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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将刀枪对准同为人族的诸侯国,这才孤身一人行走八荒,聚集起志同道合的异士斩妖除魔,所过之处如烈风荡平污浊,维护人族安宁。 受高襄王影响,在姜洄眼中,人有善恶之分,并无贵贱之别,直到今日目睹了盛大的祭典…… 仿佛有血腥味直冲鼻腔,让她脸色苍白欲呕。 一杯清茶送到了她眼前,祁桓温声道:“郡主一日未食,王爷叮嘱你不可饮酒,让医官烹煮了药茶,让你多喝几杯。” 姜洄怔怔接过温热的酒杯,不经意碰触到祁桓的指尖,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凉。她垂下眼眸,轻掀面纱,抿了口苦涩的药茶,待它慢慢在口中回甘,冲淡了胸口的瘀滞。 她以为自己查过祁桓的底细,对他了如指掌,但卷宗上只是一行苍白的文字——伊祁之后,亡国之奴。唯有走近去看,才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看到赤裸裸的真实,活生生的人。 姜洄不敢问祁桓,他的母亲是为何而死,她今日已经见到了足够多的惨剧了。 “苏淮瑛要杀你,你一点都不怕吗?”姜洄问道,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祁桓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眸像一潭幽深的水,浮浮沉沉地映着姜洄的面容。“郡主不是在旁边吗?”他唇角好似弯了一下,“总不会看着他杀了我。” 姜洄被看得心慌,不自在地移开眼:“若我见死不救呢……若我失了手,没能阻止他呢?” “那也不过是一死罢了。”祁桓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郡主希望看到我死吗?” 那轻笑却令她心头又沉重了起来。 她何止想看他死,她甚至杀过他一回,只是失败罢了…… 原本的满腔恨意,此刻却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让她越发难受。 “你的死活,与我关系不大。”姜洄板着脸道,“我只是不能让高襄王府的脸面受损。” “是这样吗……”祁桓低下头几不可闻地低笑了一声,又道,“可是郡主如此维护我,不怕让贵族们耻笑吗?” 那日在苏府,他听到了苏妙仪与姜洄的谈话,知道姜洄因初入玉京,不知贵族礼仪,生怕惹人耻笑而心生烦忧。但今日所见,似乎并不如此。她哪里像在意他人耻笑的样子,她连苏淮瑛都不放在眼里。 “若是过去,还会有几分在意。”姜洄漠然回道,“现在,只当他们无能狂吠。他们愤怒又如何,鄙夷又如何,也不敢到我面前说三道四,不过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窃窃私语,生怕被我听到看到。”面纱下的朱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应该是他们在意我,而非我在意他们。” 如今正是高襄王府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才是猫,而他们是鼠,以前她居然会在意鼠辈的眼光与非议,想想也是可笑。 祁桓细细凝望着姜洄,眼中漾起轻浅笑意。 ——这个主人,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嘴硬又心软,跋扈又温柔。 “郡主,那边那人说你坏话。”祁桓若无其事地告状,“他说,‘高襄王府又如何,月满则亏,盛极而衰,今日得势,未必长久’。” 姜洄不屑地笑了一下:“说得有道理。所以得势的时候不作威作福,难道等到失势了再任人欺辱吗?” 以前高襄王府得意之时,她也是学着温良守礼,与人为善,结果落难之时,不是照样众叛亲离? 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他们脸呢? “祁桓。”姜洄正色说道,“你是高襄王府的人,以后也尽管直起腰做人,不要堕了我王府的威风!” 祁桓深深看了姜洄一眼,方颔首微笑道:“谨遵郡主教诲。” 另一边,苏妙仪见姜洄撇下自己离开,以为她是恼了自己,便也气呼呼地去找苏淮瑛算账:“阿兄,你怎么那么对高襄郡主说话!” 苏淮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神色稍和缓了三分,但依旧是高傲凌人的模样。 “你又是怎么对兄长说话的?”苏淮瑛沉着声道。 “我今天本来想介绍她与你认识,你这样把人气跑了!”苏妙仪与苏淮瑛一母同胞,她也在千娇万宠中长大,并不畏惧这个看似冷傲的兄长,她一脸懊恼地跺了下脚,“她恼了你,也不理我了!” “你苏家贵女,何须怕她高襄郡主。”苏淮瑛皱起眉头。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想找个嫂嫂!”苏妙仪说出真心话,“你刚才也见到了,她长得美甚,性子又好……” “哧——”苏淮瑛冷笑出了声,却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姜洄离去的方向。 她跪坐着,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在与身旁那个男奴说什么,看不清容貌,只看一个窈窕的侧影。 苏淮瑛想起那双眸子,心中便生起一股邪火——比他还高傲狂妄的女子,真是生平仅见。真想把她从高处拽下来,碾进尘埃,看她跪地求饶…… 他敛起双眸,藏起一闪而逝的猩红。 苏妙仪没有察觉到苏淮瑛的心思,她脸色微红地说:“她容貌甚美,又与我十分投缘,我喜欢她。”她拽了下苏淮瑛的袖子,眼睛亮亮地说,“我要你娶她。” 苏淮瑛收回袖子,看向苏妙仪,嗤笑道:“既然你喜欢,那你自己娶了,我祝你得偿所愿。”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恼怒又无奈的苏妙仪。 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姜洄身侧坐下,姜洄转过头,便看到一张俊雅含笑的面孔。 “东夷晏勋,见过高襄郡主。”青年束发簪冠,着浅绛色的贵族华服,向姜洄拱手行礼,仪态大方,举止优雅,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武朝等级森严,夜宴亦座次有别,以尊卑贵贱划分,姜洄与质子们位列同席,但却是当首第一人。东夷国在诸侯国中地位极高,因此质子晏勋便在其下。 姜洄微微一笑,回礼道:“久仰世子大名。” 晏勋似乎有些讶异姜洄的反应,异色一闪而逝,一抹笑意浮上眼底:“不曾想郡主在南荒之时,也曾听过在下的名字。” 姜洄愣了一下,随即道:“回京多日,听人提及,晏勋世子为人如清风朗月,芝兰玉树,乃众人楷模。” 武朝帝王分封七十二诸侯国,而诸侯各送其嫡长子至玉京为质。质子大多由帝王赐婚,若无意外,其父死后他们便可回封地承袭侯爵之位。这些质子生于玉京,在封地没有自己的势力与亲信,能依靠的便只有帝王,如此便能更加忠心。 高襄王原先也是七十二诸侯之一,封地便是位于南荒的高襄国。只因当年妖族将帝烨围困于丰沮玉门时,诸侯不敢相救,唯有姜晟率烈风营救驾,这才被破例封为唯一的并肩王。 诸侯之子七十二人,唯有姜洄为女子,却不是质子,因为于礼法而言,她女子之身无法继承爵位。 诸多质子都是未来的王侯,他们五岁便入京,于辟雍学宫与众多贵族子弟一同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质子看似平等,却也因国力强弱而无形中分出尊卑,晏勋在辟雍学宫声望极高,不只是因为东夷富庶,国力强盛,更因为其为人品行受人敬重。其人如明珠温润,似兰花清雅,行止雍容,气度不凡,人人都称赞他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 当姜洄闹了一场,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唯有他向她问好。 晏勋温声道:“郡主为何以面纱覆面?” 姜洄答道:“偶感风寒,怕将病气染了旁人。” “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风邪入体,确实需要多加小心。”晏勋关切地说了一句。 前世,姜洄与晏勋交集并不多,但对他观感不错,因为在高襄王蒙冤未雪时,偌大玉京,只有他一人来高襄王府吊唁。 那日大雨倾盆,他孤身一人冒雨而来,湿了半边衣衫,在高襄王的灵位前长揖行礼,而后来到她身前,微微倾身,温声说道:“高襄王为人忠勇,我相信定有昭雪之日。” 她没有抬头,用哭哑的声音问:“你敢在这时来,不怕被牵连吗?” 那人轻轻叹息,用近乎笃定的语气说:“既能昭雪,又怎会牵连?雨势虽大,也有天晴之日,郡主耐心等候,勿忧伤成疾。” 她愣神了片刻,待回过神抬起头来,便只看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大雨中。 后来也许是为了安抚暴动的烈风营,鉴妖司为父亲洗脱了罪名,她也“不合礼法”地承袭了王爵,成为唯一的王姬。满玉京的人或讨好她,或畏惧她,而那个在暴雨中前来吊唁的青年,却在雨过天晴后没再来过,偶尔相遇,他也只是恭敬地行礼,温文而疏远,就如现在一般。 晏勋微微笑道:“在下先前听说过一些与郡主有关的传言,不过今日一见,传言终究是传言。郡主不愧为高襄王之后。” 这句话旁人也这么说,但那明显是带着讽刺,而晏勋说来,却让人如沐甘霖,能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欣赏。 玉京贵族女子亦上女学,而姜洄于六艺只精射御,于女学更一窍不通,不同爵位的贵族有不同的礼制,当年初入京的她一无所知,所以京中传言都说她是粗莽的草包,再好听点,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如今她是知礼,却不想守礼了。 今日有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她,但见她蒙了面,看不清面容有些失望,又见她失了礼,令奴隶僭越了贵族,心中更是愤怒。 也只有晏勋会面露赞赏之色。 “世子倒与他人不同。”姜洄淡淡笑了下,“听闻您是最知书守礼之人,难道不觉得我这么做狂妄悖逆吗?” 晏勋温声道:“当年高襄王背族离乡,与一庶民女子成婚,本就是不守礼法不受约束之人。他的女儿,也应该这般才对。” 姜洄恍惚了一瞬,喃喃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可惜她原来并非如此。 她虽不愿受约束,却也努力地克己复礼,生怕自己成为父亲荣耀上的污点。 今日晏勋一言惊醒了她——她是高襄王的女儿,便该是纵横八荒的烈马,翱翔九天的苍鹰,怎能因他人的几句话就故步自封,畏首畏尾? 姜洄释然一笑,对晏勋行礼致谢:“多谢世子理解。” 晏勋虽有些不解她的释然,但亦微笑回礼。 坐在对面的苏妙仪看到了眼前一幕,顿时心中一跳——不好,有人要抢我嫂嫂! 祁桓也冷着眼看着两人谈笑甚欢的样子,刚才莫名好的心情,此刻又莫名地消失了。 他俯首斟茶,声音清冷了几分:“郡主,该喝茶了。” 第七章 妖袭 第七章 妖袭 便在这时,礼乐声起,帝烨驾临。 众公卿大夫起身行礼参拜。 帝烨微笑抬手,示意平身。 与帝烨一同现身的,还有太宰蔡雍,显然来前他便伴驾左右。 帝烨左右两人,左侧是太子子瞻,右侧便是蔡雍。 帝烨今年六十整寿,有医官调理,用尽灵草仙芝,因此仍显面色红润,气色颇佳,看起来活到七八十不是问题。 蔡雍在帝烨为太子时便是他的心腹,帝烨登基后,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极短的时间内便坐上了太宰之位,可谓权倾天下。帝烨年纪渐长后,便疏于朝政,一心求长生之道,太宰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如今很多人畏惧太宰更甚于帝烨。 而太子瞻今年已三十了,他是第三个太子。先前两位太子,都是因谋反之罪被车裂了。 帝烨十六岁时有了嫡长子,以武朝礼法,立嫡立长,嫡长子自出生之日起便毫无疑问被封为太子,更何况那位太子文武全才,毫无错处。 然而帝烨年纪大了,太子年纪也大了。或许是有人多嘴说了什么,帝烨便疑心太子等不及了,人若生了疑心,便看什么都有鬼,言行失礼,便是有谋反之心。 于是第一位太子被车裂了,第二位太子也被车裂了,如今第三位太子也三十了……前两位兄长的遭遇让他终日惶恐不安,生怕哪日说错做错,父亲的疑心便轮到自己。他虽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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