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去会一会。 “来人,取盔甲来。” 钟青连忙阻拦:“不可,对方此举说不得就是要引皇上您出去,君子不立危墙,您还是不要涉险……” “别啰嗦。” 殷稷打断了他,殷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前面攻城的必然也是他,钟青说的不无道理,对方的确有可能是要引他出去,但没关系,殷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一仗他不光要去,还要赢。 他回头看向谢蕴,不知道这次运气够不够好,能让他直接把殷时的头颅带回来。 谢蕴看出了他眼底的战意,她素来在人前维护他的颜面,见他心意已决自然不会阻拦,亲手为他换了衣裳,系好盔甲,指腹又拂过他领口的胖老虎:“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第725章 我要谢家人的命 这次攻城很是突然,因着蛮部袭扰村落的事,半数守军都被遣出去查看情况,众将领也正在商议对策,斥候来报敌袭的时候对方已经快到城下了。 窦兢匆忙登上城楼,就见密密麻麻的敌军正借着今早起来的大雾迅速逼近,人群里有两座参天高的影子,是投石机。 当初为了抓住楚镇,丰州遭受过一番恶战,现在城墙已然是千疮百孔,若是任由这投石机砸下,丰州危矣。 “弓箭手压制,丰州军,随我迎战!” 将士们迅速整装,可刚列好阵型,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城墙剧烈晃动起来,应当是投石机已经到了射程之内。 窦兢一惊:“怎么会这么快?” 大量的尘土自城墙上扑簌簌落下,仿佛不堪重负的悲鸣,百姓在这变故里尖叫出声,城内一片混乱,他握紧长刀,高喝一声:“开城门!” 丰州城门大开,他一马当先杀出,宛如一把尖刀瞬间插进了敌军的队伍,也是这时候他才看见为什么这群人为什么走的这般快,因为那些走在前头,替大军挡下弓箭的人,竟都是俘虏,是那些不肯臣服于殷时的蛮族部落,一地的尸体全是老弱妇孺,场面惨烈至极。 “禽兽!” 他远远看向藏在人后的战车,罪魁祸首就在那里头。 “为我开路!” 他低吼一声,朝前奋勇拼杀。 战车里殷时仿佛看见了窦兢的神情,闷笑出声:“不自量力,你们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自战车后头,钻出来两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关培已然比寻常人高大许多,这两人却比关培还要高出一头,这般长相甚至都不像是人类了,这是蛮部大军的杀手锏,呼德兄弟。 “是,皇上。” 兄弟两人迈开步子朝着大周军队冲撞而去,明明身体那般壮硕,速度却并不慢,只是横冲直撞的毫无顾忌,连蛮部的士兵都撞飞了出去,一人甚至抓起自己的同胞当做武器砸了出去。 窦兢挥刀将人劈开,对方力大,他这样正面硬接,只震得手掌发麻,可对方却像是来了兴致,抓起身边人不停砸过来,其中不乏大周将士,他不得不躲开,可即便如此,落地瞬间那些人还是口吐鲜血,再没能爬起来,竟是就这么被摔死了。 他眼底一片寒意,杀气腾腾地朝对方看了过去。 身边的裨将脸色却是一僵:“将军,是那两个怪物。” 当初楚镇弃城逃跑,就是这两人率领蛮部逆贼来接应的,他们力大无穷,两人合力甚至能将投石机所用的巨石扔起来,当日他们留下断后,只几百人而已,却硬生生拦住了大周的追兵。 “再怎么凶悍也是人,没什么好怕的!” 窦兢用力一夹马腹,朝着那两人冲杀了过去。 殷时遥遥看着他和呼德兄弟拼杀,眼底都是兴味:“这场景才好看,虐杀那些俘虏有什么意思?你看,他们身体里喷出来的血,多好看,是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坐在自己腿上的姑娘,那姑娘看着也就十岁,此时只穿一件薄衫,浑身都在颤抖,却让人分不清楚她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寒冷。 “怎么不说话?” 殷时抬手威胁的抓住了她的脚腕,但凡这姑娘说出口的话不和他心意,她的脚腕就会被生生捏碎。 那姑娘似是察觉到了危险,哆哆嗦嗦的点头:“是,皇上说的是。” 话音一落,她眼泪就掉了下来,殷时眼睛一亮,翻身就将人压在了椅子上,抬手将那层薄纱拽了下去。 战车剧烈晃动起来,随行的将领听见了动静,不敢置信地看过来,有人怒极,上前就想将战车打开,却被其余人拉住了。 “别去,管不了的,总不能让将士们都听见吧?” 那人愤愤不平,他是原丰州将领,是出于对楚镇的信任才叛国追随至此,一心以为是在维护正统,可若是所谓的正统是这样的败类,那真的有必要吗? 一刻钟后,战车里的动静停了,殷时餍足的声音传出来:“死了没有?那个野种还没到吗?” 那将领没开口,可他不说话却有人上赶着讨好:“回皇上,窦兢还活着呢,圣驾也还没到。” “圣驾……” 殷时重复一遍,抬手将身边姑娘的身体砸了出去,语气骤然阴沉,“哪里来的圣驾?” 开口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是臣说错了,是逆贼,逆贼还没到,应该是怕了皇上您,所以不敢来了。” 后面这句话取悦了殷时,他大咧咧躺在战车上,浑然不顾自己还身体赤裸,远远看向还在奋勇拼杀的窦兢,丰州城里又有人出来迎战了,看那身形是关培。 他眼睛发亮:“谢家人……冲,给我冲,我要亲眼看见关培被砍成肉泥!” 然后把残肢送到谢家人面前的时候,那兄妹二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越想越兴奋,催着战车往前,将领们连忙阻拦:“皇上,不能再往前,再往前就很危险了。” 而且丰州城的守军远比他们多,现在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才能勉强不分伯仲,若是贸然深入,只怕会折损严重。 可殷时根本不管这些,他一巴掌扇在将领脸上,阴恻恻道:“朕的命令你敢不听?你是想让朕现在就杀了你吗?” 阵前杀将,兵家大忌,将领们虽满心屈辱,可还是将那将军劝了下去,硬着头皮下令又进了十丈。 殷时满脸戾气,将车厢拍得砰砰作响:“十丈有什么用?攻进城里去,直接给朕攻进去!” 将领们面面相觑,这次谁也不敢再顺从:“皇上三思,每进一丈都要人命来填,此时强行攻城,得不偿失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诱敌深入,楚镇原本定下的战略就是利用他们对蛮部的熟悉,逐渐消耗大周军队,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昨天殷时却趁着楚镇在养伤,强行发兵攻城,他们甚至都不敢算现在已经折损了多少兵马,回去后要怎么和楚镇交代。 “死人怕什么?为朕死不是他们的荣幸吗?” 殷时却对人命毫不在意,轻飘飘一句话听得众人心头发寒。 周遭兵士似是听见了,纷纷扭头看过来,将领连忙示意殷时不要再说,殷时嗤了一声,可到底也还是有点理智,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今天就不攻城了……把关培的头给我带回来,这是我给那个野种的见面礼。” 他说的是关培和窦兢,将军们明知道这很难,却不得不应声,杀两个人总比去攻城好。 一人朝天吹响号角,呼德兄弟像是收到了信号,丢下窦兢朝着关培冲杀而去,窦兢意识到不好,奋力阻拦,对方却一拳砸在马脖子上,他瞬间被摔飞出去。 “保护关将军!” 窦兢一落地便被敌军团团围住,无奈之下只能高喝了一声。 殷时听出了那声音里的恐惧,眼睛逐渐亮得瘆人,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谢蕴痛苦不已的场景,当初就是那个贱人夺走了他的一切,现在他也要夺走她的,关培的死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迟早会把她抓到身边,一寸寸打断她的骨头,削掉她的血肉…… 想到那副情形,他激动得浑身战栗,一点银光却在此时突破重重人海,携裹着雷霆之势朝他劈来。 第726章 何为天子 察觉到危险,殷时连忙避让,却根本没来得及,被硕大的弩箭直接洞穿了肩膀,狠狠钉在了战车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蛮部大军被这忽然的变故惊住,竟有短暂的凝滞,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直到将领们一声“护驾”传来,他们才纷纷回神,朝着战车聚集,警惕地防备什么人在偷袭他们的北周皇帝。 可他们一抬眼,看见的却是四处飘扬的明黄龙旗,寒风下那旗帜张扬分明,猎猎作响,睥睨一切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战场,是圣驾。 圣驾亲至,重伤贼首。 大周将士瞬间士气大振,齐齐高喝“武兴”二字,声音浩荡,直冲云霄。 将军们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现在若是再不退就走不了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将殷时从战车上摘下来,就敲响了收兵的铜锣,蛮部将士们连忙撤退,冲在最前头的人却被大周将士死死缠住,根本脱身不得,他们奋力求救,可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们了。 战车极快地调转了方向,将领们各司其职,有人带兵断后,有人先行开路,没有殷时胡乱指挥,一切都井然有序,可这情形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撤退的队伍就被迫停了下来。 殷时才被从战车上放下来,正痛到浑身抽搐,射穿他肩膀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攻城弩,那箭矢比寻常弓箭要大得多,威势也重,生生将他的肩胛骨直接撞碎了,痛得他几度险些晕厥。 可他还是察觉到队伍停下了,极痛之下他声音近乎尖锐:“怎么还不走?!” 将领们喊了一声皇上,却随即就没了言语,殷时怒不可遏,这种时候喊皇上有什么用? 他强撑着钻出了战车,却随即就也跟着僵住了,在他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周兵马,几乎一眼看不见尽头,一人身着金甲,单手御马,傲然矗立于人前,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却硬是给人一种不可匹敌的错觉,竟连战马都不安地嘶鸣起来。 正是姗姗来迟的大周帝王,殷稷。 “怪不得来这么迟,原来是来断我的后路来了……野种就是野种,只会动这种小心思。” 殷时咬牙切齿地怒骂,可嘴一张血迹就淌了出来,刚才那一箭不止伤了他的肩膀,也伤了他的内脏。 殷稷对他的挑衅并没有回应,只抬手举起弓箭,遥遥对准了他,虽然不再是攻城弩,可有了刚才的经历,殷时心口仍旧狂跳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将士拉过来挡在了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般胆怯畏缩,殷稷一哂,弓箭上扬,伴随着破空声,蛮部龙旗轰然倒下。 大周军队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殷稷抬手,欢呼戛然而止,只有他凛凛的声音传遍战场:“庶人殷时,谋朝篡位,屠戮百姓,当杀!” 大周将士齐声附和:“杀!” 殷时气的浑身哆嗦:“你才是谋朝篡位的人,是你该死!” 可惜声音一出口就被大周将士的高喝声压了下去,根本无人听见。 他双目赤红,疯子一般死死盯着殷稷,殷稷没如何,可这副样子却将蛮部兵士吓到了,他们本就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没了战意,此时见到他这般疯子模样,下意识开始后退。 殷时骤然侧头看过去,抬手抽出身边护卫的刀,一刀砍了那人的头:“谁再敢后退,这就是下场!” 这一举动吓得众人再不敢后退,可士气这东西却不是靠恐吓就能有的,蛮部将士仍旧浑身都透着畏惧,等大周进攻的号角声响起来时,他们甚至还抖了抖。 殷时再次砍翻一个士兵,怒骂道:“废物,给我迎敌!谁杀了这个野种,我就封他做千户侯……不,万户侯!我封他做万户侯!” 这般利诱之下,将士们总算振作了起来,将领们顺势带兵冲杀,却根本没有人真的想要去动殷稷,那么多人守卫圣驾,还有谢济在侧,这时候冲过去就是送死。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对方还没将他们彻底包围,护着战车突围出去。 “前军断后,左右往东突围!” 那丰州将领高喝一声,率先发起冲锋,却愕然发现殷稷竟对他们的突围无动于衷,并没有下令让身边的将士围剿,他隐约意识到了不好,侧头看了过去,就见殷稷一抬手,数不清的攻城弩被推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长枪一般的箭矢密密麻麻激射而出,巨大的威势让人根本不敢靠近,有人躲到了同胞身后,想要借此活命,却没想到那箭矢直接洞穿了两人,却仍旧没有停歇,去势不减地带着尸体一路前冲,直到扎透了第三个人的胸膛,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时间哀嚎遍野,死伤惨重。 殷时睚眦欲裂:“野种!” 他一把将身边的将领拽下去,拖着半边残躯跨上马背,竟还是要亲自和殷稷决战。 殷稷眼底厉色一闪,催马就要上前。 谢济一把抓住他:“不能去,你是皇帝,岂能置身险境?” “就因为我是皇帝,”殷稷推开他的手,神情凛凛,“我才要站在人前。” 何况,他还有很多话要问殷时。 第727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拿命来!” 殷时一声怒吼,拖着半身鲜血,恶鬼般冲杀而来,殷稷催马迎敌,毫不避让的正面对上,金铁交鸣声尖锐地刺耳,两人眼底都是杀气。 眼见皇帝脱离了军队保护,呼德兄弟丢下关培,朝着两人交战处就冲了过来,谢济挽了个枪花,远远朝那俩怪物看过去:“我还没给皇上见面礼呢,这里就交给你了。” 钟青答应一声,一刀将冲过来想要偷袭殷稷的蛮兵砍翻在地。 “别让人打扰皇上。” 他高喝一声,众将士有志一同地上前,将混战的双方隔离在外。 一方战意蓬勃,气势汹汹;一方心生退意,无人带领,这场攻城战的结果早已注定,只是早晚的问题。 只是殷时浑然不觉,双眼死死盯着殷稷:“你现在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他怒吼一声,话语中都是不甘心,当年与谢家的联姻本该是他更进一步的开始,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唾手可得的帝位换了人,连皇家的尊荣和地位都被夺走,这份屈辱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他都觉得不甘心。 “你当初怎么就没死在破庙里呢?” 他咬牙切齿道,若是殷稷当年就死了,那先皇的棋子就会换人,楚镇的谋反就能成功,他不会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谢家也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东山再起。 “果然是你啊!” 殷稷抓紧了手里的刀,铆足了力道狠狠劈下,将只有一条胳膊能用的殷时连连后退,当年平安说过是齐王在幕后胁迫,他虽心存怀疑,却一直在说服自己去相信,现在齐王这话一出,倒像是为当年的平安做了证。 他再次挥刀,将当年被弃于破庙等死的绝望和痛苦尽数灌注进去,对着他当胸劈下,殷时慌忙举刀抵挡,可这重伤的身体根本不是对手,被那巨大的力道直接冲下了马背。 落地的瞬间,碎裂的肩胛骨再次被重创,他哀嚎起来,眼前却瞬间一黑,竟是疼得要晕厥过去了。 殷稷跳下马,一步步逼近。 “当年你对阿蕴做了什么?你拿什么威胁得谢家?说!” 随着声音落下,他举刀一下下劈砍在殷时身上,死亡的威胁逼得殷时硬生生清醒过来,他狼狈举刀抵抗,却根本不是对手,殷稷的刀锋还是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宛如凌迟一般,不过片刻他便浑身是血。 可他却不但没有哀嚎求饶,反而笑了起来,只是一张口,嘴里便都是血,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看着殷稷眼睛亮的诡异:“他们都没告诉你啊?想知道是吗?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告诉你……” 殷稷双手握刀,狠狠劈下,殷时连忙将刀横在身前,可下一瞬就听见了碎裂声,那把长刀竟被殷稷硬生生劈碎了。 可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再次举起手:“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你一死,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他对着殷时胸口狠狠刺下。 “我说!” 意识到殷稷是真的动了杀意,殷时慌忙开口,他浑身发抖,眼底的惊惧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刀锋在他胸前半寸处停住,殷时张嘴喘气,呼吸急促得仿佛要窒息一样:“我说,我说,但是当年的事不光彩,你想让这么多人都听见吗?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殷稷手背青筋凸起,他知道殷时诡计多端,这话可能是在骗他,可关乎到谢蕴他不敢不谨慎。 只是凑过去之前他提刀就刺,直接洞穿了殷时另一只手,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冲云霄,蛮兵听见动静疯狂往这边涌动,却被钟青带人死死拦住。 殷稷这才半蹲在地上,附耳过去,殷时却骤然抬头,张嘴朝他咬过来,殷稷一侧头就避开了他的撕咬,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不肯在这里说,那就跟我回去,慢慢交代。” 殷时再次咧嘴笑起来,嘴里的血顺着下颚流出来,一路淌到了殷稷手上。 “我的确得和你交代……交代一下她当年是怎么勾引我的,交代一下她当初多么骚浪……” 殷稷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殷时侧头吐出一颗牙,笑声却丝毫不停,“谢家人为什么要杀你?因为是谢蕴开的口,就是为了讨好我……” “你撒谎!” 殷稷低吼一声,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去,口鼻尖淌出来的血瞬间糊了殷时一脸,他嘴上却仍旧不停:“她最贱了,就喜欢我用强,我打的越狠,她叫得越好听……” 殷稷眼底充血,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 他起身拔刀,对着他咽喉狠狠扎下,一支羽箭却疾驰而来,击偏了他的刀。 他不管不顾,再次提刀要砍,箭矢却接二连三射了过来,钟青怕他受伤,将他拉了回去:“皇上,是楚镇。” 殷稷抬眼看过去,就见楚镇率兵已经带着蛮兵前来支援了,方才的箭矢就是出自他手,第一箭是为了救殷时,剩下的是为了要他的命。 而楚镇的出现,原本节节败退的蛮兵们竟然重振士气,悍勇地拼杀起来,打了大周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殷时趁机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战车冲了上去:“护驾,护驾!” 蛮兵们奋勇冲杀过来,以血肉之躯为他筑起一道人墙,也将追过来的殷稷隔绝开来,殷时大笑起来:“我的援军来了,殷稷,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殷时!” 殷稷怒吼一声,狠狠一刀砍翻了拦在面前的蛮兵。 蛮部将领们见殷时回了战车,连忙调整阵型:“随我冲杀,和主帅汇合!” 将领们一边带人开路,一边声嘶力竭呐喊,车夫立刻甩开鞭子,将拉车的马匹抽得嘶鸣不已。 吃痛的马匹撒开四蹄狂奔,瞬间便将追兵甩在身后。 钟青将阻拦的蛮兵撕开了一道口子:“皇上,臣这就去追!” 殷稷没言语,只朝他伸出手,钟青连忙将弓箭递了过去,殷稷搭弓射箭,箭矢势如破竹,穿过层层人海的缝隙,“铎”的一声钉进车轭里,缰绳断裂,战车瞬间倾斜,殷时毫无防备之下狠狠撞在车厢上,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云霄。 将领们没想到皇帝箭术如此精准,离得这么远竟还能射断缰绳,眼下这般情形想要修战车是不可能的了,他当机立断,让殷时下车。 殷时却一口否决:“没有马不是还有人吗?给我推!” 将领们不敢置信他这种时候竟然还要摆架子,可却无法违逆,只能调了兵马来推战车,这让本就处于劣势的蛮兵越发捉襟见肘,双方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缩短。 殷时却丝毫不担心,他知道楚镇在,自己死不了。 他目光灼灼地从车窗里看向殷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吧?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谢蕴来拿,但她不肯,她根本就不想你活。” 第728章 穷寇莫追 殷稷眼底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蔓延,殷时说什么? 自己中毒的事谢蕴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殷时!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将手中长刀远远投掷了出去,殷时却乌龟一般缩进了车里,他就知道殷稷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才不肯出去骑马,这个野种的心思,他太清楚了。 可下一瞬,他就被人硬生生从战车里拽了出去,那只手铁箍一般,毫不留情,动作间扯动了他的伤口,生生将他疼晕了过去。 楚镇将他死狗一般扔在马背上,隔着人群遥遥看向殷稷:“你比这个废物的确强不少,可他才是正统,他一定会赢。” 话音落下,他催马就走:“呼德兄弟率右军断后,其余人随我撤退!” 殷稷睚眦欲裂,再次搭弓射箭,朝着楚镇后腰射去,楚镇不敢躲,怕自己这一让开,那箭就会要了殷时的命,他反手去接,接住的瞬间两肩却是剧痛,他这才反应过来殷稷是三箭齐发,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没顾得上理会伤势,催马疾驰。 殷稷再次拉弓,蛮兵的右军却也反应了过来,举起盾牌将人死死护在了身后。 他眼睁睁看着楚镇消失在了眼前。 “殷时,楚镇!” 他狠狠咬牙,钟青见状催马就要去追,却被殷稷开口拦下。 “穷寇莫追。” 楚镇姗姗来迟,临走前还说了那样一句话,极像是在激怒他追击,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拿兵士的命去赌,当年内战时,那些禁军和暗吏是如何挡在他面前维护他的,他始终没忘。 所以即便他再恨,也不会让这些人的忠心白费。 “围剿,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 “是!” 钟青高喝一声,掏出令旗朝城楼上挥舞,旗官立即打出旗语,伴随着号角声,将士们训练有素地合围,呼德兄弟原本想要在薄弱处突袭,却被围了个正着,又被谢济追了上来,加上关培,最终一死一伤,被俘虏回了丰州城。 殷时率兵三万攻城,战死过半,俘虏六千,回到蛮部的人还不足三分之一。 这是一场大胜,虽然不管是殷稷还是谢济,对这个结果都不算满意,丰州城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丰州百姓,他们不认识旁人,却知道呼德兄弟这两个怪物,之前就是他们砸过城墙,攻过城门,那凶悍的架势,就像是山海经中的恶鬼活了一样。 连孩子听见他们的名字都不敢再哭。 可现在,皇帝一来竟然就将这对兄弟抓住了,还杀了一个。 皇帝可太厉害了! 故而大军进城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一路上都是姑娘的帕子和绢花。 钟青忍不住感慨:“臣在丰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阵仗。” 殷稷扫过周遭的百姓,脸上却并没有悲喜:“现在高兴,太早了。” “不早,不早,”钟青笑起来,“皇上今天这一仗可是打得漂亮,差点就把殷时给杀了。” “皇上没打算杀他吧?” 谢济催马追上来,话虽是询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殷稷看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态度就是默认了。 不只是因为当年的隐情可能只有殷时会说实话,还是因为殷时活着,才能拖楚镇的后退,能让大周赢得更轻松一些,当然,还有他的解药。 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二条,殷时和楚镇不合,这是在他正面对上殷时之后发现的,所以之后明明有机会杀他,他也还是没有下手。 “他现在活着,的确比死了要好一些。” 钟青也不是傻子,和叛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要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两人之间的嫌隙。 他随手接住姑娘扔过来的帕子,见上面绣的花样很是好看,便举起来给殷稷看,脂粉香将殷稷从思绪里拽了回来,他下意识躲了躲:“离远点。” 打个仗染了脂粉香,他回头怎么和谢蕴解释啊。 想起谢蕴,他思绪一滞,方才殷时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谢蕴来拿,但她不肯,她就是想你死…… 他心口紧了紧,谢蕴…… 丰州官员匆忙出来接驾,殷稷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数:“随驾众人可都进城了?” 太守连忙应声,紧张得头都不敢抬,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吏,是楚镇叛逃时带走了丰州官员,钟青才将他这个小官提上来暂代太守之值,只是才不配位,他实在是惶恐。 殷稷却并未察觉,他满腹都是心事,连接风宴都推了,径直去了行宫。 丰州常年身处战乱中,殷稷并没有对所谓的行宫抱有期望,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里竟兴建得十分奢华,诧异过后他眉头拧了起来:“谁建的?” 钟青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开口:“皇上息怒,这是逆贼遗留的宅子,听说原本住的是殷时。” 若是他,那倒是不奇怪了。 殷稷抬脚进了门,蔡添喜正带着随行的宫人收拾东西,见他平安回来连忙念着佛迎了上来:“恭贺皇上初战大捷。” 殷稷懒得听这些废话:“谢蕴呢?” “谢姑娘在内室收拾东西呢……” 不等说完,殷稷便抬脚就走,蔡添喜这才察觉到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像是要发火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第729章 吵架是难免的 谢蕴正将殷稷平日惯用的东西一一安置,大到被褥桌椅,小到笔墨纸砚,东西多而杂,忙得她脚不沾地,宫人也被支使得团团转,场面正一片忙乱,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她回头一瞧,殷稷风尘仆仆的脸便映入眼帘,他身上还沾了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却并未折损他的风采,反倒平添了几分英武。 “回来了?我方才听见了欢呼声,可是胜……” 她抬脚迎了上去,却不等话说完就被殷稷抓住了胳膊,男人声音很沉:“都下去。” 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火气,不敢耽搁,眨眼的功夫就都退了个干净,谢蕴有些茫然:“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 殷稷冷声开口,话里还带着嘲弄,颇有些当年混不吝的样子,话音落下便开始四处翻找,他自己找也就罢了,手却不肯松开,走到哪就把谢蕴拉到哪,也不管她碍不碍事,愿不愿意。 “到底怎么了?你找什么呢?” 殷稷冷笑一声,不想理你四个字完全写在了脸上,可他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索性扯下了床帐子,这次他终于松开了谢蕴,却是双手用力,将床帐子撕裂开来。 布料裂开的动静很有些刺耳,谢蕴蹙眉看着:“你要干什么?” 殷稷没言语,但很快谢蕴就知道了,因为男人将裂开的床帐子系在了一起,一头拴在床上,另一头就要往她脚踝上系。 谢蕴下意识躲开,殷稷不依不饶地追过来,盔甲有些碍事,他弯不下腰,只能半蹲在地上,动作自然也不灵活,追了几次都没追上,怒意顿时上头:“谢蕴!” 谢蕴被他这股无理取闹的劲给气笑了,抬腿在他膝盖上踹了一脚,男人本就蹲得不稳当,被这一脚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当即气得眼都红了:“你踹我……殷时威胁你,你瞒着我,现在还踹我……” 他嘴唇都在哆嗦,坐在地上也不肯起来。 谢蕴却懵了,殷时威胁她的事殷稷知道了? 战场上殷时竟然拿这种男女情事去乱殷稷的心思……太龌龊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她伸手去拉他,殷稷却只是瞥了一眼就扭开了头:“我就问你,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谢蕴叹了口气,眼见这件事瞒不住了,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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