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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殷稷没作妖也是事实,大概还是她想多了。 她揉揉殷稷脸颊,算作奖励,但很快她就发现殷稷还是那个殷稷。 夜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察觉到有只手在她头上摸来摸去,她知道那是殷稷,懒得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没多久就被轻手轻脚的又掰回了平躺的姿势,那只手仍旧在她头上窸窸窣窣地忙活。 “……” 大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她本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却被殷稷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睡意再次涌上来,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睁眼已经天亮了,今日休沐,没有朝会,所以殷稷也没起,正带着小团子守在床边看着她。 不得不说,一睁眼瞧见这情形,心情不自觉就美妙了起来,她抬手揉揉女儿的头顶,又蹭了蹭殷稷的脸颊,喊了人来伺候她洗漱。 姚黄很快就答应一声带着宫人推门进来,可只看了她一眼就僵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没动弹。 谢蕴有些茫然:“怎么了?” 姚黄张了张嘴,又被殷稷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谢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源头。 小团子张开胳膊,她按捺不住慈母之心,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这一动作她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她的头发没有散下来。 想起昨天夜里殷稷那鬼鬼祟祟的举动,她心里生出点不祥的预感来,抬手摸了摸头顶,两个豆蔻少女才会扎的发包盘在头顶,和小团子的发式简直一模一样。 “满意吗?” 殷稷笑起来,满脸都写着喜欢。 满意? 谢蕴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小团子也跟着扭头。 看着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大一小,殷稷的心都要化了,他不自觉靠近两步,想将两人都拥进怀里,全然没看见谢蕴摆了摆手,将宫人都遣了下去。 等没了外人,谢蕴才将孩子放下来。 “曌儿,你说一家人是不是得整整齐齐?” 殷曌看看母后,又看看父皇,最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发鬏,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殷稷察觉到不妙,转身要走,却被谢蕴压在了床榻上,随即小公主也扑了上来,他装模作样地挣扎两下,就放弃了抵抗,由着这一大一小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眼睛却透过窗户看向了外头正升起来的朝阳。 真好啊…… 谢蕴气力不济,不多时就气喘吁吁,殷稷将她接进怀里,抬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 谢蕴忽然笑了:“你第一次这么安抚我,好像是那年第一次要我侍寝的时候。” 第891章 只能爬朕的龙床 建安元年,谢蕴接了圣旨,自刑部死牢出来,一步步朝着皇宫而去。 那是她第一次步行进宫,路很长,走得很累,眼睛也被明晃晃的日头晒得几乎睁不开,可她心里却很高兴。 打从谢家出事后,这是她头一回那般高兴,连因为许久不见阳光而有些病态苍白的脸颊都多了几分血色,她满心欢喜地朝着自己久别的心上人而去。 她的稷郎,早就听说他受了伤,不知道好了没有。 可惜,乾元宫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半分对方的影子。 “姑娘稍后。” 有人开口,谢蕴一回头就看见了蔡添喜,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却已经生了感激,她听说了,打从殷稷回宫,便是他在身边照顾。 “皇上政务繁忙,稍后才会过来。” 谢蕴客气地道了谢,“有劳公公。” 她本该打赏的,可惜久坐牢狱,身无长物,只能给一句空话。 可蔡添喜仍旧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欢喜,忍不住唏嘘一声,这姑娘这般欢喜,莫不是忘了当初悔婚另嫁的丑事?以为是来享福的? 苦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可不该说的他没有说,转身就退下了,谢蕴在那座陌生的乾元宫里等了很久,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殷稷始终不见影子。 她站得小腿酸疼,死牢里虚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犹豫许久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却还不等喘口气,外头就传来唱喏声,皇上回宫。 她顿时顾不得满身的劳累,连忙站起来,抬眼朝外头看去,然后就瞧见了那道眼熟的影子。 曾经穿着学子服,总是站在角落里的人,如今被宫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身龙袍威严赫赫,竟生生衬得他多了几分谢蕴不敢认的陌生。 她怔怔看着,神情恍惚。 “稷郎……” 她低唤一声,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当初那位少年郎的影子。 可惜对方并没有听见,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自上首落座后便闭目养神,半分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刻意的疏离冷漠蔓延开来,谢蕴无措地攥着手指,她知道当年的事后,谁都回不到从前了,所以殷稷怪她,也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他连句话也不愿意说了吗? 蔡添喜上前一步,试探着开口:“皇上,谢氏女到了。” “哦?” 殷稷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却只是自谢蕴身上一扫就落在了蔡添喜身上,“什么谢氏女?朕怎么不记得?” 早上才下的旨,晚上就不记得了…… 蔡添喜苦笑开口:“就是先前因结党下狱流放的谢家那位大小姐。” 殷稷的目光这才落在谢蕴身上,抬手慢慢抓住了扶手:“原来是你啊,朕方才竟然没看出来……你现在不该与殷时在一处吗?怎么,殷时也配不上你了?” 那话里的恶意十分鲜明,刺得谢蕴心口生疼,她知道殷稷会记恨这件事,会找她清算,可她还是想来见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就是谢家的教养吗?” 殷稷冷冷开口,“在朕面前,半分礼数都没有?” 这话其实不算重,可谢蕴却仍旧觉得心口发堵,喉间更是又胀又疼,竟比在刑部牢房里遭受羞辱时还要难以忍受。 心中人手里的刀,果然比所有人刺得都疼。 她握拳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给出反应。 蔡添喜连忙上前:“谢姑娘,快行跪拜礼吧,皇上开恩才有你今天,不能再得罪皇上了。” 谢蕴仍旧没有动,只是抬眼朝他看了过去,眼底已经红了。 殷稷强行扭开了头,不肯再看她。 在他面前摆出这幅可怜模样来做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心疼她吗? 当年悔婚另嫁的时候,当时要他命的时候,她对他可有半分心疼?当初那些怜惜他的话都是假的。 谢蕴,今天这幅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带下去,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让她记得现在的身份。” 他沉声开口,蔡添喜连忙应声,却又忍不住困惑:“皇上,人要安置在哪里好?” 他已然想好了宫里最低贱最苦累的地方,等着皇帝开口,就将人送过去—— “就留在乾元宫。” 蔡添喜一愣,留在乾元宫? “朕刚好缺一个侍寝奴婢,就由她顶上吧。” 蔡添喜再次愣住,侍寝奴婢…… “皇上,这不合适……” 他下意识开口劝阻,殷稷却是冷冷一笑,咬牙开口:“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如今只配做这个。” 蔡添喜一哽,他不是这个意思,侍寝奴婢固然也是奴婢,可却是多少身家清白的宫人挤破了头都想做的差事,怎么能给一个罪人之女呢? 谢蕴的声音响起来:“我不做。” 蔡添喜诧异地看过来,她竟然还拒绝? “你以为你是谁,”殷稷厉声呵斥,被这短短三个字彻底激怒,浑身都在颤抖,“朕让你做你就只能做,谢蕴,不想爬朕的龙床是吧?朕偏要你爬!” 他快步走近,一把掐住了谢蕴的下颚:“朕要你从今以后,只能爬朕的龙床!把人带下去清洗干净……” 他神情狰狞,“朕今晚就要她伺候!” 第892章 只能爬朕的龙床2 谢蕴被强行带了下去,殷稷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清晰地感觉到那处旧伤又在疼,当年伤口刺得太深,至今也没有痊愈。 可不见谢蕴之前,是没有发作过的。 她竟然不愿意……她竟然不愿意爬他的龙床…… 齐王可以,他不可以是吗? 好好好,她不愿意,他就非要她臣服在自己身下,他非要她这辈子再也记不得旁的男人! 今晚他不会客气的。 他缓缓吐了口气,强行平复了情绪,一低头却瞧见衣摆上有处污渍,他顿了顿,开口吩咐:“德春,备水,朕要沐浴。” 德春连忙应声,命人开了汤池,备好一应用具正要退下,殷稷再次开口:“取套新衣裳来,那套脏了。” 按理说深更半夜,即便更衣,也是要换套寝衣的,可他却偏偏要了套新衣裳。 可德春素来不多事,即便困惑也没多问,听话地取了衣裳来。 殷稷将身上仔仔细细搓了一遍,回过神来又拍了下水面,他这么仔细做什么?他又没碰过旁人,他干净得很。 他起身要走,可脚都抬起来了,又坐了回去,算了,他沐浴是因为他自己爱干净。 只是除了沐浴还有件事—— “传太医过来。” 张唯贤匆匆而来,见是在汤池面圣,还以为皇帝是呛了水,可一听他的吩咐却愣住了:“皇上要男人喝的避子汤?” 他满脸震惊,这种要求还是头一回听说。 “做不出来?” 听出那语气里带着不悦,张唯贤连忙摇头,怎么会做不出来呢? 只是古往今来,掌权的大都是男人,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受损,倒不如去委屈女人,反正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做得出来,只是有些麻烦,女人用的倒是现成……” 殷稷摆摆手:“还是朕自己喝放心,谁知道她会不会耍手段,偷怀朕的孩子,她现在可没这个资格。” 张唯贤连忙献计:“臣有一法,可使这女子再不能孕育……” “朕用得着你来教?滚下去。” 张唯贤被骂得一哆嗦,慌忙退下去熬药。 只是如他所说,这斟酌方子再熬药,耗时颇久,这一等时辰就悄然过去,等殷稷换了衣裳喝完药的时候,谢蕴已然被带进了乾元宫,她脸色比之方才更难看。 牢狱之灾不好受,她这一年多瘦了很多,被宽大的龙床一衬,越发瘦弱,殷稷心口的旧伤又疼了一下,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这旧伤总是时不时发作,实在是恼人。 等他将那些账从谢蕴身上讨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要进门,却忽然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太过正式,犹豫片刻,又将那崭新的龙袍脱了下来,只穿了一身内衫。 可要抬脚的时候,却又顿住了,只穿内衫会不会像是很迫切的样子? 他抓着龙袍僵在原地,脑袋被这个小小的问题激得生疼,半晌才一咬牙,将龙袍丢在门边,抬脚进去了。 随即黑着脸将一本册子扔进了谢蕴怀里。 谢蕴正在出神,被这册子砸了一下才回神,惶惑不安地接住了册子。 “这是什么?” 殷稷靠在椅子上:“春宫图,看仔细了,待会儿伺候不好,朕可不会客气。” 谢蕴原本苍白的脸瞬间被这句话激得通红,春宫图…… “我不看。” 她将册子扔在地上,用力扭开了头,因为当年破庙里的经历,她对这种事本就很抗拒,再加上现在和殷稷无名无分,算是无媒苟合,她越发不情愿,可因为那个人是殷稷,所以她勉强也能忍耐。 可是看春宫图这种事…… “你凭什么不看?” 殷稷将册子捡起来塞进她怀里:“需要朕再提醒你一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谢蕴咬着嘴唇不肯吭声,殷稷将册子硬塞进她手里:“你若是不想看,朕就找人来教你,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再来伺候。” 谢蕴脸色又白了下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殷稷抬眸,眼神冷淡又嘲讽,“你以后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伺候朕,你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朕要你有什么用?” 谢蕴大约从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见这种话,怔愣许久才看了过来,却又被他眼底的嘲讽刺得低下了头。 “我真的不会。” 半晌,她才开口,指尖死死抠住了掌心。 殷稷垂眼看着她,他以为看见谢蕴这幅屈辱模样,他会痛快的,可竟然没有……是还不够吧。 他沉下脸色,抬手将册子拿走了。 “你记住,这是你自己不肯学的,那就老老实实受着吧,有什么结果,都是你活该。” 第893章 只能爬朕的龙床3 他抬手将谢蕴推倒在床榻上,随即栖身压下来。 温热的体温隔着衣裳传过来,他有一瞬间的战栗,这是他曾经视若珍宝,连直视都觉得是亵渎的人;这也是翻脸无情,要取他性命的人。 谢蕴…… 他抓住了身下人的衣襟,过往虔诚的敬重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笑话,什么贵女,什么神赐,都是假的,她要的也不过是身份地位和荣耀。 这样的人,不配半分真心。 他一把扯开了手里的衣裳,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谢蕴整个人都是一颤,抬手紧紧摁住了胸口,眼底闪过明显的惊惧。 “别这样……” 她颤声开口,低声哀求,“别这么粗暴,好不好?” 殷稷手一顿,随即冷笑出声:“这就算粗暴了?” 有你谢家人扎我那一刀粗暴吗? “都是你自找的,方才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 他嘲讽出声,“谢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别再装模作样,朕不喜欢这套。” 谢蕴再次抬眼看过来,眼神颤动间,仿佛有水光,她那样的屈辱和不可置信,仿佛心头也被扎了一刀。 殷稷避开她的目光,说你一句就受不了了?你做的时候呢? 他不肯再理她,抓住了她的脚腕,试图分开她的腿,可触手却一片僵硬冰凉,全然没有半分情事上该有的旖旎柔软。 “看来你真的不喜欢和朕做这种事,” 他低语一声,满是嘲讽,又漠然笑开,“但没关系,朕喜欢就好,你受不受伤,朕才不在乎,腿分开。” 怀里的身体仍旧一片僵硬,他耐着性子等了等也不见她有半分动作,语气这才沉了下去:“谢蕴,别让朕说第二遍。” 谢蕴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却哑得厉害,仿佛已经无声地哭了很久。 “今天能不能……” “不能!” 可惜卑微的祈求并没有得到任何怜悯,殷稷拒绝得毫不留情,“朕说过,你只有这个用处,做不到就让人来教你。” 谢蕴没了声音,片刻后双腿微微颤动,张开了一些。 可惜仍旧寸步难行。 “看来你还是不太想配合,那就别怪朕动粗了。” 那副身体明显僵硬起来,却什么都没说,像是默认了。 殷稷攥了下拳,压低了身体,反正受罪的也不是他,反正他本就是为了折辱来的,就让她疼吧,狠狠地疼吧。 两幅身体迅速贴合,可就在碰触的瞬间,他却还是顿住了,短暂的停留仿佛有几天几夜那么长,他脑海里翻过数不清的念头,最后还是烦躁地起身下了地。 还好,他早有准备。 他打开柜子取了个盒子出来,又再次折返,谢蕴已经将身体蜷缩了起来,不大的一团,紧紧缩在床脚。 拿着盒子的手颤了颤,殷稷在床前呆了许久才抬脚走过来。 “用这个,用这个就不会受伤了。” 他低声开口,谢蕴将头埋在被子里,片刻后才缓慢而艰难地舒展了身体。 她也在努力地配合自己。 憋了许久的气忽然就散了一些,殷稷垂眸看着身前的人,犹豫许久还是轻轻抬手,一下下顺着谢蕴的后背。 他没有说一句安抚的话,可怀里那幅僵硬的身体却仍旧在这样的安抚里逐渐放松下来,一只手也松开了紧紧抓着的被子,转而抓住了他的衣襟。 殷稷看了看胸前的那只手,指尖几次颤动,才艰难地克制住了附上去的冲动,将手朝下探去。 这一场情事并不尽兴,因为谢蕴半路就睡着了。 他本该如同自己先前设想的那般不管不顾才对,可看着谢蕴那张脸,却愣是没能下去手。 她看起来太虚弱了,比之当年消瘦了很多,大约是牢狱之灾并不好熬的缘故,偏今天又在这里等了一天,应该已经身心俱疲了。 他看着眼前人,心头发空,他明明是恨她的,可这一刻竟然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么看着她。 谢蕴,我已经撒了气了,你和我道个歉,那些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他抬手将人揽进怀里,满足感却还不等升腾,一句不甚清晰的话就传进了耳朵里。 “……别碰我……” 殷稷愣住,不敢置信地伏低身体—— “别碰我,走开……”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 宛如冰水兜头浇下,殷稷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别碰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亏我还以为你方才那幅样子也是愿意的,原来是在强忍,别碰你?好啊,你以为朕稀罕你? 你都背叛我了,你都要杀我了,谁还会稀罕你?! 他腾地坐了起来,看着还无知无觉睡着的人,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不让我碰你是吧?你也别睡在我床上了! 他起身就将人抄起来,大步下了床,抬手就要扔在软榻上,可松手的前一瞬恼怒却又涌了上来,软榻也是他的,才不给她睡! 他扫了一眼内殿,选了个最宽敞的位置,贴近地面三寸时,猛地松了手。 眼看着谢蕴被这动作惊醒,朝他看过来,他迅速站直身体,冷冷回视:“不用看了,就是朕踹的。” “记住你的身份,一个侍寝奴婢,不配在龙床上过夜,再有下次,就不只是一脚了!” 第894章 重生1 思绪回笼,谢蕴戳戳殷稷心口:“我那时候真是想咬死你,可又想着你也受了委屈,总得心疼心疼你。” 她改戳为摸,掌心轻轻捂住他的伤口,“你还受了那么厉害的伤。” 殷稷没能说出话来,他实在是没脸开口,只好将脸颊埋在谢蕴颈侧,他这么多年没人心疼,谢蕴都补给他了。 但他做得真的不好。 “对不起……” 他低语一声,在她颈侧蹭来蹭去,谢蕴手掌抬了抬,似是要来摸他的头,可不等碰到,就又落了下去。 殷稷失笑:“除了曌儿也没旁人,想摸就摸。” 他伸手去抓谢蕴的手,可下一瞬就僵在了原地,谢蕴那只手毫无力气。 他猛地直起身体:“阿蕴?!” 谢蕴忽然病倒,身体一发不可收拾。 太医群策群力,试了数不清的法子,才将她从昏迷中唤醒,殷稷很清楚如今只有唐停能帮她,当即就要张贴皇榜去寻人,却被谢蕴拦下了。 女试能行到这一步,是因为有她这个皇后顶着牝鸡司晨的骂名拦在朝臣跟前。 她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她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殷稷将消息瞒住,直到女试结束,寻找名医的皇榜才贴满大周,可唐停却迟迟没有出现。 殷稷意识到了什么,却不肯承认,谢蕴也没有多问。 她知道唐停不会来了,她大约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知道来了也不会再有用处。 他们又要再一次分开了。 太医频繁来往乾元宫,汤药一碗碗地端进来,明知道没用处,可谢蕴还是都喝了,然后一如既往地陪着殷稷上下朝,还接见了这次女试的三甲。 其中有个熟面孔,竟然是徐媛,当年被族亲欺辱,狼狈离京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再回来。 “道阻且长,与诸君共勉。” 谢蕴欣慰开口,与殷稷一同钦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赐了御马游街,与男试学子待遇无有不同,此后大周女试的命运,就系在了这群女试学子身上。 目送众人出宫,谢蕴才靠在殷稷怀里慢慢往乾元宫去,这条路不算长,但他们走了很久。 中间还绕去撷芳殿看了看小公主。 先皇留下的皇子大都已经成年搬了出去,如今撷芳殿里住着的只有先皇的遗腹子,殷稷最小的弟弟殷昊,听说他很喜欢殷曌这个小侄女,总是去寻她玩耍。 两人没有进去,只隔着门听里头奶声奶气的读书声。 “她还那么小……” 谢蕴透过窗户看着殷曌小小的身影,喉间干涩。 殷稷死死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要看着她长大。” 谢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水汽压了下去,轻轻应了一声好。 这天之后,谢蕴没再去前朝,朝臣还有些高兴,以为皇后终于肯老老实实呆在后宫了,却不想连皇帝上朝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了,而且脾性越发不定。 竟比几年前逆贼未除的时候还要让人畏惧,以至于每次上朝,都让人胆战心惊。 这般紧绷之下,就连一向反对皇后入朝的臣子们也有些扛不住了,思索许久,主动上书,请求皇后还朝。 可折子却被殷稷撕了个粉碎。 阿蕴有心为天下谋福的时候,他们处处掣肘,如今她没这个精力了,他们又要请她出面了。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径直回了乾元宫。 里头谢蕴正喊了秀秀来说话,细细嘱咐她琐碎事,有前朝后宫的,有小公主的,更多的还是他的事。 她说他前几年伤了脾胃,吃食要仔细;说他不喜新衣,要多洗几遍才能上身;还说他夜里不安生,要记得点安神香…… “阿蕴。” 他听不下去,开口打断,秀秀满脸惶惶,见他来匆忙退了下去,眼睛是红的。 殷稷深吸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才走到了她身边。 “我们不说这些。” “好。” 谢蕴仍旧温声应着,如往常一般陪他用膳,陪他批阅奏折,然后一同洗漱睡下。 可这一宿殷稷却片刻都没能合眼,哪怕点了安神香都无济于事,他紧紧抓着谢蕴的手,半分都不肯松开,甚至隔几个呼吸他便会控制不住地抬手去探她的鼻息,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年她中毒的日子里。 那虫噬般的绝望铺天盖地,如同当年一般让人窒息。 他将谢蕴紧紧拢在怀里,心口却仍旧破了大洞一般,空得他生疼,疼得他全身都在哆嗦。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虽然相识于年少,可敞开心扉也不过是这几年,太短了,太短了啊…… 十几年的相识,可岁月就那么被蹉跎了。 都是他的错,若是当初他更信任她一些,更成熟有手段一些,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阿蕴,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求你,别丢下我…… 第895章 重生2 “皇上,参茶来了。” 蔡添喜端了茶进来,殷稷被惊醒,他有些茫然,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阿蕴没事吧? 他抬手往身旁摸去,却是空空荡荡的,他腾地站了起来:“阿蕴呢?” 蔡添喜被他忽然拔高的语调惊得手一抖,回神后连忙赔笑:“您不是罚跪了吗?” 殷稷一愣,罚跪? 阿蕴虽然也时常因为他太过溺爱曌儿罚他,但顾及着他人前的身份,从来没罚过他跪啊……难道最近他犯大错了? 是不是翻起旧账来谢蕴生气了? 虽然满心困惑,可他还是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却唬得蔡添喜一哆嗦,也再顾不上手里的茶,扔在地上就跟着跪了下去:“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 “不是你说阿蕴罚朕跪地……” 他猛地察觉到不对劲,“不对啊,你怎么在宫里?不是出宫养老了吗?” 蔡添喜茫然地“啊”了一声:“谁出宫养老了?” 殷稷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古怪,蔡添喜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打从当年落水后,蔡添喜的身子就有些不康健,阿蕴离开的那三年又为他操了不少心,出宫的时候头发早就全白了,可现在他的头发却有一大半还是黑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抓着蔡添喜,上上下下不停打量。 “皇上,您没事吧?” 蔡添喜被看得身上发毛,小心翼翼开口。 殷稷脑海里波涛汹涌,冒出个很荒谬的念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颤声开口,听得蔡添喜脸色大变:“建安三年啊,皇上您到底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他慌慌张张跑了,殷稷却彻底僵在了原地,建安三年……他回到了十年前? 阿蕴! 他连忙跑了出去,直奔乾元宫,一进门就瞧见一道影子正笔直地跪在庭院里。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那身影逐渐清晰,那眉眼,那身形,是十年前的谢蕴,没错,这就是还没有中毒,还没有经历那么多折磨的谢蕴,就是他的谢蕴。 他抖着手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阿蕴,阿蕴……” 他越抱越紧,声音颤抖,几乎连语调都不清晰。 可怀里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许久许久之后才抬手轻轻附在他肩膀上:“皇上怎么了?” 语气关切在乎,却又克制疏离。 殷稷有些不适应,谢蕴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了,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可却没敢多言,因为这一刻他恍然想起来,这时候的他对谢蕴不好,很不好。 “你先起来。” 他要扶谢蕴起身,却被推开了手,谢蕴没再看他,只垂下了眼睛:“天还没黑。” “为什么要等天黑?” 殷稷下意识开口,却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想起来了什么,脸色瞬间僵住,这一天该不会是新妃进宫之后吧? 该不会是他为了萧宝宝责罚谢蕴的那一天吧? 他没找人去问,可心里却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他,就是那一天。 他心头狠狠一刺,又心疼又懊恼,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为什么不能在谢蕴去破庙的那一天?就算是她进宫的那一天也好啊,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现在的他……已经欺负了谢蕴三年了。 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手上却用力,将谢蕴硬生生拉了起来,可谢蕴跪了许久,双腿麻木,被这一下拉得竟踉跄起来,殷稷连忙将她接进怀里。 谢蕴却不等站稳就后退开去:“奴婢无意冒犯,请皇上恕罪。” 一句话扎得殷稷心口生疼,他当初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将谢蕴欺负得连靠近他都不敢。 殷稷,你这个王八蛋。 他忍无可忍,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动静惊得周遭的宫人纷纷侧目,连谢蕴也看了过来,瞧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皇上,你……” 殷稷心口发酸,明明他刚欺负了谢蕴,可她还在关心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阿蕴,我看看你的腿,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他抓住谢蕴的手,期待地看着她。 那只手却被抽了回去,谢蕴甚至还往后又退了一步,眼底有万般波澜,最终却归于寂静。 “皇上想要奴婢做什么,直说就是,不用委屈自己对奴婢施恩。” 奴婢两个字,此时听来,竟是如此刺耳。 可当初却是他硬生生逼着谢蕴改的口。 过往种种,凌迟一般扎在他身上,此时再回想过往,他竟不知道谢蕴究竟是有多在意他,才肯再给他机会。 “我没别的意思,真的……” 他还想再上前,谢蕴却又后退了一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理智终于慢慢回笼。 他回来了,可谢蕴没有,苛待了她那么久的人一夕之间醒悟,换做是谁都不能相信,他不能着急。 “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艰难克制住了自己靠近她的本能,哑声开口,见谢蕴转身就走,不由苦笑一声,却很快就又高兴起来。 就算谢蕴生他的气,不理他,也比躺在床榻上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不会再让谢蕴受苦。 第896章 重生3 夜里,他偷偷潜去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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