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插的间隙里飞溅,甚至落到她小腹上。 “……嗯……” 陈绵绵手腕仍被绑住,生理性反复扭动时,磨得腕骨的皮肤发疼。 饱满的臀肉在床单上摩挲,赤裸细嫩的皮肤触上略显粗糙的棉质布料,有另一种饮鸠止渴的快感。 忽然“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寂静的房间里。 陈绵绵猛地一顿。 声响之后的几秒后,侧臀才迟缓地传来轻微的酥麻感。 ……程嘉也刚才往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陈绵绵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懵了两秒,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身下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程嘉也收回手,长指在方才落在她臀肉上的地方揉了揉,单手揉捏着饱满的臀肉,另一只手解开了裤子。 他起身,长指微动,三两下把她手腕上的束缚解开,指腹在发红的地方揉了揉,然后揽着腰把她带起来。 “……喂。” 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手肘抵在他胸膛上,语气词未落,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程嘉也锢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和他的位置调了个转,她上他下。 陈绵绵被迫坐起,赤裸的阴户抵在他小腹上,脱力的手不得已攀住他的肩膀。 手心是坚实宽阔的臂膀,穴口的手指甫被抽出,反应不及,还在一缩一缩地吐着水,穴口翕动着,抵在他性器上。 滚烫。 坚硬饱胀而又滚烫的触感,毫无阻隔地贴上,惊得陈绵绵往上一缩,又迅速被腰上的手带下去。 好像必须要毫无隔阂的,赤裸的贴住一般。 程嘉也缓慢地动了两下,小腹向上挺,于是青筋虬结、盘亘着纹理的性器在她穴口擦过,带来滚烫坚硬的触感。 “……唔。” 陈绵绵下意识又要抬臀避开,被侧腰上的手摁下去,紧密地贴住柱身。 现在抵在穴口的触感和方才完全不同。 如果说方才用手指还能感觉到那么一丝半点的温柔的话,此刻腿间的东西就完完全全只剩下明显的侵略性。 坚硬,滚烫,粗壮,灼得人心脏怦怦。 甚至腿根处的软肉还能清晰地感知到茎身表面凸起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跳动。 程嘉也半坐着,抬手覆上她的臀,把人往前带,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几乎没有缝隙而言。 鼻息交缠,心跳同频,手臂和腿都攀在一处,像一株绕树的藤蔓。 腿心的硬物一下又一下,浅浅地在穴口磨蹭,传来一阵过电般的快感,令人蜷了蜷指头,手臂不自觉用劲,把人攀得更紧。 程嘉也抬眼看她,瞳孔漆黑,一字一句。 “自己坐?” 0131 131 抵死缠 131 陈绵绵一开始没说话。 她呼吸略急,双手环绕着搭在他颈后,略微紧了紧。 两个人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对视着。 鼻尖几乎抵在一起,气息交缠,一个人睫毛颤动时带起的风,可以顺畅地落到另一个人眼前。 穴口还在不受控制地翕动着,似乎在被挑逗起兴致之后,再难甘于冷落,期盼有什么东西能将她填满。 而那股热意近在咫尺。 陈绵绵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呼吸停了两秒,想, 程嘉也真是会做人。 先前不闻不问,到了这一步,又假模假样地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陈绵绵看着他的眼睛,大脑神经在不断拉扯的同时,还要分神克制住磨蹭腿心的生理冲动。 像已在弦上的不得不发的箭,像是稍微一动就可以获得的渴望,像临到底,不得不点的头。 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交错,来回几次后,陈绵绵终于动了。 她目光注视着他,单手往下,若有似无地抚过他胸膛,小腹,然后落在挺立的性器上。 两个人的呼吸都重了一些。 陈绵绵指节微曲,在黑暗中半扶着性器,腰肢轻抬,前后来回轻动,似乎在寻一个合适的位置。 湿淋淋的穴口蹭过性器顶端,湿滑炙热的触感相融,反复磨蹭几下,在阴茎顶端即将被穴口吞吃插入的瞬间,又不经意地离开。 “……嗯。” 顶端被吸吮的感觉一触即分,程嘉也往后仰头,低低闷哼一声。 脖颈线条在黑夜里拉长,下颌线明晰,喉结微动。 陈绵绵扫了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寻找入口。 穴口翕张着,一股一股往外吐着水液,晶莹的液体落在性器顶端,堪堪将阴茎头吞入一点,就迅速滑出,时而落在腿根,时而抵住花瓣。 方才再不确定,此刻也明晰了。 陈绵绵故意的。 程嘉也被她磨得不行,呼吸渐沉,终于在她又一次擦过时,抿着唇敛起下颚,单手扣在她晃动抬起的臀肉上,猛地往下一按—— “……唔!” 粗壮的茎身擦过分开的阴瓣,还带着方才蹭上的水液,直挺挺地破开层层叠叠的媚肉,直插到底! 被填满的饱胀感和猛然的动作让快感迅速炸开,肉壁一缩一缩地吸吮着茎身,紧密,热切,毫无阻隔。 猝不及防的呻吟和闷哼混在一处,响在寂静的夜色里。 陈绵绵整个人彻底跌坐在他身上,臀下是他因为发力而紧绷的大腿肌肉,双手交错着、紧紧攀住他后颈,穴里插着坚硬、滚烫、炙热,甚至青筋还在隐跳的性器。 一声无法抑制的呻吟还未结束,刚整根没入温热甬道的阴茎只停了两秒,就开始抽送起来。 程嘉也一手托住她的臀肉,一手扣住她侧腰,带着她的身体往上。 被迫抬起身体时,性器被抽出一截,泛着交合时的水光,又在随重力下落时被尽数吞入,不留一点。 阴茎在内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随着她下落的角度和频次,次次撞击到未知的地方,肉壁被频繁刺激,饱胀的快感涌上,不受控制地收缩着。 “……嗯……唔……” 呼吸被顶得破碎,喘息声渐急。 程嘉也在她身体下落的瞬间,还向上挺身,将饱胀坚硬的性器在穴内送得更深。 灼热紧致的甬道像是有千万张小口,紧密地吸吮着阴茎头和茎身,穴口被撑得大开,抽插间带出一些艳红的媚肉,又在下一次抽送时尽数送进。 下落时无法控制的重力,和身下人发力向上顶的动作混在一起,陈绵绵整个人像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浮萍,脆弱又无助,除了紧紧攀住唯一的支撑点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嗯……呜呜……” 抽送如此剧烈高频,让呻吟完全不受控制,娇媚而尖,从鼻间破碎地溢出,仿佛带着哭腔。 陈绵绵被顶得没劲,五指张开,紧紧攀住他后颈,连脚趾都蜷起。 雪白的臀肉在黑暗里起伏,胸乳在眼前晃荡,软白的乳波上红蕊乱颤,引人遐想。 程嘉也一手在她臀肉上揉捏,时而抓起蹂躏,软肉从指缝中溢出来,时而将臀肉分得更开,连带着穴口也被微微拉扯,在抽插间隙里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侧腰,张口含住眼前晃荡乱颤的红蕊,吸吮舔弄。 呻吟声顿时更大了。 “……唔啊!” 乳尖被含住,臀肉被攥住,腰侧被箍住,饱胀坚硬的性器还在一刻不停地往穴里抽送,身体起伏,次次没入整根,腿根直直抵上性器下的囊袋。 快感从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传来,陈绵绵头皮都快发麻,意识快要涣散成一片,身体不住后仰。 长发向后散落,鬓发被一层薄汗浅浅地粘住,在夜色里扬出极其漂亮的脖颈线条。 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动了多久,穴口缩了又缩,小腹上几乎可以看见被顶起的形状,陈绵绵才气喘吁吁地开口。 “腰……嗯……腰疼……” 她被顶得一句三喘,短短两个字,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抽出一只手推他胸膛,呼吸急促得不得了。 其实也不是疼,就是累。 上上下下,就算她没怎么用劲,是程嘉也带着她在动,也有点累了。 程嘉也还含着她胸乳,似乎识破了她这个想偷懒的借口似的,抽空吐出她乳尖,啧了一声。 乳粒被从温热的口腔里放出来,湿润肿胀,水液淋漓,被他说话时带起的风一吹,有别样的酥麻。 陈绵绵没忍住,抖了一下,腿间花穴收缩着,将体内的东西夹得更紧。 “……操。” 程嘉也被她夹得头皮发麻,本来揶揄似的神情一收,低低骂了句脏话,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臀,将她整个人抱起。 粗硬的性器短暂地从穴口抽离,空虚且不适应地吐出一股水液,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次被扔到床上。 双腿被顶开,穴口翕张着,下一秒,再度被整根插入—— “嗯啊……!” 性器在甬道内越发肿胀,撑得人难受,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没了姿势的不便,程嘉也伏在她身上,快速且高频地将性器插入穴内,次次都顶到最深的地方,另一手还搓着她的阴蒂,捻起往外拉扯。 劲瘦有力的腰腹几乎在黑暗里顶出残影,一下又一下,捣到最深,囊袋拍在逼口,几乎令人发痛,却又带着异样奇异的酥麻。 快感像电流一般,从身下连续不断地传来,浪潮一阵接一阵,铺天盖地似的,根本无处可逃。 陈绵绵被迫承受着这急风骤雨般的顶弄,乳肉被他腾出来的手肆意揉捏着,阴蒂尖被搓磨拉扯,盘亘在性器上的青筋刮过穴壁的每一处,被硕大的龟头顶到最深处。 整个人都快软成了一滩水,掌心抵在身上人发力绷紧的腹肌上,指尖紧紧攀住,几乎快要抓出血印来,却被人不予理睬,只是按住她的胯骨飞速顶弄。 水液都在高频次的抽插中被捣成白沫,倏然顶上敏感的一点—— “啊——!” 陈绵绵猛然抖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弓起,尖利而长的呻吟从口中溢出。 程嘉也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被她夹得快要屏住呼吸,抬手往她臀上拍了一巴掌。 “啪”一声。 臀上倏然挨了一下,陈绵绵下意识又是一抖,甬道收缩,紧得程嘉也暗骂一句,垂眼看着她,伸手揉她阴蒂尖儿。 “跟你男朋友也这么叫?” 他声音低哑,语气却不虞,带着些沉沉的郁气。 陈绵绵在快感混沌的浪潮里浮沉,许久之后才听清这一句,在大脑中反应良久。 ……神经病,她想。 她仰躺在他身下,睫毛颤了两下,对上他漆黑的瞳孔,逞强似的应了一声。 “对。” 周围空气骤沉,压迫感无声,陈绵绵却像察觉不到似的,自顾自地往火上浇油。 “比跟你做得……啊!” 话音未落,就接上了变调的呻吟。 穴里滚烫粗硬的东西倏然发力,反复顶上肉壁上敏感的软肉,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直直地顶上敏感点—— “嗯啊啊——!” 令人抓狂的快感潮涌般将人淹没,仿佛顺着骨骼和神经传到头发丝,手指和脚趾都无法抑制地蜷起,陈绵绵发着抖,下意识伸手推他。 “别……呜呜——不要了……呜……” 身上的人充耳不闻,胯骨飞速往里抽插撞击,掐着她的腰,另一手搓磨捻着她的阴蒂尖,俯身下来咬她耳垂, “刚说什么?” “嗯?” “再说一遍么?” 他身下的劲一点也不松,高频飞速地抽插着,腰腹胯骨都在发力,顶得陈绵绵意识快要模糊,连思考都不能,更别说重复什么话。 “……呜呜……” 带着哭腔的声音渐急,胸膛剧烈起伏着,快要上气不接下气。 程嘉也指尖搓磨着她肿胀的阴蒂尖,偏头咬她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呼吸,从最近的地方落进耳道。 “跟比我做得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宝宝?” “我说……比跟你……” “比跟你做得……唔啊啊啊啊!” 程嘉也指尖捻起她阴蒂尖,往外拉扯,性器深重地撞击着肉壁的敏感点,陈绵绵的话依旧没能说出口。 她脑子都是一片混沌,甬道急速收缩着,是快要到了的预兆,偏生程嘉也还在加速,用指尖搔刮着她的阴蒂和乳尖。 连绵不断的快感刺激下,浪潮一阵高过一阵,陈绵绵连说话都不能,蹙起眉,猛然弓起脊背—— “呜嗯……!” 穴壁剧烈地收缩着,涌出大股大股的水液,在夹缝中冲刷着阴茎顶端和茎身,爽得程嘉也额角青筋直跳。 她高潮了。 但他没停。 单手锢住她的腰,不让她躲,就着她小腹痉挛的余韵,在甬道收缩中又抽插了几十次。 快感被强制延长,本就格外敏感的花穴还在被顶弄,陈绵绵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张着嘴呼吸,胸膛急速起伏着,眼底蒙了一层水雾,缺氧似的掐他手臂。 让人想要尖叫的酥麻感终于结束,穴里的性器一跳一跳地释放,程嘉也在这种时候都还在往里进,好像想永远呆在里面似的。 他人埋到她颈窝侧,低低地喘息着。 气流和声音落进耳道,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脖颈上覆了一层薄汗,连发丝都是湿的。 陈绵绵仰头往后,又被程嘉也捞回来,单手捏着下巴吻她。 两个人在急促的呼吸中接吻,伴随着寂静的夜色和明显的喘息,身体紧密相贴,手臂和腿交缠着,仿佛要纠缠到永远。 窗外夜色寂静,月光清亮。 窗内两个人相拥着接吻,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处。 扣在她腰上的手如此用力,以至于筋骨都凸起分明,再不能动弹半分。 如同尾生抱柱, 至死方休。 0132 132 光灼眼 132 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中午,阳光洒满房间。 陈绵绵眯着眼,盯着天花板反应了良久,意识才缓慢回笼。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沉得一个梦也没有做,好像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无暇再做梦了一般。 她缓了两秒,准备起身。 身上的被子盖得很好,规规整整,睡衣和睡裤都穿得整洁清爽,只是被子上还横着一只手臂。 从肩膀斜斜往下,横过腰腹,落在另一端的胯骨处。 指尖随意散落着,扣住她的胯骨,袖口上滑,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小臂,还隐隐可见她昨晚掐出来的指甲印,红的,星星点点地横亘在皮肤上。 陈绵绵顿了一秒。 她动静不大,只是准备起身后又顿住,但程嘉也还是醒了。 长指在被子上缓慢地动了动,像是缓了片刻,然后收回,伸进被子里,隔着睡衣抱住她的腰。 人也凑过来,侧身正对着她,下颌抵在她额角,双臂收紧环住她,往他怀里挪了挪。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半垂着,无比自然,行云流水一般,习惯性的动作。 一种无需确认的,非常安心的下意识行为。 然后把她圈在怀里后,又阖上了眼。 陈绵绵:“……” 她顿了几秒,收回偏头向上看他的视线,伸手推了他胸膛两把。 “走开,我要起床了。” 毫无疑问,没有推动。 甚至开口说出去的话也跟石沉大海似的,被额角上温热均匀的呼吸泯灭。 反倒是手臂动作间感受到的酸软,还有腰间的不适感,在这一瞬间分外清晰,仿佛旧事重提般,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绵绵顿了两秒,手臂向下,攥住他的手腕,往另一侧扔开。 “起来。” 她费劲地从沉甸甸的怀抱中出来,刚坐到床边,穿上拖鞋,又被不依不饶伸过来的手圈住腰。 “干嘛去?” 略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惺忪倦懒,却始终不愿意放手。 “你觉得呢?”陈绵绵没好气地回头看他。 “你不用吃饭的是吧?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她还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挂在墙壁上的挂钟,意思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语气不善,尾音上扬,从眼尾睨他一眼,别样生动。 程嘉也没忍住笑,低睫弯了下唇,彻底醒了,坐起身来。 “行。”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陈绵绵更恼了,蹙着眉看他。 程嘉也没应这句,半坐起身来。 昨晚结束后他只耐心帮陈绵绵洗了澡,换上了睡衣,自己简单重新洗漱了一下,没有穿上衣。 此刻被子滑落,露出属于成年男人的身量。 肩膀宽阔,臂膀有力,动作间可见明显的肌肉线条,背肌鼓动,流畅的线条一直到腰腹。 腹肌块块隆起,沟壑分明,人鱼线顺着往下,一直落到裤腰尽头。 裤子是休闲风,宽松,灰色的,布料柔软,以至于顶起的弧度如此明显,甚至还在窗边阳光洒下来的地方,几乎灼眼。 陈绵绵抿唇,迅速收回视线。 眼前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从前相见常是夜晚,灯光朦胧昏沉,只是隐隐触摸和感知过,并没有如此直白清晰地见过。 ……画面还挺有冲击力的。 一想到她昨晚是坐在这样的身体上,伏在她身上的也是这样的身体,耳尖竟然还有点发烫。 ……简直鬼迷心窍。 陈绵绵闭着眼,轻轻晃了两下脑袋,企图把这些东西都从脑袋里甩开。 程嘉也在后面看她,仿佛能从小幅度晃动的后脑勺里看出什么来似的,很轻地笑了一声,食指勾着她发丝,缠绕着指节,然后箍住她腰的那只手用劲,把人带过来。 吻落在她耳侧,五指无措地张开,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陈绵绵一顿。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侧,然后是柔软且黏人的吻,从耳后沿着脖颈往下落,细细密密,大有无法停止的意思。 发梢蹭在她颈侧,痒,陈绵绵往后仰,想躲。 “……大清早的,走开。” 程嘉也不说话,单手摁住她后背,把人往前摁,不许她躲。 两具身体又紧密地相贴,陈绵绵顿时感知到灼热的硬物抵在腿间,不再是远远看一眼,存在感极为明显。 “……” 心头后怕又起,她指尖蜷了蜷,真用劲推他。 “程嘉也,走开。” 声音有点急,还有点恼。 程嘉也埋在她颈侧停了两秒,终于动了。发梢从侧颈缓慢地擦过,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一阵风过,他起身,两步下床,站在背光的地方,随手抓起衣服,抬肘套上黑色的短袖T恤,下摆下落,掩住沟壑分明的腹肌。 窗户在他身后。 他侧身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眉骨和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发丝和轮廓都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这才是真的灼眼。 陈绵绵愣了两秒,直到程嘉也往后走,低低落下一句“你先洗漱”,才倏然回过神来。 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一切都很顺利,除开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颈侧星星点点明显的红痕时不太愉快以外。 陈绵绵出来的时候,程嘉也已经烧上水了,弯身在开冰箱。 “汤圆还是饺子?” 语调实在太自然了。 往日的散漫随意中,裹挟着平静的理所当然,以至于陈绵绵顿了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题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遭,才缓慢回答道,“……汤圆。” 程嘉也弯身拿出汤圆袋,偏头看她,“芝麻的?” “……嗯。”陈绵绵说。 她看着他撕开包装,往锅里下汤圆。 “先垫一垫,晚上再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同时停下,在灶台边对视,静了几秒。 “你说。”程嘉也说,缓慢地收回视线。 陈绵绵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重复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方才他开冰箱时,她瞥了两眼,各种分装的食材和应急用的速冻食品冻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缝隙也不留,硬生生把冰箱的每一个抽屉都占满了。 那些都不是她买的。 程嘉也洗了双筷子,垂着眼搅动小锅里的滚水,防止汤圆粘上锅底,“搬家的时候顺便带的。” 还有剩下半句没说,怕她不好好吃饭么。 懒得做也好,偶尔有兴致也好,东西总是齐备的。 陈绵绵站在斜后面看他,既能看清他的侧脸与神情,也能看清他手上的动作。 挺熟练的。 没煮破,也没黏上锅底,出锅的汤圆个个圆滚软糯,咬破时黑芝麻馅料流心。 墙角那张小桌又派上了用场,陈绵绵端着碗坐在那里,又咬了一口汤圆,抬眼看他开冰箱看食材的时候,想。 ……他好像真的变了挺多的。 0133 133 枯木春 133 后来这张小桌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桌边人来人往,有时是陈绵绵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对坐着。 桌面上放过本地特色的酸菜鱼,放过令人食指大动的小炒黄牛肉,也放过越发熟练的淮扬菜系。 常用的碗筷是两幅,盛过炖得软烂的鸡汤,盛过清晨的红糖鸡蛋酒酿,也盛过夜晚的感冒药。 两个人没怎么提,但程嘉也好像顺理成章、潜移默化地在她生活里留下来了。 渐渐的,手上因为不熟练而在厨房受的伤愈来愈少,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也在陈绵绵没发觉的时候,换了种摆放取用的方式。 直到有一天她要换垃圾袋,打开原来的抽屉,却发现之前买的早已空了,转头问,才知道新的已经挂在衣柜旁的挂钩上很久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这个人已经彻底入侵她生活的实感。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像是一个人无法阻止时间流逝,无法阻止一个惯性依赖的形成,更无法阻止要流向自己的水,只能沉默地感知着水流温柔潺潺,却源源不断,直到完全将自己包裹。 所谓润物细无声。 当那道无比考验刀工,充满着回忆和无数联结的菜又重新出现在饭桌上时,也是很安静的一天。 程嘉也后来不在她这儿做饭,因为有点吵,而且房间不大,又没有阻隔,油烟呛人,都是在隔壁做好,再趁热端过来。 陈绵绵就坐着等就好了。 书桌离窗边很近,也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后来已经很熟练,一边垂着眼批改作业,勾勾叉叉,大脑飞速运转,翻转试卷算分数的时候,还能一边分心去听另一头的动静。 熟悉到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和脚步声,就知道,改完这张就差不多了。 那天晚上菜品很多,花里胡哨,几乎把小小的一张方桌给占满了。 程嘉也在一旁坐着,把几道菜的位置换了又换,在逼仄的方寸之地折腾,好像这样就能削弱那一道菜的存在感似的。 陈绵绵没说话,神情平静,照例垂着眼落筷,吃她的饭。 期间还接了个电话。 学校方面的,询问事项冗长,她只好停下筷子站起来,沟通了约二十分钟。 再回头时,程嘉也还坐在那里,神情尽量自如地等待。 尽管她已经很明显地快吃完了。 碗里的饭只剩了一点,相处这么些天,他早该知道她的大概食量和抛出的信号,比如什么迹象是暂停,什么迹象又是代表着结束。 但他依旧坐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 漆黑的眼睫垂下,脊背尽量挺直,神色尽量平静,一声不吭地等待着。 陈绵绵站在窗边,握着手机,偏头看了他很久。 一段各自都心知肚明的沉默,一段大家都知道,并不仅仅代表着一顿饭是否吃完的沉默。 良久之后,陈绵绵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动了。 她收起手机,坐回小桌边上,拿起已经放下许久的筷子。 从迈步到坐下,从拿起筷子,再到吃完饭,换上勺子,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对面的人的心脏,眼睫颤了又颤,却始终不敢抬。 直到陈绵绵的勺子落在角落的一道汤上,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终于停顿两秒,然后重重地落下。 像是重新获得了呼吸似的,心脏缓了一秒之后,怦怦跳动,屏住的气息又重新开始流动。 一勺文思豆腐被纤细的指尖攥住,越过小桌上的诸多菜品,被陈绵绵神情平静地递到嘴边。 一切都宛如枯木逢春,宛如新生。 陈绵绵在近乎殷切炽热的目光下,垂眼尝了一口。 豆腐丝切得很细,在勺子里漂浮盛开,口感清嫩香醇,入口即化。 几秒后,她停下勺子,未置一词,也没有看他,放下餐具,简单收拾一下,准备起身。 是非常明显的结束讯号。 程嘉也垂下眼,心脏仿佛又沉到底。 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落,剑锋几乎划断发丝的瞬间,他听见陈绵绵清清浅浅地评价了一句。 “咸了。” 说完,她就起身,坐回书桌前,继续投入她未完的工作,留身后的人在情绪的浪潮里起起伏伏,先悲后喜,忐忑和茫然都最终落地。 “……那我下次注意一点。”他这样说。 呼吸略微急促,尾音在轻轻地颤抖。 陈绵绵没再应,也没回头,但是握笔的手顿了一瞬,视线飘忽,盯着台灯在纸面上落下的阴影。 两秒后,她才收回飘走的思绪,回过神来。 于是日子就这么像水一样流走。 平平常常,普普通通。 陈绵绵备课,上课,日夜穿梭在乡野间,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度过每一天,分秒都获得真正的平静。 程嘉也除了非常称职地照料好她的日常生活以外,还受赵墩墩等人的托,经过村长拍板同意,在放学后开了个吉他课。 夏日逐渐来临,白昼很长。 陈绵绵时常在暮色中等待,坐在办公室批改试卷或是备课,偶从纸面上抬眼,从半开的办公室门外,瞥见他的侧影。 一如那天傍晚,坐在操场边上时那样。 黄昏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给侧脸和发丝都镀上一层金边,偏头听小孩们讲话,神情平静,不热络,也不爱逗趣,但却出奇地耐心。 也出奇的受小孩儿们喜欢。 流畅的旋律和磕磕绊绊的音符交错着,从门缝和窗边传进来,算不上多悦耳,但生动且鲜活,在黄昏的暮色里,让人感到一种奇异般的平静和安心。 好像能够摒弃所有前尘往事,只是不受负累地过好当下就好一般。 但平静的生活在夏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再度戛然而止。 七月,池既回来了。 0134 134 影孑然 134 还带来了不算好的消息。 陈绵绵见到他时很诧异,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或是告知,他就那么直接出现在教室外,隔着一扇窗户看她。 好在那节是自习课,短暂安置好学生之后,陈绵绵走出教室,走进办公室。 池既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陈绵绵是真的很诧异。 他今年毕业,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新公司入职了,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同一批微光的学长学姐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淡出了这边,毕竟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毕业后就要真正走出象牙塔,进入自己的人生选择了,无暇顾及没有回报的事,也是常事。 “有点事,暂时不入职。”池既说。 他盯着桌面上的东西,视线略微躲闪,声音很轻,语速很快,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一样,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还好吗?” 陈绵绵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绕过一堆谜团,转到她这个没什么可聊的人身上了,迟疑地“啊”了一声,“还好吧。” 然后气氛就诡异地安静下来。 好像除了“你最近怎么样”、“还好”之类的寒暄问答以外,一时找不到什么别的该说的。 他们这段时间其实没怎么联系。 自从陈绵绵那天在电话里拒绝了他之后,池既后续的电话来的就很少。而且她偶尔从学长姐那儿听的只言片语,好像他的状态和处境都不太好。 陈绵绵远在几千公里之外,隔绝学校生活许久,除了偶尔问候一两句,也没有什么别的立场去关心。 而为数不多的几次关心,总是被他草草揭过,似乎不愿多谈,陈绵绵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 生活就是这样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寒暄几句,话题中终于提到别人。 “那个……” 池既顿了顿,视线落在别处,缓慢地问出,“程嘉也,还在这里吗?” 池既竟然在关心程嘉也。 陈绵绵有些诧异地看他,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在的。” “哦哦。”池既点点头,在这个话题上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又若无其事般地转到下一个。 “我刚来的路上看到学校外墙和后面那块空地都在施工了,是要重修什么吗?” 陈绵绵“噢”了一声,“要扩一下面积。” “后面那块不是荒地吗?资金拨下来了,学校这边商量了之后,决定先修一个图书馆。” “这样啊,”池既点点头,“挺好的。” 两秒后,他又状似无意地问,“那资金是哪儿来的呢?之前不是说没有拨款么。” “不是政府的。”陈绵绵想了想,还是没点明名字,“社会组织捐的。” 池既噢了两声,点点头,就此打住。 “我在这边再待一段时间,下周开始排课吧。还是住原来那儿,你有事就找我。” “好。”陈绵绵说。 他没待多久,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了,陈绵绵站在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总觉得池既打听程嘉也的消息……显得很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 但这个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多余的情绪都被下午的工作带走,无暇再顾及其他。 直到晚上放学,程嘉也站在教室外等她,池既问句里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被按下的疑问才又浮现出来。 池既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忽然过来? 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他入职了吗? 陈绵绵一边走一边想,眉尖微蹙,视线落在地上。 程嘉也单肩挎着吉他包,另一手插兜,慢吞吞地走在她旁边,期间提出许多没什么意义的试探性话题,似乎是想引起她的关注。 但陈绵绵都没注意。 “村长说图书馆要多进点经典文学,你要不给他们列个单子?” “哦,好。” “我准备多买几把吉他放在这儿,方便他们练习。” “可以。” “你觉得学校新的外墙漆成什么颜色会比较好看?” “嗯?”陈绵绵心不在焉地应,“……都行。” 思绪飘忽、心绪不宁的样子,都明晃晃写在脸上。 程嘉也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才转回真正的话题。 “听赵墩墩说,”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池既回来了?” 陈绵绵思绪终于被拉回来,顿了两秒。 “……” 消息还挺灵通的哈。 她嗯了声,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嘉也又看了她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话要跟他讲,于是过了片刻,又问。 “那我今晚要走么?” 直白,赤裸,不藏了。 此刻已经走到小院门口,陈绵绵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 他神情坦然,瞳孔漆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经过时间的搓磨,不知道程嘉也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虚或是纠结的情绪了,留下来的,甚至只有明晃晃的挑衅。 明明就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只是为了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让她开口罢了。 陈绵绵偏不如他的愿。 “要啊。”她说,歪着头看他,神情自若,“第三者要有第三者的自觉,不懂吗?” “……” 程嘉也不再接话,神情顿时就沉了下去。 连攥住吉他包带的手都紧了几分,指节泛出白色,眉眼沉郁不虞。 陈绵绵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懒得解释。 刚好今天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索性顺水推舟。 “你今天回去睡吧,别留在我这儿。” 陈绵绵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走,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骤沉的呼吸。 两秒后,程嘉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那晚饭呢?” “不想吃了。” 办公室的老师家里给寄了特产,晒脱水的红薯干,特别胀肚子,下午吃了一点,感觉现在都还撑着。 陈绵绵拜拜手,掏出钥匙开门,进门,然后又关上。 留程嘉也一个人站在门外。 气温骤降,夜风萧瑟。 他停在原地,离台阶一步之遥,但却一动未动,只是站在那里,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眉眼沉郁,身影孑然,被院前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 0135 135 窗冷光 135 陈绵绵当晚是真的没饿,甚至睡前还在隐隐觉得胃胀,像是吃多了积食。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伸手揉着胃,一边睁眼看天花板上的光影,良久过去,脑子里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好安静。 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安静的夜晚了。 没有身边触得到的实感,没有腰上搭着的手,没有颈侧的呼吸。 虽说偶尔也在抱怨身边的人,但这些东西一旦真的消失时…… 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她躺在床上,月光从窗边的缝隙落进来,将窗边几株多肉的影子拉得细长。胖嘟嘟的枝叶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可爱,影子直落到她眼前。 那是程嘉也买的。 她平时太忙,并没有什么闲心去打理绿植,是他说要多抬头看看绿色植物,才硬诓着她去镇上集市买的。 那天是日出,赶集得起大早。 摩托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向下,风声在耳边呼啸,朝阳在群山后洒下磅礴的金光,直至天明。 窄路上忽遇来车,摩托车减速停下,惯性使然,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又在缓过来之后飞快地收回手,改为攥住他衣角。 动作幅度太大,眼神太躲闪,竟然显出几分明显和刻意来。 后视镜镜片一闪,她看见身前的人唇角挂了点笑。 弧度不大,但那点戏谑的情绪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足以让她抿唇移开视线,被绚烂的日出晃眼。 后来摊主说其他花花草草不好养,他又没经验,权衡之下,只好买最好养活的多肉,精挑细选几盆放在那里,吹风淋雨晒太阳,定期检查长势,陪她埋首在桌前。 一晃,竟然也都两个月过去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等陈绵绵骤然回神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平时的喧闹和温暖。 ……不行,不能这样。 她晃了晃脑袋,起身去抽屉里翻健胃消食片。 拆破锡纸,药片入口,抬眼时瞥见窗外清泠泠的月光,忽地又想起,不久前分离时,她随口开了玩笑,然后径自转身进门,而程嘉也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样子。 漆黑的眼睫颤了两下,嘴唇微张,却是一种没有立场的欲言又止。 ……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陈绵绵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软了一下。 连带着那点借借口捉弄人的心思一并浮上来,感到一丝极轻的,微妙的内疚。 要说没有惯性依赖是不可能的,哪怕和一只小狗朝夕相处如此之久,感情也足够深厚,更别说是人。 是朝夕相伴在身边,共度每一分每一秒的,活生生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从她那天坐在小桌边,犹豫等待良久后,向那份文思豆腐伸出勺子的时候,他们那些前尘往事,都在那一瞬间,成为了人生之书里的上一页。 从前那点赌气似的谎言,在此刻清冷孤寂的月光前,竟然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明天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吧,陈绵绵想。 盯着窗台上的多肉看了好片刻之后,她伸手摸了摸饱满的叶子,踩着拖鞋回到床上,陷入清浅的睡梦中,等待白昼的到来。 但陈绵绵没有预料到的是—— 第二天,程嘉也不见了。 次日清晨,陈绵绵照例去上班,出门前隔壁房间还黑着,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中午下课后回办公室,桌上竟然没有放着一如既往、一直都在的温热饭盒。 同办公室的老师问,今天那个教吉他的帅哥不来给你送饭啦,陈绵绵只能按下那点诧异与不习惯,挥挥手,说本来也不该每天麻烦人家,可能是累了,或者是别的什么样,然后拉开抽屉,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勉强尚还在保质期内的面包,垂眼拆开,咬了两口。 从前马虎应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面包体干硬噎喉,只觉得吃饭只是为了维护人体机能,此刻却倏然觉得,竟然有点难以下咽。 啃了一小半的面包随手放在一旁,手机屏幕来回解锁,刷新着没有新消息的界面,直到快放学也没有吃完。 最后一道放学铃响起的时候,无缘无故消失的人依旧没有出现。陈绵绵抱着书往外走,忽地看到什么,伸手拦住背着书包往外冲的赵墩墩。 “你今天不上吉他课了吗?”她问。 “不上。”赵墩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村长说哥哥不在这里了,这段时间都不上了。” ……程嘉也,离开这里了? 村长知道,但她不知道? 是他告知的吗? 那为什么没有跟她说一声? 一句话都没有? 陈绵绵在原地顿了好片刻,眉梢抬起,难掩诧异地出神。 脑中思绪翩飞,闪过许多念头,直到赵墩墩喊了她好几声。 “陈老师?陈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陈绵绵回神,松开攥住他袖子的手,很轻地拍了拍他肩膀,“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好。陈老师再见!” 小朋友们鱼贯而出,蹦着跳着跑远了。 陈绵绵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他们精神饱满地冲出校门,良久后,才缓慢地迈步往前走。 回家时是一个人走的,路好像倏然变得很长,蝉鸣也异常聒噪。 走到小院前,陈绵绵顿了顿。 隔壁房间还是她出门时那样,往常总是开着的窗此刻紧紧地闭着,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什么袅袅的白烟。 连玻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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