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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可那些人还是挤了进来,下人拼尽全力都没能拦住。 “王大人,我们也不相信是令公子做的,只是想请他去堂上说个清楚而已。” “对啊,让他说说他为什么会去孙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才说了混乱和他有关就死了,他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让他出来啊。” 一人一句,宛如大网兜头罩下,明明都是平日里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人,可此刻站在面前,却让王沿感觉到了窒息的压力。 哪怕身后站着王家这个庞然大物,他也还是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心口竟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将王三交出去。 原来那些日子殷稷的感受是这样的。 王沿满腔的火气散了,理智逐渐回笼,可越是冷静他越清楚不能将王三交出去,那孩子什么德行他最了解,一旦被带走,根本扛不住讯问,该说不该说的都会抖落出来,到时候他们王家才是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尚书大人,请三爷出来一见。” 裴延再次开口,带着禁军逼近一步,明明弱不禁风的人,此时却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王沿眼底闪过狠厉,平日里他们只和大理寺卿打交道,有他们王家在背后扶持,大理寺也一直是寺卿的一言堂,这个少卿素来如同摆设,连被他们多看一眼都不配。 可此时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王家门客有些焦急,他也知道王三是什么人,很怕王沿扛不住压力松口,可眼下这种情形却容不得他们拒绝。 “家主,该怎么办?” 王沿眼底各色情绪翻涌,肉眼可见的纠结,最后一抹决绝闪过,他扭头朝门客看了过来。 门客瞬间明白过来,心口一凉,却还是悄然退了下去。 王沿这才抬起仅剩的手:“各位,我知道你们有疑问,我王家无事不可对人言,我不是不想让犬子出来,只是我王家遇刺你们都是知道的,他受伤颇重,不能轻易动弹。” 眼见其余人要开口反驳,他再次开口:“但为了让各位安心,我还是会让他出来一趟,来人,去把老三抬出来。” 人群纷纷称赞王家大义,王沿面不改色地和众人寒暄,裴延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刚才王沿在牢里可不是这种态度。 现在怎么变了? 他心里有了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朝身边的禁军递了个眼色,禁军连忙借着人群的遮掩往王家后头去,可还是迟了,一阵悲痛的哭嚎骤然响起,王三死了。 第304章 要放弃薛京吗 王家死了个嫡子,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原本逼着王家交人的朝臣们顿时有些进退两难,他们只是想要讨个公道,没想到会逼死人。 这可是王家啊,是存在时间比大周王朝还要长久的世家啊。 他们面面相觑,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王家的住处很快就只剩了本家人。 王沿抬手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颊,眼底闪过泪光,却随即便浮上了更加狰狞的狠厉:“以为一个儿子就能让我退缩吗?休想!荀家,你给我等着,等我成了大事我要灭你九族!” 他拉起白布盖住了王三的头,“我王家就这么一个短板,他死了也好,现在我所有的安排都万无一失,皇帝一定会被我拉下马,我就看你荀家怎么和我抢!” “走,”他大手一挥,满脸冷光,“抬着尸体去牢房,我儿已经死了,谋害孙老夫人的罪名,我看薛京怎么洗脱!” 薛京这个皇帝的爪牙一旦伏法,皇帝还想全身而退? 做梦! 谢蕴半梦半醒间莫名心悸,她骤然惊醒,眼皮子突突直跳:“又出事了吗?” 她有些茫然,可针对殷稷的主谋,荀家和王家现在应该都自身难保,没有理由还有心思去做别的。 荀家现在被所有人怀疑是刺杀的幕后真凶,现在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而王家牵扯的可是他的嫡子,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的才对…… 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并且越来越近,谢蕴的目光不自觉看了过去,不多时门板被粗鲁推开,钟白脸色难看地闯了进来:“谢姑娘,王三死了。” 谢蕴悚然一惊:“什么?!” 她有些懵了,王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嫡子都肯舍弃。 她不自觉抓住了被子,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么一来,他们这绞尽脑汁的筹谋都白费了,至少这脏水是不可能再泼到王家身上去了。 没有人会相信,王家会宁肯舍弃一个嫡子也要将自己从这场混乱里摘出来。 那薛京怎么办?没了王三混淆视听,薛京岂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 “谢姑娘,现在怎么办?” 钟白哑声开口,他的脑袋不足以让他明白王三的死会造成什么后果,却直觉现在情况对他们不利。 “我得想一想。” 谢蕴脑袋生疼,打从上龙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费神了,头顶的旧伤仿佛要裂开一样。 可现在却容不得她心疼自己。 “王家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们一定会趁热打铁,让薛京死无对证。” 钟白脸色瞬间变了:“我这就让禁军接管牢房,绝对不能让他们动薛京。” 他转身要走,谢蕴却开口喊住了他。 钟白有些茫然:“谢姑娘,怎么了?” 谢蕴却有些难以启齿,眼下的情况即便禁军接管牢房,薛京也摆脱不了罪名,禁军护他的时间越久,越会将殷稷牵扯其中。 保薛京是为了殷稷的日后,可若是这个举动可能会让殷稷没有以后呢? “我,我觉得……” 她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那句放弃薛京的话来,她要做的还不只是放弃薛京,为了让殷稷的处境好一些,她还需要薛京做另一件事——以命为筹,死咬荀家。 “谢姑娘,你倒是说话啊!” 钟白有些急了,谢蕴一握拳,起身写了个纸条,将东西塞进了钟白手里。 “裴延会为薛京拖延一段时间,你先不要管他,免得给人可乘之机,你去喊醒皇上,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喊醒他,要是真的醒不了,纸条上的事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钟白不知道这纸条上承载着的是薛京的命运,随手揣进了怀里,还分神安慰了谢蕴两句:“皇上就是喝了碗安神汤,要是硬喊肯定能喊得起来,我去了。” 谢蕴看着他离开,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 原本他也以为殷稷只是昏睡而已,一喊就能醒,可现在王家的举动却让她不敢确定了,这般破釜沉舟,一定是机会绝佳,让他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放弃。 那么,殷稷昏睡后他们才发难,当真是个巧合吗?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在滇南官员觐见献礼时为酒验毒的人,钟白有找出来吗? 钟白打了个喷嚏,随手一揉鼻子,加快脚步往龙居去,却在路上看见了气势汹汹的王家人,喊声也传了过来,他们说是薛京逼死了王三,要杀了他为公子报仇。 他心里一咯噔,脑海里虽然闪过了谢蕴的嘱咐,可还是存了几分侥幸,他只派几个人过去应该不要紧吧? 只是此行禁军本就只带了一千人,要守卫龙船,要护着龙居,还要守着谢蕴,人手本就十分紧张,现在再要抽人出来,竟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调拨。 他犹豫许久,还是从守卫龙船的人里抽了一个小队过去,等安排妥当才一路狂奔回了龙居。 他盼着一推门就能看见殷稷醒了,然而里头安安静静,殷稷仍旧躺在床榻上。 他叹了口气:“皇上,对不住了。” 他喊了廖扶伤过来:“廖太医,想个法子让皇上醒过来。” 廖扶伤有些惊讶:“强行唤醒?皇上现在需要休息,他的身体……” “等不了了!” 钟白心里也不好受,他是亲眼看见过殷稷有多虚弱的,他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力气,这种时候强行喊醒他,让他以那么糟糕的身体面对更加糟糕的局面,想想心里就十分不忍。 可没有办法。 他不醒他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 廖扶伤看出来他的坚决,低头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施针试一试。” “多谢了。” 钟白一抱拳,退到一旁眼也不眨的盯着,眼看着银针一根根扎进殷稷身体里,他拳头不由攥紧,盼着下一瞬殷稷就能睁开眼睛,然而直到廖扶伤停了手,殷稷还是动都没动。 廖扶伤脸色变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药方,快,给我看看皇上安神药的药方!” 药童慌忙去拿,廖扶伤盯着药方看了许久,或许时间也并不长,可钟白实在是等不了了。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廖扶伤脸色紧绷:“药方没有问题,我还得看看药渣。” 蔡添喜匆匆将药渣取来:“药渣都在这里了。” 廖扶伤拨弄了两下,捡起一块药材,脸色随即变了:“有人在药里加了静心草!” 钟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瞬间慌了神:“有毒吗?” “没毒,但是服了这东西,人至少会昏睡一天一夜,根本喊不醒。” 钟白愕然,他想起谢蕴刚才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想个办法,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把皇上喊醒。” 廖扶伤满头是汗:“我尽力一试。” 他再次开始施针,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殷稷却始终毫无动静,眼看着半个时辰就要到了,钟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怀里的纸条上,他抬手打开,却随即愕然。 谢蕴让他放弃薛京。 他猛地攥紧纸条,不敢去看蔡添喜,心思却彻底乱了,怎么办?要听谢蕴的吗? 可那是薛京啊,她不是说清明司很重要吗?怎么要放弃了呢? 他犹豫不决,外头却忽然响起脚步声,有人隔着门开口:“钟统领可在里头?你纵容禁军伤人,我刑部奉命拿人,跟我们走吧。” 第305章 情况很危急 禁军伤人? 他派人过去是为了保护薛京,怎么可能会伤人? 钟白只当这些人是在故意找茬,他本就已经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心思理会:“滚蛋,禁军的事轮到你们刑部来管?滚滚滚!” 对方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禁军殴打朝臣,致人重伤,我们刑部自然要管,钟统领不露面是自知理亏不敢去刑部与苦主对峙吗?” 钟白气的脸色铁青,一时也顾不得这是不是激将法,抬脚就要出去。 对峙而已,谁怕谁?他不信禁军会无缘无故伤人! 好在一只手及时搭在了他肩膀上,是蔡添喜。 “统领冷静,这种时候不能冲动。” 他越过钟白上前:“你们刑部越权了,钟统领乃是天子近臣,要传唤他需得上奏皇上,你们哪来的资格擅动?” 外头那人却是一声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下旨,此事不许刑部插手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知道殷稷现在醒不过来一样。 钟白气的浑身哆嗦,忍了又忍还是克制不住推门冲了出去,一拳打在那刑部小吏的脸上:“老子就在这,有本事你就抓我去刑部,来啊!” 那小吏被一拳打掉了两颗牙,爬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看着钟白阴恻恻地笑起来:“好,好好好,钟统领果然威武,你不肯跟我们去,我们也不敢强行拿人,那就只好将那几个犯事的禁军下狱用刑了。” “你说什么?” 钟白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禁军犯了错我来管,你们刑部算什么东西!把人给我交出来!” “现在苦主告到了我们刑部,刑部就得管,钟统领有天子近臣的身份做挡箭牌,我们不能如何,可禁军没这个特权。” 他推开钟白,转身就要带着人走。 “站住!” 钟白抽刀出鞘:“我警告你,把人放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动手抢人了。” 那小吏轻蔑一笑:“钟统领,我们刑部是没几个人,你想抢人我们也拦不住,可将禁军公器私用,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你要怎么和皇上解释?” 钟白一时被噎住,他虽然平日里话多,可大都是废话,真要和人耍嘴皮子功夫并不是对手。 “钟统领,莫要冲动。” 蔡添喜在门内劝了他一句,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内间,没说完的话都融进了这个眼神里,皇帝还没醒,不能再出事了。 钟白狠狠一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得先去趟裴延那里,把谢蕴的话告诉薛京。 至于那些被刑部看押起来的禁军……应该不会有事吧? “赶紧滚,等我查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会去找你们要人的,要是他们少了一根毫毛,我跟你们没完!” 刑部小吏冷笑一声,仿佛是为了嘲讽钟白的不自量力,一声凄厉的惨叫适时响起。 钟白猝不及防,心口狠狠一跳:“是谁?怎么了?” 刑部小吏这才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统领莫惊,不过是有些人嘴硬,犯了罪也不肯认,所以用了些刑部的手段而已。” 钟白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对方话里的“有些人”是谁,他睚眦欲裂:“王八蛋,你对他们用刑了?!” “下官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肯去……” 钟白一个箭步窜过去,又是狠狠一拳砸在对方肚子上,直接将人打得自台阶上滚了下去。 “你凭什么动他们?就算真的打伤了人也没到用刑的地步!” 他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眼睛逐渐血红,他此行带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骨头有多硬他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能让他们叫成这样…… “统领,我们去把人带回来吧!” 右校尉忍不住开口,都是兄弟,钟白的心情他们自然也感同身受。 “真是兄弟情深,让人动容,”小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明明已经说话都不利索了,言语间却仍旧满是挑衅,“就是不知道你们这禁军是给谁当得差,护卫龙居,何等重要,你们竟想擅离职守……待回京后,还真是得查一查你们禁军啊。” 钟白又想动手了,可下一瞬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孤家寡人,什么都不怕,可禁军们不是,他们都有父母亲人,一旦真的被世家给盯上…… 他狠狠一闭眼,抬手扔了手里的刀:“我跟你们去刑部。” 右校尉和蔡添喜齐齐失声:“统领,不可!” 钟白抬手抹了把脸,伸手一拽右校尉,将纸条塞进他手里:“去找薛京,把纸条上的话告诉他,后面该怎么做去找谢姑娘,告诉她不用管我,无论如何都要替皇上稳住局面。” 右校尉满脸都写着拒绝:“统领,我替你去刑部,这里不能没有你……” 楼下又是一声惨叫,钟白青筋凸起,他重重一握右校尉的手:“要听谢姑娘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怀疑。”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谢蕴嘱咐他不要插手薛京的事,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谢蕴是怕他们人手不足,根本没往旁处想。 是他太蠢,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他犯的错他自己扛,可是眼下的局面只能指望谢蕴了。 他又看了一眼右校尉,所有嘱咐都汇聚在一个眼神里。 右校尉眼看着他被带走,愤恨地锤了下墙,却不敢忘了他的嘱咐,连忙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却随即就露出了和钟白如出一辙的愕然。 那位备受重用的薛司正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他心如擂鼓,却不敢多言,匆匆往裴延那里去。 龙船上六部官员齐聚,各司也都有单独的衙门,裴延所代表的大理寺就在龙船一角,原本是十分清净的地方,此时却挤满了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竟是找不到丝毫进去的路。 右校尉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头挤,然而到了近前才发现王家的人完全封住了路,根本不容人进去,甚至连裴延这个大理寺的王家人都被人压在了一旁,动弹不得。 这般情况,根本没办法把话传给薛京。 右校尉不敢妄动,思前想后还是退了出去,既然钟白让他去找谢蕴,那她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第306章 一个死局 钟白走后,谢蕴便坐着没动,强烈的自责和愧疚让她饱受折磨,她后悔了,后悔做出了那么绝情的决定,亲手送薛京去死。 可再后悔她也不能改主意,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她根本别无选择。 不知道等事情了了,她要怎么和蔡添喜解释…… 她心口沉甸甸的喘不上气来,外头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能听见动静,直到推门声响起。 她被迫回神,下意识以为是钟白来告诉自己薛京的死讯了,可没想到一抬眼看见的却是右校尉。 “怎么是你?钟白呢?” 右校尉满脸焦急:“统领被带去刑部讯问了,临走之前他让我来找你,谢姑娘,你有办法救他吧?” 谢蕴心口一凉,钟白被带去了刑部?他着了道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嘱咐过他眼下他很重要,要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还会被带去刑部? “他是御前统领,怎么会被刑部带走?” 右校尉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脸色越发焦急:“谢姑娘,你快想想办法,统领这一走,我们禁军就没了领头羊,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人心惶惶的,我们得把人救出来。” 谢蕴何尝不想把钟白捞出来,可她如今一个阶下囚,要如何去刑部捞人? 好在钟白和薛京不一样,他在这件事上牵扯不深。 “他不会有事的,未经皇帝允许就擅自拿人,刑部已经以下犯上了,不敢真的让钟统领出事,他们此举只是防备禁军坏他们的事而已,重点还是在薛京身上,等他那边有了结果,自然会放人,那边怎么样了?” 右校尉看着她欲言又止,满脸都写着另有隐情。 谢蕴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右校尉期期艾艾半天才小声开口:“您让统领转达给薛司正的话他没来得及说。” “什么?”谢蕴瞳孔一缩,脸色彻底变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没做?” “不是没做,是没来得及!” 右校尉忙不迭替钟白解释,“他想去的时候被刑部的人拦住了,走之前嘱咐我去了,可是我没能进去牢房,王家的人把守得很严密,我看见裴大人都被拘在了一旁,根本看不见里头什么情形。” 谢蕴仍旧被气得胸口生疼,钟白啊钟白,我知道你兄弟情深,可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意气用事? 皇权之争,如何能不死人? 倘若薛京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咬死荀家,那殷稷会被所有人怀疑残害了朝臣,人心向背的道理你应该懂啊?倘若皇位不稳,需要多少人命去填? 她摁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右校尉并不知道传给薛京的那句话如此重要,眼见谢蕴迟迟不开口,忍不住开口催促:“谢姑娘,你说话啊,我们得把统领救出来。” 谢蕴却没有心思理会他,径自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可她设想了很多办法,却是不管哪一种薛京的这一步都是必须要走的,只是王家似乎防备了这一步…… 不,不是防备。 他们应该是要在薛京的口供上动手脚,才会防守得那么严密,他们要把这次的栽赃陷害通过薛京直接栽到殷稷身上。 他们要的不是人心向背,而是罪证确凿,他们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废帝! 可现在薛京生死不知,无力改变,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事态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薛京,骨头这么硬没用处。” 王家人将断开的鞭子扔了,重新拿了一条,鞭身呼啸着落下,咬在身上的瞬间,血肉迸溅而出。 薛京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然而他仍旧没说出一个王家想要的字来。 王沿忍着断臂之痛端坐在椅子上,白惨惨的脸色被周遭的昏暗和血色一衬,竟仿佛一头恶鬼。 “你得为你自己想想,你还这么年轻,死在这里太可惜了,性子别那么拧,就算你说了我们想要的,皇帝也不会如何,最多是被废黜为庶人,后半辈子仍旧能锦衣玉食。” “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死在这里别人也只会觉得你是罪有应得,就算皇帝记着你的功劳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阉人,又没有后嗣,要这余荫做什么?还是得多为自己考虑。” “只要你说了我想要的,我就留你一命,想要做官我王家保举你,想要钱财我王家给你,让你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必跟着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帝?” 薛京眼前一片模糊,先前裴延的审问只是做个样子而已,鞭子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可王家接手的这半个时辰却宛如地狱,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身上被抽断了多少根鞭子,连惨叫都没了力气。 可对方却始终留着一丝力,没有把他往死里折腾。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就越发不肯开口,不能让对方如愿,但他也快到极限了。 他对殷稷的确是忠心,没有殷稷他这一辈子最多也就是和干爹一样,做个抬不起头来的奴才,是对方给了他昂首挺胸做人的机会,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蔡添喜把他带在身边那么多年,教他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忍,主子的气要忍,宗亲的气要忍,连世家的气也要忍。 都说大内总管是一人之下,可他们却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一碾再碾,他已经受够了那种日子,是殷稷给了他扬眉吐气的机会。 在殷稷允许他对安王府动手,允许他亲自为蔡添喜出气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主子他跟定了。 何况,谁说他要余荫没用?他是有家人的。 他艰难地抬起头,嘴唇微微一动,王沿立刻出声:“住手。” 刑官连忙收住手,王沿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有话说?笔吏,快记下来!” 笔吏连忙提笔沾墨,薛京却看着王沿咧开嘴笑了:“王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王家人在我清明司的时候是什么德行?” 王沿脸一沉:“你该说的不是这个。” “他们以前也和你一样趾高气昂,可几鞭子下去,就只会哭爹喊娘,让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沿一拳砸在薛京脸上,可动作间却牵扯到了自己的断臂,薛京没如何,他却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大夫连忙上前给他医治,剧烈的疼痛让王沿眼睛猩红,门客忍不住开口:“家主,我们已经问了这么久,他应该不会开口了,不然我们还是……” 他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小声道:“学生一手铁画银钩,足以以假乱真。” 王沿狠狠瞪着薛京,他原本是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薛京攀咬殷稷的,如此一来他们能省很多事情,没想到这阉人竟然这么难缠。 好,既然你不要命,我就成全你! “就按你说的办!” 第307章 破釜沉舟 “谢姑娘,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呀。” 在右校尉一声声的呼喊里,谢蕴被迫回神,她抬手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神又乱又杂,她若是知道该怎么办,又何必沉默。 眼下的情况不是一家造成的,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哪一家做了什么手脚,也没找到刺杀和下毒的是谁,这种时候擅自行动只会和钟白似的把自己搭进去。 可若是不动,情况也会越来越糟糕,对方真的是封死了他们的所有退路,想让他们束手待毙。 可她偏偏不是这么听话的人,既然不能逐个击破,那就一起来—— 谢蕴眼底闪过狠厉,她抬眼看向右校尉:“校尉想清楚了,一定要救钟白?” 右校尉仿佛遭遇了什么侮辱,音调立刻高了起来:“当然,谢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吗?” “莫急,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决心有多大,眼下想要破局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 “强权。” 右校尉听得一愣,显然并没有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谢蕴语气冷凝:“既然我们已经无路可走,那就撕破脸吧,你去寻个由头,将所有朝臣都羁押在一处,既然我们的人出不来,那就都别出来了!” 右校尉表情一空,刚才的气势汹汹瞬间卡住了,他震惊地看着谢蕴:“所,所有朝臣?包括王窦萧荀四家?” 谢蕴眯起眼睛,慢慢点头:“是,所有。” 右校尉懵住了,明明刚才还急不可耐,此时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你怕了?” 谢蕴淡淡发问,虽然脸上并没有丝毫嘲讽鄙夷之类的情绪,可右校尉还是有些不敢直视,他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对钟白的信服,对谢蕴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希望,之前不停追问也是因为心里不安。 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 “可是那么多人,还有世家……” “你的主子是谁?!” 谢蕴声音一沉,短短几个字将右校尉定在原地,他怔了很久,抬手抹了把脸,脑海里回想起钟白的话,他要自己一个字都不要怀疑谢蕴。 他狠狠一咬牙:“是,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他转身要走,可门一开却发现蔡添喜就站在外头。 他猝不及防,被唬得一哆嗦,捂着胸口叫唤:“蔡公公,您怎么在这啊,您不是该守着皇上吗?” 蔡添喜越过他径直进了屋子:“我有句话想和谢姑娘说。” 谢蕴原本见他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比如说殷稷已经醒了之类的,可眼下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好。” 蔡添喜看向右校尉:“请校尉稍后,有些事等我说完再去做吧。” 右校尉下意识看了眼谢蕴,见她点了点头这才退出去。 门板被关上,谢蕴看着蔡添喜那张苍老沉凝的脸,不自觉想起薛京来,指尖微微一蜷:“公公是为何而来?” 蔡添喜叹了口气:“我先前被皇上罚了闭门思过,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之前出来之后才听说薛京被抓了。” 谢蕴垂下眼睛,果然是为他而来,她心里有愧疚,有后悔,可重来一次,她还是只能选择放弃薛京。 “公公是想救他吗?” 她猜着对方来寻她,大约是知道放弃薛京的决定是她下的,想让她改主意,然而蔡添喜却摇了摇头。 “我是为皇上而来,谢姑娘方才的决定,不妥。” 谢蕴一愣,随即惊讶地看了过去:“公公何出此言?” “姑娘可知道,皇上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这一句话就把谢蕴问住了,她也设想过很多次,他一个刚回宫两年的人,怎么可能挤开那些在朝中经营多年的皇子登基为帝,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算萧家全力相助殷稷,都不大可能。 “公公知道什么?” “我原先是不知道的,只以为咱们皇上天纵奇才,”蔡添喜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神情有些怔愣,但片刻后脸色就暗了下来,“可后来清明司建立,薛京身在其中,我多少都会得到一点消息,他曾告诉我靖安侯府有一份先皇的密旨。” 谢蕴顿了顿才想起来靖安侯是谁,那是朝中唯一一个无人制衡,独掌十万大军的武侯。 先前因为太后身边的秦嬷嬷烫伤殷稷的事,对方曾进宫问安,他算是先皇的亲信,如同祁砚一般,是被先皇一手提拔上去的。 他手里的先皇密旨…… 谢蕴只是一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知道那密旨上写的恐怕不是什么霁风朗月的东西。 “密旨内容我不得而知,但我年岁长,好歹也知道些当年宫里的秘闻,当年谢家势败之后,世家平衡被打破,先皇被反将一军,其实已经无力再压制他们,他当时说过一句话。” 谢蕴莫名心惊肉跳:“什么?” “玉碎,方可俱焚。” 短短六个字,却仿佛交代了一场残忍至极的利用,谢蕴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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