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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山越统领高声呼喊,蛮兵们纷纷应和,赤诚的目光齐齐落在楚镇身上。 这在楚镇意料之中,他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敬仰,可明明该是让人振奋激动地场面,他却沉默了。 “楚侯,他们明明可以活,是你,非要带他们走一条绝路。” 第811章 执棋者 “各位,成大业者,必有牺牲。” 沉吟许久,楚镇扬声开口,“然命理独独,多有牵绊,今日若有人降,无愧于我,诸君可自去。” 几个首领都有些急了:“统帅!” 楚镇抬了抬手:“今日这般局面,是我少思之故,对不住各位了。” 山越首领满心懊悔,狠狠捶打着地面:“统帅,不关你的事,你明明告诉了我们这是计,可我们就是不信,被殷时蛊惑,那么多人一起逼着你来攻城……统帅,是我等的愚蠢害了你……” 楚镇面无波澜,只遥遥看了小山一般的呼德的尸身,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当日呼德中的老大还能被厚葬,可这老二,怕是没这个待遇了。 “无需多言,大局已定,都去吧。” “我不降!” 山越首领呼喝一声,抓紧手里的铜锤,“我山越一族,生当为统帅冲锋陷阵,死当为统帅黄泉开路……” 他抬手重重一下锤在胸膛:“誓死追随统帅!” 这句话像是惊醒了其他人,一众蛮兵对视一眼,齐齐俯身高喝:“誓死追随统帅!” 声音高亢,响彻云霄,明知败局已定,竟无一人生出退意。 “你们……” 楚镇扫过在场蛮兵,抬手轻轻抵在胸口,随即合眼低叹一声,等再睁开时,眼底已经只剩了凌厉:“好,三军听令,随我冲杀!” “杀!” 混战再起,硝烟弥漫。 谢济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却并无半分轻蔑,若是此时易地而处,他也会选择死战,只是楚镇身后的都是异族,是蛮夷,却对他一个汉人这般忠诚,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动容。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是真的很好奇,即便楚镇给了蛮部好处,可他们也不该冒着被灭族的风险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我们图的是大业。” “你们的大业就是扶殷时这种禽兽上位?” 谢济始终都想不明白楚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索性今日就全都问了出来。 提起殷时楚镇也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虽不是个好皇帝,却会是个好傀儡,可我看走了眼。” 殷时最初的确算是听话,知道没有楚镇就没有他的一切,可很快就藏不住本性了,开始与他争权,想要皇帝的至高无上。 “傀儡?原来是你想坐江山。” 谢济面露无奈,他实在是不想听到这种答案。 “坐江山?” 楚镇却嗤笑一声,“我不会坐那个位置,我要做的,是限制那个位置。” 这次他不再废话,将心中块垒一吐而出:“天下苦皇权独掌久矣,多少皇帝年少英明,却在权势之中沉沦堕落,晚年昏庸无道,惨象频生,连汉武唐宗这样的明主都不例外,又遑论旁人?” 楚镇声音郎朗:“世人多有误解,以为制衡是帝王心术,然非也,此乃天下大安之道,皇权必须要有制约,天下可以给与皇帝尊荣,却不能将一国安危前程,尽数寄托于一人心性,如此方能成就千古盛世,还世间太平。” “谢侯……”楚镇缓缓吐了口气,“你以为我所言如何?” 谢济怔愣许久才动了下眼珠,楚镇所思所想,完全出乎了他意料,可以说在他之前,他从未听过这般言论,制约皇权…… 若能制约皇权,当年兴许谢家就不会被先皇设计败落。 “楚侯大才。” 他由衷称赞,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殷时明明称了帝,在蛮部却没有多少实权;也终于恍然,为何明知道他不是治世之才,楚镇还要扶他登基。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他治国,楚镇要的,只是殷时的身份,能让这场变革顺利一些。 可即便如此,谢济却仍旧摇了摇头,“所言虽有理,却也有纰漏,皇权制衡并不能一劳永逸,当年高祖皇帝独掌大权,可为何逐渐衍生世家,直至后世世家之乱?” 他叹息一声:“欲壑难填,皇权会让人堕落,难道制衡之术便不会?届时两虎相争,分裂不过是迟早的事,楚侯,人心难测啊。” 楚镇没有与他争辩,皇权独掌与制约皇权,不管哪一条路对世道更好,对百姓更有利,他们都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已经没机会再去验证,功败于此,多说无益。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还在战栗的右手,抬起左手握住枪身,虽然右手有疾,但他还有左手,凡成就大业者,必有牺牲,他愿做这先驱之人。 “谢侯,来吧。” 他举起长枪,遥遥指向谢济。 谢济看了眼自己的枪,轻轻一抛也换到了左手:“我不占你便宜,咱们一战定生死。” 楚镇大笑起来,声音爽朗,带着少年意气,战场之上他图的是赢,要赢得快,赢得稳,这般酣畅淋漓的对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好,一战定生死!” 他持枪攻来,许是知道这一战的意义,没有人过来打扰,即便是蛮兵和大周将士厮杀到了附近也会选择离开再战。 这一场打得凶险又畅快,两人都摒弃了之前的保守,动作间毫不留情,稍有破绽就会被刺穿皮肉,鲜血横流。 楚镇捂着伤了的肩膀后退一步:“年少英才啊……我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并无这般身手。” 谢济看着他身上的伤:“你可以先处理一下伤口。” 楚镇扫了眼战场,满目都是尸身,他缓缓摇了摇头,左手紧紧抓住了长枪,只是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如右手一般战栗了起来。 可他并未言语,只再次抓紧长枪,朝着谢济冲了过去,他来势汹汹,谢济不敢怠慢,全力冲杀,楚镇改攻为挡,枪身堪堪抵住了枪尖。 “你先前说,皇帝会善待蛮部,可是当真?” 谢济不大明白他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却仍旧回答了:“自然当真,实不相瞒,皇上已命工部户部思虑沼泽善用之法,若事成,丰州贫瘠可解,蛮部之危,亦然。” 楚镇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丰州城,谢济见他神情有异,正想问一句是不是愿意投降了,却察觉到枪身一轻,随即细微的刺透声响起。 他一愣,抬眼看去,这才瞧见挡住他枪尖的那支银枪竟滑了下去,锋利的枪尖没了阻挡,直直地穿透了楚镇的胸膛。 “楚侯?!” 这变故太过突然,他愣了下才松了手,鲜血淅淅沥沥地自伤口溢出来,转瞬间便将楚镇全身染红。 男人踉跄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谢济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你如何……” 楚镇没言语,只又扫了一眼战场:“执棋者,亦当为棋子思……如此,甚好……” 话音落下,眼睑轻阖,再无声息。 谢济抬手探了下他颈侧,已无脉搏,楚镇就这么死了。 执棋者,亦当为棋子思…… 谢济心情复杂,深深看他一眼,起身高喝:“楚镇已死,降者不杀!” 第812章 解毒 楚镇战死的消息,瞬间传遍战场,这次蛮部的反应却不再是之前听见殷时身死时的冷漠,短暂的呆愣之后,众人俯身跪了下去,竟是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连身受重伤的人都强撑着跪了起来。 山越首领踉跄着走过来,瞧见楚镇当真已经气绝,浑身哆嗦着仰起头,满眼通红,声嘶力竭:“奉生!” 奉生是山越语,德高望重者逝世,便以此话报丧。 悲鸣声此起彼伏,逐渐连成片,方才厮杀中毫无畏惧的蛮部汉子们,此时伏地而哭,泣不成声。 山越首领转身看着众部族,哑声开口:“统帅已死,降吧。” 短暂的静默之后,众人纷纷扔了武器。 谢济松了口气,见关培走了过来,连忙喊他将人收押,眼见蛮兵纷纷束手,被押在城墙之下,他提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场持续三年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小心!” 关培忽然大喝一声,谢济一惊,一转身就看见山越首领竟然撞开了押着他的士兵,还抬手抢了对方的刀。 “你想干什么?” 谢济沉声开口,他不是瞧不起这人,但想凭他自己翻盘,根本不可能。 山越首领没有理他,只远远看了眼楚镇:“誓死追随统帅。” 长刀一抹,咽喉血花飞溅,山越首领栽在地上,再无声息。 关培跑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脸色很是复杂。 “他们真是……” 谢济蹲下身,将山越首领大睁着的眼睛合上了。 对方等着所有人都被收押后才自刎,就是不想有更多人与他一样追随楚镇而去,也算是一片苦心了。 “先放着吧,我去请示皇上,看看能不能葬在一起。” 关培点点头,和楚镇纠缠这么多年,虽然对他的“愚忠”十分不齿,可也的确是有几分佩服的,直到今日知他所思所想,这佩服便又浓重了几分。 也是人间英才,只可惜,生不逢时,造化弄人。 但谢济并不能确定殷稷会同意,楚镇即便没有私心,可终究有那么多大周将士,那么多丰州百姓因他而死,一码归一码,其心可悯,其罪难饶啊。 他又看了一眼楚镇的尸身,转身匆匆往行宫去。 “香囊,香囊……” 谢蕴自马背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进了行宫,唐停见她孤身回来,眼神变了变,却没敢多问,只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香囊,药引子在香囊里……” 谢蕴颤声开口,快步跑到了柜子旁,将里头的盒子取了出来,盒子打开,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值钱的香囊出现在眼前,她慌忙将香囊打开,将里头的药材都抖了出来,一枚干瘪的果子出现在眼前。 “唐停,你来看看,是不是它?” 唐停一直跟着她,果子出现的瞬间她便弯腰凑了过去:“是,东西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她从未觉得造化如此弄人,可现在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抬手就将果子拿了起来:“来人,将我早就备好的药熬上,快!” 宫人顿时忙碌起来,院子里架起大锅,满锅的药汁子被熬到几乎粘稠,又兑了雪水稀释开来,齐齐倒进了浴桶里,无声无息的殷稷被放了进去,明明那药汁冰凉,殷稷苍白的脸色却逐渐有了点血色。 谢蕴远远看着,很想去搭把手,却被蔡添喜死死拉住:“姑娘不可,寒凉的很,您若是再病了,谁照顾皇上啊。” 她不得不离地远远地看着,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 可此时没人顾得上她,唐停神情冷凝,眉心紧紧蹙着,长长的银针被一点点刺进殷稷身体里,起初银针还是白的,但入体的瞬间就成了黑色,看得周遭打下手的军医太医都止不住的哆嗦。 唐停仿若未觉,一根接着一根扎进去,手下稳稳当当,连半分颤抖都没有,殷稷毒入肺腑,她要借助银针之力为他引毒,再辅以药引,此毒方可清除。 好在殷稷这毒比谢蕴当初中的轻许多,不然怕是又得耗费时日天长日久地去祛毒。 可即便如此,过于紧绷的精神和身体还是让她额头沁出了汗珠,谢蕴挣开蔡添喜的手,她不会靠近那个浴桶,却得去给唐停擦一擦汗水。 唐停并没有动弹,仍旧紧紧盯着殷稷的身体,等最后一根银针也扎进去的时候,她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谢蕴连忙扶了她一把,却被她推开。 “你闪开,待会把你压得上。” 谢蕴被嫌弃了也不敢说话,只能听话地退开一步,远远的看着殷稷,心跳得几乎要喘息都有些艰涩。 “药呢,熬好了吗?” 唐停再次开口,玉春连忙端了药进来,知道这药引子珍贵,他唯恐出了差错,根本没敢让旁人碰,就连送进屋子里的这一段短短的距离,都把内卫喊了出来,护着他一路往前。 没人嘲笑他的小题大做,这种时候,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众人本以为这只是未雨绸缪,可没想到在药碗到了唐停手里的时候,竟然真的有个宫人冲了过来,要撞翻那碗药。 好在唐停已经听见了那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眼都没抬,一脚就将人踹了回去,手里的药还稳稳的,连丝波纹都没有。 “斩。” 谢蕴捂着乱跳的心脏,沉声开口,内卫当即将人拖了下去。 那碗药也终于被喂进了殷稷口中,谢蕴踉跄一步,被蔡添喜伸手扶住了。 “他多久能醒。” “下午吧。” 唐停将空了的药碗递给宫人,抻了个懒腰,长长地松了口气:“余毒未清,多泡一会儿吧。” 她转身走了,谢蕴在浴桶边坐下来,抬手摸了摸殷稷终于有了点血色的脸:“稷郎……” 第813章 不让我碰? 知道殷稷很快就会醒,谢蕴半步都不敢离开,一直守在浴桶旁边。 她相信唐停,可这是心病,在亲眼看见殷稷醒过来之前,她没办法放心,而那个害殷稷至此的人,回宫后也该解决了,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一直没杀她,现在想起来,真是难以忍受。 王惜奴…… 心跳陡然快起来,谢蕴抬手摁了摁心口,另一只手则探进浴桶碰了碰殷稷的脸。 手背却不小心碰到了浴桶里的药汁,原本凉沁沁的药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温热了起来,换句话说,殷稷体内的热毒应该已经散了出来。 可人竟然还没醒。 “蔡公公,什么时辰了?” 蔡添喜也一直候着,只是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北地的寒冷,一直窝在熏笼旁,此时听谢蕴开口,连忙看了眼沙漏:“回姑娘,申时了。” 谢蕴一愣,抬头看了眼外头,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午马上就要过去了,怎么还没醒? “有点不对劲,我去见见唐停,你好生守着他。” 蔡添喜连忙答应一声,抬脚走了过来。 外头厮杀声渐止,谢蕴猜着陆续有伤员送进来,唐停应该会在军医那里,索性径直出了行宫,往伤兵出去寻,但刚走到半路,就迎面看见唐停骑马往回赶。 “哟,来找我的?”看见她唐停倒是不意外,“应该醒了吧,再吃两副药稳定一下……” “没醒。” 谢蕴开口打断了唐停的话,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急切,“药汁子都温热了,他还没醒。” 唐停一愣,方才的松弛瞬间不见了影子,这个时辰竟然还没醒? 之前断错了一回,现在又错了? 她再不耽搁,弯腰将谢蕴拉上马背,一抖缰绳朝行宫而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殷稷却已经醒了,已经清洗干净换好了衣裳,正靠在床头坐着。 两人都是一愣,蔡添喜连忙上前解释,声音里都是欢喜:“姑娘走得不巧,前脚刚出门,后脚皇上就醒了,奴才派人去追了,没能追上。” 谢蕴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些小节,快步走到了床边:“你怎么样?” 殷稷早早便睁开了眼睛,一路看着她走近,指尖动了几次,似是想抬起来,可却始终没动弹。 谢蕴只当他没有力气,在床沿坐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刚刚祛了毒,要休养些日子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可有哪里难受?” 殷稷直直地看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哑声开口:“阿蕴……” 他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可却只开了个头便再没了后续,谢蕴看着他笑,欢喜之下并没有意识到殷稷的沉默寡言,倒是旁观者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可旁人的事,唐停也不好管,只想赶紧看完了人好回去干活,伤兵可是很多的,既有大周的将士,也有蛮兵的俘虏,怕是要忙上好一阵子了。 “让我看一看。” 她朗声开口,谢蕴连忙让开了位置。 脉搏虽然比寻常人还是有些弱,可已经没了以往的虚而不实,唐停定下心神,还好只是迟了一点点,并不是真的断错了。 “我会再开个方子,一日一副,调养些日子吧。” 谢蕴应了一声,虽然殷稷刚醒,她有些舍不得走,可还是顾全礼数,起身要去送唐停,对方摆了摆手:“算了,不讲究这些。” 谢蕴知道她素来不拘小节,又很是体贴,便没有坚持,只送到了内殿门口就又折了回去,可一转身,却瞧见殷稷正看着她。 但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却又将头扭开了。 谢蕴失笑:“以往也不见你这般矜持,怎么现在看我还得偷偷摸摸的?” 殷稷的头又转了回来,似是被谢蕴的话逗笑了,嘴角也跟着扯了一下,笑意却只停在面上,假的有些明显。 “怎么了?” 谢蕴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今天殷稷是不是太沉默寡言了? “是不是饿了?从凌晨毒发到现在,都七八个时辰没用饭了,我让人送粥过来。” 她转身要走,手却被人一把抓住,她低头看去,殷稷似是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不用了,不饿。” 谢蕴没应声,她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心里那点模糊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殷稷果然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事……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他抬眼看过来,眼睛里是熟悉的关切和爱慕,但也多了些十分复杂的情绪,谢蕴有些分辨不清,只看出来了不安羞愧和躲闪。 谢蕴很是莫名其妙,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对方却侧头躲了一下。 她怔住,眼神逐渐变了。 殷稷回神,目光闪了闪,他不是要躲谢蕴,只是有些难以面对,他不知道自己将谢蕴害成那副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和她亲近,他实在是无地自容…… “你长本事了?” 谢蕴忽然压了上来,抬手掐住了他的脸,“怎么,皇帝陛下上了次战场,就瞧不上我了?不让我碰?你身上哪里我没碰过?我凭什么不能碰?” 第814章 迟到的对不起 她捏着殷稷的脸,逼他看着自己:“说,又怎么了?” 殷稷蹭了下她的手,却有些说不出口,现在再想起来殷时说的那些话,他心口仍旧撕碎似的疼,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谢蕴当时的心情,那么骄傲的人,被那般折辱,她心里该有多绝望。 可事后,她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丝毫安慰,反而是更加恶毒的针对—— “我没事,不用理我……” “还敢狡辩?”谢蕴又加重力道扯了扯,“别以为你重病刚愈,我就下不去手,再不老实交代,我就严刑逼供了。” 殷稷抿紧了嘴唇,由着谢蕴收拾他,心里却对这亲近万分贪恋。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阵鼓声伴着欢呼忽然响起来,那是凯乐,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终于胜了。 谢蕴顿住了,虽然这三年她基本上是睡过来的,可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实打实的在一日日的熬,一千多个日夜,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解决了,日后大周,再没有人敢说你一个字的不好。” 她替大周高兴,也替殷稷高兴,手指改捏为揉,算是安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忧虑,这种大胜,殷稷又是御驾亲征,稍后是一定要露面犒赏三军的,这是掌控军心的极好机会,可是—— “你感觉怎么样?犒赏三军的时候能撑得住吗?” 殷稷沉默着没开口,只不动声色地将脸颊往谢蕴掌心里蹭了蹭,犒赏三军他的确要露面,可比起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这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殷时的下场。 “他呢?死在了谁手里?” 他语气比方才的眼神更复杂,一心想杀的人,最终也没能死在他手里,这种遗憾和窝囊…… “我和明珠。” 虽然致命一击是明珠给的,但谢蕴还是这么说了,因为在殷稷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她忽然反应过来,他醒来后的种种奇怪,是因为什么了。 应当是殷时那个王八蛋,把她隐瞒多年的事都抖落出来了。 这种时候,或许只有让殷时死在她手里,才能平息殷稷的愤怒。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谢蕴瞧见殷稷脸上有几个明显的指头印,连忙抬手给他揉了揉,“当年兄长没能杀了他,唐停没能杀了他,你也没有……稷郎,或许是上苍也知道,他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和明珠,所以要由我们连手,才能送走他。” 她松了手,见那指头印半分都没有消下去的意思,只好加重力道继续揉:“我不是哄你,可若是当初没有你碎了他的肩胛,伤了他的大腿,我和明珠也得不了手,他的死也有你的一份,没什么好遗憾的。”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殷稷沉默许久才开口,话里都是无奈和愤怒,他真的不想这么放过殷时,他想用这世间最歹毒的手段去折磨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现在已经没有价值再让我们分神了,”谢蕴抓起殷稷的手,轻轻包在掌心里,“我们以后的日子那么好,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了。” 殷稷再次沉默了下去,能过去吗?这要怎么过去? 他现在觉得自己连碰一下谢蕴都没有资格,比起殷时,他甚至更憎恶他自己。 “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他哑声开口,话音落下侧开了头。 谢蕴却没走,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抓起殷稷的手,在他手腕上浅浅落下一吻。 湿软的触感瞬间将殷稷的目光引了过来,谢蕴垂眼看着他,许是她目光太温柔,这次殷稷没有躲闪,只看着她发愣。 “你都知道了,对吧?” 殷稷微不可查的一颤,他的确知道了,可他不想让谢蕴知道,他怕对方会觉得他无耻,都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害的人,竟然还死扒着她不放,半分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能怪到自己身上,也从来都没有人觉得,是你的错。” 谢蕴温柔地看着他,眼底都是认真,“这些年,我怪过殷时阴险较窄,禽兽不如;怪过萧家自私自利,狠辣无情;也怪过我自己草率鲁莽,不知周全,却独独没有怪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殷稷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怎么能不怪他呢? 若是当年他敏锐一些,上进一些,就不会被当成弃子推出去,就是因为他的无能才会连累谢蕴…… “对不起……” 嗓音嘶哑,痛彻骨髓。 谢蕴俯身紧紧抱住了他:“都过去了。” 第815章 明珠璀璨 听说丰州被袭,千门关和盐都立刻发兵支援,只可惜大雪封路,短短百里路,他们竟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到,两城将士心急如焚,索性弃了辎重赶路,可刚到丰州地界,就听见了凯乐。 寻常大胜是不会奏凯乐的,只有斩了贼首才会这般昭告天下。 两城将士都懵了,蛮部骁勇,全民皆兵,近十万大军压下,丰州竟然靠自己撑住了,还斩下了贼首……简直是个奇迹。 盐都太守远远朝丰州抱了下拳:“皇上真是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短短数月,竟将楚镇击败,真让人佩服啊。” 祁砚没言语,只远远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丰州城,此番破城,即便是殷稷御驾亲征,可也不会将功劳都拦在自己身上,丰州的那些将领,此次都要大封了,旁人也就罢了,谢济…… 想起当日在千门关听见的那些话,祁砚心头紧绷,对方的军功是实打实的,他绝无可能阻拦封赏,可为避免世家之乱重演,他日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与谢家对立。 想到这一点,他心情十分复杂,可不管如何大胜终究是好事,边境百姓再也不必受战乱之苦,当下还是不必操心往后的事了。 “任太守,咱们得走快一些,去和皇上道喜了。” “参知说的是,您请。” 大战既止,援兵便就地扎营,等候圣令,两人带了十来个护卫一路疾驰自南门进了丰州。 整座城池都在欢呼,丰州苦战乱已久,此番大胜,难免要放纵一回,而且即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此次和以往的不同,这一战过后,他们至少十年内都能过安稳日子。 熙熙攘攘的百姓挤在道路两旁,为即将凯旋进城的将士们让出了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祁砚抬眼看去,入目皆是笑颜,他心情也跟着松弛了几分,可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一个人来。 他上次来时,在街上等了明珠几日,但对方再没有出现过,他以为人已经先他一步回了千门关,便往谢家去了两封信,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此次丰州燃起烽火,他特意奔赴千门关,随军进发,却没在谢家看见人,问了谢家二老才知道,她一直在丰州没回去。 也就是说,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内,她却再也没来找过他…… 可不管如何,只要人还在,就总能见到的,而且今天这般热闹,她应该也会出来吧? 借着马背的高度,祁砚往人群中看去,他记得明珠是喜欢热闹的,只是胆子太小,只敢远远看着,今天若是能遇见,他想带她在人群里走一走…… 前方忽然传来剧烈的欢呼声,是大胜的将士回城了。 祁砚下了马,混在人群里,远远朝前面看过去,虽然他官职在众将军之上,可今日显然不好喧宾夺主,任太守也没上前去凑热闹,跟在祁砚身边替他挡了挡挤过来的人群。 只是百姓太过兴奋,竟险些将他撞倒,好在这丰州太守似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形,隔几步就有一队衙役掌控场面,阻止百姓因为太过激动而失控。 任太守满是感慨,“下官在盐都任职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里的百姓这般高兴,看样子,这场大战,是完胜啊。” 祁砚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周遭忽然一静,两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他们身后跟着的将士看见了端倪,朝前面指了过去:“两位大人,你们看……” 不等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声激动到几乎变了调的呼喊先响了起来:“殷时的头……那是逆贼殷时的头!他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欢呼声再次响起来,却比刚才迎接凯旋大军时更激昂,显然殷时之死,狠狠替丰州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有些人甚至激动到不能自已,当街哭嚎起来,哭声却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他们中有多少人曾被这位面都不露的“皇帝”夺走了亲人,然后被人亲口告诉他们的女儿姐妹已经被折辱致死,却连尸身都要不回来。 寻常百姓遇见这种事,要么拼个家破人亡,要么就只能忍气吞声,然后在梦里盼着那恶人不得好死,如今这梦终于实现了。 “恩人啊,大恩人!” 百姓太过激动,朝着一处涌动了过去,那应当是杀了殷时的将领。 “冷静,冷静,她身上有伤,你们不小心会害死她的。” 有人高声呼喊,声音有些耳熟,祁砚很快就听了出来,是窦兢,想起上次和对方见面时的情形,他有些替对方高兴,看来这场大战,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眼下他声音里听不出意气风发,倒是满是紧张。 好在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激动就失去理智,在他的呼喊下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没再往前冲,只不停道谢,有情绪失控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看来,大周又要多一位英雄了。” 任太守感慨一句,祁砚没言语,心里是认同的,即便只是个小兵,可斩杀殷时这种大功劳,也足以让对方平步青云了,只是他是个文臣,又身在高位,对这种事干涉太多并无好处,故而见那辆战车被百姓们堵住了也没多看:“不如我们还是先去行宫面圣吧?” 任太守连忙应声,为他清出了一条路来,可就在清路的时候,钟青发现了身后的人被堵住了,亲自带人去将战车接了出来。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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