又传来那个挨千刀的声音:“你又干嘛呢!让你说话了吗!你是想跑步还是晚上不想吃饭!啊?!” 我看见王教官手上的皮带落在我哥身上,我哥一直挡在我前面,我想推开他,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第一天,至于吗? “对不起教官!”我咬牙站起来,伸手推开我哥,少说他他被抽了十几下,再这样下去他体力再好也挺不住。 可能是我脸色白的太吓人了,也可能是他抽我哥已经过了瘾,王教官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放过我们了。 我以为这就是像以前军训一样,可事实证明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 这里的惩罚措施好像只有两种,要么跑圈,要么扬起皮带就打。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对面班的教官生生把一根皮带抽断,周围没人吭声,那个被打的男孩也没有吭声。 甚至连一班的女孩也没有放过。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可能有些接受不来,但我想想也能想通。什么地方一来就被关了七八天,不能以正常思维来想这件事。 幸好我和我哥还在一起。 熬过一下午,终于到了晚饭时间。一月份,我敢说我们每一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那些教官顶着一张黑脸带我们去食堂,照他的意思,巴不得饿死我们。 吃饭我到没和我哥坐在一起,离得不近,我和那个眼镜帅哥坐了个对面。一坐下,我礼貌的朝他笑了笑,而他的目光半秒钟都没有停在的身上。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的眼镜是个摆设。 晚饭也是没有任何惊喜,好在也没有惊吓。咸丰皇帝亲自做的白菜帮子和淡出鸟的萝卜可真是配,盛的汤说是涮锅水都是侮辱锅。 那也得吃啊,吃完还要去把碗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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