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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丰州出变故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楚镇眼神又沉了几分,他抬脚走近两步:“你做了什么?” 谈起自己的功绩,殷时的眼睛瞬间亮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让丰州失守啊,只需要一点点老鼠血……” 他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有些激动,“我前阵子和那野种做了个交换,他一定没想到我不光给了他一颗假药,还在药上动了手脚,他一定已经得了疫病,现在整个丰州的疫病都是他传染的……” 他翻起三白眼看着楚镇,声音逐渐兴奋:“你以为得病的只是那些打仗的将士吗?不,是整个丰州,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只用一颗假药就……” 楚镇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他脸上:“你疯了?!那是一城的百姓,你怎么能下此毒手?” 殷时被这一拳打的歪到在床榻上,可下一瞬就弹起来,重重还了一拳回去:“妇人之仁!” 他用完好的手揪住了楚镇的领子,“打仗开国哪有不流血死人的?你又不是第一天打仗,早就该知道这个道理的!再说了……” 他眼底闪过阴鸷,“不肯投降的人,都是逆贼,既然不是我北周的子民,那活着还不如死了。” 楚镇垂眼看着他,见他脸上没有一丝后悔,心脏一路坠了下去,他知道打仗会死人,可平民百姓和将士能一样吗? 他不怕死人,手上也沾过无辜百姓的血,可这是屠城啊! “你简直丧心病狂。” 他狠狠拽开了殷时的手,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殷时反而笑起来:“无毒不丈夫,我若是连这点狠辣都没有,要如何成大事?总之现在是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你要抓住,若是这一仗打得够快够狠,说不定能连那个野种也留在这里,到时候大周就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白日做梦。” 楚镇嗤笑一声,“你以为殷稷是你?即便他真的疏忽,可他身边那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岂会让疫病蔓延全城?还让带了病的人出战,当着我们人的面发作,哪有这般巧的事,这分明是计,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信。”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殷时厉喝一声,他最厌恶旁人说他比不过殷稷那个野种,他怎么会比不过对方?他才是先皇养大的皇子,是遗诏上该继位的人,怎么会比不上一个窃国贼?!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能发现?谁会想得到大冬天还有疫病?你就是胆小而已,不过没关系,”他看向营帐门口,“你不肯出兵,但有的是人愿意,你们都进来!” 门外候着的各部族首领闻言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谁说的都有道理,他们一时难以抉择,可心里却都是偏向此时攻城的。 机会难得,若是此时不出手,真等丰州反应过来,调了支援,就没机会了。 他们只有十日的粮草,根本没有冒险的资本。 迟疑片刻,拜图先一步进了营帐:“统帅,要不再让人去探一探丰州的情况?” 楚镇眼神发沉,早在蛮兵禀报这军情的时候,各部族就有意攻城,现在被殷时这般一误导,只怕群情会更激愤。 “众位,你们当真不觉得事情凑巧吗?皇帝手段如何你们不清楚,可谢济关培,咱们都打过交道的,他们岂会如此愚蠢?” 拜图沉默下去,这话不无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的,丰州接连获胜,难免会疏忽大意,”一人忽然开口,众人循声看过去,就瞧见了才归顺不久的回鹘王子伊勒德,对方微微一笑,“众位也别忘了,当年谢家是被皇帝发配至滇南,吃尽苦头的,他们当真会毫无芥蒂地帮皇帝驻守丰州吗?”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对啊,不只是他们内部不和,皇帝那边也同样有嫌隙,不久前还有人自丰州叛逃至此呢。 “不管是谁登基,谢家在千门关的地位都稳如泰山,所以他们为什么要为大周皇帝尽心尽力?”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殷时赞许地看了眼伊勒德,随即咳了一声:“还有件事你们不知道,朕一直派人盯着丰州,早在半月前,丰州就已经开始秘密焚烧疫病死尸,那里绝对已经乱了,现在攻城是最佳时机。” 一句话将众人的战意彻底挑了起来,目光纷纷看向楚镇,楚镇沉着脸看向伊勒德:“你对大周的事怎的这般熟悉?像是与皇帝很相熟?” 伊勒德目光闪烁一瞬,随即摇头解释:“怎么会呢?大周皇帝素来眼高于顶,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部族的。” “是吗?” 楚镇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怀疑丰州疫病是个计,那现在伊勒德一开口,他就是确定了。 “众位,若丰州此时当真疫病横生,我等攻城,岂能全身而退?” 他朗声开口,目光落在殷时身上,犀利凶悍的目光生生将他在嘴边的话给逼了回去,“咱们起兵是为了更好地活着,不是为了送命,此时需得从长计议。” 众部族首领面露不甘,可楚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所以犹豫片刻,众人还是点头应声,殷时气得够呛,可这种事急不来,反正种子已经种下了,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到时候楚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压不住。 众人很快散了,殷时将伊勒德留了下来,楚镇让人盯着那边的举动,自己则回了营帐,他有些疲惫,许是想攻城的人太多,他竟也有些拿不准丰州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正沉思间呼德就来了。 “统帅,窦兢有话要说,您见不见?” 窦兢? 楚镇略一犹豫,便让人进来了:“你想说什么?” 窦兢抬眼直勾勾地看过来:“攻城之事还请楚侯三思,这应当是计。” 楚镇眉梢一挑,打从丰州疫病的消息传来,这还是第一个说是计的人。 “怎么说?” “丰州城有个神医,”窦兢眼神沉下去,“有她在,这疫病不可能泛滥,说不定连药都没来得及送到皇帝身边,就被拦下了。” 楚镇心下一沉:“当真?” “不会出错,那回鹘极力煽动大军攻城,其心可诛。” 楚镇敲了敲桌子,他其实不止怀疑回鹘,也在怀疑窦兢,一个人背叛的如此彻底,难免会让人怀疑,可不得不说,对方从到这里之后,所作所为,处处都是为蛮部着想。 “我会考虑的,你下去吧。” 窦兢抱了抱拳,躬身就要退下,楚镇却忽然想起来另一茬:“伊勒德说,谢家和皇帝不和,此事可当真?” 第780章 得再快一点 “你都这把年纪了,喝个药还得别人来哄,你丢不丢人?” 谢济克制不住的怒吼透过门窗传出去,半个关宅都被惊动,下人和守卫纷纷侧头朝那座院子看过去,可被指责的人却毫不愧疚。 殷稷靠在床头,手指头都不肯动一下,谢蕴将药递到他嘴边他才肯张嘴,喝两口还要嫌一句苦,要谢蕴说两句好话才肯将药喝下去。 这是唐停新换的方子,大约是比以往的要更难喝一些,所以他喝起来也格外费劲,非要谢蕴一勺一勺喂他才肯喝。 谢济带了缴获的东西回城,本是来找他禀报的,看见人在喝药只好等着,本以为一碗药用不了多久,哪料到他能喝上两刻钟。 就那么一碗药,他喝了两刻钟啊!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吼了一声。 殷稷淡淡瞥他一眼:“没成家的人就是容易暴躁。” 谢济:“……” 谢蕴侧头看过来:“兄长先出去转转吧,等皇上喝完了药再去传唤。” 谢济平白受了这一通嘲讽,气得转身就走,连礼都没行,本想找个清净地方平复一下心情,结果刚走到花园,就瞧见谢英夫妇坐在亭子里,关培捏了个巴掌大的雪人——这两天丰州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雪。 “夫人,给你。” “那么凉,以后不准再捏了。” “嘿嘿,好……夫人,你真好看。” 谢济:“……”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连溜达着消消气的心思都没了,好在没等他真的离开关宅,殷稷就良心发现,让玉春将他传了过去。 谢济黑着脸进了门,一抬眼却见那碗药还没喝完,当即就想走。 “就差一口了……娇娇,舅兄真是急性子。” 谢蕴敲敲他脑门:“赶紧喝了,我就在外头,不舒服就喊我。” 殷稷抓着那只敲打自己的手揉了揉,才松手让她走了,房门很快合上,谢济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么腻歪,怎么不搬回行宫里去?” “分开也有分开的好处,娇娇这几日每次来都粘人得很。” 谢济险些被他给气笑了,到底是谁在粘人啊?殷稷你还要不要脸了? 但腹诽归腹诽,好歹是皇帝,总不能真的骂出来,他憋屈地吐了口气,将昨天截粮的事情说了,眼底却带了几分疑虑:“臣总有种预感,我们还是得深入蛮部一趟。” “仗着地利,蛮部躲藏不出,大周对各族辖制渐弱,威慑不足,才酿成今日之祸。” 殷稷靠在床头坐了起来,“深入蛮部,虽说冒险,可势在必行。” 但大胜之后再入蛮,和冒着被偷袭的风险深入是两码事,所以这次诱敌最好是能成。 “只怕楚镇不会中计。” “人心这东西,不会一直被掌控,”殷稷倒是很笃定,“有利可图自然是朋友,可当惠不足分之时,反目也只在一瞬,放心吧,会有人替朕去搅乱这池浑水的。” 谢济目光闪了闪,谢英在千门关十数年,对这周遭的事知之甚清,曾提起过回鹘的崛起,他琢磨着应当和殷稷有关,却识趣地没有问出口。 “如此就好。” 他答应一句,眼见殷稷心情好,他动了替丰州求恩的心思:“皇上也看见了,北地苦寒,养活自己尚且困难,这税收……” 殷稷抬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减免赋税,治标不治本,将地图拿过来。” 土地贫瘠,气候苦寒,一年里只能种一季粮食,百姓再怎么辛苦劳作,也存不够过冬的粮,年年都要靠关内救济,以往到了这个时候,谢家会游说关内富户来施粥赈灾,但今年圣驾在,他们自然不好越俎代庖,好在谢蕴以皇帝的名义设了粥棚,再加上劫掠了蛮兵的粮草回来,今年丰州百姓至少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天。 “得想个旁的办法,朕觉得那沼泽大有可为之处……” 谢济一听也来了精神,抬手将地图递了过去,可殷稷明明伸手来接了,却径直错过了地图,在虚空处抓了一把。 谢济只当他没看清楚,晃了晃地图,却不想殷稷手挪了一下竟再次抓了个空。 他一顿,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多言,只将地图塞进了他手里。 殷稷随手摊开在被子上,却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眼睛。 “朕记得丰州附近也多沼泽,等此番事了,朕将工部和户部都调过来,看看如何整治,你先去吧。” 明明是准备和他详细探讨的,可只说了这么一句,殷稷便止住了话头,谢济只当没察觉异常,抱拳退了下去,但刚出了内室的门,他就看见谢蕴坐在外头出神,连他走到身边了都没察觉。 “皇上怎么了?” 他出声询问,谢蕴这才回神,似是对他察觉了这件事并不意外,只苦涩一笑:“他不太好,可能已经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兄长,要快一点,得再快一点才行。” 第781章 欠你很多信 虽然谢蕴没有明说,可谢济毕竟跟着唐停照料了她三年,如何能不清楚这症状是什么意思? “王八蛋,卑鄙小人!” 谢济怒骂出声,见谢蕴始终沉默着没言语,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两天,如果两天内蛮部没动静,我会亲自率兵,深入蛮部。” “兄长……” 谢蕴抓住他的手,有很多话想说,却难以出口。 “我明白。” 谢济沉声开口,他妹妹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懂呢? 她不想让自己这个兄长去涉险,不想让那么多将士去送死,可殷稷不只是她的夫君,还是大周的皇帝,他的生死关乎到大周的安稳,万万计百姓的性命。 莫说只是涉险,便是以命换命,都容不得犹豫。 “你进去陪着他吧,我去找钟青谈一谈。” 谢蕴张了张嘴,谢济抬手戳了下她额头:“行了,真当你兄长是傻子?不该说的我不会说,这种时候,军心不能乱。” 谢蕴应了一声,目送他出门才回了内室,殷稷正盯着地图出神,指腹摸着卷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大人方才让人送了一份奏报上来,总结了不少地方执政弊端,颇有几分透彻,皇上可要听一听?” “他偷偷来找你了?” 殷稷瞬间抓住了重点,仰头看过来,谢蕴笑了一声,“他早就离开丰州了,是让人送过来的,他如今心里惦记的人可不是我。” 殷稷哼哼了一声:“这可说不准,男人这种东西,善变得很。” 谢蕴哭笑不得:“又胡说。” 她还是将祁砚的折子读给了殷稷听,虽说言辞上对祁砚诸多挤兑,可不管是殷稷还是谢蕴,都信他是真的为百姓谋福办事的好官,所以那折子粗粗一听,殷稷便点了点头。 “送回京城,着令赵仓满亲督,等圣驾回京,拿个章程出来。” “好。” 谢蕴提笔将他的意思写在信里,又拿了印信出来盖上。 “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有。” 殷稷斟酌片刻,“还有封信要写,你仔细些,这封信可不能出岔子。” 谢蕴换了张信纸:“好,你说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殷稷娓娓念来,谢蕴笔锋一顿,方才只听了两个字,她便知道自己被殷稷耍了,可还是将信写完了,她将给赵仓满的密信和折子让人送了出去,这才将情诗的墨迹吹干,拿着走到了殷稷身旁:“借我的手写情诗给我,皇上越发懒散了。” 殷稷靠在她身上笑,笑里又带着点怀念:“我年少时候就总想写这些信给你,又怕坏了你的名声,不敢送,只好写了就烧。” “娇娇,”他声音低下去,“日后,我每天写一封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谢蕴摇头拒绝,眼睛却垂了下去,“写得哪有读得好听,倒不如你每日为我背一首。” 殷稷又笑起来:“那多肉麻,我说不出口。” “在祁宅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肉麻?现在害臊了?皇上这脸皮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谢蕴不客气地挤兑他,殷稷也不辩解,只靠在她身上闷闷地笑,等笑完了,才有一声叹息飘入耳边:“话说完就散了,信能一直陪着你啊……” 谢蕴指尖猛地一颤,随即侧开头,她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外头又下雪了,我去烹茶。” 殷稷应了一声,本想目送她走远,可一睁眼看见的却是数不清个谢蕴,他有些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只得作罢。 谢蕴却是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去备茶具,自己趁这个功夫去寻了一趟谢英,冬日严寒,每年这个时候对丰州百姓来说都是一道坎,丰州太守正带着底下各处官吏聚在正厅里,等谢英出一个今年防治的章程。 见谢蕴过来,谢英抬了抬手,暂时止住了话头:“诸位歇息片刻吧。” 众人纷纷见礼退下,谢英这才起身迎过来:“怎么过来了?” 谢蕴原本想问一问蛮部那边有没有消息,但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若是有,谢英大约会告诉她的,是她情急之下忘了这茬。 “没什么,到处走走,姐姐忙吧。” 她转身走了,谢英没拦她,远远看着她往祠堂方向去了。 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谢家虽供奉祖宗牌位,却从未真的信封神佛,谢蕴也应如此,只是人无路可走的时候,总得有点念想。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思索良久,命人送了封信出去。 快马疾驰,又换成了货郎传递,最终变成了几只凌空盘旋的山雀。 军医眯起眼睛盯着空中的鸟:“一,二,三……” 明珠蒙着脸走过来:“军医,我喂狗的时候被咬伤了。” 军医耳朵动了动,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咬破个手也得来上药,矫情,进来吧。” 他将人带进了营帐,借着处理伤口的姿势低声开口:“大姑娘来信催了,怕是情况有些紧急,得想法子把药引子送出去。” “我去拿。” 明珠低声开口,却被军医抓住了手腕:“还是我去,你现在近身都做不到,我会借口给皇帝医治,试着将发冠带出来。” “不行,”明珠一口回绝,“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也学了一个词,叫权衡轻重,你在这里蛰伏那么多年,怎么看都比我重要,还是我去。” 军医还要说什么,就被明珠摁住了手,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她来这里是为什么呢?不就是想做一点让殷时不痛快的事情吗? 如果这件事让军医去做了,他这么多年的蛰伏就白费了,还会带累其他的探子。 “你们这些人,谁都不能动。” 明珠低声开口,声音笃定,神情冷峻,看得军医有些恍惚,竟仿佛又看见了谢英一般。 “那你千万小心。” 明珠应了一声,这才朝他笑了笑,起身走了。 军医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提起了药箱,打算去一趟殷时的营帐,好歹也为明珠提前打探一番。 他抬脚出了营帐,却不等走远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虽然寒冬里,对方裹着厚厚的皮袄,可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个女人,她正远远看着狗舍方向,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军医叹了口气:“青果啊,节哀,青桃不会怪你的。” 苏青果什么都没说,仍旧那么看着。 她那天终究没能把苏青桃的头带出来,狗这种东西,可以养得温顺可人,也能养得凶悍暴戾,而殷时养的这些,就是后者。 那天是军医喊着几个将士将她从狗舍里硬拽出来的,不然别说苏青桃的尸身,就是她自己都得折在里头。 “你跟我进来,我看看你的伤。” 苏青果还是不动,直到被军医催了几句才终于抬脚,进去之前,却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次目光却不再是看向狗舍,而是落到了那个刚离开军医营帐的人身上。 第782章 狗咬人的世界 天空的六只山雀飞了好一会儿才散去,明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清楚如果不是情况很危急,对方是不会传信的。 其实就算没有信来催,她也没打算耽搁。 殷时自己身中剧毒,因为军医说了能解他才没有动药引子,可要是时间一久,对方等不及了,自己将药引子用了,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她不能冒那个险。 今天晚上就得做点什么才行。 她回了狗舍,十几只人肉饲养起来的恶犬正在笼子里对着她龇牙咧嘴,泛着腥臭的涎水一直垂到地上,她紧了紧腰间的刀,有了个主意。 想要进殷时的营帐不容易,那就把殷时引过来吧。 她去烧了壶热水,将水槽已经冻成冰疙瘩的水化开,趁着这个小动作,她将药粉拿出来撒了进去。 这还是从谢蕴身上拿过来的,当时拿着只是想多点防范,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干涸许久的恶犬争先恐后地凑过来饮水,明珠远远看着,眼底一片冰凉。 等确定所有恶犬都喝了水,她才遮好脸转身走远了一些,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狗舍那边传来尖叫,看管狗舍的将士十分惊慌,虽然他们是人,可有时候,狗就是比人值钱,若是殷时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可能都活不了。 狗舍的混乱很快就传遍了军营,守卫来通报的时候,殷时正在接见伊勒德。 他还被楚镇禁足,但因为丰州疫病的事,看守已经松懈了许多,最近他频繁召见伊勒德,并借他的手暗中联络了几个攻城意向十分明显的部族,打算招为己用,共同对抗楚镇,伊勒德就是有所收获,来向他禀报的。 殷时正高兴,就听见守卫说,狗舍出事了。 “狗舍怎么会出事?” 殷时原本还满脸含笑,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那可都是他专门挑的恶犬,特意养成的凶兽,如果出事,他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怎么回事?” 守卫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回皇上,冯锐将军正在搜查,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 “那朕的宝贝呢?” 守卫的头垂得更低,“军医正在救治,但已经有几条死了。” “什么?” 殷时腾的站了起来,脸色阴郁狰狞的可怕,他快步上前,一脚踹翻了守卫:“废物,连几条狗都看不住,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伊勒德目光闪了闪:“皇上要不要去看看?兴许就因为那些只是狗,才有人疏忽大意。” 殷时似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脸色又难堪了几分,抬脚就要往外走。 守卫连忙爬起来拦住了路:“皇上息怒,统帅说您现在不能……” “混账!” 殷时再次一脚将人踹开,却不肯罢休,追过去一连又踹了好几脚,每一脚都往腰腹处用力,生生将人踹得吐血晕厥了过去。 伊勒德这才上前将人拉开:“皇上息怒,为了这等低贱之人脏了脚,不值得。” 殷时气喘吁吁地收回脚,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谁再拦朕,这就是下场!” 守卫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可抓着长枪的手却越握越紧,等殷时走了,他们才上前将那晕厥的守卫抬起来,匆匆送去了军医处。 殷时却是头都没回,乘着软轿径直到了狗舍处,这里已经点满了火把,映得半边天空都红了,也将十几具恶犬映照得十分清楚,它们还没断气,正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森白的牙齿瞧着十分可怖。 殷时脸色阴沉:“竟然敢对朕的东西下手……给朕查,朕要他生不如死!” 冯锐扫了他一眼,面露嫌恶,他是丰州过来的将领,但在丰州的时候,楚镇不怎么让殷时露面,他们便也不知道他本性竟是这幅样子,后来逃到了蛮部,没了丰州行宫的高墙大院阻隔,他便彻底暴露在了人前。 一想到自己追随的是这样一个人,冯锐心里就说不出的憋屈,但他又是真心信服楚镇,便也只能忍耐。 他憋着气上前:“皇上,恕臣直言,这些畜生食人血肉长大,这幅下场是活该,您还是莫要太在意的好。” 殷时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锥子一般钉在了冯锐身上:“你说什么?” 冯锐毫不退缩,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殷时脸色越发狰狞,眼底甚至闪过了杀意。 伊勒德连忙上前劝谏:“皇上息怒,这么多将士看着,莫要伤了和气。” 可他越这么说,殷时越觉得自己丢了脸面,一心想要找回来,态度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阴鸷起来,气氛逐渐紧绷起来。 明珠躲在暗处窥探着眼下的情形,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在她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地上奄奄一息的恶犬忽然接二连三的暴起,朝着周遭的兵士就冲过去开始撕咬,连带着殷时也没有放过。 惨叫此起彼伏,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她这才混在人群里朝殷时迅速靠近,匕首也被拔了出来,隐在了袖中。 她远远看向殷时的发冠,就是那一顶,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快准狠。 她深吸一口气,步伐骤然加快,可下一瞬却有一道影子比她更快,几乎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殷时就冲了过去:“禽兽,还我姐姐命来!” 第783章 只差一点啊 明珠一愣,苏青果? 她不意外对方会对殷时下手,那天看见她在狗舍里抱着苏青桃头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对方也选在了这一天。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凑巧,兴许就是因为她制造了这场混乱,所以对方才觉得可以下手。 机会难得。 她没再犹豫,抬脚就追了上去,可苏青果大概是复仇心切,在她愣神的短短片刻里,对方已经距离殷时只剩一步之遥,手里的短刃也毫不客气地暴露了出来。 被疯狗撕咬着的将士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再加上疯狗不顾生死的纠缠,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苏青果距离殷时越来越近,随即纵身一扑,举着短刃朝着男人颈侧狠狠扎下。 时间仿佛一瞬间被停滞,明珠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殷时要死了吗? 折磨了她这么多年,造成了那么多悲剧的恶鬼,要消失了吗? 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苏青果手里的短刃,还差一尺,五寸,一寸…… 要扎进去了! 她意识陡然清醒,发冠,她得趁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拿走发冠。 她迅速朝前逼近,可下一瞬,眼看着就要得手的苏青果却被人重重击落,枯枝一般砸在了地面上,一道颀长的影子突兀出现,将殷时护在了身后。 变故只在一瞬,明珠仓皇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朝前面看了过去,窦兢…… 怎么是他? 脑袋还处于震惊里,可身体却已经自发地将匕首藏了起来,明珠很清楚,时机已逝,不能再动手了,更糟糕的是,窦兢认得她,她得逃,现在,立刻。 可明知道如此,她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朝苏青果看了过去,对方还没死,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殷时又扑了过去,可她却并不是窦兢的对手,轻而易举地被对方钳制住双手,押着跪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我只差一点,我只差一点啊……” 她发疯般剧烈挣扎,嗓音撕裂一般,颤抖着悲鸣,那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即便是隔着重重人海,仍旧听得明珠心口发疼,是啊,只差一点。 可就那一点,宛如天鉴。 众人终于解决了疯狗,迅速戒备了起来,场面也再无悬念,明珠悄然往后面退了一步,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人群里,却仍旧透过缝隙看着苏青果。 她明明已经知道再无机会,却还是不肯放弃,为了挣脱窦兢的钳制,她生生拧断了自己一条胳膊,挣扎着再次朝殷时扑了过去,却被对方一脚踹在胸口,倒飞了出来。 蛮兵当即伸出长矛,将她禁锢在了地上。 殷时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抬脚踩住了苏青果的脸:“忘恩负义的东西,朕养你们这么大,你竟然想杀朕。” 苏青果被禁锢得动弹不得,一双眸子却满是恨意:“禽兽,你不得好死!” 她狠狠啐了一口,只是那口水只沾染到了殷时的衣角,连皮肤都不曾碰到。 殷时却仍旧勃然大怒,脚下越发用力,仿佛要就这样踩碎苏青果的头骨。 伊勒德上前一步:“皇上,亲自动手,有失身份。” 殷时又碾了两下才收回了脚,却根本无法平息心里的愤怒。 “呼德!” 地面颤动,呼德迈着大步跑了过来,单膝触地:“皇上,臣在。” 殷时一指苏青果:“她就交给你,朕要她每一根骨头,都碎成渣。” 呼德看了眼苏青果,微微一怔,他认识这姑娘,毕竟在军营里随意走动的女人就这一个,她还给自己补过衣裳。 “皇上,一个姑娘,杀了就算了吧?” 这可不是之前来行刺的那个高手,这姑娘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殷时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可惜呼德不是寻常兵士,这一脚根本没能动摇他半分,反倒是殷时没承受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伊勒德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殷时的脸色仍旧难以控制地黑了下去,上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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