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切都没有改变,不,一切变得更糟了!”祁桓冷笑道,“就像丰沮玉门的那两条路,不是登仙阶,便是羊肠路,但是这世间并不只有这两条路,也不该有这两条路。” 祁桓的声音陡然一沉,如雷霆万钧,撕裂了笼罩武朝千年的暗夜。 “不如推翻这座山,重新开出一条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一条人人能走的路。” 高襄王不知道,他的一番话如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另一把炬火。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三个立下大道之人,道心之坚定,道义之宏大,足以震天彻地。 修道者,立道证道,越接近天道者,便越能引起天地共鸣,获得天地的回馈。 但此刻无人知晓,唯有一室静默。 长久的寂静,让景昭剧烈的心跳变得震耳欲聋。 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大逆不道,惊世骇俗。 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胸腔之中有一股浩然之气激荡着,他不明所以,却又热泪盈眶。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沙哑哽咽。 “因为我向郡主揭穿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因为畏死而否认自己的复国之志。景国国君是个明君,那么多君臣拼死护下的王子,应该也不是个废物。” 祁桓站起身来,徐徐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景昭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狼狈的王子昭,他不怕死的时候,才真正像个人。 只不过也太爱哭了一些——到底是没受过多少挫折的贵族。 “你不怕我向郡主说你这些悖逆之言……”景昭话刚出口,便自嘲地笑了,“是我又犯傻了,你当然知道,我不会。” 祁桓最终问出了景昭翘首以盼的那句话:“想复国吗?” 景昭咬紧牙关,不让哭腔溢出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他仰视祁桓,用力地点头。 眼前这人明明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但身上却蕴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能量,让他莫名地信服,他有推翻那座神山的力量。 祁桓敛眸一笑,向他伸出了手:“起来吧,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景昭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一咬牙,伸手握住,借着他的力道强撑着从地上站起。 “我会教你修道之法。”祁桓说。 而不等他往后说,景昭便主动开口:“景国有复国宝藏……你知道?” 祁桓的神情让景昭觉得自己又犯傻了。 “敢与武朝为敌,景国国君不可能不留退路。”祁桓淡淡说道,“景国还有多少旧部?” 景昭讪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还没联系上他们,也许八百,也许三千。” 国破之时,几支火种小队从暗道撤离,他们接收的旨意是保护王子昭,静待复国日。 景昭本是打算逃出畅风楼后便设法与那些人取得联系,却没想到落入高襄王府,还以为自己会被祁桓害死在这里。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祁桓是诈自己诱骗出景国残余的部众,但是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有那样一双明澈双目的人,他相信不会做这种事。 但景昭仍有些惴惴不安:“你……一直在欺骗郡主吗?郡主对你挺好的吧。” 祁桓的眼睛因为听到她的名字而温柔了起来。 她一直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她像一汪轻浅的湖水,轻易让人一眼看穿。 他也确定,她是他要找的人。 “我没有欺骗她,我是在引导她,帮她看清这个世道,也看清自己的道。”祁桓轻声说道,“弱者心软,强者慈悲。” “她本应成为强者。” 屋中燃起了数盏油灯,暖色的光柔和了少女清艳的脸庞,她穿着单薄而柔软的丝衣,神情恍惚地坐在灯下,小猫依偎在她手边,又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抓少女手中的鹅羽。 姜洄回过神来,按住了小猫的爪子,哭笑不得地低斥一声:“团团,这不是让你玩的。” 小猫委屈地喵了一声,又想去抓玩桌上圆鼓鼓的罐子,却还是被姜洄拦了下来。 “这是药罐。”她无奈一笑,盖上了盖子,掩住了清冽的药香。 她用羽毛蘸取了些许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涂抹于左手的伤处。掌缘处的牙印虽不深,却也清晰,此刻已经没有痛感,擦一下药膏明日便也看不见痕迹了。 晚上不慎被夙游看到,夙游大惊失色,问她为何受伤。 姜洄慌忙将手藏到了袖中,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支吾着说了一句——团团抓的。 团团仰起头来,用湛绿清澈的眼睛看她。 “喵?” 好在它听不懂,也不会反驳。 夙游要帮她擦药,她也谢绝了,只说伤在手上,自己可以擦。 临走时,姜洄顿住了脚步又嘱咐了一句:“别让我阿父知道……我是怕他不让我养团团。” 团团晚上的餐食多了两条鱼,它大概以为是护主有功的奖励,却不知道还有替人背锅的补偿。 羽毛扫过齿痕,带起丝丝痒意,姜洄呼吸急促了半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双幽暗的眼眸。 是她看错了吗…… 那一瞬间,她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心脏止不住地狂跳、惊颤。 但仔细看去时,却只有深沉的温柔。 ——我是你的不二之臣。 听到那句话时,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心跳便又急促了起来,像夏日午后的一场暴雨,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地,在心湖上甩落万点漪澜。 姜洄心想,其实她这三年来,大概也没多少长进,依旧那样容易被旁人的善意打动,他说的话,理智让她质疑,直觉却让她相信。 姜洄幽幽叹了口气,摸了摸小猫柔软的脑袋,喃喃自语:“还是你好,不会说话,便不会骗人……” 团团眯着眼,用脑袋拱着姜洄温热的掌心。 姜洄轻笑一声,任由小猫将自己的右手当成玩具,只有这一刻,她才能彻底放下心神,回到十六岁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但片刻后,忧思便又席卷而来。 眼前这个祁桓无论是否对她忠心,反正羽翼未丰,不足为患。但三年后的那个祁桓,如果当真图谋不轨,那又该怎么办? 他为何要谋反? 是他自己的野心,还是背后另有他人? 蔡雍为人多疑,怎么敢如此信任他,放权给他? 暴雨将至,可是站在祁桓身旁的,是十六岁的姜洄,哪里还能指望她复仇,能自保便不错了…… 姜洄揉了揉忧思过度而发涨的太阳穴,起身向床榻走去,倦懒地陷进柔软的寝被之中。 团团熟门熟路地在床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蜷成一团伴着姜洄入梦。 姜洄的意识浮浮沉沉着在梦境边缘徘徊,恍惚着又回到了那夜的密林中。 高高的树枝上,她被祁桓圈在怀中,身上笼罩着不属于彼处的暖意,背上覆着男人灼热的掌心,薄茧隔着丝衣摩挲肌肤,清晰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温热的鼻息游移着,从她的眉间往下,拂过鼻尖,拂过唇瓣。 ——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心像悬在崖上,生怕下一刻便会坠落,却又止不住想坠落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今夜梦中,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细细密密的痛,湿湿热热的软,缠缠绵绵的酸,从手上蔓延到心尖,恍惚也似落在了唇上。 她猛地一惊,睁开双眼,却未醒来,仍在梦中,不断坠落。 低头看去,那幽暗的一片不是深渊,是他温柔的眼。 ======================================== 祁桓下朝回来,不等他开口,景昭便主动上前汇报。 “王姬又在书房待了一整日。” 景昭口中的书房,自然不是祁桓所在的小院,而是高襄王在时的书房。 高襄王生前居住的院落一直都被人用心地看守洒扫着,纤尘不染,一如往昔。书房内整齐有序地堆放着如山的卷牍,天文地理、时政案件,尽在其中。 这几日姜洄一有时间便将自己浸在其中,看得废寝忘食。 祁桓前两日午后回府,夙游说王姬连午膳都没用,他才进门查看。 姜洄大概是看得累了,枕在摊开的竹简上睡着了。 祁桓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她靠在祁桓胸口,嘟囔着梦呓了两句,扇了扇睫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祁桓低头看她,温声问道:“昨夜没睡好吗?” 姜洄缓缓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身在何处,急忙答道:“睡、睡得很好啊。” 昨夜祁桓又搬了出去,在商梨小院休息,她其实躺了许久才睡下,辗转反侧想了许多事,又一场接一场地做着混乱的梦,醒来后把大姜洄交代的事理了一遍,分了个轻重缓急,便去书房查找需要的卷宗。 书房的卷牍虽多,但都有序,有明确的目标,按照时间索引,她很快便找到了目标。她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把需要的卷牍另外收到一旁,便又去查三年来发生过的一切大事。 她本就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更喜欢原野上自由的风,更何况这些卷宗枯燥乏味,因此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姜洄的身子被祁桓横抱着,她下意识地攀紧了祁桓的肩颈,鼻尖蹭到了他胸口官袍上的蟒纹,刚想退后,却又狐疑地皱起眉,往前凑近了,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胸前细嗅,从领口到颈侧…… 温热的呼吸拂过凸起的喉结,若有若无的柔软擦过颈上的青筋,祁桓顿时浑身紧绷,别过脸躲避她的亲近,耳根微烫。 “又怎么了?”他无奈叹息,低声问道。 姜洄眯起眼,若有所思地说:“你身上,又有别人的味道。” 这话说起来像是捉奸似的。 姜洄垂眸思索,喃喃自语:“好熟悉啊的味道……啊,我想起来了!” 姜洄扯住了祁桓的领子,紧紧盯着他清俊的脸庞:“是晏世子的熏香。他善音律,爱抚琴,手上和身上都有一股很重的松香味,你今日见到他了?” 祁桓知道她嗅觉灵敏,却也没想到敏锐至此,昨日见过一面的人,就把人家身上的气味都记住了。 “你是鉴妖司卿,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去鉴妖司,他是东夷质子,若不是犯了事,跟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和他一样的松香味?他找你了?不对,你找他了?”姜洄眉梢一挑,隐约想到了个答案,“你把他抓了?为什么?” 祁桓徐行几步,将她放在窗边的榻上,双手顺势撑在她两侧,午后的光影被剪裁成梨花的轮廓,细碎地落在她眉眼深处。 “我抓他做什么?”祁桓低低叹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伤了他吗?” 两人的影子交叠着,沉郁的草木香气温柔而不容抗拒地覆压着清甜的花果香,姜洄怔怔地仰视祁桓,被他眼中跃动的光芒灼烫了一下,一时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祁桓静静地凝视着她娇美的脸庞,左颊的肌肤被竹简印上了一道道红痕,清润的眼眸浮着轻浅的水雾,似醒非醒,如在梦中,也不知又在想什么,竟当着他的面失了神。 他以为自己能洞悉人心,却常常看不清枕边人的心思,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碰触她颊边的红痕,触手柔嫩,胜过初生的花蕊。 姜洄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一下。 祁桓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探向自己,从怀中取出了一朵淡粉色的珠花。 “你昨日遗落在畅风楼的,晏世子特地送来还我。”祁桓解释道。 姜洄这才想起来,昨夜夙游是说不见了一朵珠花,她倒没有多想,遗落了就遗落了,却没想到被晏勋捡去了,想来是在门口摔倒时掉落的。 姜洄方才从祁桓胸口闻到的松香味,便是从珠花上传来,或许是因为被晏勋揣于袖中多时,也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祁桓低头把玩着珠花,似笑非笑道:“世子也是个有心之人,生怕这东西落在别人手中,引起流言蜚语,也怕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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