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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难道要……” “老奴不知,”蔡添喜摇头,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我不知道先皇什么意思,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谢姑娘你而已,想来皇上当初能拿到帝位,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谢蕴眼底血色翻涌,怪不得殷稷那么厌恶先皇,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这个生身父亲,一直把他当牺牲品? 当年先皇为和谢家讨齐王被废之仇,行事偏激,一步走错被人步步压制,他必然不堪如此屈服,于是费尽心思做下了一个能一举消灭四大世家,让大周朝堂重新洗牌的局。 这局有手握重兵的靖安侯监察,足以万无一失,只是却有一颗棋子必死,那就是登基继位的新帝。 若是新帝一直安稳做世家手里的傀儡,那就会在某一天死于非命,然后弑君夺权的矛头会指向四大世家;若是他走了殷稷现在选的这条路,那世家为了自保,就会真的动手弑君。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局。 而虎视眈眈的靖安侯则会抓住机会,振臂一呼,高举勤王大旗,诛奸佞,正清明。 殷稷没有子嗣,所以奸佞被杀之后,会有另一位先皇遗孤登基,这皇位兜兜转转还是在先皇的“亲”儿子手里。 这是一场先皇布局,靖安侯落子,众人皆大欢喜的局,唯有殷稷这个养在宫外,毫无感情的十三子,成了祭品。 第308章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怎么可以!” 谢蕴狠狠锤了一下桌子,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无法想象殷稷在知道先皇这么利用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到底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亲生母亲为了日子好过一些,将年仅十岁的他丢在萧家不闻不问,多年后重逢却连相认都不肯;亲生父亲时隔二十年才将他认回,却是从一开始就存着要他死的心。 而自己,当年也把他丢在门外,任由他雨打霜侵,没有问过一句,甚至还被误会要杀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谢蕴抖着手摁住心口,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天殷稷为什么要一下一下锤他的心口,他不是在自残,他是喘不上气来,太疼了,疼得真的要窒息了…… “谢姑娘,你还好吗?” 蔡添喜关切地上前一步,谢蕴摇摇头,想说一句自己还好,可嗓子却哑得厉害,许久之后才发出声音。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先皇会如此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 蔡添喜叹息一声:“兴许是先皇养在身边的孩子太多了……”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殷稷最舍得放弃。 “谢姑娘,”他又叹了一声,“我想说的都说了,若是你还觉得此时可以动用禁军,我并没有二话。” 谢蕴却沉默了,先皇可以不顾殷稷死活,可她不行,她不能明知道有个靖安侯虎视眈眈,就等着殷稷和世家撕破脸好趁机行事,还要用这种法子。 这是龙船,一千禁军看似多,可若是龙船毁了呢? 她现在甚至怀疑那场趁乱的刺杀和下了毒的酒并不是世家的手笔,他们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种时候,不可以冒险。 “多谢公公。”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郑重朝蔡添喜屈膝行礼,蔡添喜没有避开,坦然的受了,眼眶却逐渐红了:“谢姑娘,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所作所为皆是逼不得已,所以不必自责,没有人怪你。” 谢蕴一愣,蔡添喜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很有些古怪,可她却仍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还是知道了薛京是她放弃的,他知道这条人命得算在她身上。 可他受了这一礼,他说不怪她。 谢蕴越发喘不上气来,连看他都不敢:“蔡公公……” 蔡添喜摆了摆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薛京是臣子,我是奴才,我们都得以皇上为先,这是命……” 他说着说着嗓音就哑了,到最后已经连字都听不清楚,他几乎是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谢蕴眼眶发烫,蔡公公,对不起。 “谢姑娘,”右校尉匆匆进来,“蔡公公说了什么?刚才的计划还算数吗?” 谢蕴慢慢摇头,做不得数了,他们现在不能和世家撕破脸,殷稷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这般情况容不得丝毫错漏,现在要做的是在不牵扯殷稷的前提下,尽快将事态平息。 那就只剩了一个办法,替罪羊。 可如今龙船之上,还有谁呢? 谢蕴惨然一笑,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原本以为她和殷稷不会这么早就分别;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解释他们的过去;她以为她能告诉殷稷,她没有抛弃过他,从来都没有。 可是没机会了,永远都没机会了。 “右校尉,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 她闭了闭眼,将所有不舍都压了下去,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满是决绝:“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再去取一样东西。” “您说。” “在刺杀中存活下来的老臣,不管是谁,给我找一个来。” 右校尉一愣:“孙有志行吗?先前他跑到顶层去求救,统领把他关在杂物间了。” 谢蕴一点头:“可以。” “那东西呢?长什么样子?” 谢蕴指尖一蜷,语气有些艰涩:“东西……” 一点冰凉忽然落在她脸颊,谢蕴一怔,抬眼朝窗口的缝隙看过去,就瞧见一点白色正从那里飘进来,外头下雪了。 真是个好天气…… “东西在薛京那里,是一枚玉叶子。” 雪势越来越大,夹着风,呼啸着自刑房的窗户里吹进来,众人都被冻得一哆嗦,刑官的手都跟着一抖,原本落下的本该是致命的一鞭子便偏了,只刮下了薛京臂膀的一层血肉。 “动作快点!” 王家门客低声催促,薛京一死事情就板上钉钉了,王家大事可成,他真正的主子荀家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刑官连忙答应一声,抡起鞭子蓄了力道,眼看着就要落下,外头忽然一阵骚乱,紧接着右校尉带着禁军闯了进来,硬生生打断了王家的黑手。 王沿怒不可遏:“禁军想造反吗?!这么多人冲进来,你们还想劫囚不成?” 右校尉将孙有志从人群后头拽出来,用力推倒在王沿面前:“王大人这话说的过分了,谁说我们要劫囚?只是这位孙老太爷跑来告状,说他知道是谁要杀他们,这船上能做主的就是几位大人,我们当然要带他来见你们。” 话是这么说,禁军却仍旧将束缚着薛京的刑架挡了起来,没给人继续行凶的机会。 王沿眼见暂时不能动手,目光阴恻恻的落在孙有志身上,这个废物竟然没死? 孙有志惊恐地不敢和他对视,明明先前孙子死的时候他还能口若悬河,现在却连出声都不敢。 右校尉暗中踹了他一脚:“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要是欺瞒众位大人,我们可也保不了你。” 孙有志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威胁,一个激灵回神,慌忙开口:“我知道,我知道,是谢蕴,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王沿勃然大怒,他们的目标是殷稷,这个混账拉个女人出来干什么? “胡说八道,她一个宫婢,怎么可能做得了这种事情?!” 孙有志被问得一缩脖子,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谢蕴方才告诉他的话,他强撑着抬起头:“王大人,你们对谢家做过什么,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309章 阳谋 “谢姑娘,”蔡添喜去而复返,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谢蕴的包袱,“看姑娘你像是有些日子没梳洗了,可要换套衣裳?” 谢蕴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他们好像快要回到京城了。 “多谢公公,我还要一桶热水。” 蔡添喜让人提了热水来,细致地给她兑好了温度,这才转身出去背靠在门板上和她说话:“我听说你想到了法子救人,可是真的?” 谢蕴将自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好一会儿才冒出来:“是,所以公公不必担心了,薛京不会有事。” “当真?” 蔡添喜声音一颤,喜意仿佛要隔着门板透进来,可素来沉稳,没多久便又冷静了下去,船上的情况有多糟糕他曾亲眼见过,这就是冲着皇上来的,而薛京身份特殊,世家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真的会轻易就调转枪头吗? “姑娘可方便告诉我如何举动?万一我能帮上什么忙……” “公公就不必操心这些了,照料好皇上就够了,”她仰头看了眼屋顶,那个人就在她上面,却怎么都看不见,“他怎么样了?” 蔡添喜叹了一声:“还没醒,廖太医还在想办法,倒是查出了放静心草的人,也是一位太医,但对方坚持是为皇上龙体考虑,廖太医也没有办法。” “是不是真的为龙体考虑,进一趟清明司就知道了。” 谢蕴起身出了浴桶,明明已经到了冬日,她这么赤身站在房间里竟也没觉得多冷,她索性没披袍子,就那么走到床边开了包袱,这一打开她才发现蔡添喜的体贴,他送来的是殷稷给她买的衣服。 她抚摸了一下料子,想起当时的情形嘴角微微一扯。 “如果醒不了……就先睡着吧,他也累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 谢蕴系好腰带,拿着布巾一下下绞干头发,语气平静无波,蔡添喜却听得十分惊讶:“姑娘如此有信心?那些人可都老谋深算,万一看出了什么……” 谢蕴抬眼看向门板,虽然门关着,她却仿佛仍旧透过那层木板和重重叠叠蜿蜒交错的长廊楼梯看见了大理寺刑房里的情形,也看见了王沿那张老脸。 你们的确是老谋深算,可这次我用的是阳谋,前程和名声,你们不得不选。 王沿浑身一颤,一瞬间汗毛几乎都要竖了起来,他警惕地打量四周,明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重重黑暗注视着他。 朝臣中逐渐想起私语声,这件事和谢家有什么关系? 一个已经衰败的世家,还做了逃犯,为什么会在此时被提起来? 虽然讨论的内容和当年的事并没有关系,王沿却仍旧听得心惊肉跳,他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孙有志的领子:“你在胡说什么?当年谢家结党营私,忤逆犯上,被抄家问罪是理所应当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声色俱厉,可说到后面声音却很明显地压低了,眼底也闪过了惊惧,只是孙有志被他吓破了胆子根本没有注意。 他也并不知道谢蕴为什么会让他说这句话,可当时右校尉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如果他不肯老老实实记下来,现在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我我不知道,她让我说的。” “她还让你说了什么?” “还,还说,她说她想要什么三位大人一定清楚,她可以闭嘴,只要你们拿她想要的东西来换。” 谢蕴和他说的不多,当初被带过去听谢蕴吩咐他该怎么说怎么做的时候,还很嗤之以鼻,以为这女人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才会想出顶罪这样一个昏招来。 他认定这没有用处,不光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对方分明是将王沿拿捏得死死的。 “王大人,她就给我说了这几句,别的都没了,你放过我吧,我就是来传个话。” 王沿的脸色却变幻不定,他只以为这些年没有谢家压在头上他们已经扬眉吐气了,可现在却只是谢家女儿让人传过来的一句话,竟然就让他再次紧张了起来。 他的确知道谢蕴要什么,她要世家这次的计划就此作罢,她要保那个皇帝平安回到京城。 可是他凭什么要听她的话? 最初的紧张过去,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当初谢家的确是五家之首,他们拼尽全力也难以望其项背,可现在谢家已经倒了,当年名声赫赫的贤相也已经成了逃犯,谢蕴一个孤女,就算知道些什么又凭什么觉得能威胁到他们? 要杀了她,不是易如反掌? 他扭头看向人群,萧窦两家也在看着他,他们显然已经听见了刚才孙有志的那句话,神情都变了。 谢家余威,震慑的不只是他。 他抬手捂住断臂:“我要休息片刻,这是重要人证,要看押起来,三位大人,兹事体大,入内详谈吧。” 萧窦二人都应了一声,自人群让开的路里走了过去。 “区区一个罪人,竟敢威胁我们,看来我们是被小瞧了。” 王沿率先开口,萧窦二人对视一眼,虽然心里所想如同王沿所说,可当年谢家倒台时的情形他们却至今心有余悸。 那年谢辅被卸去官职押入大牢时,不过短短半月,九州各地都就都有万民书送到了京城,连大周的十个属国里都有六个送来了国书,为他求情。 民心之所向,简直骇人听闻,那时候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一度觉得谢家若是要谋反,怕是当即就能推翻朝堂。 可后来事情却顺利得不可思议,谢家没有做任何动作,没有喊冤,没有反抗,就那么认了罪,只是先皇仍旧不敢杀谢辅,最终只能迁怒似的将谢家在朝为官的几十个子弟斩杀,可即便如此,那里仍旧有数不清的百姓为他们收尸。 每每回想起那幅画面,他们便如坐针毡,所以当察觉到皇帝要查当年谢家一案时,他们拼了命地阻拦遮掩,半分消息都不敢让人透漏出去,甚至动了换天的念头。 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现在却出了另一个变故。 “你们不会被一个丫头片子吓住了吧?” 王沿再次开口,萧敕犹豫着正要搭话,窦蔺忽然道:“荀宜禄呢?他怎么不在?” 王沿一愣,这才想起来的确是少了一个人,他环顾四周,却没能找到对方的影子,他心里生了疑虑,最近姓荀的举动太可疑了,这种时候竟然不在…… 他迟疑地收回目光,脑海里却骤然闪过一丝亮光,他猛地看向孙有志:“你刚才说,三位大人?” 三人对视一眼,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我们得去见见这位谢姑娘了。” 第310章 女人,好骗 牢房里众人很快散去,右校尉慌忙将薛京解了下来:“薛司正,你没事吧?” 薛京受伤过重,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他眼底闪过亮光:“他们都走了……是皇上醒了吗?” 右校尉神情复杂:“皇上没醒,是谢蕴姑姑,她让孙有志来传了几句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只隐约觉得好像和当年的谢家有关。” 薛京毕竟是查过谢家一案的,右校尉听不懂他却明白,知道当年那件事牵扯有多大,也猜到了谢蕴打算干什么,他心里一紧,顾不上为自己死里逃生庆幸,慌忙开口:“快,带我去见皇上。” “可你现在得先处理伤口……” “快走!” 薛京已然虚弱到了极致,却仍旧厉喝一声,右校尉不敢多言,只能卸了扇门板,喊了两个禁军匆匆抬着他往顶层去。 廖扶伤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为了避免周围有人再动手脚,其余太医都被看押在了一旁的耳房,只有他在御前守着,一见薛京浑身是血地被抬进来,他唬了一跳,下意识想去给他看诊,却被薛京反手抓住了胳膊:“皇上醒了吗?” 廖扶伤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药熏用过了,针灸用过了,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皇上就是不醒,可能真的要睡够时辰才行。” “可是等不及了……” 薛京看向龙床上的人,眼神逐渐涣散,他的伤太重了,随时可能昏迷,蔡添喜连忙上前来扶住了他:“快让太医看看吧。” “干爹……你告诉皇上,告诉他谢蕴姑姑现在很危险,他那么在意她,说不定会醒。” 蔡添喜叹了口气:“没用的,刚才刑房那边的事情传过来的时候我就试过了,可这静心草喝下去,什么都听不见,事情已成定局,改不了了。” 薛京瘫回门板上,改不了了吗? 那他要怎么和皇帝交代,又要怎么和秀秀那小丫头交代? 四大世家,这仇我记下了。 “不论她手里有什么把柄,被这么威胁我忍不了,她今天必须死。” 王沿愤怒的拍了下椅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萧敕随口附和:“的确不能留,当初就该斩草除根的。” “行了,别说当初了,”窦蔺打断了两人的话,抬手捋着胡子,“你们觉得她手里会有什么证据?” “那得看荀家告诉了她什么,这个贼人,若不是他我儿子也不会死,这仇我早晚得报!” 王沿抬手摸了下断臂,被疼得浑身哆嗦,萧窦两人还能自己走,他却不得不坐了软轿,可即便如此也仍旧疼得他脾气暴躁,恨不能杀几个人解解气。 “荀家的事,就怕是反间计,先看看搜查结果吧。” 窦蔺话音一落,就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那是萧家的下人,对方手里拿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一枚玉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敕冷笑一声:“现在证据确凿了,荀宜禄这个王八蛋,果然和皇帝的人掺和在了一起,看来谢蕴的依仗就是他。” 窦蔺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转递给王沿,对方却不接:“不用看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有二心,现在怎么办?直接杀人是不行了,难道真要答应她?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再怎么千载难逢,你敢拿这件事冒险吗?”萧敕低声开口,“皇帝尚且知道私下里查,怕事情闹出来朝堂大乱,可谢家人会顾忌这些吗?她恨不得我们死无全尸吧。” 一句话说得王沿沉默了下去,他神情变幻不定,迟迟下不了决断,萧敕看向窦蔺:“你怎么说?” 窦蔺不疾不徐的捋着胡子:“我女儿与谢蕴颇有几分交情,我对她也算是了解,若是真要撕破脸,她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所以还是答应为好。” 这正中萧敕下怀,虽然当初是他将先皇密旨给殷稷看的,可他只是想震慑这小子,让他不要为了谢蕴去为难萧宝宝,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要真说起来,他其实并不愿意废帝,至少眼下殷稷对他们萧家还是有几分优待的,若是皇位换了人,这件事就说不准了。 可王沿却急了:“难道我们真的怕了一个女人不成?就算她身后有荀家又如何?大不了一起杀了。” 萧敕正要劝一句,窦蔺就笑了起来:“公宁兄稍安勿躁,我只说了会答应,却没说会做到,如今薛京重伤,钟白被囚,谢蕴身边没有能用的人,我们就算阳奉阴违,她又怎么能知道呢?等一切成了定局,她死都死了,还能做什么呢?” 王沿这才恍然,仰头大笑起来:“还是窦兄你想得周到,如此甚好,甚好!” 窦蔺谦逊地摆了摆手,抬眼看向长廊深处,那里是谢蕴住的屋子,他意味深长一笑:“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位谢家二姑娘吧。” 谢蕴若有所觉,拿着木梳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了门口,脚步声虽然听不清楚,可的确是有的,她等的人来了。 可她却并没有停下动作,仍旧一下一下梳着那还没来得及干燥的发丝,等将所有乱发都打理顺滑,她才抬手摁在了小腹上。 这不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世家一定会费尽心思耍手段,所以她一定不能被这痛楚分了神,要谨慎,要镇定,不能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谢蕴,要撑住。 她轻轻吐了口气,抬眼看向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门板被推开,外头乌压压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谢蕴严阵以待的看了过去,却随即愣住:“怎么是你?” 第311章 他早有准备 “走快点,没吃饭吗?废物!” 王沿狠狠骂了一句轿夫,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谢蕴见面了。 萧敕对他这幅形于色的姿态十分瞧不上:“着什么急?瓮中之鳖还能跑了不成?” “你们当然不急,”王沿眼底闪过血色,“你们又没死儿子!那可是我的嫡子!至今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丧子之痛我要十倍百倍地和她算!” 萧敕瘪了瘪嘴,王沿不会以为他们都看不出来王三到底是死在谁手里的吧? 够不要脸的。 可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之前他们萧窦两家虽然出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在面上出手,可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由不得他们再置身事外了,倒不如卖个人情给王家。 “反正她都得死,就由着你折腾吧,别坏我们的事就行。” 王沿这才满意,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数不清的死法,他想着王三死后的脸,恨不得将那些法子都在谢蕴身上用一遍。 可惜的是时间来不及,只能选一个最痛苦的。 他正来回忖度哪个最合适,身下的软轿忽然停了。 他被迫回神,眼神凶恶:“我让你们停了吗?” 窦蔺提醒似的咳了一声,王沿这才察觉到情况不对,抬头往前面看了一眼,就见刚才还空荡荡的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队禁军,正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 禁军却仿佛没听见,丝毫不理会。 王沿眯起眼睛,这才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语气沉沉地坠了下去:“我再说一遍,不想死就滚开!” 一人越众而出,却是身着便服的左校尉,他轻轻一抬手:“此路不通,诸位请回。” 王沿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不通就不通?你算什么东西?!给我冲过去!” 三家下人气势汹汹而来,左校尉眼睛一眯,凶光炸裂。 …… 谢蕴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又看,却怎么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大人怎么会来此?” 面前这忽然出现之人正是秦适之孙,秦玉。 秦玉躬身一礼:“下官奉皇命,来告诉姑姑一句话,您等的人不会来了,请回去歇着吧。” 谢蕴心口猛地一跳:“皇上醒了?” “不曾。” 谢蕴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激动立刻被这两个字打入了深渊,她惊讶又茫然:“可你刚才不是说……” “此乃皇上昏睡前下的旨意,时机一到,下官就会来传话。” 殷稷昏睡前的旨意? 他该不会…… 谢蕴意识到了什么,心脏狂跳,她不自觉上前一步:“他还说了什么别的?” 秦玉神情温润,仍旧是之前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书香子弟,可一开口却满是肃杀—— “擅动者,杀无赦!” 一封明黄圣旨被高举空中,左校尉声若洪钟读出了那六个字,将险些要冲过来的下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三人脸色大变,王沿睚眦欲裂:“竖子尔敢!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我们下手?!” 他本以为谢蕴的交易已经足够小瞧他王家,却没想到皇帝更嚣张,他凭什么以为他能动他们世家?他真以为自己是个皇帝就了不起了? “狂妄,嚣张!” “王兄息怒,莫要擅动。” 窦蔺沉沉开口,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却不同于王沿的愤怒,他更多的是惊惧,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不是威胁,皇帝真的动了将他们杀之而后快的心思。 可他同样也很震惊,皇帝疯了吗?怎么敢下这种旨意?他难道不知道那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不自觉看向萧敕,他们三人里这人最了解殷稷,对方有什么算盘,他一定看得最清楚。 “萧兄,你怎么看?” 萧敕的脸色却是三人里最难看的,他对殷稷虽然说不上了解,可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多少都听说过对方的事情,印象最深的一件便是当年他因为几句闲话,险些将家中子弟活活打死之事。 在殷稷心里,不管过去多少年,有些人都是不能动的。 “两位,不如退一步?” “你疯了吧?走到这一步了你让我们退?谢蕴如何能留?” 王沿怒道,语气里满是愤恨。 “那你想怎么办?硬冲过去?他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杀无赦啊!” “你觉得他敢动手?他皇位不想要了?” 王沿叫嚣着狠话,垂眼狠狠盯着左校尉,掌心却不自觉出了一层冷汗,眼下的变故是他们没想到的,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们还得到了皇帝仍旧在昏睡的消息,可下一瞬竟然就有人拿着圣旨当着他们的面发了这样凶悍的旨意。 可是他们不能退,这一退颜面何存? “窦老弟,你拿个主意!” 窦蔺没言语,只是盯着左校尉看了半晌,然后抬脚上前一步。 “哐啷”一声响,禁军齐齐拔刀出鞘,锋利的刀锋笔直地对准他们,他们神情冷漠,和之前被世家牵着鼻子走的时候相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威胁人不是这幅样子,只有真的存了杀意,才会如此冷静。 “我再说一遍,此路不通。” 左校尉上前一步,身后禁军齐齐跟上,闪着冷光的刀锋之下,饶是窦蔺也不敢试其锋芒,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左校尉却不依不饶,再次上前一步:“请诸位,再退。” 王沿气的哆嗦:“你敢!区区校尉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回京后我必定让你悔不当初!” “那就等大人有命下船之后再说吧,”左校尉丝毫不为所动,抬手高举圣旨,脚下再次逼近一步,“再退!” 禁军重重一踏地面,脚步声如闷雷:“退!” 王家下人被吓住,手上一哆嗦,险些将王沿自软轿上摔下来,虽然最后稳住了,却仍旧撞了他一下,恰恰碰在断臂处,疼得他眼前一黑,再没了叫嚣的力气。 萧窦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如出一辙的退意,眼下皇帝破釜沉舟,事情走到了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一步,既然如此,不如暂避锋芒。 “我们要见皇上。” “会见到的,但不是现在,”左校尉脸色面露嘲讽,“你们不是知道吗?皇上还在昏睡。” 第312章 中的什么毒 谢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蔡添喜不是说殷稷知道密旨的事情吗?既然知道,怎么还敢做这种事? 杀无赦……他疯了吗? “我要去见他!” 秦玉回头看了眼身后门外密密麻麻的禁军:“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但皇上醒后,我会把姑姑的话转达。” 是啊,人还没醒,就算去见了他又如何? 可是殷稷,你真的太胡闹了。 明知道靖安侯在暗中虎视眈眈,还敢和世家撕破脸,到时候内忧外患,你要如何走下去? 你难道真的想成为先皇的弃子吗?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你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 “下官一定把话带到。” 秦玉并不是食言的人,也依言将话带到了,可惜的是来给谢蕴回复的却并不是殷稷,而是他身边的玉春。 小太监看着谢蕴满脸的失望,很有些尴尬,他讪讪一笑:“姑姑,船上现在很乱,皇上得安抚人心,实在没有时间过来。” 船上什么情形谢蕴多少都猜得到,可说殷稷忙的没有时间过来,她是不信的。 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再去通传,他没时间来我就过去。” 玉春苦了脸:“姑姑,算了吧,皇上现在真的很忙……” “去!” 玉春不得不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加为难:“姑姑,皇上召见群臣呢,真的没时间见你。” “那就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我可以等。” 眼见她油盐不进,玉春叹了口气:“姑姑,我就说实话吧,皇上不是没时间,他就是不想见您,还让奴才别传话了。” 谢蕴早就亲耳听殷稷说过这句话了,并不觉得意外,可是殷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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