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当做没看见,玉春这次也学乖了,紧紧闭着嘴,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我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再怎么闹都没用!” 殷稷对着龙帐吼了一声,声音发沉,这次听着是真的动了怒,玉春忍不住抬了下头,刚要张嘴就被蔡添喜踹了一脚,他有些茫然,这次他很确定皇帝是发怒了,怎么还不让说话?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殷稷原地开始踱步,声音一次比一次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又一次看了眼蔡添喜,蔡添喜却只是和他摇头,出于对师父的信任,虽然他仍旧觉得眼下是个好机会,可还是闭了嘴。 “皇上,”窦兢大步走了过来,“逆贼已经全部带回来了,就押在营外等候发落。” 殷稷眼神瞬间冷厉起来:“来的这么巧,朕就不客气了。” 他抬手捏了下骨节,随着咔吧一声响,抬脚大步朝营外走了。 第698章 出气筒 五六个伤痕累累的逆贼被五花大绑押在营外,小山一样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堆着,为了将谢蕴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殷时显然是下了血本,那窝点里,竟有近百人藏匿。 还好有赵王引路,赶在他们出发去追杀谢蕴之前就将人尽数剿灭了,只有一小股人在外巡视,逃过了一劫,也就是眼下这群人。 可就是这样几个人,竟险些真的将谢蕴抓到手。 殷稷歪在椅子上,一下下敲着掌心,神情很是晦涩。 钟青大步上前:“皇上,把这些人交给臣吧,臣一定把他们知道的都问出来。” 他说得咬牙切齿,虽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井若云一个柔弱姑娘,竟然被他们打成那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殷稷轻哂一声摇了摇头:“他们能知道什么?” 看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殷时的心腹,真要严刑逼供,还不如对井若云下手更有意义。 可是谢蕴不许他动井若云。 想想就生气,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凶他,还泼他水…… 他瘪了瘪嘴,指节握得咔吧作响。 “皇上,”振威将军大步走过来,“赵王回来了。” 殷稷眼睛一眯,来得可真好。 “宣。” “是。” 振威将军退下,不多时便带了赵王进来,他养尊处优惯了,这大半宿的颠簸显然很有些吃不消,进来的时候腿都是瘸的,脸色也苍白得厉害,瞥见那尸山时浑身一抖,砰的一声就跪下了。 “你我兄弟,何须行此大礼,快扶起来。” 殷稷扯了下嘴角,玉春连忙去扶殷昌,可大约知道自己和齐王有勾结的事已经坐实了,日后他再难有出头之日,赵王竟浑身瘫软,被搀了几下都没能起来,钟青索性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皇上免你大礼,殿下可要站稳了。” 钟青冷冷开口,唬得赵王连连点头,殷稷摆了摆手:“此番王兄可是立下大功啊,怎么如此无礼?退下,赐座。” 钟青看了赵王一眼才后退一步,让人抬了把椅子上来。 赵王坐的战战兢兢,屁股几乎没有挨着椅面,殷稷抬手将他摁了下去:“王兄放心,朕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这次若没有你指路,让朕一举灭了那么多逆贼,朕那未婚妻说不定已经被带走了。” 这话说得那般真心实意,像是真的对他存了感激一样,赵王心下一松,可随即就再次紧绷起来,因为仅剩的那几个活口看过来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他们先前只知道皇帝端了他们的老巢,却不知道是赵王引的路,现在知道了,自然将满腔仇恨都投到了他身上。 “你个叛徒!” “主子爷不会放过你的!” 几人此起彼伏的怒吼,情急之下竟还蹦出了几句异族语,钟青听得眉头紧蹙,这些蛮人对殷时是不是太过忠心了?这种时候想的竟然是这些。 赵王很是胆战心惊,他之所以答应和齐王联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些蛮夷对楚镇的忠心,谁都知道蛮族骁勇善战,在楚镇戍边之前,曾经一千人就打下过丰州城。 有这样的战力在手,他才觉得齐王有胜算,可这样的人若是盯上他…… “王兄放心,只要他们尽数伏诛,殷时便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殷稷缓声安抚他,“你仍旧可以过你的安稳日子。” 赵王眼睛一亮,对啊,这是大周境内,只要杀了这些人,外头就不可能知道详情。 “皇上,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殷稷却啧了一声:“杀倒是好杀,可要怎么杀呢……你也知道,他们动了朕的人,给他们个痛快的话,这口气朕可咽不下去,不然王兄替朕想个法子吧?” 想要一个人死的痛苦,多的是法子,鞭笞,凌迟…… 赵王忙不迭要开口,可话在嘴边时却陡然反应过来,皇帝这是要将这些人的死全都压在他身上,日后就算齐王得势,他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想活命。 “莫要花费太多时间,朕还得行军赶路呢,这可是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殷稷又开口提醒,赵王吞了下口水,想要让人死得痛苦,还不想单独花费时间…… 他眼睛一亮:“有了,他们这些蛮人常用的一招,把人拴在马匹后面,就这么拖上一天,绝对能磨得骨肉分离,痛不欲生。” 几个活口睚眦欲裂,明明被五花大绑,却硬生生站了起来,赵王被吓得一屁股摔下了椅子,殷稷轻轻拍了下手:“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可他却连等到第二天的耐性都没有,当即便选了人出来骑上快马,将人拖着往前面去探路了。 等马匹跑出去很远,营地还能听见夹杂着惨叫的唾骂声。 半个时辰后斥候才回来,身后的逆贼已经奄奄一喜,再没了力气说话,殷稷上前一步,瞧见了对方被磨出来的森白的骨头,他满脸赞叹:“王兄,快来看看,果然如你所说,你这次可是又替朕解决了一个难题。” 赵王深吸一口气,抬脚凑了过来,他本以为人已经死了,却没想都刚到跟前那活口就猝然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脚腕,刺痛瞬间传遍全身,他惨叫一声,用力挣脱开了。 眼见半边裤腿都被鲜血浸湿,他怒从心头起,抬脚狠狠对着那人的头就狠狠踹了几下:“竟敢对我动手,去死吧,去死吧!” 他越踹越用力,眼底都染上了血色,这一天一夜以来所经受的惊恐和悲恸都化作戾气发泄在了那个活口身上,直到对方彻底没了声息,他才喘着粗气后退一步。 周遭鸦雀无声,他神志逐渐回笼,逐渐不安起来:“皇上,臣……” “朕理解,反正早晚也是要死的。” 赵王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见殷稷一直都对自己很和气,逐渐相信了他不会杀自己这件事,也是,他毕竟是先皇子嗣,真杀了他殷稷也要被人诟病。 “那臣是不是能回徒河了?您放心,臣以后一定老实本分做个农户,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殷稷沉吟片刻,在赵王的心彻底提起来的时候,他点了下头:“那你就走吧。” 赵王激动得浑身一抖:“臣现在就能走了?” 殷稷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 这算是承认了,赵王顿时顾不得其他,抬脚就跑,夜深露重,他看不清路,不留神就会跌倒,可却根本顾不上那点小伤,只一个劲地往前冲。 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瞧了一眼,随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是剩下的那几个活口,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可却不想逃命,反而疯了似的朝着他冲了过来,他们被马匹磨得血肉模糊,这么追过来的时候仿佛索命的恶鬼。 “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 赵王失声尖叫,却根本无人理会,他远远看着被火光萦绕着的殷稷,心里陡然明白过来,殷稷从来没想让他活,刚才那一切只是在戏耍他而已! “殷稷!” 他怒吼一声,下一瞬就被人扑倒在地,随即身上被狠狠咬住,四五个人不管什么位置,疯狗一般发了狠地撕咬他,他的愤怒再次变成了畏惧:“救命,我是先皇子嗣,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 求救声逐渐消散,数百支羽箭齐发,将还在地上挣扎的活口扎成了筛子。 殷稷伸手,玉春连忙奉上帕子,他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刚才拍了赵王的那只手,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撒了,回去吧。” 第699章 屈辱条约 本就找人找到深夜,再加上这一闹腾,等回到龙帐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了。 可营帐里头却还点着灯,殷稷只瞧了一眼就喜上眉梢:“她在等我。” 他全然忘了刚才被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抬脚就进了营帐,不多时玉春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出来:“这么睡容易着凉,我们去床上。” 玉春不敢多听,连忙退下去提了热水,等再回来的时候谢蕴已经醒了,两人正在说话,之前生气的是殷稷,现在咬牙切齿的却换成了谢蕴。 她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非得在外面?屋子里不好吗?” “不一样,再说了,”殷稷拉长了调子,“这是你在求我,不可以讨价还价。” 玉春自帘子缝隙中往里头看了一眼,就见谢蕴脸色涨红,当即后退了一步,很识趣地没有进去。 但两人的话还是清楚地传了出来。 “龙撵,御书房,还有你谢家的梅林,一个地方都别想落下。” 玉春没听懂,只知道谢蕴再没了言语,他又等了等才试探着开口:“皇上,付姑娘,奴才送热水进来了?” 殷稷咳了一声:“进来吧。” 两人已经分开了,谢蕴拿了本书在看,殷稷也随手拿起了折子,可折子是空白的,书也是反着的,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可两人的神情却截然不同,前者咬牙切齿,后者志得意满,看来这一茬是皇帝赢了。 “抓紧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开拔。” 殷稷显然很懂见好就收,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等他不见了影子谢蕴才抬手揉了揉脸颊,这个浑蛋,到底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屈辱的条约要是传出去,谢家的脸都要被她丢没了…… “付姑娘,喝茶。” 谢蕴接过茶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皇上这些年有没有看什么不该看的书?” 玉春被问得一懵,什么叫不该看的书? 见他一脸懵懂,谢蕴也有些开不了口解释,只能摆摆手岔开了这个话题:“我去看看井姑娘,东西都收了吧,我没有要用的了。” 话音落下,她也没等玉春回话就走了出去,被外头寒凉的风一吹,身上的温度才散了几分,她仰头叹了口气,抬脚朝唐停的营帐走去。 井若云的伤势不好随便移动,便将她安置在了唐停那里,谢蕴本以为人这会儿可能还没醒,可帘子一撩开竟然没瞧见人。 她愣了愣才喊人:“井姑娘呢?” 门口值守的将士连忙开口:“皇上传召,人才刚走。” 谢蕴心口一提,殷稷要见井若云? 她有些不放心,可殷稷应了她不会对井若云如何,她应该相信他。 “不去看看?” 唐停撩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草药,刚要将东西收起来外头就冲进来几个军医,七手八脚地将她的活给抢了过去:“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师父您老人家来呢?我们做,我们做。” 谢蕴看了眼军医们花白的头发,又扫了眼亭亭玉立的唐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却只是摇了下头:“不了,我若是去了,她的处境怕是要更糟糕些。” 也不知道唐停是没听懂还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没再追问,只递给她一个布袋子,让她帮着收草药。 谢蕴接过东西出了门,遥遥看向了龙撵。 “她不肯说你的身份,但朕没那么好糊弄。” 殷稷揉了下额角,一宿没睡他多少有些疲惫,眼神也懒懒散散的,几乎连睁眼都不愿意,可即便如此也仍旧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得人不敢喘气。 井若云跪在门边,本就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时越发难看,身体也摇摇欲坠,她从殷稷身上看见了殷时的影子,那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只是相比较于殷时的阴鸷可怖,殷稷的不辨喜怒更让人畏惧。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别让朕再因为你和她吵架。” 井若云吞了下口水:“我,我如果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信吗?” 殷稷眼都没睁:“朕让你说,没让你问。” 井若云一缩脖子,连忙将自己是如何被齐王选中,又是如何进京的过程说了出来,其中还带了几个官员的名字,只是这些人早在出征之前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换句话说,她说得这些并无用处。 她在殷稷脸上看出了不满意,绞尽脑汁去想旁的,在殷稷耐心几乎耗尽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茬。 “我们在丰州的时候,有粮草是从大周运过来的。” 殷稷掐着眉心的手一顿,这话算是印证了他的一个猜测,但睁眼的时候,他却丝毫没露:“你想了半天就想起来这个?” 井若云没想到这个他也不满意,心里很无助,打从当年在谢蕴手里栽过之后,殷时的防备心就很重,他连楚镇都不信任,更别说她们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别的了。 殷稷嫌弃地抬了下手:“出去吧。” 井若云连忙转身就走,许是动作太急,下龙撵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就朝地上栽,一只手却伸了过来,一把接住了她。 第700章 我自己可以 “多谢。” 她下意识道歉,可一抬眼就看见了祁砚那张脸。 昨天晚上被他刀锋相对的画面映入脑海,颈侧剧烈地刺痛起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扶住的手也抽了出来。 祁砚神情尴尬:“抱歉,昨天误会了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井若云低头看了眼自己吊着的胳膊,慢慢又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一点小伤……我得回去换药了。” 她转身就走,祁砚下意识追了上去:“你伤了手,怕是需要人帮忙,我……” “不不不用了!” 井若云忙不迭摆手,不留神牵扯到了断臂,疼得脸一白,脚下却仍旧在往后退,“我自己可以的,不劳烦你了。” 祁砚大步上前拦住了她的路:“这么厉害的伤你自己怎么会可以?我……” “真的不用,”井若云索性小跑着躲开了一些,连半分都不肯靠近,“以前我自己可以,现在也可以的,真的不用了。” 她没再给祁砚说话的机会,一路小跑着朝唐停的营帐去了。 才接好没多久的肋骨因为这份颠簸钻心地疼起来,胳膊也仿佛再次被掰折一般,她额头都是冷汗,脚下却不愿意慢一步。 “你给我停下!” 呼喊声响起来,她脚步瞬间一顿,抬眼朝声音看去,谢蕴迎面走过来,她刚才只是在营帐外头给唐停收拾药草,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弄的,竟然足有一麻袋,她好不容易才分类装好,一抬眼就瞧见井若云小跑着朝她过来。 她当即看得眉心一跳,下意识就开口了。 那一身的伤不是玩笑,没有好好躺在床榻上静养就罢了,竟然还敢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井姑娘,你是真的不知道疼吗?” 她话里透着无奈,说得井若云低下了头,片刻后才讪讪笑了一声:“也没有很疼。” 谢蕴扫了她汗湿的额头,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神却很复杂:“你在殷时身边,过的是什么日子……” 井若云被这话说得顿了顿,有些仓皇地回了唐停的营帐,但很快又被撵了出来,因为里头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他们要准备开拔了。 “去马车吧,我看看你的伤。” 井若云却没有动,谢蕴有些困惑:“怎么了?” “我,我……” 她有些开不了口,她不想给谢蕴添麻烦,可又不想坐祁家的马车,她怕祁砚要上来的时候她没有资格拦,可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来被他拿刀对着的样子。 “你和唐停一辆马车吧,路上她也好照顾你。” 好在谢蕴很是善解人意,开口解了她的难题,井若云感激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谢蕴却又没走,只垂眼看着她,看得井若云有些窘迫:“怎么了?” “我是想说,你救了我,不用对我这么拘谨,更不用这么客气。” 井若云顿了顿,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晦涩,随即摇了摇头:“是付姑娘你不用对我太好才对,我救你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救你,我也活不了的,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 谢蕴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那字里行间透着的生疏让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后只能扶着人上了马车,细细检查一遍确定骨头没有错位后才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责怪我没有阻拦皇帝见你?” 井若云连忙摇头,她怎么会责怪谢蕴呢? 她哪来的资格? “付姑娘,我没有……” “井姑娘,”谢蕴叹息一声,打断了她的辩解,“你当然可以,是我说要保你一命,若是你今天受到任何伤害,都是我的问题,你自然可以怪我。” 井若云像是被噎住了,怔怔看着她半晌都没言语。 谢蕴摸了摸她的头:“祁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了你,你也可以怪他,谁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都可以愤怒,报复,这没什么不对的,没必要忍耐。” 井若云像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话,满眼都是惊诧,怔愣间嘴里被塞了一颗糖,带着花香的甜意瞬间溢满口腔,也将满身的痛楚都压了下去。 她下意识砸吧了一下嘴角,这小动作把谢蕴逗笑了,将纸包塞进了她手里:“慢慢吃,我还得去照料一下朝臣内眷们,你有什么事就喊唐停,别对她客气。” “我可听见了啊。” 唐停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正靠在车辕上晒太阳。 因为昨天找人找得久,殷稷难得有良心,让人多休息了半个时辰,此时日头已经出来了,清晨的阳光不算炽烈,照在人身上,给唐停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来往的将士们大都还没成亲,目光不自觉瞥了过来。 她毫不在意,自带一股视万物如无物的洒脱。 谢蕴心里一动:“看来让她跟着你住,很有必要。” “总觉得你只会给我添麻烦。” 唐停蹙眉抱怨,谢蕴毫不羞愧:“几年前你就说过有事情要我去做,若我没猜错,你那件事可比我这些麻烦多了吧?我都没嫌弃你呢。” 唐停掀开眼皮看她,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是被拿捏住了。 谢蕴将一颗糖丢给她:“莫生气,生气伤身体。” 唐停将糖扔进嘴里用力咬碎,咯吱咯吱的动静像是将那颗糖当成了什么人。 谢蕴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走了这么久,许多没出过门的家眷已经受不住了,她得去安抚一番,可才走了几步就顿住了脚,祁砚就站在不远处,对方没看见她,只盯着井若云的马车看,神情很有些晦涩不明,但看了许久他也没抬脚过去,直到大军开拔,他才回了井若云之前住的马车上。 “人都走了,还看。” 酸溜溜的话自耳边响起,谢蕴一侧头,就看见殷稷靠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她,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醋坛子。” 她嘀咕一句,也没敢让殷稷听见,心里捉摸着要怎么安抚他,可没想到话还没出口,殷稷自己先消停了,他大步走过来拉着他就往后头去,她有些茫然:“龙撵在前头呢。” “不去龙撵。” 他顿住脚,深吸一口气看了过来:“按照脚程看,明天我们就要到千门关了,我就要见到你的父母了。” 第701章 见父母 早在出征前殷稷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自从十年前被强行解除婚约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 再之后谢家败落,流放,谢蕴进宫,假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远。 这些年他刻意讨好过,但谢家那边始终很冷淡,他知道,谢济的态度就是谢家的态度,他们不欢迎他,也并不觉得他适合谢蕴。 “咱们去清点一下明日登门的拜礼,若是缺什么还能在下个城池添补。” 谢蕴想着那几车东西,忙不迭摇头:“不少了,这又不是下聘,阵仗太大要被人诟病的,我谢家也不贪图这些。” 殷稷自然知道,可隔阂已生,他只能在旁处弥补。 “再点一遍吧。” 他叹息一声,带着点不安,谢蕴听出来了,拉长调子应了一声,陪着他又对了一遍单子,东西太多,哪怕他们两个人,也折腾了一天才对完。 “我早就说了,这些礼即便是公侯世家也很重了,只有减没有加的份,现在可安心了?” 殷稷应了一声,像是被说服了,可在谢蕴看不见的角度,他眼珠子却转了一下,一点别的心思悄然冒了头,东西这么多,谢家应该不会仔细清点,要是他混两只雁进去,日后即便谢家咬死了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也有话可说。 “一宿没睡,歇一歇吧。” 谢蕴将单子收了起来,随口说道,可却没得到回应,她侧头看过去,就见殷稷的坏心眼都写在了脸上,她抬手捏住男人的脸颊:“想什么呢?” 殷稷自然不能承认:“什么都没想。” 见谢蕴还怀疑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岔开了话题:“兄长喜武,要不要给他再添一副兵器?” 谢蕴哭笑不得:“都说够了,不许再添旁地。” “行,听你的。” 殷稷似是很无奈地答应下来,外头天色彻底黑了,有朝臣内眷来寻谢蕴道别,明日銮驾一行会在千门关暂住,其余人则是直奔丰州戍防,到时候赶路途中,诸般忙碌,许多话也不好说,几位夫人便约在今日请了谢蕴过去,谢她这一路的照料。 也是想趁机和她多亲近几分,毕竟殷稷这一路上态度鲜明,这未来的国母应当是定下了,这难得的机会,自然要把握住。 谢蕴不好推拒,只能起身下了车。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殷稷就忙不迭喊了钟青过来,吩咐他去附近的城镇寻两只金雁,虽然他也想送活的,奈何谢家人不聋不瞎,送活的很容易被发现。 钟青得了吩咐不敢怠慢,找了个巡视的名头骑马就走,夜半才回来。 他做贼似的在营帐外头喊殷稷,对方也在等他回来,很快便起身走了出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就伸手:“可找到了?” 钟青连忙将盒子掏出来:“自然,找不到臣哪敢回来?” 殷稷接过盒子,满怀期待地打开,硕大的盒子里,两只拳头大小的金雁映入眼帘,瞧着颇有些可怜。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这就是你找的东西?这么点大?” “您就知足吧,这已经是最大的了,这越往北越贫瘠,臣这是敲了当地首富的门才把东西买到的。” 殷稷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闭嘴,看着那对金雁,他满脸的苦大仇深,只有这么点大,到底要不要放进去? 放进去他嫌丢人,可要是不放进去,万一谢家真的死活不肯同意这桩婚事,他该如何是好? “皇上?” 身后传来谢蕴的声音,像是睡梦中察觉到他不在,所以惊醒了。 “我喝口水,这就进去。” 他还是将盒子收了起来,有总比没有强,往好了想,说不定根本用不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盒子带进去压在了枕头底下,只是因为有心事,他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天亮才睡稳,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开拔了,谢蕴也不见了影子。 他反而松了口气,谢蕴不在他更容易将东西混进去。 “蔡添喜。” 他喊了一声,见人进来抬手就往枕头底下去摸,“你把这个混到礼车上,别让她看……” 话音忽地一顿,殷稷猛地掀开了枕头,枕头底下空空荡荡。 他懵了,盒子呢?那么大一个盒子呢? 蔡添喜见他半晌不说话,有些纳闷:“皇上,什么东西啊?” 殷稷脸色青青白白,迟迟说不出话来,能在他枕头底下把东西拿走的,除了谢蕴不做他想。 “没什么东西,公公喊人来收拾行囊吧。” 谢蕴抬脚走进来,开口将蔡添喜遣了下去,等人走远她才走到殷稷身边:“昨天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真是难为钟青,在这种地方都能找到这种东西。” 殷稷抿了抿嘴唇,在坦然承认和继续糊弄之间摇摆不定。 还没得出结果,谢蕴便将衣裳披在了他身上:“别想那么多,有我呢。” 殷稷抬手揉了下额角,苦笑有些遮掩不住:“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我才想尽善尽美,我们之间隔阂很深……” 谢蕴抵住了他的唇,没再让他说下去,有件事她从未告诉过殷稷,那就是她的父母从未怪罪过他,也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是谢家连累了他。 若是自己不曾在摘星宴上看中了他,殷稷就不会有后来的杀身之祸。 但这件事她觉得由父母口中说出来,会比她开口要好得多。 殷稷,再等一等,很快你的心结就能解开一些了。 “起身吧,咱们该起程了,兄长他们大约已经进关恭候圣驾了。” 殷稷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谢蕴没再扰他,出去探望井若云了,她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等她回銮驾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一头熊上了马,还是殷稷的御马。 她愣了,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随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殷稷?! 他怎么穿成这样? 这才晚秋的天气,他竟然就披上了厚实宽大的狼裘,被周遭还穿着夹棉袄子的将士一衬,十分显眼,要是这么一路到了千门关,还不得捂出一身痱子来? 她连忙快步走过去,殷稷似有所觉,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催马就跑。 第702章 你给我脱下来 “你停下!” 谢蕴喊了一声,马背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一溜烟往队伍最前面去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一声怒吼就在嘴边,可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官员和将士,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大庭广众的,要维护皇帝的颜面,哪怕他自己不要也得维护。 她深吸一口气,眼见钟青骑着马偷偷摸摸地要从她身边走过去,她一伸手就把人薅了过来:“马给我。” 钟青小声挣扎:“我这马烈,不认识的人上去它会尥蹶子,窦兢就被摔过……”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下来!” 钟青一哽,讪讪笑起来:“姑娘,我不是想拦您,但这磕了碰了得多不好……要不您换一匹马吧,你看蔡公公那匹就不错。” 谢蕴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就瞧见蔡添喜骑着一头驴正慢悠悠地跟在龙撵后面,那速度别说去追殷稷了,怕是等人进关到了谢家,她都还没影呢。 “下不下来?” 她咬牙切齿道,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钟青不敢再辩解,磨磨蹭蹭地往马下挪,脑子里转的念头都是怎么才能再拖一拖时间。 冷不丁后面的马车里传来一声痛呼,他抬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唐停的马车,而马车里还坐着井若云。 他当即跳了下去,抬脚就要朝马车去,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拖着谢蕴这事给忘了,当即扭头看过去,对方却已经上了马,一抖缰绳就朝前面追过去了。 他沉吟片刻,思绪逐渐清晰,其实他也已经尽力了,奈何谢姑娘不好忽悠……所以这事不能怪他,皇上应该能理解的。 “井姑娘,你没事吧?” 他喊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理直气壮地朝马车去了。 马蹄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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