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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的名字!” 殷稷神情说不上冷淡,却也和柔和扯不上边:“悦妃,你进宫前,朕是怎么告诉你的?” 萧宝宝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她紧紧抓住了殷稷的袖子,眼底都是委屈:“你说我进宫后就是一个寻常宫妃……可我怎么可能寻常嘛,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殷稷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她保养得宜的手,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回去吧,朕最近很忙,就不去看你了。” 第43章 巴掌和甜枣 萧宝宝大约是生气了,一连好些日子都没去找殷稷,殷稷没人打扰,连政务都处理得十分顺遂。 小年前一天,他手下已经没了正经事,索性提前封笔,也让朝臣们多轻松一天。 可这忽然间的轻松,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坐在御书房里,看着空荡荡的桌案,一股莫名的茫然和疲惫忽然涌上来,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迟迟没动弹。 蔡添喜困惑地看他一眼,这阵子殷稷日日忙到三更才回乾元宫,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了,正该回去歇歇,怎么反而干坐在这里了? 可他也不敢问,只能去泡了杯参茶进来。 殷稷端起茶盏却又没喝,盯着那茶开始发呆,蔡添喜试探道:“皇上可是累了?奴才给您按按?” 殷稷没开口,却忽然抬头透过御书房的大门看向了宫墙,临近年关,皇宫里已经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写着福字的大红灯笼,看着倒是喜气洋洋。 “要过年了,也该热闹了。” 蔡添喜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可不是吗,刚才奴才瞧见尚服局正按着规制往各宫里送金瓜子和金银裸子呢。” 那东西是大年初一赏给宫人用的,不只是后妃会赏赐宫人,殷稷也会,但他并不会为这些东西费心思,都是谢蕴处理的,可她亲手装了那么多红封,里头却没有她的。 也不知道她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 蔡添喜忽然开口,打断了殷稷有些杂乱的思绪,他微微一蹙眉:“怎么了?” “该用早膳了,不如奴才请良嫔娘娘来伺候?” 殷稷最近时常去长年殿,窦安康不会往他跟前凑,更不会缠着他说话下棋和走动,那里很是清净,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些。 可今天他却懒得动,谁都不想见。 “罢了,就在这里用吧。” 蔡添喜连忙去通传,不多时便带着食盒回来了,后面却还跟着参知政事萧敕。 念着他曾是萧家长辈,也曾在自己年幼时教导过自己,殷稷客气地赐了座,萧敕却左拉右扯,政事一个字不提,反倒拐弯抹角的提起后宫的事。 “这陪在身边的人啊,还是得知根知底才让人放心,皇上您说是不是?” 殷稷听懂了,这是在说他冷落萧宝宝的事,怪不得那丫头最近这么安静,他还以为是对方懂了些道理,却原来是和家里告状了。 萧敕是萧家嫡系二房,是萧宝宝的亲叔叔,眼下萧家家主领了太师职在兰陵荣养,京中萧家子弟皆以萧敕为首,先前反对寒灾章程也是他起的头。 可朝政归朝政,后宫的事,但凡他不曾下旨昭告,即便是彻底冷落了萧宝宝,萧家也该老老实实地装糊涂,这般明目张胆到他跟前来提点,还真是把这皇城当成了自己家。 殷稷神情冷淡了些:“爱卿若是没有政务就下去吧,朕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萧敕脸色很明显地僵硬了一瞬,却仍旧起身装模作样地行了礼:“皇上重情重义,刚回宫三年就对太后这般孝顺,真是臣等楷模。” 话是好话,可阴阳怪气的,蔡添喜忍不住看了过去,就见一丝不满自萧敕眼底一闪而过。 这是又在拿萧家当初的恩情挟持皇帝。 可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毕竟殷稷对萧家的确心存感激,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黑过脸,他一个奴才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这次殷稷却没有接下话茬,反而脸色一凝,目光冷冷地落在萧敕身上,直看得对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这才一声轻笑:“萧参知就不必和朕学了,孝顺虽重,可到底忠敬才是为臣的本分,你说呢?” 萧敕愣了一下,这还是皇帝头一回在他提起过往恩情的时候发作,虽然并不明显,可的确让他心口一跳,一时间颇有些惊疑不定。 他低下头:“皇上说的是,臣一定铭记在心。”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猜到皇帝这是因为他插手后宫的事恼怒了,让他宠幸萧宝宝的事也不好再提,但心里却很不满这般举动所暴露出来的苗头。 萧家扶持出来的皇帝,现在翅膀硬了,想不听他们的话了? 他眼底闪过冷意,正要告退下去给殷稷找些麻烦,就听上首的人再次开了口:“春闱在即,萧参知既然有功夫,就好生教导一下家中子弟吧,今年国子监大考,三甲尽数被荀家摘去,都说萧家是诗书世家……” 殷稷语气陡然冷厉起来:“朕脸上都跟着没光!” 他说着,将一封奏折扔了下来,萧敕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听脸色就变了,荀家子弟竟然如此优秀? 他忙不迭将奏折捡起来,这正是国子监监生呈上的奏折,只是例行公事的奏报,却不想狠狠打了萧敕的脸。 他看着上面一连三个荀字,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殷稷冷笑一声:“连大考都拿不到三甲,还想为朕分忧?”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萧敕什么,他忙不迭磕头赔罪:“是臣教子无方,皇上放心,春闱之前,臣一定严加管教,此次下场,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 殷稷脸色稍霁:“朕自然是信你的,下去吧。” 萧敕这才匆忙退下,完全没看见身后殷稷的脸色在他转身的瞬间就阴冷了下去。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不管这枣甜不甜,坏不坏,他都会觉得是好的,会连那一巴掌也忘了。 他压下心里的冷意,却彻底没了用早饭的心思,起身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虽然母子间丝毫感情也没有,可该做的脸面还是得做。 只是太后大约猜到了他会来,又拉着惠嫔在说话,他不胜其烦,借口身体不适告退了,心情烦闷地回了乾元宫。 临近年底,虽然他一向喜欢清净,可乾元宫里来往的宫人还是多了起来,人来人往地十分热闹,可他这么看着竟莫名觉得孤寂。 其实说起来,皇宫不是他的家,萧家也不是,打从母亲七年前去世,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见谢蕴,很想很想见她。 第44章 你后悔过吗 殷稷敛起所有情绪,抬脚进了乾元宫,随手拿了本书靠在窗前的软塌上看,却是一个字也不曾看过去,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不丁手背上一凉,他微微一顿,抬眼看了出去,这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下了雪。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雪已经越下越大,将整座皇宫都染白了。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只是先前那场夹着细雨,算不得雪景,眼下这般扑扑簌簌才透出静谧来。 他搁下了手里的书,恍然想起来,谢蕴和齐王大婚的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雪,那时候他已经被认回了皇家,顶着皇七子的身份去参加婚宴。 那天齐王当众揭下了谢蕴的盖头,像是炫耀,也像是示威,但他那时候只看见了身穿嫁衣的谢蕴。 她真美,可惜不是他的。 如今虽然是了,却永远都没资格为她穿上那身衣服了。 身上忽然搭了一条毯子,他骤然回神,眼神凌厉地看了过去,拿着毯子的宫女被惊得浑身一抖,“砰”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是觉得天寒,怕皇上冷……皇上饶命。” 蔡添喜听见动静连忙进来,见宫女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这才松了口气,却仍旧骂了一声:“知道冷还不弄个汤婆子进来?脑袋当摆设吗?” 宫女连忙出去了,蔡添喜给殷稷理了理毯子,趁机开口:“时辰不早了,皇上可要进些点心?” 殷稷话都没说,只摆了摆手,但不想人打扰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可不多时一只手却堂而皇之地撩开了他身上的毯子,将汤婆子塞了进来。 他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一把抓住了那只手:“放肆,朕是你……” 一张熟悉的脸忽然映入眼帘,嘴边没说完的话顿时咽了下去,殷稷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舍得回来了?” 谢蕴挣开他的手,将汤婆子塞进他手里:“明天就是小年,奴婢总得回来看看乾元宫置办得如何。” 殷稷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听得出来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却再次抓住了那只往毯子里塞汤婆子的手,然后摩挲着上头那一层层包着的白布。 “手怎么样了?” 谢蕴动作顿了顿,慢慢直起腰来:“皇上现在才想起来奴婢手上有伤吗?” 连嘲带讽的,一点都不知道尊卑。 殷稷也不客气:“朕能想起来问就不错了,你见过哪个主子整日惦记着奴婢的伤?” 谢蕴立刻用力想将手拽出来,却被殷稷死死拽着,还游刃有余地解开了她手上的绷带。 水泡留下的疤痕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说是好了,可一看仍旧让人觉得疼。 “药呢?” “没带。” 殷稷眉头拧起来,目光严厉地看了谢蕴一眼:“你是在和朕置气吗?” 谢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硬邦邦的:“奴婢不敢。” 还说不敢,若是她当真不敢,又怎么会是这幅态度?但是算了,毕竟要过年了。 他撩开毯子下了地,不多时拿了个瓷瓶回来,抬手一推便将谢蕴推地坐在了软榻上,这才抓过她的手半蹲在地上细细给她上药。 真正涂起药膏来,一寸寸摸过那些疤痕,他才切实的知道这伤多厉害,他抓着那双手许久没松开,眼神很明显地晦涩下去,可最后他也没有指责罪魁祸首一句,只冷冷淡淡道:“这药医伤也祛疤,算是朕替悦妃补偿你的。” 替悦妃补偿? 谢蕴蓦地攥紧了手,冷笑出来:“按皇上这么说,奴婢岂不是还要谢谢悦妃娘娘?” 殷稷将她的手硬生生掰开,继续一层层往上涂药,语气不见起伏:“感谢倒不必,你就如同这段日子做的一样,不再招惹她就好。” 又是这句话。 谢蕴心口梗的厉害,连眼下殷稷的碰触都变得难耐了起来,她忍了又忍还是将手拽了回来。 殷稷动作一顿,他知道谢蕴会有这个反应,只是没想到她用的力气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以至于他明明加重了力道,却仍旧没能抓住。 他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想把药膏塞进谢蕴手里,可那双手却紧紧攥着,不肯露出丝毫缝隙。 “皇上的东西这般金贵,就不必糟蹋在奴婢身上了。” 谢蕴冷冷开口,随即起身告退。 “站住。” 殷稷下意识开口,眼见谢蕴脚步顿住却倔强地不肯回头,心口忽然就被软了一下。 “下雪了,陪朕看会儿雪吧。” 许久他才开口,可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恼,然而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眼见谢蕴仍旧不动弹,他抬脚走过去,将人拉上了床榻。 谢蕴半推半就地窝在了殷稷怀里,怔怔看着窗外苍茫的大雪,心神有片刻的恍惚,竟觉得眼前的情形和六年前的一幕重合了。 那时候殷稷还在谢家家学求学,那日也是大雪,天冷得厉害,她熬了参汤去给家中兄弟送,可到了地方却被大雪堵住了回去的路。 兄长谢济便用竹帘隔了一间静室出来,她在里头,殷稷在外头,两人透过同一扇窗户看着廊外同一场雪。 她沉浸在回忆里有些回不过神来,冷不丁耳边忽然有道声音响起来:“朕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忽然就想问问你,当年的事,你后悔过吗?” 谢蕴不知道他说的往事和自己想起来的是不是同一件,可,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别无选择,她总不能告诉殷稷,自诩机敏聪慧地谢大小姐,只是被人略施小计就乱了分寸,付出了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代价;她总不能让殷稷一个身份不明的萧家养子去和齐王对上。 她只能自己来,她说过了,她生来小气,睚眦必报,齐王既然毁了她,她也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怕这么做的结果,是将自己搭进去。 只是可笑的是,她报完仇愿意说出来的时候,殷稷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了……她只是隐去了一点内情而已。 在她一言不发的静默里,殷稷似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声轻哂:“罢了,你后不后悔和朕又有什么关系,朕只管和你讨债就是了。” 谢蕴仍旧没开口,像是默认了他的话,只是借着趴在窗台上的动作自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雪越下越大,疲惫在这片安静里逐渐发酵,谢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恍惚间有人喊她,一声声地,将梦境与记忆重合在了一起,她又看见了那场雪,殷稷隔着竹帘低声喊她的名字。 她羞赧地侧开头,却又控制不住低声回应:“稷郎……” 呼唤声骤然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拢进了怀里。 第45章 悦妃太过分了 嘈杂声忽然响起来,谢蕴自睡梦中被惊醒,连忙起身要去查看,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竟窝在殷稷怀里。 窗户仍旧开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梦中怕冷钻进去的,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惊动殷稷,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她动作十分小心地从殷稷怀里挣脱了出来,这才探头自窗户里往外看,是萧宝宝来了。 她听说今天殷稷封笔,直到年前都不会有政事,便逮着机会来寻他玩乐,可蔡添喜却把她拦住了,说皇帝睡着了,让她先回去。 萧宝宝自然不乐意,睡着了又怎么了?喊起来就是了。 可蔡添喜却纹丝不动,好说歹说都不肯让路,她耐心告罄就吵嚷了起来。 谢蕴不想理会,抬手就要关窗,可在这一瞬间,萧宝宝竟忽然扭头看了过来,透过那只有一尺宽的缝隙认出了她。 “你不是说稷哥哥睡了吗?她怎么在里头?你个狗奴才,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蔡添喜听得心里发苦,他也不是故意为难萧宝宝,做奴才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条听话的狗,可有时候,还是得有点眼力见的。 方才他进去的时候,是亲眼瞧见两人窝在一起睡着了的,要是这时候把人放进去,萧宝宝闹起来还好说,可万一坏了皇帝的事…… 天子之怒,谁扛得住? “悦妃娘娘,谢蕴是乾元宫的婢女,在里头伺候理所应当,皇上真的睡着了,不见人,不只是您,是谁都不见,您还是请回吧。” 萧宝宝杏眼圆睁,气得浑身哆嗦:“不见我是吧?好,我也不见他了,你让谢蕴出来,让那个贱人出来!” 谢蕴眼神一沉,以她的脾气,被人点名挑衅自然不会躲,可殷稷一声声的威胁却忽然浮现在了脑海里,手上还没好全的伤也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手背,心口的气性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和萧宝宝的你死我活来再多她都不怕,可她扛不住殷稷一次次的偏心和威胁。 罢了,罢了。 她抬手紧紧地关上了窗户。 外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下了地,靠在椅子上发呆,明明也没想什么糟糕的事情,心脏却还是一路不受控制地往深处坠了下去,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安静下来,蔡添喜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可一见谢蕴又庆幸似的叹了口气:“还好姑娘没出去……这就对了,咱们和主子置什么气是吧?” 谢蕴晦涩不明地看了眼殷稷,默默地起身回了偏殿,她正打算换套厚实些的衣裳去长信宫,就从胸口摸出了一个眼熟的瓷瓶。 是殷稷给她的那瓶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摩挲着光滑的瓶身,想扔又有些舍不得。 正纠结,眼角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躲什么。 她一皱眉:“秀秀,站住。” 秀秀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背着身不肯看她,谢蕴大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转过来,躲着我干什么?做错事了?” 秀秀磨磨蹭蹭地转了过来,她低着头,一只手冻得通红却死死捂着脸不肯松开,一开口就结巴:“没,没有。” 谢蕴越发觉得古怪:“没有?你脸怎么了?捂着干什么?” 秀秀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一颤,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可一点殷红却自她指缝里渗了出来,谢蕴脸色一变,伸手拽开了她的手,三道血印子映入眼帘,血也流得厉害,被手一捂,半张脸都是血,瞧着竟有些触目惊心。 谢蕴瞳孔一缩,想起刚才萧宝宝的样子,瞬间明白了:“是悦妃打的?” 秀秀眼眶一红,却咬着牙否认:“不是,是奴婢不小心跌倒了……姑姑别多想,这个……” 她将一把子花递了过来:“尚寝局那边的暖房里剪下来的,说是不要了,奴婢看开的还挺好,想着姑姑喜欢,就都捡回来了……”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这才瞧见刚才被悦妃为难的时候,花被丢在一旁,花瓣都零落不全了。 “都坏了……怎么坏了呢……” 她说着声音哑了下去,仿佛脸上那血淋淋的伤,还不如这些花值得人疼惜。 谢蕴连忙抬手接过:“没有,还很好看,谢谢。” 秀秀红着眼睛扯了下嘴角。 她笑得很丑,却刺得谢蕴心口发疼,一股深沉的怒气汹涌地冲了上来,可她什么都没说,只将秀秀拉进偏殿,将殷稷给她的药一点点涂在了秀秀脸上。 “伤好之前你就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走动。” 秀秀红着眼睛点头,道了谢后抓着药瓶走了,谢蕴脸上的平静却在她离开后一寸寸皲裂。 这个小丫头才十二岁,萧宝宝,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眼底的冷意波涛般一层一层席卷,萧宝宝,你以为我答应了殷稷不会和你为难,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 三天后尚服局赶出了新妃们的吉服和凤钗,遣人往各宫送去,这些活本不必谢蕴亲办,可她还是往含章殿去了一趟。 庄妃平素最喜欢素净,虽是妃位,含章殿的用具摆设却还不如惠嫔殿里富贵,一眼看去,雅致得近乎寡淡。 可看见她庄妃却笑得明媚:“什么风把谢蕴姑姑吹来了?倒是巧,本宫自制的竹叶茶,姑姑尝一尝吧。” 谢蕴不卑不亢道了谢:“汤色透亮,叶底鲜活,既有茶香又有禅意,娘娘真是好手艺。” 庄妃一笑:“姑姑过誉了,这是本宫的吉服?怎么还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 “奴婢知道娘娘眼光好,怕这衣裳哪里不合您心意,女使们又记不清楚,所以才亲自来了一趟……娘娘看看吉服吧。” 她一抬手,身后的女使们便会意地将吉服展开,藤色的云锦衬着银线绣就的五尾凤凰,华贵中透着脱尘,倒是很衬庄妃清丽无辜的气质。 庄妃细细打量着那吉服,随即微微一笑:“尚服局的手艺本宫自然是喜欢的,做得很好,本宫很满意。” 话虽然如此说,可谢蕴清楚地看见她瞧见那五尾凤凰时,眼底闪过的是不甘心。 可宫中有宫中的规制,不会因为后妃的不满而改变,庄妃若是不喜欢眼下的图样,便只能铆足了劲往上爬,做贵妃,做皇后。 说实话,谢蕴并不愿意和后宫的女人们纠缠,不管是萧宝宝还是庄妃,因为那会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份是多么尴尬。 然而她不能不来,甚至于今天就算庄妃没有野心,她也会用尽心思挑起来。 她挥挥手将宫人都遣下去,这才意有所指道:“尚服局的手艺虽然好,可这五尾凤凰到底是有些配不上娘娘的。” 庄妃一顿,目光探究地看了过来:“姑姑这话什么意思?” 谢蕴抬眼直直地看过去:“奴婢可以助娘娘更进一步。” 第46章 她要的是压人一头 庄妃上下打量着谢蕴,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姑姑这话真让人听不明白,本宫进宫只是为了伺候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嗣,再说妃位本就是恩宠,本宫要更进一步做什么?” 谢蕴微微低下了头:“后位关乎天下安稳,放眼后宫也只有娘娘的德行堪匹配,奴婢此举也是为了大周。” 庄妃抬起帕子半遮着脸笑了一声:“姑姑抬举了,只是本宫生性柔弱,并不喜争斗,进宫也只是想伺候好皇上……今天本宫只当姑姑什么都没说,请吧。” 谢蕴似是慌了一下,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声娘娘,明明被下了逐客令,她却仍旧赖在原地不肯走。 庄妃眉梢微微一挑:“姑姑是还有话说?” 谢蕴咬了咬牙,似是被逼无奈下定了决心:“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在悦妃娘娘手里。” 庄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都没能端稳:“姑姑何出此言?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悦妃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动你?” “她敢!” 谢蕴明知道庄妃是在装傻,却也只能自揭伤疤给她看。 “娘娘可能不知道,奴婢先前落水,就是沉光下的手,可奴婢不敢说,皇上也不会信,后来她又利用奴婢想离宫的心思陷害奴婢逃宫,害奴婢被皇上禁足数月,还有奴婢这双手……” 她抬手揭开了那层层的白布,狰狞的烫伤出现在庄妃眼前,看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呀,怎么这么厉害?” 可她眼底深处闪过的却是淡漠,她不在意谢蕴在萧宝宝手里受过多少罪,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是不是真的能为她所用。 但她仍旧装模作样地让人去取药膏。 谢蕴趁机表忠心:“庄妃娘娘,宫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皇上已经答应了我,允我二十五岁出宫,可如果任由悦妃闹下去,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求娘娘救我!” 庄妃很是惊讶:“你会在二十五岁出宫?” 谢蕴用力点头:“是,我这辈子没别的念想,就想出宫去滇南寻我的家人。” 庄妃眼底闪过暗光,却仍旧一脸无措:“可,可我不善争斗,悦妃又任性放肆,我护不住你啊……要不你去找良嫔吧?” 她似乎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脸色都亮了起来:“良嫔与你有旧,又得皇上恩宠,你去寻她是最好的;要是觉得她病着没有精力,去找惠嫔也行,她性子直爽,身后又有太后撑腰,也不怕悦妃的……” “可她们位份都太低了,”谢蕴似乎急的失了分寸,十分莽撞地打断了庄妃的话,“悦妃是妃,她们见了只有低头的份,再说……” 谢蕴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皇上不可能立一个病弱的皇后,更不可能让荀家连出两任皇后……”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庄妃的心,让她那颗一直极力按捺克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这么说,只要将悦妃压下去,后位就一定是她的。 她隐在袖中的手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然而片刻后,她还是摇了摇头:“真是对不住姑姑了,本宫实在是爱莫能助……藤萝,将本宫的红封拿来。” 藤萝很快便捧了一个托盘过来。 庄妃亲自接过,满脸愧疚地塞进了谢蕴手里:“这当做是本宫的赔礼吧,姑姑要多保重。” 谢蕴满脸不甘,欲言又止,但被庄妃拦住了话头:“藤萝,替本宫送送谢蕴姑姑。” 藤萝伸手做请,谢蕴万般不甘却也只能退了出去,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连藤萝和她说话都没理会,直到藤萝在含章殿外停下来,再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脸上的情绪才发生了变化。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不安惶恐都雪融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 七分真,三分假,就足以迷人眼。 庄妃虽然装得像,可她笃定对方一定已经动了心,眼下没答应不过是以为自己有筹码,可以坐地起价。 谢蕴“啧”了一声,她完全猜得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暗示她送一份有分量的“见面礼”给庄妃。 事已至此,慢慢等吧。 “谢蕴姑姑。” 忽然有人开口喊了她一声,是从昭阳殿回来的尚服局女官,对方手里还托着那件二品后妃吉服,当初料子送过去的时候,萧宝宝一眼就看中了这茜色,这是所有颜色里最接近红色的颜色。 “怎么?悦妃娘娘不满意?” 女官苦笑一声:“岂止是不满意,嫌弃得一无是处,问她怎么改她又不肯说……” 她说着,隐晦地看了眼谢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蕴若有所觉:“怎么了?” 女官讪讪一笑:“悦妃娘娘说让您去一趟昭阳殿,这衣服怎么改,她想和您亲自说。” 谢蕴一扯嘴角:“和我说?” 女官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娘娘她嫌我们听不懂……” 谢蕴脸色骤冷,团起手里的帕子砸进了对方怀里:“你尚服局的事若还要我出面处理,要你何用?” 女官被吓得一哆嗦,低下头没敢再开口,谢蕴冷冷一瞥:“你若是当不好尚服局的差,我可以禀明太后换人。” “当得好,当得好,姑姑放心,下官一定能让昭阳殿满意。” 谢蕴这才缓和了脸色,她瞥了一眼那张扬艳丽的吉服,心里一动,送“见面礼”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悦妃这人最好出风头,又和皇上有旧,她要的就是压人一头,你明白吗?” 女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却又有些犹豫不定:“可如果这般改动,不合规制啊。” “说的也是呢,”谢蕴倒是很听劝,女官一质疑她便放弃了,“那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吧,只是还有五天就是年宴了,千万别耽搁了。” 后半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听的女官脸色瞬间变了,只有五天了,若是不能让悦妃满意,到时候整个尚服局都会吃罪。 女官脸色几番变幻,最终一咬牙匆匆走了。 第47章 苦肉计 除夕说到就到,今年不同于往年,宫里多了几个正经主子,其中一个还和她水火不容,难免会有人生出旁的心思来,她怕出纰漏,又将事情核对了一遍。 等合上册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殷稷起身的时辰。 他今日要去宫里各处请神,起得比上朝的时候还要早。 但她现在有差事在身,按照往年的惯例,这种时候是不用过去伺候的,可想着今天晚上他不知道会被谁带走,自己大约会因此有疙瘩,连着几天都会不见他,她又有些舍不得不理会。 罢了,反正这个时辰了,睡也睡不着就去看看吧。 她收拾好自己起身去了正殿,刚好赶上蔡添喜来伺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谢蕴伺候殷稷换了朝服,蹲身给他系了禁步丝绦,大约是起身的时候太急,眼前竟骤然花了一下,踉跄两步就要往地上栽。 好在殷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谢蕴有些尴尬,正要说一句没事,殷稷就沉声开了口:“特意来朕眼前演这出戏的?” 谢蕴嘴边的话顿时噎住,她仰头看了眼殷稷,只是烛光幽暗,她看不清对方什么神情,然而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必看得太清楚。 她抿了下嘴唇,伸手摸上殷稷的腰带,随即狠狠一扯。 一声闷哼响起,蔡添喜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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