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轻声说道:“反正……我种了子蛊,剩下寿元也已不多。” 祁桓浑身一震,片刻后哑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将人抱回床上,褪去染血的外衣,细心为她清理伤口的血污,敷药包扎。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施展巫术?你想对付谁,大可以告诉我。”祁桓眼神一黯,“你若想对付我,也只需开口。” 姜洄笑了一下,眼中露出轻嘲之色:“那你为何不杀了苏淮瑛?我知道,在你心里,大道重于私情。我说过,我理解你,也不再为难你。但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命,也不需要你插手。” 握着姜洄的手蓦然收紧,却又不舍伤到她,掌心因克制而轻颤。 “姜洄,当初在大殿之上,是你请旨赐婚。”祁桓呼吸沉重了几分,看着姜洄的眼神幽暗隐忍,“无论你如何看待这场婚姻,又如何恨我,但于我而言,你便是我的结发妻子。你的事,你的命,都有我一半,我不会放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姜洄愕然看着祁桓,她感觉到他的怒意……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怒火,而过去的祁司卿,无论在众人口中如何阴沉狠辣,她都未曾见过那样的一面。 姜洄抿着唇,垂下眼眸不看他,亦不回应。 祁桓将伤口包扎好,便将染了血污的衣服带了出去。 “你解开我的穴道!”姜洄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但是祁桓置若罔闻地离去。 姜洄顿时有些蒙了。 她施展巫术并不是为了对付谁,而是她隐隐猜到,自己之所以会回到过去,或许是与巫术有关,而摄魂蛊,只是一个巧合。 第一次是因为她施展了献祭巫术,而第二次施术的是小洄。她过后才想起,自己移魂之后,手臂有伤,指尖沾血,那极有可能是小洄已经施展过巫术,但是还未发出一箭,两人便已换魂。 为何她以血液施展巫术,会导致两人的灵魂互换?想到徐恕曾说,烛幽之力须燃烧精血神魂,难道她身上流淌的鲜血与烛幽有什么关系? 姜洄这几日养身养魂,便是为了证实自己所想,重施一次巫术,看是否还能与小洄换魂。 她必须回到过去,将徐恕的阴谋告诉小洄,即便这样会让她再次受到重创——反正她本来也时日无多了。 没想到被祁桓发现打断了…… 姜洄正愁该如何解穴,再试一次巫术,便听到那边又传来了开门声。 祁桓又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 姜洄狐疑地皱起眉,目光追随着祁桓,却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宽衣解带,脱下了烦冗华丽的官袍,露出紧实精壮的上身。 “你!”姜洄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幕,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祁桓换上了寝衣,径直走向床边,抱起姜洄虚软无力的身体挪进了内侧,自己便挨着她躺下。 “你干什么!”姜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置信地瞪着祁桓。 祁桓朝姜洄伸出手,姜洄顿时心口一紧。 她恍惚想起从夙游口中了解到某些事——原来自烈风营回来,小洄便与祁桓同床共枕。 姜洄不知道小洄为何隐瞒此事,但是她怀疑小洄对祁桓的感情是受到了摄魂蛊的操控,她未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祁桓显然是很清楚的,他们二人不但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 只是此洄非彼洄,此刻动弹不得的姜洄,对感情内敛而克制,即便面对祁桓的撩拨厮磨,她也未曾踏出过那一步。 更别说眼前这个鉴妖司卿,他虽也是祁桓,但对姜洄来说,却也不是同一个人。 当他温热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时,被封了穴的姜洄连僵硬都做不到,除了脸红与瞪眼,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但是祁桓并没有做出她害怕之事,修长的五指拂过姜洄柔软的身体,只是解开了她的穴位。 气血回涌,给四肢带来酥麻酸胀之感,让姜洄不由呻吟出声。 “封穴太久,气血不畅,对身体会有损伤。”祁桓解释道,“但解开你的穴道,你定然还会再试巫术。所以……”他顿了顿,“我亲自盯着你。” 姜洄呆住了,看着祁桓深邃幽暗的眼,她感觉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果本来只是软禁,现在便是监禁了…… 她现在十分后悔,不应该选在深夜施展巫术,早知道选在他上朝的时候。 但此刻悔之莫及了。 姜洄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想要反抗祁桓根本没有可能。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想法,说是监视,便也只是监视,规规矩矩地躺在外侧,合着眼休息。 姜洄以为他睡熟了,刚想有所动作,他便又睁开眼…… 姜洄自嘲一笑——她最了解超一品异士的警觉性,真是多余做此尝试。 她本以为与祁桓同床共枕,自己会彻夜难眠,但或许是因为重伤疲惫,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熟悉了对方的温度与气息,她折腾了一阵子,还是挨着祁桓入了眠,脑袋无意识地抵着他的右肩。 听到她呼吸平稳了,祁桓才又睁开眼,轻轻握住她的手,灵力丝丝缕缕地涌入她体内,填补她所亏损的元气。 他看了她一整夜,闭眼沉睡的时候,她好像依然是那个全然信赖爱恋着他的小洄。 ——小洄…… 祁桓无声呢喃,低下头去,轻吻她温软的眉心。 第三十一章 降神 第三十一章 降神 祁桓再次见到徐恕,是在数日之后。 “是何人如此厉害,竟能伤了祁司卿?”商梨小院的不速之客看着祁桓苍白的脸色,微笑问道。 祁桓神色冷漠,几难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徐恕却置若罔闻,他悠然自得地坐在花树下弈棋,石桌上摆着一局下了一半的棋,黑子被围困屠龙,白子占尽优势。 在徐恕左右手的操纵之下,玉京的形势便如这场棋局,风起云涌,杀机四起,但棋盘上的棋子却浑然不知,谁是真正的幕后之手。 徐恕落下一子,悠悠笑道:“超一品的异士,身躯之强韧就连妖王都无法比拟,但是任何人肉体再强横,心都是一样的柔软脆弱。能真正伤到祁司卿的,也只有我们那位美丽又无情的王姬了吧。” 徐恕转过头,细细打量祁桓,无视对方眼神的冷漠,自顾自地说着:“这一点,你倒是和姜晟一样。她是你的逆鳞,也是你的软肋。强者的弱点不在自身,而在他处,这才是最致命的。” “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祁桓冷冷说道,“一个没有弱点的棋子,便会脱离你的掌控。” 徐恕把玩着冰冷圆润的玉石棋子,微笑点头:“不错,但我也有顾虑。棋子的弱点,只能棋手自己知道,若人人都知道,那这颗棋子一样也是废了。” 祁桓眼神一凛:“我说过,不能伤害她。” 院中空气霎时凝滞,而徐恕手中的棋子骤然裂开,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徐恕挑了下眉,松了手,白玉雕琢的棋子顿时湮灭为粉末,轻轻吹散于风中。 “你的力量,若只用来保护一人,那未免太过可惜。”对祁桓的无礼,徐恕没有恼怒,只是眼中掠过了一抹妖异的绿。 或者说,很少有人在他脸上看到微笑之外的神情。微笑好像是他的面具,遮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这个人无心无情,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 “你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挑衅我。”祁桓说着,语气之中逐客之意非常明显。 徐恕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向祁桓。 “我是来通知你,大势已定。”徐恕的手按上他的肩头,“这局棋,该收官了。” 祁桓的目光望向树下的那盘棋。 黑子是王师,白子,是他的人。 这局棋,徐恕下了十几年,祁桓则是三年前入局,但如今,两人同为操盘之手,扰乱了玉京乃至武朝的风云。 黑子穷途末路,胜负一目了然。 三年前,他在夜宴台上救了帝烨,被调拨入鉴妖司。没有人知道,在天亮之时,一个生来妖瞳的男子找到了他。 男人说:“你乃先天道体,千万人中无一,与我同行,我可助你上青云。” 祁桓问:“我为何信你?” 男人说:“我是徐恕。” 他笑着说出这四个字,好像自信这四字便足以解释一切。 徐恕说,武朝延续一千多年,已近腐朽崩溃,天象有变,天命倾斜,紫微星现,武朝覆灭。 天下大势,破而后立,乱而后治。 但谁才是天命所归,他想赌一局。 “众生平等,这难道不也是你的道之所在吗?”徐恕立于山顶,仰望星穹,笑着看他,“我们本就是同道之人。” 祁桓沉默地看着星空,星河映在他眼中,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徐恕不认为祁桓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而祁桓也如他所料一般,踏上了这艘方舟。 所有人都以为,祁桓是太宰蔡雍的走狗,就连蔡雍也对此深信不疑。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奴隶,如果不依靠他,又如何立于权贵之中? 超一品异士? 呵呵…… 上一个超一品异士,已经死在了权贵们的争斗之间了。 对这些站在帝国权力巅峰的人来说,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与世家门阀为敌。他们或许忌惮高襄王,但那是因为他既是英雄,亦是门阀。 而祁桓,奴隶尔。 徐恕亦深以为然。超一品的姜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号召力,还有所向披靡的烈风营。想要推翻武朝的统治,不能只靠几个人的力量,他一边瓦解武朝内部的防御体系,一边组建起反抗武朝的军事力量,唯有计划周全,才能万无一失。 事到如今,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 那应该是武朝延续一千两百三十九年后的最后一个夜晚,天亮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玉京的傍晚,金乌西坠,点燃了人间万千灯火。 一支支火把骤然亮起,于幽巷宫城之间穿梭,如星河落于人间,映亮了玉京半面天空。 数丈高的宫门本应紧闭,却在此时缓缓拉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仿佛是在长鸣示警。 警觉的宫人惊慌失措地张望查探。 “太子!太子!”宫人连滚带爬地跑进了那座奢华的寝宫。 太子瞻衣冠整齐,正坐在古琴前,桌上摊开一卷琴谱,他修长的十指按在弦上,却未发出一声。 宫人的喊声让他侧目看来,神情平静从容,只是鬓边白发似乎又多了几许。 “太子……”宫人拜倒在地,瑟瑟发抖,“发生宫变!士兵包围了宫城!” 太子瞻睫毛颤了一下,喃喃低语:“终于还是来了啊。” “太子,快、快逃吧……您换上小人的衣服,宫墙处有个暗道可以离开……” 对这个温柔又可怜的太子,宫人们都盼他能逃过一劫。 但太子瞻拒绝了他的好意,微笑着摇了摇头。 “逃不掉的。”他眼中竟有一丝解脱,“等了许久,终于来了。” 他拿起了琴谱,对宫人说道:“你们走吧,我还有一首曲子未弹完。” 宫人讶异地看着他,他却又低下头去,指尖划过琴弦,行云流水般的曲声响起,给这注定不平静的夜添了几分柔情。 这首曲子,是翎音冒险入宫偷看的,名为《九歌》,作者已不可考,据传是千年前宫中的乐师所作。 曲声时而激昂,时而悲怆,若高山巍巍,水流汤汤。 远去的宫人听到了琴音于夜空飘荡,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只展翅的鸾凤飞过高墙。 太子瞻的目光不在弦上,而在门外,被星火映亮的天空。 他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终于可以坦然赴死了。 只可惜,翎音没有听到这首曲子。 那只呆呆的雀儿,明明可以拥有广阔的天空,却偏偏要陪他困在这座囚笼之中,在每个煎熬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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