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件事会有人查清楚,给你宋家一个交代……夫人请回吧。” 第259章 她与我无话可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宋夫人松了口气,终于肯站起来了:“多谢皇上。” 她连头都没抬,转身就往外走。 殷稷看着她的背影忽虚忽实,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夫人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宋夫人这才迟疑着转过身来,正眼看了殷稷一眼,却是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头:“皇上日理万机,民妇就不打扰了。” 殷稷死死摁着心口,一开口似哭还笑:“我以为你来,多少是想看看我的……” 原来不是,你和我连句话都没得说。 十六年啊,十六年啊! 殷稷心里宛如山崩地陷,身体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沉默下去,久久没能动弹。 宋夫人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这毕竟是她的骨肉,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可是宋家父子还要她照顾,她不能在这里多留。 所以短暂的怔愣过后她还是开口道别:“民妇告退。” “夫人以后……不会再来了,是吗?” 宋夫人脚步一顿,她的确不想再来了,如果不是怕殷稷迁怒宋家父子,她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不想再回忆过去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想被过去的任何人遇见。 何况殷稷如今是皇帝,富有天下,又何须她来探望? “皇上保重。” 她终究还是默认了那句话。 殷稷再没开口,似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只是眼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一路上头都没回一下的时候,心口还是凉了下去,他低低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就摁着心口伏下了身体。 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做梦? 是不是那些他一遍遍回忆着的年幼时光,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臆想? 他的母亲啊…… 钟白凑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皇上?你怎么样啊?你脸色好难看,臣去传太医吧?” 殷稷摇摇头,艰难地靠在柱子上扬起了头:“不用,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钟白还想再劝劝他,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听话地闭嘴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偌大一个议政厅只剩了殷稷一个人,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那天他也是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呆在萧家空旷的后山上,那里有野兽,有风雨,而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挨着那座不算高的坟头。 天地那么大,无一处能容下他。 巨大的疲惫侵袭而来,殷稷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他很累,想睡一觉…… “皇上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起,殷稷微微一颤,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是谢蕴,她来了。 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幅样子,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软弱的男人,他得振作起来。 虚脱的身体硬生生多了一股力气,他扶着柱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回到了椅子上,等坐好的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仍旧可以摆出那副平静的样子来,瞒过所有人。 但今天能不能稍微矫情一点? 他能不能让谢蕴多陪他一会儿? 他不自觉看向门口,从未如同此刻一般这么热切地期盼着谢蕴进来,然而他等了又等,最后等来的却是钟白的一声呼喊—— “谢姑娘,你去哪啊?你不进去看看皇上吗?” “不了,我还有点别的事……” 那是谢蕴的声音,尾音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走了,甚至连门都没进来。 殷稷刚攒起来的那点力气一点点散了,他慢慢伏在了桌子上,意识被心口连绵不断的痛楚折磨得几近模糊。 谢蕴,你要去做什么呢? 我们还没到滇南,还没遇见谢家人,你就又多了一件比我重要的事吗…… 谢蕴心口跳得厉害,一路追着宋夫人往前,刚才她提着食盒到议政厅的时候其实遇见了对方,只是对方并没有理会她,她也不好上前阻拦,只能去找了钟白。 然后她就从钟白嘴里听到了宋夫人此行的目的。 殷稷都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可宋夫人却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母子亲情,她如何能这般冷酷无情? 她当即就丢下食盒朝宋夫人追了上来,她要问问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说当年丢下殷稷假死逃脱是逼于无奈,那现在呢? 殷稷贵为皇帝,她想要什么生活不能给她?为什么非要如此冷漠地划清界限? 殷稷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呢? 她脚下越走越快,终于在长廊上看见了对方的背影,她张嘴就要喊,一道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谢蕴知道这话不是和自己说的,并不想理会,只是出于习惯才看了一眼,却不想这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谢淮安。 她脚步猛地顿住。 宋夫人丝毫没察觉到有人在追自己,更不知道对方追到半路就停下了,她心里记挂着那父子两人,一路上走得很急,等到了宋家宅子才放慢脚步。 里头有高高低低的痛呼声传出来,是大夫正在给宋家父子医治伤口,其实他们伤得并不重,只是动手的人有意教训,伤处都集中在了脸上,所以看起来才格外触目惊心。 宋夫人连忙进了屋子,见宋汉文叫得格外凄惨,忙不迭开口:“大夫,你轻一些。” “都是瘀伤,不揉开就好不了,夫人若是心里不忍就避一避吧。” 宋夫人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在这里看着她的确会跟着揪心,可避开又很不放心。 宋平踹了宋汉文一脚:“你嚎什么?把你娘吓到了。” 宋汉文哼唧了一声:“我想喊吗?我疼啊……娘,你看我爹,他都不心疼我。” 萧懿夫人最受不得儿子撒娇,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狠狠瞪了宋平一眼:“你朝他凶什么?他自小体弱,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会疼。” 宋平噎了一下,也不好和母子两人较劲,只能转移话题:“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怪罪的意思啊?” 他心里其实忐忑地厉害,可当着大夫的面却不敢说得太直白,毕竟那是皇帝,如果真的有心对他们下手,他们连骨头都剩不下。 好在宋夫人带来的是个好消息:“他不会计较的,还说会查清楚给咱们一个交代。” 父子两人都松了口气,精神一放松肚子就叫了起来,宋汉文扯了扯宋夫人的袖子:“娘,我想吃你做的蒸饺。” 宋夫人纵容地答应了一声:“好,你等着,娘这就去做。” 她抬脚进了厨房,手脚麻利地剁馅和面,不多时一个个蒸饺就被摆在了蒸笼里,她却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殷稷小时候也喜欢吃这个。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殷稷的脸来,他说他以为她去龙船,多少都是想看看他的…… 她垂下眼睛,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点愧疚,她其实知道自己对不起那个孩子,可是…… 算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弥补吧。 第260章 龙船不太平 谢蕴没想到谢淮安会如此大胆包天,连龙船都敢混上来。 可不管对方多么不要命,她现在都只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好将他送出去。 对方倒是比她冷静,远远的就给她递了个眼色,随后才点头哈腰地朝呵斥他的禁军走了过去:“大人饶命,小人没有鬼鬼祟祟,小人是太守大人的家奴,是被带来抬献礼的,刚才尿急就找地方解决了一下,没想到再回来就找不到人了,劳烦问一句,太守在哪啊?” 大约是他演得太像,禁军没再怀疑,只是不耐烦地指了下地面:“太守早就下船了,你也赶紧下去,这船上都是贵人,冲撞了谁你都要没命!” 谢淮安仿佛被吓到了,忙不迭应声,转身就朝谢蕴走了过来。 “你往哪走呢?”禁军又喊了一声,“下船的路在那边。” “是是是”谢淮安立刻调转了方向,“小人不认路,您多包涵。” 谢蕴立刻抓住机会:“看你也不像是守礼的,船上不少女眷别被你冲撞了,跟我走吧,我刚好要下船。” 谢淮安满脸感激地弯腰道谢:“谢谢姑娘,您真是活菩萨……” 谢蕴仿佛懒得理会他一般,径直抬脚往前走,等离禁军远了一些才压低声音开口:“堂兄冒险上船,是为了什么?” 谢淮安仍旧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跟着她走,话却十分清晰:“有两件事,一件是想要这艘船的图纸,好确保安排上万无一失;另一件是想提醒二姑娘小心,狗皇帝最近不知道做了什么,朝廷里闹得厉害,说不定有人想对他下手。” 谢蕴目光一颤,殷稷最近的确是很忙,莫非是又在谋划从世家手里夺权? 可他不是这么急切的人啊,先前才利用科举舞弊的案子将了世家们一军,现在关系还没能缓和就再次下手的话,很容易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堂兄可还有更详细些的消息?都是哪家异动?想要做什么?龙船上是否有可疑之人?” 谢淮安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这龙船防范得并不严密,我都能混上来,旁人自然也能。” 谢蕴听得心跳了一下,可她做不了什么,一句话不对付就会暴露谢淮安的存在,找个机会提醒钟白提高警惕吧。 “堂兄尽快下船吧,图纸的事我来想办法。” “有劳二姑娘了,图纸不着急,二姑娘不妨先等一等,这场狗咬狗的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演,到时候再下手能安全很多。” 他说着语气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要是狗皇帝能在这场乱子里遭点罪,也算是报应了,最好是缺条胳膊断条……” “堂兄!”谢蕴忍不住低喝一声,“慎言。” 谢淮安闭了嘴,好一会儿才再次出声,语气却十分复杂:“没想到这种时候二姑娘你还在维护那个狗皇帝,你要知道,内相他们已经出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您这时候改主意……” “我没有改主意。” 谢蕴开口,脑海里突兀地闪过殷稷孤零零站在甲板上吹风的样子,心口一涩,却在下一瞬摇了摇头强行驱散了那画面,主意已定,多想无益。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凝下来,“堂兄,我很感激你愿意为父亲母亲冒险,但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逾越。” 谢淮安知晓自己刚才的话激怒了她,连忙低头认错:“是我言辞无状,日后绝不会再犯,请二姑娘见谅。” 谢蕴摆摆手:“你去吧,若非必要,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是。” 谢淮安沿着阶梯下了船,谢蕴却在船上停下了脚步,谢淮安刚才的话固然不知分寸,可也是给她提了个醒,最近因为萧懿夫人的事她的确对殷稷太上心了。 趁这个机会,冷一冷吧。 她遥遥看了眼议政厅,随即转身往旁处去了。 “人怎么还不来?刚才不是说很快回来吗?” 钟白久等谢蕴不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急得在门外直转圈,蔡添喜原本想劝一句,可一想到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算了,多说多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扭开头想当作看不见,冷不丁却瞧见钟白蛤蟆似的糊在了门上,那架势仿佛是打算用体重将这扇门压塌。 蔡添喜再不能装糊涂:“钟统领,你这样不合适,快下来。” “我又不进去,我就看两眼……你说这么安静,皇上干什么呢?” 蔡添喜哪能知道? 他只知道再这么由着钟白,他怕是饭碗不保。 “不管皇上在做什么你这样都不妥,你快下来。” 他说着伸手去拉他,可他年老体衰,根本不是钟白的对手,纠缠许久都没能把人拽下来。 正拉扯间,碎裂声却忽然从门内传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一时间谁都顾不上规矩体统,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皇上?!” 殷稷靠在椅子上,除了脸色难看些竟然没有什么异常,听见两声嘹亮的呼喊他还安抚了一句:“喝茶没端稳而已,不必慌乱。” 钟白张了张嘴,原本在门外的时候他还有一肚子话,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头一回知道强颜欢笑这四个字如此糟糕。 反倒是蔡添喜上前一步:“皇上,到午睡的时辰了,您歇一歇吧。” 可殷稷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偶尔还会破例,最近却是连晚上都很少睡了,何况是中午。 但对方短暂的沉默过后,竟然答应了。 两人顾不得探寻其中的缘由,连忙上前想着搀扶一把,殷稷谁都没用,自己扶着矮柜一步步去了软榻上。 “半个时辰喊醒朕。” 他的确是很累了,那就睡一觉吧,有什么事都等醒了再说…… 他闭上了眼睛,可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致,却就是没有睡意,他能清楚的听见钟白和蔡添喜出了门,听见他们被人喊走,听见外头的风声和水流声。 每一丝动静都被无限放大,扰得他不得安宁。 罢了,只是躺一躺应该也可以。 他便仍旧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直到推门声忽然响起。 满龙船的人,除了谢蕴没有人会不经通传就进来。 殷稷心口一酸:“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他睁开眼睛,明明心里发涩,眼睛却还是本能地亮了亮,可映入他瞳孔的不是谢蕴那张含笑的脸,而是一把呼啸着朝他刺来的匕首。 第261章 她十六年前就死了 趁着殷稷还在议政厅,谢蕴回了房间翻找龙船的图纸,她记得之前殷稷和她提过,问她有没有哪里想改。 当时她连看都不愿意看对方一眼,自然也没有注意图纸上画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南巡的时候东西被收了起来,按理说应该是被收在房间里了。 她正翻箱倒柜地找,冷不丁房门被敲了两下,她心里一跳,连忙合上了手里正翻找的箱笼:“谁啊?” “姑姑,议政厅那边乱起来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您要不要去看看?” 是玉春的声音。 议政厅乱起来了?莫非是殷稷因为宋夫人的事在生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蔡公公和钟统领都在,应该用不到我。” “可是那边动静不小……” 谢蕴已经开了箱子再次翻找起来,闻言很有些漫不经心:“你师父在,不会有问题,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没事别来扰我。” 似是听出了她的不在意,玉春没再言语,门外很快就响起了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谢蕴将箱子里的书籍一一翻开,生怕图纸就夹在哪本书里,然而此行带了不少书,她找了半天都没瞧见,一时间颇有些心烦意乱。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且越走越近,她只当又是玉春,语带不耐:“不是让你别来烦我吗?” 脚步声一顿,片刻后却是蔡添喜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奴也不愿意来打扰姑娘,可是皇上遇刺了。” 谢蕴一愣,猛地拉开了门:“你说什么?” 蔡添喜老脸紧皱,眼底的担忧压都压不住:“皇上刚才在议政厅遇刺,没在要害,刺客虽然抓住了,但皇上担心还有同党,所以让奴才带几个人来看看,说您要是忙完了想过去看看就护送您过去,若是没忙完我们就替您守着门。” 听见没在要害谢蕴松了口气,可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殷稷怎么会觉得他都遇刺了,自己还有心思忙别的呢? “我们去议政厅。” 蔡添喜脸上一喜:“好好好,快跟上,保护好了谢姑娘。” 龙船已经戒严了,到处都燃着火把,禁军密不透风地把守着各个出入口,连岸边都调了当地的巡城卫来护卫,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临近议政厅,气氛越发紧绷,谢蕴还没进门就先看见宫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来来往往。 她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一时顾不上看路,险些撞在柱子上,蔡添喜连忙扶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谢蕴摁了摁心跳越来越乱的胸口,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抬脚进了议政厅。 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殷稷正在昏睡,他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一道狭长的血痕横贯了他大半个胸口,太医正给他包扎,可刚包起来,殷红的血迹就渗透了布料并晕染开来,瞧着越发触目惊心。 谢蕴下意识侧开头,却一眼又看见了桌上放着的刚用完的针线,那细细的一条线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和碎肉,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联想到那东西穿过皮肉,又被拉扯出来的场景。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过去。 “皇上的伤怎么样?” “姑姑放心,虽然伤口狭长,好在不深,休养几日就好了,只是……” 他面露为难,看得谢蕴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廖扶伤左右看了看,瞧见周遭没有旁人,殷稷又还晕着,这才压低声音开口:“皇上身上有旧伤,姑姑是知道的,那伤十分凶险,伤在心脉上是不可能痊愈的,近日又总是劳神太过,加之大悲大痛,这么下去恐会有损寿命。” 谢蕴心脏一颤,有损寿命…… “太医既然知道,想必也是有法子弥补的,该如何做?” 廖扶伤脸色更纠结:“法子说也简单,静养就是,可我说了多次皇上他不听啊,姑姑若是有心,多劝劝皇上吧,这真的不是小事。” 话音落下,他弯腰一礼,唉声叹气地提着药箱出去了。 谢蕴脑子里回想着他的话,许久才将目光落在殷稷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医那番话的缘故,这么看着殷稷,竟真的多了几分脆弱,仿佛真的碰一下就会碎一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殷稷。 先前他重伤濒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拖着那副身体去她和齐王的大婚之地观礼时,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她眨了眨眼睛,没敢再想下去,眼见对方嘴唇干裂,连忙拿了帕子沾湿了给他擦了擦,一股懊恼却又涌了上来。 她明明都听到谢淮安说朝廷有异动,说龙船防守不严密,有心人都能混上来,她明明都想着要提醒钟白了,可怎么就没说呢? 殷稷这幅样子,有她的责任。 她轻轻抓住了殷稷的手,无声道:“对不起……” 外头响起说话声,蔡添喜推门进来:“谢姑娘,大人们听说皇上遇刺,想来探望。” 谢蕴混乱的思绪瞬间回笼,眼神冷了下去,这回的行刺绝对和船上的人脱不了关系,哪怕有异动的是京城,哪怕刺客是从京城派出来的,可若没有船上的人接应,怎么就至于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寻到了议政厅来? 要知道谢淮安可是都整日盯着龙船的,却仍旧寻不到她的位置,何况他人? “就说皇上伤势严重,太医还在处理,请众位大人们明日再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被谢蕴喊住了,他转身看过去,就见对方正看着他,目光亮得慑人:“蔡公公,你要看清楚,哪位大人最是从容不迫。” 刺客留下的伤口在要害附近,却不伤及性命,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弑君,而是警告。 但这一点旁人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大概率参与了其中。 蔡添喜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门,不多时外头就响起说话声,等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蔡添喜才进来,刚要开口谢蕴就摇了摇头:“这是朝政,等皇上醒了公公告诉他吧。” 蔡添喜只好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退出去。 谢蕴又给殷稷喂了点参茶,放茶盏的时候才看见他还在:“公公还有事?” 蔡添喜其实也拿不准该不该提,是刚才出去传话的时候顺便听了一耳朵:“仿佛是今天来过的那位宋夫人又来了。” 谢蕴略有些惊讶,可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龙船闹这么大动静,整个扬州都跟着戒严了,宋夫人得到消息也正常,母子连心,她应该也是担心殷稷的。 只是,殷稷想见她吗? 谢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请上来吧……” “不必了。” 殷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竟然赶在这档口醒了。 谢蕴连忙扶了他一把,殷稷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了下去:“既然她要绝了这份亲缘,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反正在我心里,她十六年前就死了。” 第262章 甘之如饴 殷稷能说出这种话,想必是被宋夫人伤透了心,谢蕴便也没劝,蔡添喜眼见两人都是这幅态度,这才转身退出去传话。 谢蕴端过茶盏,想着再喂殷稷喝两口,一抬眼却瞧见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正紧紧看着外头。 虽然做了决定,可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不然见一见吧?” 她轻声开口,倒不是想劝殷稷原谅宋夫人,只是离着滇南渡越来越近了,她想让殷稷身边多几个亲近的人。 然而殷稷摇了摇头,他脱力似的靠在了床头,目光也收了回来:“她未必是来看我的。” 有了前车之鉴,他已经不大敢自作多情了,比起宋夫人是因为关心而来探望他的,他倒是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担心他一旦受伤,就顾不得宋家父子的事了。 他不想冒这个险,还是不见了。 他抓着谢蕴的手揉了好几下才定下神来:“桌案上有几份紧要的折子,你帮我取过来。” 谢蕴没有动,她又想起了谢淮安的话,殷稷这次遭难极有可能和他最近谋划的事情有关。 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到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反击,若是继续下去,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 太冒险了。 何况太医也说了,殷稷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休养。 “政务再重要也比不过龙体,回京再说好不好?” 殷稷睁眼看过来,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他喜欢听谢蕴说这种话,虽然她开口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口里比不过龙体重要的事关乎到他们谢家,若是知道了也未必还会再说这种话,但他在这一刻仍旧是高兴的。 这就够了。 他倾身亲了亲谢蕴的额头:“对方狗急跳墙,就证明被戳到了痛楚,这种时候必须要一鼓作气。” “可是……” “没关系,”殷稷打断了谢蕴的话,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含糊却坚决,“这点手段吓不到我。”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一定要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哪怕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 谢蕴听不到他的未尽之言,心口却莫名发沉,她还想劝他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皇上,刺客审出来了。” 殷稷摩挲了一下谢蕴的唇瓣,他仿佛是想亲下去的,可最后还是克制着起了身:“进来吧。” 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只是钟白的头,他抻长了脖子转着眼睛到处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是想偷东西。 殷稷额角跳了一下,颇觉丢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滚进来。” 钟白这才推门进来,却是很不服气:“什么叫鬼鬼祟祟?臣这不是怕进来得太急,看见不该看的吗?” 谢蕴:“……” 她有些难以理解钟白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殷稷都受伤了,还能有什么不该看的? 但她还要脸,问不出这种话来,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却是刚关上议政厅的门就听见钟白的惨叫从里头传出来。 “皇皇皇上,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别砸了,哎哟,臣没说什么呀,您这刚遭遇了险境,不得搂搂抱抱……臣不说了,哎哟喂……” 谢蕴听不下去了,抬脚走远了一些,却迎面碰见蔡添喜传完话回来。 她揉了揉脸颊,抬脚迎了上去:“宋夫人走了?可留了什么话?” 蔡添喜摇了摇头:“不曾,她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一听皇上没伤在要害就没再问……奴才还以为她这大老远来一趟,怎么都得纠缠一会儿呢,没想到这就走了。” 他松了口气,谢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对一个母亲而言,有什么事情是比孩子的安危更重要的呢? 旁人轻飘飘说一句不要紧她就信了吗? 怪不得殷稷不愿意让她上船,大约是看出来了这份敷衍。 “罢了,公公回去吧,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蔡添喜应了一声,却跟着谢蕴走了两步,脸上写着欲言又止,谢蕴无奈:“公公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蔡添喜讪讪笑了一声:“这不是先前皇上让查抢夺御赐之物,殴打宋家父子的人是谁吗?奴才查到了端倪,打人的是太守娘舅家的护院,八成和太守脱不了关系,只是还没有证据,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他说这话就是不想查了,他的主子是殷稷,眼下殷稷出了事他自然顾不上旁人了,何况看宋夫人刚才的样子,也不是多关心殷稷的,他自然更懒得费心思。 谢蕴沉默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事也未必要实证,反正皇上只是要给人一个交代,你把你知道的报上去,看皇上安排吧。” 蔡添喜连忙应了一声,进去传信了,不多时就有圣旨发出来,传召扬州官吏明早觐见。 谢蕴一听就明白殷稷的意思,他想为宋家讨个公道,但又怕惩治了人之后让宋家被人记恨,所以打算另外寻摸一个借口发作。 自己一身的伤痛,还能为宋家思虑如此周全。 谢蕴看着咕噜噜冒泡的药汁无声地叹了口气,殷稷有时候真的很心软。 可这样心软的人,却因为一桩悔婚折磨了她那么多年,可能人和人的分量终究是不一样的吧。 第263章 差一点点就看见了 二天一早,太守带着扬州官吏觐见,不过半刻钟就苍白着脸被人拖了出来。 谢蕴没进去,但隔着门板仍旧听见了朝臣的慷慨激昂,面对众人的指责,太守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算有,他也没有胆子和世家对着干,宁肯吃了这个亏。 因为玩忽职守,他被贬为淮州知府,日后应该不会再有起复的可能,仕途算是绝了。 殷稷果然是给了宋家一个很好的交代。 此事一了,龙船下午便起程继续南下,为了安抚当地百姓,殷稷强撑着去了甲板上,他刚一出现百姓们就欢呼了起来,他们对皇帝并没有多少别的感情,但谁都知道一旦皇帝出事,他们都会跟着遭殃。 眼下看着对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龙船上,多少都觉得自己逃过一劫,那欢呼声就真心实意了起来。 殷稷靠在栏杆上,脸上倒是无悲无喜,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人群里,有朝臣和他说话他也没怎么理会。 龙船很快顺着水流出了城,船上的朝臣和命妇逐渐散了,围观的百姓也慢慢没了影子,殷稷却仍旧站在甲板上,孤零零的仿佛一杆长枪。 谢蕴给他披了件衣裳,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咱们走得其实很突然,夫人她未必得到了消息,我们可以再等等” 殷稷目光扫过水面,半晌才摇了摇头:“不用等了,我其实知道她不会来。” 若是真想见他,昨天晚上就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既然离开了,昨天之行自然就不是为了见他。 眼下对方想要的他都已经给了,自然连来这里的理由都没了。 他收回目光,牵着谢蕴的手慢慢往回走,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其实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我也过来了,现在要是突然多那么一个人在我身边,我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话说的释然,仿佛真的放下了这个血亲,只是这里头究竟有几分可信,便谁都不知道了。 谢蕴没有拆穿,陪着他回了议政厅。 恰好太医来换药,她便进了内间,随手将殷稷换下来的衣物收拾一下,可这一收拾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查找图纸的绝佳机会。 殷稷的房间她已经翻了个七七八八,仍旧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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