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这场你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大婚,我要缺席了…… 殷稷的战栗慢慢停下:“不是你的错……” 他忽然起身,像是这短短一瞬看开了所有事情,刚才的痛苦也好,绝望也好,已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俯下身抱住谢蕴,声音温柔冷静至极,“不用道歉,也不用担心我……” 我会陪着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第509章 遇见你是上天给我最大的仁慈 异常的心跳隔着衣襟传过来,谢蕴从那死水般的语调里察觉到了不祥。 “殷稷……” “没事的,”殷稷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明知道她时间无多,肋骨的伤已经无关紧要,可他仍旧十分小心地没有碰触到她的伤处,“我们去谢家,让你去和你的家人道别。” 谢家人远在千里之外,她今生再不能得见,唯一的寄托只在那座宅子里,她想要去哪里,他就送她去。 他们也的确该去那里,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该是他们结束的地方。 “外头还在下雪,会有些冷。” 他找了件大氅出来,知道那是祁砚的此时也顾不上了,他细致地为她穿好衣裳,如同一天前在乾元宫的时候一样,只是他从未想过会在短短两天之内连续送走谢蕴两回。 好在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殷稷……” 谢蕴又喊了他一声,他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亲吻:“不是很远,很快就能到的。” 谢蕴动了动手指,她想去抓他的衣裳,可惜不管她多么努力,那双手都不肯再配合,她只能呆在黑暗里,木愣愣地等着,直到殷稷再次将她抱起来。 世界一片颠簸,唯有殷稷的心跳,平静安稳,没有丝毫波澜。 殷稷,你在想什么,你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 她将额头紧紧贴在他心口,无声地给予力量。 殷稷若有所觉,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脚下却并不停,他抬脚,就那么踢开房门走进了漫天风雪里。 “冷的话要告诉我。” 他低声嘱咐,耐心地等着谢蕴并不明显的回应,直到察觉到人在自己怀里动作极轻地点了下头,他才重新迈开脚步,沿着那条寂寥空旷的长街,一步步往他们的终点走去。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你们去干什么?” 是祁砚,他手里提着灯,许是追得太急,灯便被风吹灭了,他有些狼狈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皇上,深更半夜,风雪交加,你要带谢姑娘去哪里?” 殷稷并没有看他,似是根本不在意他是谁,径直就绕了过去,只有轻忽缥缈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祁砚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殷稷开口的时候,他竟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那不同于风雪带来的刺骨寒冷,那凉温和得多,却刺透皮肤,穿过骨头,直抵心口。 让他一时之间竟然呆愣在了原地。 等他回神后两人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追了上去:“皇上,有什么急事不能明天去吗?谢姑娘她身上有伤,不能乱动……” 他再次拦在两人面前,不肯让他们过去,若是以往这种时候,殷稷大约已经有些不耐了,可这次他声音竟然比之前还要平缓,他只是低头隔着黑暗静静看了谢蕴两眼,声音温柔至极:“无妨,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养伤。” 他缓缓垂下头颅,亲吻了一下谢蕴的额角,便再次迈开脚步,向风雪深处走去。 “你若是有心,就替我去传句话,若是四门有谁看见一个挎药箱的人要入城,就带她去谢家。” 殷稷的声音忽然远远传了过来,却听得祁砚愣住:“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进城?” “那便算了。” 更飘忽的声音传过来,祁砚抬头,就见两人的背影已经被越来越大的风雪遮掩了,那么模糊缥缈的样子,竟仿佛两道孤魂。 他没再追上去,因为心里有道十分清晰的声音告诉他,他拦不住这两个人,好在还有谢济,他阻止不了,谢济可以,殷稷此举糟蹋的是谢蕴的身子,谢济不会不管。 他转身匆匆去寻谢济,风雪中他举步维艰,殷稷却已经抱着谢蕴推开了谢家的门。 “我们到了。” 他低语一声,谢蕴仰起头,似是要挣脱大氅的束缚,感受一下谢家的气息。 “别着急,”殷稷笑了一声,“到了惜怀轩我再喊你。” 惜怀便是谢家父母所住主院的名字。 “你还记得……” “自然,”殷稷低语一声,“当年你赞我文章写得好,你父亲便邀我去惜怀轩饮茶。” 当年的谢家家学,文采学识公认的魁首时祁砚,谢父却说他另有丘壑,他那是只觉受宠若惊,到了惜怀轩之后,才知道有更大的惊喜在等他。 谢父告诉他,说他家中有一女,刚刚及笄,问他可有婚配。 他那时候才知道,那个梅林初遇,摘星宴初见,自他梦中萦绕不去,宛如朝阳的娇女,也看上了他。 “我记得那天他喝的是太平猴魁。” 他不自觉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满足,不管过去多少年,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仍旧觉得幸福。 “谢蕴,多谢你选了我……” 谢蕴心口却一刺一刺地疼了起来,原来你喜欢太平猴魁,是因为这个…… 不要谢我,我很后悔,若是我当初没有那么骄傲地选择你,会不会后面你就不会遭遇那么多不幸。 “是我……害了你。” 殷稷抬脚进了惜怀轩的门,虽然去年才修缮过,可这里仍旧十分苍凉,他在当年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紧紧抱住了谢蕴:“一切都和你无关。” 那是齐王,是先皇,是萧家做的孽,说来可笑,就连他的出生都在算计里,若不是后来谢蕴忽然出现,他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有何意义。 “谢蕴,能遇见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大仁慈。” 第510章 我听得见 他抱着谢蕴一步步走过惜怀轩的每一个角落,谢蕴便慢慢地与他讲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虽身在世家,他们一家却过得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唯有母亲是比父亲严厉的,却仍旧足够慈爱。 在她的讲述里,有那么一瞬间,殷稷想起过萧懿夫人,却不过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他已然拥有过谢蕴,哪怕曾经因为某种原因,他被舍弃过,也仍旧足够了,他不会再奢求更多。 谢蕴的声音忽然顿了顿:“我刚才是不是说过这件事了?” “没有。” 殷稷低声否认,谢蕴不知道的是,她其实一直在将两件事翻来覆去地说,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我们去梅林吧,我想看看那棵新种的梅树。” “好,”谢蕴应了一声,“你那支梅花选得真好,我找了花匠来,他一看就说能种……” 她笑了一声,许是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明明那天梅花递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瞧见殷稷的脸,却莫名地就是喜欢那支花,哪怕丫头说上面有朵花开得不好,她也没舍得摘下来扔掉。 至于花匠……她当年其实找遍了京城的花匠,只有一个人说能种活。 “你那支梅花选得真好……” 她又笑了一声,殷稷答应一声,抬脚进了梅林。 谢家的梅花品种不一样,往年花开的便比别处的要晚许多,许是今年雪一直在下的缘故,树上结满了花苞,却并无花朵盛开。 竟比往年还要晚。 殷稷苦笑一声,兴许这就是命吧。 “花开了吗?” 谢蕴轻声问,殷稷应了一声:“开了,和当年一样好。” 谢蕴就笑起来:“你再给我摘一支吧。” “好。” 他抬脚进了当年谢蕴作画的亭子,脱下外袍铺在美人靠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谢蕴放上去:“我很快回来,等我一会儿。” 谢蕴想应一声,嗓子却有些哑,她的嗓子好像也要不听使唤了。 她没再言语,只竖起耳朵听殷稷踏着积雪走远的动静,咯吱咯吱,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带着一支梅花,如同当年那样…… 她有些困倦地合上眼睛,耳边却有人喊了她一声,她骤然清醒,再次将无神的眼睛睁开:“殷稷……我,我没睡。” 她哑声保证,殷稷却仍旧脚步匆匆地过来了,他本以为这梅林里总不至于一支开花的梅枝都没有,便想去寻一寻,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心悸就突如其来。 他骤然回头,可惜夜色里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匆匆折返。 他听见谢蕴说了什么,脚下步子越快,却不等到亭子前,一道黑影便忽然出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殷稷!你明知道她现在身体虚弱,你还带她出门,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死她吗?!” 谢济怒声质问,狠狠将殷稷掼在了地上。 这一下并不能解他心头之怒,他拳头高高地举起来却又迟迟落不下去,他仍旧记得殷稷的身体也不好,胸前的伤那般狰狞,当初该有多凶险。 “兄,兄长,是你吗?你别动他,是我要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谢济看了殷稷一眼,终究还是收回拳头,折返回了亭子里:“你还护着他,你这副样子,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该带你出来。” 他俯身想将谢蕴抱起来带回去。 “别动她……” 殷稷这才开口,他自雪地里爬起来,抬脚走近:“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回去。” 谢济额角重重一跳:“殷稷!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舍不得揍你?!” 他放下谢蕴,大步逼近殷稷:“折腾的不是你的身体,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吗?你口口声声在乎她,就是这么对她的?” “兄长,”谢蕴低唤一声,声音宛如撕裂一般,仿佛这样清浅的语气都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给我把把脉吧。” 谢济皱眉:“我又不会医术,给你把脉有什么用?” 可他自小听惯了妹妹的话,还是抬脚走了过去,抬手去搭谢蕴的脉搏,可他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 “阿蕴,你的脉……” 他很想说找不到,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愣住了,人的脉不可能找不到,除非…… “不不不,是我没找对地方,一定是我没找对地方……” 他抓着谢蕴的手腕一寸寸摸索,却始终没有跳动的脉搏出现,他乱动的手逐渐僵住了,身体战栗起来:“阿蕴……” “兄长,对不起,”谢蕴颤声开口,确认了他那不祥的猜测,“以后父亲母亲只能劳烦你了,你替我向他们请罪,说我不孝,回不去了……” 谢济抗拒地摇头,眼眶通红一片:“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可能是这样……” 他起身走向殷稷,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罪殷稷,可是—— “你不是说她会好起来吗?你不是说有人能救她吗?人呢?人呢?!” “我们没有等到。” 殷稷拽开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抬脚朝谢蕴走过去,细致地将刚才被谢济弄乱的衣裳整理好。 “没关系,我会陪她,不用怕。” “你怎么赔?”谢济低吼一声,“你以为你是皇帝你就赔得起吗?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父母唯一的女儿,你拿什么赔?殷稷,若是她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狠话,身体却瘫软在了亭子里,他的阿蕴,他的血肉至亲,唯一妹妹…… “对不起……” 谢蕴再次开口,声音却越发低哑下去,她以为吃最后一颗药的时间才是她最后时间,现在看来,好像上天并没有那么仁慈。 殷稷,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她仰起头,暗淡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我听得见,谢蕴,我听得见……” 殷稷伏下身,轻轻吻在她眉心,“别怕,你说什么我都听得见……” 谢济振作精神爬起来:“不行,我不能让她在这里等死,我得带她去找大夫。” 他推开殷稷就将谢蕴抱了起来。 “兄长……” 谢蕴哑声开口,却已经连两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没关系谢蕴,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没关系……” 他远远地安抚她,往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没关系,你可以将你最后的时间给你的家人,这次我不争了。 雪越下越大,几乎遮掩了视线,谢济在雪地里疾走,殷稷坠在后头,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忽而他脚下一顿:“谢济。” 谢济头也不回:“干什么?!” 殷稷抬手抚上心口,就在刚刚,他心口忽然就空了,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他再没有往前,只轻声开口:“她走了。” 谢济脚步猛地一顿:“你胡说什么!” 他不肯听,脚下仍旧往前,可腿却还是软了,脚下一个趔趄就栽进了雪地里,谢蕴自他怀里滚了出去,他白了脸,连站起来都顾不上,一路爬了过去:“对不起,阿蕴,对不起,兄长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吧,对不起……” 他抖着手将人搂进了怀里,放轻了力道拍打她身上的雪花:“没事了,很快就不疼,兄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他俯身去吹谢蕴发间沾染的雪,可吹着吹着眼前就花了,他不是没有感觉的,血脉相连,骨肉至亲,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她走了呢? 可是这要他怎么接受? 时隔五年,他们见面才不过几个时辰,他甚至都没能好好和她说几句话,他为什么要出去平乱,他为什么不能守在她身边……他要怎么回千门关去,他要怎么和父母交代…… 他弄丢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第511章 殷稷,你有心吗 “节哀。” 殷稷缓步上前,半蹲在兄妹两人身边,替已经悲恸得不能自已的谢济清理干净了谢蕴身上的积雪,他指腹一寸寸拂过那张脸颊,替她理好了凌乱的发丝,抚平了翻起的面纱,垂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一直以为时间还早,没有选地方,你觉得埋在哪里好?” 他哑声开口,指腹顺着脸颊往下,一点点清理她身上的积雪,谢济却被这句话刺得骤然抬起头,他眼眶已然通红,看着殷稷的目光从悲恸逐渐变得愤怒。 “你说的是阿蕴吗?你是在说她吗?!” “我知道你不舍得,”殷稷低声开口,将谢蕴身上最后一点积雪清理干净,“可总要入土为安的,其实这谢家梅林也不错,只是不方便你们日后探望……” “殷稷!” 谢济低吼一声,他小心翼翼地把谢蕴放在了雪地上,随即一把就抓住了殷稷的领子,愤怒和悲痛交加,他全都在哆嗦:“你说的是人话吗?!这是阿蕴,这是阿蕴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 他将人扔进了雪地里,扑过去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招她入宫,她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她,她也不会中毒!都是你!都是你!” 他控制不住的嘶吼,狠狠一拳又落了下去:“你以为你现在是皇帝就可以不把阿蕴当回事吗?你凭什么轻描淡写地说埋就埋?殷稷,你有心吗?你有心吗?!” 字字泣血,撕心裂肺,拳头一下比一下重。 殷稷却仿佛不知疼,由着那一拳一拳落下来,始终不动不挣扎,他只是睁着眼睛,在漫天大雪里看着那交错在一起的梅枝,透过那花苞,他仿佛看见了他们遥远的以前。 忽而那梅枝一颤,开在枝头的花苞颤巍巍张开了花瓣。 谢家的梅花,终于开了。 他微微一怔,竟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笑了,谢济的手顿在半空,拳头再没能落下去。 “终究是我谢家看错了人,”他仰起头,将眼角的热泪逼了回去,他起身放开了殷稷,声音却彻底冷漠下去:“我会带阿蕴离开,从今以后,你我,如同此袍。” 他抬手撕裂衣摆,那一抹玄黑在大雪里飘落,黑得有些刺目,他却看都没看一眼,抬脚就走。 “等等……” 殷稷忽然又开口,他带着满脸的伤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折下了一支梅花,这才摇摇晃晃朝着谢蕴走去,他俯身在无声无息的人身边半跪下去,轻轻将那支梅花放在了她手里。 “你要的梅花,我摘来了……” “别再碰她!” 谢济大步上前,想要拦下殷稷,他这般没有心的人,不配再碰他的妹妹。 可就在他伸手去抓殷稷的瞬间,大雪戛然而止,他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眼,却随即瞳孔骤然一缩。 谢家这片浩荡的梅林里,所有花苞在这一刻陡然绽放,仿佛抽离已久的花魂终于归位,也仿佛,它们终于等来了值得它们盛开的人。 这般人间奇景,饶是谢济大悲之下也仍旧愣住了,一时之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想做什么。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殷稷已然坐在了雪地里,他将谢蕴轻轻环在怀里,自那梅枝上摘了一朵梅花下来,细致地簪进了谢蕴发间。 “很好看……” 他低语一声,将下巴搁在了谢蕴肩头,再没了动静。 谢济知道自己该拦他,可许是梅花盛开的景象太过震撼,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柔软,便默认了殷稷的道别,可等了又等对方却迟迟不肯松开,他这才再次开口:“松开,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他抬脚走近,殷稷却仿佛打定了主意耍赖,竟动都不动一下。 “殷稷!” 他低喝一声,却仍旧没能让人移开,他彻底没了耐性:“非要逼我……” 他抓住殷稷的胳膊狠狠一拽,人却没有起来,反而连带着怀里的谢蕴一起歪倒在了地上。 他一愣:“殷稷?”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谢济音调不自觉拔高:“殷稷,你给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阿蕴留下吗?你休想!” 地上的人仍旧无声无息,谢济一时没能再开口,心跳却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要站不稳,他腿一软,屈膝跪了下去,抖着手去探殷稷的颈侧,脉搏虚软无力,几乎感觉不到,竟和方才谢蕴的脉象几乎一样。 他脑袋轰的一声响:“殷稷?殷稷?!” 他慌忙将人放在地上,抬手去掐他的人中,然而人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只有呼吸越来越微弱。 “你个王八蛋!” 谢济低吼出声,他终于明白了之前殷稷为什么那么冷静,为什么他会说陪她,会说他们时间还很长。 原来早就打好了这种主意。 “你个懦夫!疼就哭出来,就喊出来,你折腾自己算什么?你这么做算什么?!” 他垫着手捶打着殷稷的胸口,拼尽全力想要他醒过来,可不管他怎么折腾,男人都始终闭着眼睛。 “混蛋……” 他低骂一声,身体再次颤抖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你让我怎么和阿蕴交代,我怎么和她交代……” 他又痛又急,艰难维持住了理智,他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他得救他。 他连忙将人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抄起谢蕴就要走,可接连经历两次大痛,他的身体还沉浸在痛苦里没能平复,没走多远就腿软地再次跌倒。 明明平日里他力敌千钧,可最需要的时候,却带不走两个人,他痛恨又无助,最终只能痛苦地嘶喊一声,看了眼谢蕴,抄起殷稷就走。 阿蕴,你一定也希望我救他是不是?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第512章 谢蕴丢了 谢济背着殷稷冲上大街,他想去找大夫,可五年未归,他已然不知道哪里有医馆了。 好在,在城门口久等人不到的祁砚找了过来,迎面遇见了他:“谢兄,谢姑娘怎么样了?” 谢济心口一痛,却顾不上多言:“医馆,医馆在哪里?” “前面就有。” 他抬腿就跑,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阿蕴还在里面,你替我陪着她,我很快就回来。” 他没顾得上等祁砚的回答,看见路边的幌子上写着医馆两个字,连忙冲了进去:“大夫,大夫!” 深更半夜,里头的人睡梦正酣,听见动静也没意识是到有人上门求医,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谢济挨个屋子踹门踹了过来:“大夫呢?快出来救人!” 大夫被踹门声惊得一抖,这才彻底清醒,连忙爬起来点了灯:“谁啊?” 谢济背着人冲了过来:“你是大夫?快救人!” “什么病啊,这深更半夜的……” 他举着灯往跟前一凑,瞧见那明黄的龙袍顿时惊得手一抖,油灯瞬间落地,谢济抬手接住油灯,晦暗的火光下,他神情晦涩不明:“别耽误时间,立刻救人。” 大夫再不敢言语,连忙上前诊脉,却刚摸上脉象脸色就变了:“这,这这这是绝脉,皇上他这是要不行了……” “闭嘴!” 谢济低喝一声,将刀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你能救活他,对吗?” 大夫一僵,半晌才吞了下口水:“是,能,能救。” 他被惊出来一身冷汗,可也清楚,今天若是救不活皇帝,他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女儿?女儿快起来,去把咱们的镇店之宝,那棵千年的老参熬了来吊气,要是吊不住这口气,神仙也救不了了。” 有人应了一声,匆匆去取了老参来熬药,好在寒冬腊月里,炭火都是闷着的,一吹就能着,不多时参汤就被一个姑娘端了过来。 大夫正在往殷稷身上扎针,等落下最后一针,殷稷身体一挺,一口发黑的瘀血猛地吐了出来。 谢济下意识上前一步:“殷稷?” “参汤。” 大夫连忙开口,那姑娘立刻上前,将参汤喂进了殷稷嘴里,可惜他不肯吞咽,喂进去的几口都吐了出来。 谢济白着脸上前,一把捏开了他的下巴:“你给我喝下去,你不能这么窝囊,你别让阿蕴看不起你!” 他接过汤碗,怼在殷稷嘴边,生生给他灌了下去。 父女两人都被他的粗暴吓坏了,后退几步躲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这可是皇帝啊,这个人想干什么? 谢济却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知道殷稷不能死,不然百年之后他没有脸去见谢蕴,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最后是那么对他的。 “你给我咽下去!” 他低吼一声,用力抬起殷稷的下巴,仍旧有液体自他嘴角淌出来,可那喉结到底也还是动了两下,有参汤被灌进去了。 谢济险些喜极而泣,眼前又糊了:“对,喝下去,你要活下去,带着阿蕴那份,一起活下去……” 他慢慢又喂了他两口,直到大夫说差不多了他才作罢:“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有些拿不准:“这个不好说……” 谢济的目光陡然凌厉,大夫忙不迭解释:“真的不好说,但是他悲痛过度才会有这一口瘀血堵住了心窍,现在瘀血已除,又有参汤吊气,应当无妨,等他愿意醒的时候就能醒了。” 谢济这才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瞬腿软的跌坐在了地上,他抬手遮住眼睛,声音嘶哑下去:“你们两个……” 他明明是来救人的,却险些将两个人都送走,你们竟是真的丝毫不顾及旁人。 说走就走,我们算什么……我们这些亲人算什么…… 他狠狠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他还得去把谢蕴带回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殷稷,轻轻在他胸口拍了两下:“我去带她回来,你好好等着。”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大夫:“他的身份我不说你也知道,照顾好他……” 他自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扔了过去,大夫连忙接住,点头哈腰地道谢,可下一瞬耳边就是一声巨响,谢济拍碎了一张桌子。 父女两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在这份嘈杂里他说完了后半句,“若是有一丝纰漏,你便如同此物。” 大夫再不敢言语,他也没有回头,抬脚匆匆往谢家去,到了梅林里头却不见谢蕴的影子,他有些懵了,莫不是祁砚将人送到了别的地方? “祁砚?你在哪?” 他喊着人抬脚往旁边去寻,却不等出梅林就看见对方迎面走了过来,他快步迎上去,“阿蕴呢?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祁砚眼眶通红,脸颊却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我不知道,我找不到,我找遍了梅林都没能找到……” 谢济一愣,找不到?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就在这里吗?你怎么会找不到?她就在这里啊?” 祁砚有些崩溃:“我知道她在这里,我看见她了,我和她说了很久的话,我知道她喜欢梅花,我就想去给她摘几支,可就那么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把梅林都找遍了,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谢济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的妹妹不见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祁砚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也想,”祁砚绝望地瘫在地上,“可是我没有,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地在这里,等我回来,就不见了……” 不不不,这种事情不可能的。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蕴死去,没能救她,最后还连她的尸身都保不住,不能发生这种事。 他不死心地将梅林翻了一遍又一遍,连带整个谢家,哪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 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找到可以的脚印,仿佛他的妹妹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梅林里。 “阿蕴,阿蕴!” 他喊得撕心裂肺,盼着有人能给他一丝回应,可偌大一个谢家,一片死寂。 “不可能的……” 他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雪地里,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他要怎么和家里人交代,要怎么和醒过来的殷稷交代…… “谢兄,禀报皇上,派人去找吧,应该还在城里。” 一句话说得谢济清醒过来,当下贼寇未灭,而阿蕴对他们而言太过重要,哪怕只是一具尸首,都足以让他们不顾一切,他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消息不能外传,就告诉皇上,说我把人送走了。” 第513章 这旨意我不接 谢济本以为自己的谎言很快就会用上,却不想殷稷竟迟迟没有醒过来。 太医的说法是,五劳七伤,诸虚百损,已经伤及根本,此次需得精心调养,才可恢复几分。 如此一来,谢济便不着急让他清醒了,再怎么说身体最重要。 只是皇宫要的,他虽然此番立下了救驾之功,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那所谓的调兵圣旨他也拿不出来,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何况当年谢家落败,朝中有七成官员曾参与其中,即便经历了殷稷几次清洗,所剩者寥寥无几,可仍旧搅弄得人心不安,他不想横生事端,所以在察觉到朝臣对他的抵触之后,他便减少了入宫探望的次数,只时不时自祁砚处打听两句。 他也的确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关于谢蕴的下落他仍旧抱有一丝希望,他派了人在城中到处查找谢蕴的痕迹,这举动隐藏在抓捕叛军的大动作之下并不起眼,但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他不死心,便一日日地在偏僻处转悠。 “谢兄。” 祁砚策马而来,远远看见他就往他周遭看了一眼,没瞧见别人的影子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最近一得空也会过来寻人,只是始终没有收获。 “有新的线索吗?” 临到跟前,祁砚翻身下马,张嘴就问。 谢济摇了下头,这话祁砚一日要问上好几遍,便是每说一次他都心如刀绞,此时脸上却也只剩了一片木然:“皇上如何了?” 祁砚苦笑一声:“还没醒,太医还是那套说辞,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那政务上你就多上心,这种时候别出乱子。” 他不好沾手朝政,只能指望祁砚。 “倒也不必太担心,”祁砚安抚他一句,牵了马跟在他身后沿着河堤往前,“这些年皇上苦心经营,朝中虽不至于一片清明,却已经足够稳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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