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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花园里见到就知道,但这可怜可爱的面孔上摆出委屈的神色,就叫人有些……心痒了。 瑾王走到小皇子身边蹲了下来,小皇子故意摆出一副怕生人的模样,往柳青芜背后钻。 “小家伙,我有一个好地方,保管叫那宫婢找不到你。”瑾王如今已有子嗣,自然知道怎么哄这半大的小孩儿。 柳青芜不知道瑾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小皇子紧紧的护在身后。 百里安在外人面前,还要摆出一副孩童的天真面孔,一边抓着柳青芜的裙子,一边探出头来问,“什么地方?” 瑾王将衣摆掀开一些,“这里。” 哦豁。 百里安不是寻常的孩童,瑾王这猥亵的心思,他一眼就看通透了。 但柳青芜却因为瑾王的举动,变了脸色,大喝一声,“瑾王!” 瑾王像是没听到一般,看着躲在柳青芜背后,探出一张脸来的小皇子,声音带着一丝诱哄,“这地方,谁也找不到。” 百里安眨了眨眼睛,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少年面孔。 瑾王沉溺酒色多年,什么样的尤物没有碰过,天真的,美艳的,但眼前这怯怯的小皇子,就仿佛一朵羞答答的花,沾满了幼嫩的露水,只要他伸出指尖,就能攫取到香甜。 柳青芜气的发抖。她这些年,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不会被找到吗?”百里安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瑾王心里一喜,“真的。” 柳青芜忍无可忍正要怒斥瑾王,就听躲在她身后的小皇子轻轻说了一声,“母妃身上是香的,你身上是臭的。我才不躲。”说完,他就又缩回到了柳青芜身后。 瑾王脸上一僵,而后哼笑一声,站起身来,“真是不识抬举。” 柳青芜怕瑾王对小皇子如何,反手将他抱进怀里。 瑾王看她这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也失了兴致,冷言道,“皇上如今都不拿正眼看你,柳青芜——没有本王,你就等着老死在这长乐宫里吧!” 柳青芜只紧紧的抱着百里安。 瑾王见再无乐子,一甩袖子,径自从寝宫里出去了。 柳青芜等瑾王走了,才将小皇子放开。 “母妃,不要哭。” “母妃没有哭。”柳青芜咬着唇,她一想方才那瑾王对小皇子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心里有一处不断的往外冒着寒气,但,瑾王说的又确实是事实,她失宠了多年,宫中已经没有她的地位,而小皇子又先天不足,没有夫君疼爱,尚还可以忍受,若连骨肉也失去——这偌大的宫里,便真的成了一处牢笼。 小孩子的手都是胖乎乎的一团,掌心也柔嫩的好似花瓣,从潮湿的眼前拂过,温柔的不可思议。 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本来是干净的一眼可以望通透的眼,却在那一瞬间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 他如今生在深宫,处境堪忧,若是还抱着以前那得过且过的心思,只怕今天的事还要再重演。不如奋起搏一把,再坏,也不会再坏过眼前的处境。 那瑾王…… 百里安心中,已经有了一计。 他虽然不是什么雄才伟略的能人,但他如今的这个模样,谁会去当做一个成人样的提防呢? 第131章 金雀翎(131) 因为瑾王与贤贵妃私通的事,百里安多多少少开始注意起了那贤贵妃来。那贤贵妃是后宫之中最得圣宠的一号人物,打听起来,自然不会像瑾王与柳青芜那样隐秘的旧事那样麻烦,但是奇怪的是,那贤贵妃既然这样得圣宠,又何必去和那瑾王行苟且之事?百里安看了柳青芜玉枕下的那么信函,猜测应当是如今皇上失势,瑾王把持朝政,但他打听了一番,又不是这样——瑾王手中是握有兵权,几年前皇上应当还会忌惮他一二,但如今皇上帝位稳固,朝野上下皆是歌功颂德之声,这样的一个皇上还需要舍掉自己的女人,来除掉一个政敌,那就真的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贤贵妃也奇怪的很,被柳青芜撞破了丑事,居然毫无反应。倘若瑾王真的有让她依附的资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她身在后宫,其父听说还是朝中的吏部尚书,要说她看不清时事,就太牵强一些了。那她是真的不怕柳青芜去皇上面前告发她吗? “小皇子——”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吓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百里安险些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汝烟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兴奋的神色,“小皇子,我在外面的树上绑了一个秋千。” 百里安正在想事情,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汝烟直接上前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奴婢带你去看一看。” 百里安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汝烟就已经将他从宫里抱出来了。 那秋千绑在广玉兰树的树杈上,坐的垫子上又用上好的绫罗绑了几回,显得十分柔软,汝烟将他抱到秋千上,“我看玉真公主院子里也有一个,她喜欢的很。想着小皇子也该会喜欢。” 百里安本来就比同龄的小孩都还要矮一些,坐在秋千上,两条腿悬空一米有余,他吓的抓紧了垂下来的绳子,“汝烟,我不玩,你放我下来。” 他这几天都神色凝重,坐在秋千上,终于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活泼来,汝烟握着他的手,“小皇子不要怕,奴婢在旁边接着你。”说着就轻轻的推动了秋千。 百里安抓在绳子上的手收的更紧,汝烟就站在他身后。 树干晃动,带动着广玉兰树上的大花瓣簌簌往下落,百里安坐了一会,见确实安心的很,便慢慢松开抓紧的手。 汝烟在身后絮絮叨叨,“小皇子,奴婢从别的宫里的姐姐那里,学了好多好玩的花样——以后你不要总是呆在宫殿里。” 百里安喜好声色,但这长乐宫凄清冷寂,柳青芜神色郁郁,他哪里能寻到什么乐子。今天被汝烟带出来,坐了回秋千,虽然不是什么乐子,但也是让他心头一暖了。 汝烟又推了一会儿秋千,宫里忽然传来了柳青芜唤她的声音,她应了一声,低头对百里安道,“小皇子,你先自己玩一会。”说着就放开秋千,进了柳青芜的寝宫里。 百里安坐在秋千上,秋千还在慢悠悠的晃荡,他想着等秋千停下来,再跳下来,没想到这时长乐宫门口,有一个小胖子探头探脑的望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们见到秋千上的百里安,眼睛一亮,宫门外的两个婢子看他们穿着打扮,并不阻拦。 三个人溜进这长乐宫里。 百里安看到秋千停了,抓着绳子用脚去试探的挨地,没想到那小胖子身后跟着的一个人忽然伸手一推,将那秋千推的晃荡起来,让他受惊的又缩回了脚。 “哎你们!”小胖子有些生气。 推秋千的说,“大将军,你不是说要来找她算账的吗?” 另一个附和,“是啊,我们都问了太子了,宫中适龄的公主都在学堂里——她上一回那么吓唬我们,这次一定要给她好看!” 为首的小胖子想到自己从学堂里溜出来时候,信誓旦旦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一回从御花园里落荒而逃,就叫那两人耻笑了好久,后来他听太子到宫中皇子公主的事情,就决意找过来欺负她一回,挽回自己的脸面。 百里安看到眼前是在御花园里撞见的,欺负汝烟的三个人,又听他们说要给他好看,当即黑了脸色。 早上起来时,汝烟给他头上的一缕头发编了一条小辫子,还坠了金铃铛,垂在耳朵后面,就好像一条小尾巴似的,一人伸手去揪,“臭丫头,上回敢吓我们‘大将军’!这回找到你要你好看!” 百里安现在坐在秋千上,两只手都抓着绳子,哪里管的了别人去揪他头发。 小胖子见百里安耳朵都红了,也大着胆子去揪他的小辫子。 百里安被骂臭丫头都懵了一会,见这三人愈发放肆,但他现在这副模样,即便有收拾这熊孩子的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张口去呼喊宫里的汝烟,“汝烟——” “别让她叫!”那个半大的少年说。 小胖子反射性的捂住他的嘴巴。 百里安呜呜了两声,然后张口狠狠一咬,一下在小胖子手心里留下一个血痕。 小胖子惨叫一声,宫里传来了动静。 三人听到动静想要走,百里安咬着小胖子手心里的肉不撒手,另一只手去抓那个揪他头发的人,一番拉扯下来,他从那秋千上摔倒下来,压在那个揪他辫子的人的胸口。 汝烟走出来,看小皇子摔在地上,吓了一跳,赶过来将百里安从地上扶了起来。 百里安嘴唇上沾着血,又压在别人的身上,有个肉垫子自然不会摔坏,但是被他压着,咬着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柳青芜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她看长乐宫里来了三个小孩子,而小皇子被扯散了头发,衣裳上又沾着灰,走上来将百里安护在怀里,“皇儿,你怎么了?”她又看地上的三人,“你们是谁,来我长乐宫做什么?” 柳青芜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妃子,气势端出来,叫三个半大的小孩都吓的不敢抬头。 百里安垂着眼睛,抽抽噎噎,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柳青芜从那小胖子手上看到了百里安头上的金铃,那铃铛是坠在头发上的,刚才不知道是使了多少力,还扯了两缕细细的头发下来。 “我,我……”小胖子另一只手上还是血,现在被柳青芜瞪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汝烟刚才出来时,看到小皇子摔在地上,就在一旁道,“奴婢方才把小皇子放在秋千上,出来时,看小皇子摔在地上。” 百里安就躲在柳青芜怀里假惺惺的抽泣两声,“母妃,他们揪我头发,还骂我。” 那三人哪里见过方才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人,一转脸就委屈成这个模样。 柳青芜脸色阴沉,“好啊,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宫中皇子她都认识,这三人看穿着,应当是送进宫里来的伴读。 三人一听本宫两个字,心里喊了一声糟。这分明是个娘娘。 但是他们进来时,看门庭冷落,就没有当回事—— 百里安刚才摔到地上,手心里沾了些灰,他装作抽泣的时候去擦了擦眼睛,没想到将那灰擦到眼睛中,一下真的淌出眼泪来。 他本来就长的秀气,头发一散开,眼儿含泪的模样,就真真像是个好看的女娃娃。 这三人本来在他手上吃了亏,又被他一通告状,心里有些不忿的,见他一哭,那不忿就变了。 ——玉真公主哭起来时,都没有她好看。 小胖子将手中金铃递出来,“对,对不起——我,我……”他方才被百里安咬的那么凶,一转脸,竟然怜惜起他来了。 真的论起来,这三人伤的都比百里安重,要柳青芜真追究起来,就不是他几滴眼泪能够解决的了。他伸手将那金铃接过来,然后又缩到柳青芜怀里。 本来只是几个孩子间的打闹,既然道了歉,小皇子又将铃铛拿回来,她就不好再追究,但脸色还是不大好,“以后不许你们再来长乐宫。” 说完,就将百里安抱了起来,往寝宫里走去。 刚才百里安是哭的可怜,现在他被柳青芜抱起来,伏在柳青芜肩头,垂着眼,安静的很。 等柳青芜走了之后,另外的那两人才敢凑上来,“‘大将军’你没事吧?”他们见刚才小胖子被咬了一口,叫的那么厉害,就知道是痛的很了。 小胖子伸出手一看,见掌心里的牙印嵌进了皮肉里,血珠还不断的往外渗,他一张脸即刻又痛的扭曲在了一起。 “血,血——”一个脸色发白。 小胖子这个时候当然紧咬牙关,“哼,区区一点血……”他将手藏在袖子里,手指头都痛的直抽抽。 两人又是一副敬佩的模样。 “我爹说过,不能欺负女孩子,所以我刚才才故意……”小胖子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向两人传授经验。 那两人刚才见百里安哭起来时,那样好看,便也赞同道,“‘大将军’说的对,我们堂堂男子汉,哪里能欺负女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全然忘记了平日里被他们欺负的那些个宫女。 三人从长乐宫走出来,一个痛的面目扭曲,一个走路一瘸一拐,一个捂着胸口,实在是有些凄惨了。他们往尚书房走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一个巡逻的侍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侍卫是认识他们三个的,“未时了。” 三人脸色大变,他们是趁着课间溜出来的,是因为太子为每日读书的时间太多闹了一回,所以弄了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们午时出来,现在已经是未时。回去免不了要因为误了时辰被太傅打手板心做惩戒。这一下,他们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了,争前恐后的往尚书房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小皇子,玩德国骨科吗 百里安:不约。呵呵 渣作者:很好玩的哟 百里安:你十更更完了吗 渣作者:…… 第132章 金雀翎(132) 被这三个小孩一闹,柳青芜就更觉得自己在宫中地位低微了,将小皇子引到寝宫里,拿了白绢细细来给他擦手上的灰,擦着擦着,忽然咳嗽起来,眼中悲切之色更甚。 “母妃。”百里安怕她又要哭,牵住她捏着白绢的手指。 “别的皇子,生来就享尽世间富贵,可怜我的皇儿,上天怜我把你还回来,我却还要带着你受苦。”柳青芜今日脸颊上没有涂胭脂,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不苦。”这宫里确实不苦,柳青芜虽然是个失宠的妃子,但宫中给的吃穿用度,却都还是一个妃子的待遇。 “傻皇儿。”柳青芜自然理解不到百里安要表达的意思,“等以后你长大了,懂事了,看到别的皇子成了皇上,王爷——只怕会恨我。” 百里安没那个心思,也想不到那么长远。 柳青芜积郁于心,站起来时,还踉跄了几下,被身后的汝烟扶住,才勉强站稳,“汝烟,你带小皇子出去吧。” 汝烟有些担忧,自那一回瑾王来拜访之后,娘娘就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来小皇子清醒过来,让她开心了几天,现在却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 柳青芜被扶到床榻上,汝烟退了出来,牵着小皇子出去了。 百里安心里有有些着急,那封信函就是柳青芜的心病,他那一回打发走了瑾王,柳青芜便觉得害了他,心中对骨肉的愧疚和多年不受恩宠的抑郁一下子让她支撑不住。百里安原本还准备再摸清楚一些宫中是非再做打算,但现在看柳青芜的模样,倘若再不除去瑾王,她还真的可能会傻傻的跑去献身以求国师的丹药。 牵着百里安的汝烟忽然感觉到小皇子站住不动了,回头一看,见他紧蹙眉宇。 这个年岁的小孩,哪里知道什么愁滋味,她看了也有些心怜,转过身蹲在百里安面前,双手牵着他的手,“小皇子。” 百里安正在想事情,听见汝烟的声音,抬起头来。 “是奴婢没用,害小皇子受了欺负。”汝烟道。 百里安摇了摇头,“不关汝烟的事。” 平日里乐观的汝烟忽然叹了一口气,“皇上如果知道小皇子不傻了,一定也会喜欢小皇子的。” 这一声在百里安脑袋中,如惊雷般炸响。 六皇子傻了四年,当然不可能一朝一夕的痊愈,所以他迟迟不肯让柳青芜去和皇上说这件事,但如果可以将这件事利用起来,说是受了惊吓,忽然清醒过来,那就解释的通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不要老婆,那儿子总该要吧? “汝烟!”百里安眸光忽然一亮。 汝烟兀自伤心着,忽然见小皇子这副生机勃勃的模样,微微一怔。 百里安这一瞬竟忘记了自己现在这四岁的模样,还当自己是那临安城中满楼红袖招的小公子,伸手去挑汝烟的下巴,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唇印,“你真聪明。” 汝烟得了夸赞,又被小皇子亲了一下,懵的更厉害了。 百里安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只等着实施,拉着汝烟回了偏殿里,拿了镜子过来仔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也不知是柳青芜遗传的太好还是什么,本来是个男童的相貌,却因为那淡色的弯月眉而显出女童的秀气和婉约。再加上孩童黑白分明的瞳孔,无辜懵懂到了极点。 汝烟还因为小皇子刚才落在她面颊上的吻懵在那里,就听抱着镜子的小皇子回过头来,柔嫩的唇瓣微微翕动,“汝烟,去给我找件红色的衣裳过来。” 汝烟听到这一声才回过神来,也不问小皇子要找红衣裳做什么,翻箱倒柜的将小皇子所有的红衣裳找出来,抱在怀里给小皇子过目。 百里安翻一件丢一件,等丢到满地都是衣裳的时候,才终于找了一件合自己心意的衣裳过来了。 那衣裳胸口绣着一朵山茶花,艳的厉害,当初做出来的时候,娘娘说太艳了,不让小皇子穿,现在小皇子自己挑出来,汝烟直皱眉,“小皇子,那是去年的衣裳了。” 百里安却是不在意,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小皇子喜欢这样的衣裳吗?”汝烟闷闷的问。 百里安扬唇一笑,意味不明道,“喜欢啊。” 亏的现在是入了夏,那衣裳也正巧是夏季穿的,用的是极轻薄的布料,百里安钻到屏风后面,将那件红艳艳的衣裳换上,又取了胸前的长命锁,挂了一圈长长的璎珞。他本就生的白,那袖口又开到了腕骨的位置,露出莲藕一般雪白的手臂。也因为他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瘦弱一些,去年的衣裳穿在身上,也合身的很。 汝烟见到换好衣裳的小皇子从屏风后绕出来,心里一紧。 百里安还在整理胸口垂坠的璎珞,来不及看汝烟的神色,“汝烟,把镜子给我。” 汝烟连忙将镜子捧到他面前。 百里安对着镜子咬了咬嘴唇,粉色的唇瓣儿上即刻印上了一圈绯红的痕迹,汝烟看他这副和平常不同的模样,一下竟不敢看他了。 还好小皇子只穿了一会,就将衣服换回来了。见到穿着素净衣裳,干净乖巧的小皇子,汝烟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个模样的小皇子,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 汝烟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不敢看。 柳青芜最近好像生了病,汝烟天天往寝宫里跑,百里安就偷偷溜出去,向旁人打听瑾王的动向。 这长乐宫虽然是冷落凄清的地方,但还是有许多宫女走动,百里安嘴巴甜,长的又讨喜,那些被他问话的小宫女都乐意跟他说宫里的那些事。百里安一番打听,就知道了瑾王在宫中的全部动向——原来这瑾王是借着探望太后进的后宫,太后病重,又疼爱瑾王,皇上仁慈,就默许了他在后宫里走动。但有在太后身边儿伺候过的小宫女说,太后身子越来越差,恐怕…… 如果太后不在了,那瑾王自然也要出宫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百里安又打听到,那瑾王经常在御花园走动,联系到那一日柳青芜所说,那御花园就是瑾王与贤贵妃的密会之处,才会往来频繁。 打听到这关键的消息,百里安就将长乐宫里那些精致的糕点分给这些小宫女,这些本来都是宫中主子们的事,小宫女们是瞧着小皇子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才说的。 百里安知道有个宫女是伺候贤贵妃的,对她最上心,后来听她说贤贵妃又去了御花园里,就换了衣裳往御花园去了。御花园里有一处禁忌的地方,种着太后最喜欢的宝珠茉莉和蓝花楹,皇上谨奉孝道,派了人隔两个时辰过来看一次,这本来是百里安听宫女说过的,找过去一看,果然见那一处和御花园的其他地方都不同,还特地用丝帛和旁边的草木隔开,百里安溜进去,连拔了几朵开花的宝珠茉莉,还故意在扯的松开的土壤上留下来一串脚印。 做完这一切,百里安就去了上一回柳青芜带他去的凉亭,他记得,那天柳青芜是往哪个方向走,撞到瑾王的。这御花园虽然大,但都有来往侍卫巡逻,隐蔽的地方必定不会太多,那瑾王既然挑了那一处地方,那就说明,那里就是这御花园里最安全的地方。 这也只是猜测,百里安折了一朵藤花,装作在这御花园中闲逛的样子,没想到他走了几步,就真的在这御花园中撞到了瑾王。只是瑾王衣衫整齐,想来是事了了,满面春风的和一个宫女在拉拉扯扯。百里安看见他,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拿着手中的藤花去抽道路两边花草。等走到瑾王和那宫女面前,才受了惊吓一样的转头就走。 他都走到近前来了,瑾王自然也看见了,上一回在长乐宫里没有讨到好,这一回又在御花园里碰到了,自然不能轻易的再放他走。 “小皇子。”瑾王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百里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穿的是艳丽的红色,在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里,也是引人的很。 瑾王瞧这小皇子红衣如霞,衬的肌肤白皙如雪,柔软的头发用金色的发带绑着,倒还真有点像哪里宫的公主。 “小皇子怎么一个人在这花园里?”瑾王向那宫女使了一个眼色,走到百里安面前来。 百里安又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瑾王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 离开了柳青芜的小皇子一下子失了倚仗似的,被瑾王拉着胳膊,神情有些慌乱。 瑾王看着有些心痒——这柳青芜年轻时,也是艳压群芳的人物,她的儿子怎么比她,瞧起来还要勾人一些。 “你放开我。”百里安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但他哪里有那大人的力气。 瑾王看他挣扎,更觉得像是捕获了一只连爪牙都没有长齐的小兽,“小皇子,本王认得你的母妃。” 一听到自己的母妃,小皇子就安静了一些。 瑾王看着他湿漉漉的眼,和仿佛轻轻碰一下,就要留下一个红印的脸颊,“来,本王这里有些好吃的糕点,你母妃以前最喜欢吃的。” 百里安被他引着绕到一个假山后面,那假山后面是瑾王与贤贵妃寻欢的隐蔽之地,百里安眼尖,看到地上遗落了一个女人的金钗,他连忙抬脚轻轻一踹,将那落在显眼处的金钗踹到阴暗的角落里。 “你骗我。”百里安一副小孩子被欺骗后的娇蛮模样。 瑾王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哪里注意到刚才被他踢开的金钗,“本王怎么会骗你?” “你说有糕点。”百里安去甩他的手,“你骗人。” “没有糕点,有别的好吃的东西。”瑾王一手捉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粉釉的瓷瓶出来。他将瓷瓶的木塞拔开,在百里安鼻尖儿一晃,“你闻。” 甜腻的香气。 百里安这种混迹青楼楚馆多年的人,哪里不知道这瓶子里是什么玩意儿。 “好香呀。”他故意伸出手,想去抢那瓷瓶。 瑾王将手一抬起来,他就怎么也够不着了。 瑾王低着头,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小皇子,心里像是被根羽毛,轻轻的勾划过去了一样。 从脊椎升上了一股麻酥酥的痒意。 他连皇兄的妃子都碰了,那这傻皇子,碰一下,又有什么要紧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你知道炮灰攻霸王硬上弓的下场是什么吗? 瑾王:什么? 渣作者:化学阉割 瑾王:…………………… 第133章 金雀翎(133) 解开衣裳的扣子,长串璎珞拖曳在雪白的胸口。 瑾王爱不释手的抚了抚幼嫩的肌肤,见百里安还是未有所觉的望着他,“小皇子。” 百里安既不避让,也不闪躲,只任由瑾王将他的衣裳解开。等他覆唇上来的时候,他才极其厌恶的挣扎闪躲,他方才的顺从让瑾王很是受用,忽然挣扎起来,那瑾王手上就没了轻重,捏在他肩头的手掌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好疼。”软软的声音撒娇一般。 瑾王心头一热,“本王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小皇子的皮肤太过幼嫩,他只要一挣扎,被瑾王双手握着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瑾王看那雪白的肌肤上各色显眼的痕迹,心中也有些要退却,但他转念一想,这小皇子傻了四年,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好的,今日碰了他,只怕他回去连状都不会告。 这么一想,瑾王就心安了。 百里安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那些守花的侍卫见到那些被拔掉的花,什么时候才能搜到这里来。 在百里安出神的时候,他胸前的一排扣子已经被解开,红艳艳的衣裳只剩下两只手臂还挂在身上,瑾王要来亲他唇舌,他极其厌恶的偏头躲开,那嘴唇就印在他的脸颊上。 瑾王见他不哭也不叫,连他的嘴巴也没有堵,蹲在地上,又去揽他的腰身——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腰身,但也正因为小,那骨架都没有长开,好像一个巴掌就能将他捏在手中似的。 百里安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那侍卫找来了,就一改木头的模样,“我要那个香香的东西。” 瑾王听他所说,微微一愣,而后将瓷瓶拿出来,取了一粒在百里安眼前,见百里安一双眼跟着他手上的东西打转,就两指夹着往他嘴唇旁塞。 百里安没想到瑾王还真的敢喂他吃,连忙紧闭唇舌。 “小皇子,你尝尝,这东西不仅香,而且甜。”瑾王将那药丸当做蜜饯糖果一样的诱哄百里安。 百里安听到外面声音更近,为了拖延时间,故意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一口,而后皱眉,“苦的。” 那东西是给女子吃的,瑾王哪里尝过什么滋味,见百里安方才伸出舌尖的模样可爱的很,连忙又哄着他,“只外面是苦的,里面都是甜的,跟蜜一样。” 百里安张开嘴的那一时刻,一道影子印在了假山石上面。 瑾王全部心神都在百里安身上,哪里注意的到有人过来,抬头一看,见脸色煞白的柳青芜站在自己眼前,不知怎么,他心头一凛。 百里安以为是侍卫过来了,故意要表演给人家看那瑾王是如何荼毒皇子的,就主动启开唇舌,去吃瑾王指尖夹着的药丸。柳青芜是一副惨淡病容,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但见到百里安张口去吃那药丸的时候,忽然冲上来,推了那瑾王一把——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将那瑾王推的倒在了地上。 百里安见眼前影子一晃,抬头一看竟然是柳青芜,他微微怔了怔。 柳青芜见他这副懵懂的模样,又见他被脱下的衣衫下那染着青紫红痕的身体,拔下头上金钗,发了疯一样往瑾王身上刺。 瑾王才爬起来,见柳青芜忽然拿着金钗扑过来,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推开,“你疯了?居然敢行刺本王!” 他一把将柳青芜推开,那柳青芜撞到假山,竟也好似无知无觉,又举着金钗去刺瑾王心窝。瑾王方才推了她那一把,以为她撞到假山起不来了,转头要走,没想到那柳青芜忽然从身后扑过来,那尖锐的金钗一下从他后背刺进去。 湿热的鲜血染了满手,柳青芜才像是从一种魔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而后她又拔出金钗,狠狠的刺出了第二下。 瑾王吃痛倒在地上,那柔弱的柳青芜就压在他伸手,不等他起身,沾满热血的金钗不断刺进他后背,等那鲜血淌了一地的时候,她才摇摇晃晃的从瑾王身上下来,彼时她发丝披散,真真一副癫狂模样。百里安还没见过柳青芜会有这种模样,所以刚才看她刺出第一下的时候,就全然愣在了原地。 柳青芜丢了满是鲜血的金钗,回过头将百里安抱住,而后她一句话也不说,咬着唇痛哭起来。 百里安见她杀人,竟也不觉得可怕。 “是母妃没用,害你受这样的欺负。”柳青芜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她刚才躺在榻上,做了一个噩梦,惊醒了想要见一见小皇子,却没有找到,那噩梦说的是小皇子没有活过弱冠,病死在她面前,当时汝烟又不在身边,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就一直寻到这里来。却,却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百里安没想到第一个找来的会是柳青芜,见她哭的这样凄惨,正要和她说些什么,就见几个侍卫听到哭声找到这里来。 柳青芜右手上全是鲜血,宽大的袖摆上沾着斑斑血痕,而瑾王躺在离她不过几步的地方。几个侍卫俱是惊住。 那金钗不足以刺进肺腑,瑾王只是失血昏迷,过了半晌悠悠转醒过来,向着那侍卫伸手求救。几个侍卫连忙将他搀扶去太医院医治了。 柳青芜被人扯开,被两个佩刀的侍卫反剪着双臂押解起来,有人去将消息禀报给皇上。 这些侍卫是因为太后喜爱的花叫人破坏,才前来搜寻犯人的,却没想到撞上这么一幕,瑾王是皇上兄弟,娴妃又是皇上妃子,况且,还有一个傻皇子好似被欺辱,这样的事,也只能交与皇上先定夺,他们才知晓该如何处置。 百里安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原想以自己为饵,即便不能要瑾王性命,也能毁了他的名声,将他逼出宫去。但现在病榻上的柳青芜忽然出现,还将瑾王刺伤……这一下,他就要思量怎么保柳青芜了。 柳青芜本就体弱,只凭着一口气,才将那瑾王重伤至此,现在那股气散了,她就又恢复成了那柔弱的模样,任凭侍卫反剪着她的手臂,要将她押解下去。 百里安不知道他们要把柳青芜押到哪里去,连忙追上去牵柳青芜的袖子,“母妃——” 两个侍卫念他是皇子,即便不受宠,那也是主子,就找了一个宫女过来,想将六皇子先带回宫里去。百里安却不依,抓着柳青芜的袖子不撒手,旁人稍微碰一碰他,他都要哀哀的叫着母妃。一时竟和押解柳青芜的侍卫僵持在这里。 人群后面,忽然探出三个脑袋来——那三人又是从尚书房溜出来的,方才太后喜欢的宝珠茉莉被人拔了,侍卫最先抓的就是他们三个,但现在撞上了行刺瑾王这样的事,自然就无暇顾及他们了。 他们三人都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见几日前见过的百里安袒露的胸口红痕斑斑,以为是那群侍卫仗势欺人,但那些侍卫多是宫中御林军,腰间都配着刀,他们一时也不敢上前。只缩在后面看着。 过了一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的侍卫带了一个太监过来了,那太监和那领头的侍卫耳语几句,就叫他们放了柳青芜,合牵着柳青芜袖子的百里安,一起带走了。 柳青芜是牵着百里安的,那三人看着百里安从眼前走过去,想同他说说话,但一见牵着他的柳青芜,就又不敢开口了。 百里安被引到一处宫殿里,自他来到这里,除长乐宫和御花园,别的地方都还没有去过。这一处宫殿比那长乐宫不知道要大凡几,汉白玉台阶平铺而上,御前两只口衔着宝珠的麒麟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 再往上,金帘垂坠,隐约显出两个对弈的身影。 “皇上,柳青芜带到。”太监站在金帘下说了一声。 那两个身影中的一个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守在金帘旁的宫女上前一步,用金钩将帘子拉开。 柳青芜也是多年未睹圣颜,当初她才入宫时,也曾宠冠后宫,但因为这四年冷落,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那曾几何时对她关怀备至的人长着怎样的相貌了。 百里安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皇上和瑾王长的有两分相似,但又好似截然不同。他的嘴唇和瑾王相似,都是薄唇,抿着时,显得有些寡情。 “娴妃。” 柳青芜听到这一声,全身一震。 “瑾王是你刺伤?”冷冷淡淡,听不出质问的意味。 柳青芜已抱了必死之心,伏首在地,“臣妾死罪。” 目光滑到百里安身上,百里安也算是见识过许多世面的,虽然没见过皇帝,但那自立为王的见了两个,所以被那皇上的目光逼视着,也没有闪躲的意思。 柳青芜见皇上看着小皇子,“皇上,万般罪过皆在臣妾,六皇子年幼,还请皇上念及骨肉之情,不要迁怒于他。” “六皇子。”那人思索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忘到角落的傻儿子,“百里安么。” 百里安见那人抬起手要来摸他头发的模样,往后闪躲一下,柳青芜即刻就爱怜的将他拥入怀中。 那人一早就看到百里安身上的痕迹,现在见他怯怯闪躲,目光更深一些。 “皇上,小皇子受了惊吓,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那人重复一遍,“惊吓?” 这样冷淡的口吻,丝毫不像是一个父亲。 “皇上,六皇子怎么说,也是您的骨肉,这四年来您不闻不问……”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柳青芜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又思及这四年来的甘难辛苦,竟有些难以抑制满心的酸楚。 那人声音倏忽变的冷淡,“你这是在质问朕?” “臣妾不敢。”柳青芜怀抱着百里安,她如今已觉得自己是必死之人,只想在死前,帮小皇子再铺一回前路,起码不至于他在宫中,再受到今日的欺辱,“臣妾只是怜惜小皇子,正因为是臣妾所出,所以即便是龙子,也不如其他的皇子那样风光——所以今日才会被那瑾王如此欺辱。” 话已至此,那人怎么不明白,他那个贪淫好色的兄弟,又做了什么‘好’事,才逼的这四年来不曾再生是非的柳青芜,发了这样的疯。 但…… 那柳青芜当年,可也是蛇蝎心肠。此事会不会是她故意的呢? “此事,朕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贸然判瑾王一个什么罪过。”那人道,“等瑾王痊愈,你与他对质,朕再做定夺。” 第134章 金雀翎(134) 等柳青芜被押下去之后,皇上问金帘中执子的那人,“此事,国师怎么看?” “我以为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两边的宫女将帘子勾起,只看到一片冰雪的白。 …… 瑾王伤的不轻,约莫四五日,才能下地。等到他能下地的时候,皇上就将他和柳青芜召到殿前,询问此事。 依然是隔着一道金帘。 “瑾王身体不宜久站,赐座。”金帘后传来一道声音,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瑾王听皇上这体贴的话,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比起那瑾王,被关押了几日的柳青芜可以称得上是形容憔悴,伏在地上,散乱的长发铺了一地。 柳青芜还未开口,那瑾王就抢白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说那柳青芜在宫中孤寂许久,有一日邀请他去长乐宫,借叙旧行献身之事,想恳求自己带她离开后宫,他拒绝之后离开,后来在御花园中遇到柳青芜,柳青芜又是痛哭又是悔悟,他心下不忍,所以柳青芜哄骗他吃下掺了药的糕点之时,自己也不疑有他,直到后来自己药性上头,险些酿成大错。自己这几日养伤时,心中想起那柳青芜为人还浑身发寒,为报私怨,不惜舍弃亲子,想请皇上判那柳青芜死罪。 柳青芜听那瑾王颠倒是非黑白,气的浑身发抖。但那一日她确实传信给瑾王,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她没有带随身宫女,只身前往御花园,这又是难以解释的事。 瑾王看那柳青芜无法反驳,心中有了几分快意之感。 柳青芜将那一日的事说了一遍,只说到半头,那瑾王就打断她的话,“你这毒妇不要污蔑我,六皇子如今才四岁,我如何会下手?怕不是你想要陷害我,才使出这样的毒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伏在地上的柳青芜就一跃而起,想要去掐断他的脖子,却被身后的侍卫压了下来。 瑾王方才被她吓了一跳,现在见她被人压下,又想到自己背后伤口,便道,“皇上,你也看见了,这毒妇见欺瞒不成,想要杀臣弟灭口!” 金帘后的那人道,“娴妃,瑾王说的可是事实?” 那一日所见所闻皆是柳青芜心中隐痛,她却非要听见那瑾王反复提及,颠倒是非,心中怒意满腔,几不能忍,“皇上,瑾王颠倒是非黑白,那一日他明明……”话没有说出口,已经泣不成声。 “那你如何解释瑾王所说的密信?” 柳青芜惨笑,“皇上,我这么做,不是您授意的吗?”她从前也是千金小姐,只是嫁来宫中,养出了骄纵的脾气,所以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她也怪不得谁,“您让我替您查那瑾王造反的事,让我委身于他……” 金帘后的人微微蹙起眉宇,而后冷言驳斥,“一派胡言。” 柳青芜听他不承认,只觉自己这一回,只怕是死了也不能心安。 “朕未曾传什么信给你。”金帘后的人道。 柳青芜现下已经是万念俱灰,想那皇上不认,自己一个后宫妇人,又哪里做的了什么? 瑾王见柳青芜伏在地上,再未抬起头来,心里得意。 “来人——”金帘后那人正要给那柳青芜定个罪过,就听一道清冽的声音道,“慢着。” 瑾王听出那一声是国师的声音。 “皇上不妨请六皇子过来一趟。”那声音如那清泉一般,并无动人音色,闻之却令人舒服的很。 话一出口,柳青芜与瑾王齐声阻拦。 “臣妾认罪,不必,不必让六皇子过来了。”柳青芜身为人母,哪里会让小皇子再出面回忆一回那一日御花园里的遭遇呢? 瑾王则是怕那六皇子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国师,那六皇子傻了四年了,您将他叫过来,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真话不成?只怕在长乐宫里,就已经和他母妃串通好了。” 国师闻言,只轻轻一笑,那一声笑却没有温度,“既然是痴儿,如何串通?” 瑾王被问的语塞。他心中暗道,那六皇子这个年纪,只怕那一日的事,应该已经忘记了……即便没有忘记,一个傻子的话,也没有什么要紧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 百里安这几日在长乐宫里,因为柳青芜忽然现身,刺伤瑾王,叫他那计划全部被打乱。他又是个成人的内在,整日忧虑,茶饭不思,比上一回来这里时,又要瘦弱许多。一个宫女将他抱进来,他靠在那宫女的肩膀上,眼睛里也没有光。 柳青芜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心疼,“皇儿——” 百里安看见柳青芜还没有死,眼中亮了一些,从那抱着她的宫女怀中挣扎出来,“母妃。” 柳青芜将他抱在怀里,一旁的瑾王看见,神色微微有些奇怪。 “还请瑾王当着六皇子的面,再复述一遍当日御花园的情境。”皇上道。 柳青芜听到这一句,猛地抬起头来。 百里安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刺疼,倘若御花园中,真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六皇子,被那瑾王如何如何,这柳青芜怕是连自己的公道都讨不回来。他知道柳青芜现在心中是如何感觉,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他上一世有周雍,这一世怎么也要把这柳青芜保下来。 瑾王那番说辞,早在养伤的时候,就想的清晰明了,第二遍复述起来,也没有丝毫纰漏。 百里安在柳青芜怀中,感觉到她在发抖,牵住她的一根手指,想安抚一下她,没想到柳青芜以为他害怕,将他整只手都握在掌心中。 等瑾王复述完,靠在柳青芜怀中的小皇子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 很幼嫩的声音。 百里安从柳青芜怀里挣脱出来,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瑾王,“我趁母妃睡着时偷跑出来,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看到你和一个姐姐在一起——那个姐姐没穿衣服,你还要脱我衣服。” 瑾王以为他会说自己拿糖诱哄他的事,还想着怎么反驳,却没想到百里安又扯了一个女人出来。 后宫之中,自己和女人厮混——这—— “小皇子,你不要瞎说!”瑾王急急否认,“皇上,他……” “你说我和我母妃年轻的时候一样,还亲我。”百里安哪里会放过瑾王。 瑾王一下变了脸色。 百里安像是怕他站起来打他似的,往后缩了一步,怯怯的依偎在柳青芜的怀里,“你说我母妃不如贤贵妃知情识趣,以后你当了皇上,一定要立贤贵妃当皇后。” “你——!”瑾王不知这小皇子陷害起人来,居然这样歹毒的不留余地,“你!” 百里安被他这个模样吓坏了似的,埋在柳青芜怀中。 “你信口开河!”瑾王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后他去看皇上脸色,见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连忙从椅子上下来,挣扎着跪在地上,“皇兄,皇兄——他,他胡说的,这定是他母妃教他说来害我的!”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扯了他的儿子,这下连他的妃子也有染? “六皇子是个傻子,他说的话怎么作数?”瑾王见皇上不为所动,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柳青芜听到这一声,忽然道,“瑾王!你就凭恃这个倚仗,才肆意欺负我的皇儿?” 瑾王没想到柳青芜会在此刻插进来,一下更是百口莫辩。 “你说我教他害你?可怜我皇儿才这样的年纪,哪里会有什么害人之心?”柳青芜挣扎着要起身,但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皇上见柳青芜神情凄楚决绝,他方才在金帘后,听柳青芜说他传书给她,就断定柳青芜是在撒谎,但他现在走到近前,看这四年前歹毒跋扈的柳青芜先下这副花容憔悴的模样,也微微动了恻隐之心。 当年的枕边人,被她冷落四年,在那长乐宫里抚养六皇子长大,将心比心,也确实有些…… 即便她四年前是什么模样,四年后,也不该再拿从前去度量她。 “娴妃,这几日也苦了你了,你先回你的长乐宫……” 柳青芜却不等他说完,“皇上,你即便再厌恶臣妾,也要念得,六皇子也是你的骨血,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再偏袒那瑾王?” 确实是证据确凿。 几日前,见到六皇子身上的痕迹时,就是证据确凿。 “皇兄,太后如今病重,还要我侍奉身侧——”瑾王已经看出了皇上的动摇,伏在地上,去扯皇上的衣摆。 皇上从小就不喜欢他,但因为要在太后身边尽孝,所以一直留着他。现在看他这副无可辩驳的默认姿态,就觉得心头火起,一脚将他踹开。 瑾王在后宫里这样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背后有太后撑腰。况且那贤贵妃是有意勾引他,他也只是半推半就。 太后昨日就仙逝了,仙逝前,拟了一道旨意,说是瑾王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要皇上宽恕于他。所以他现在才这样两难…… 金帘被拉开。 一道白影飘然而出,那道白真真好似昆仑雪山尖儿上凝的那一抹初雪,相隔甚远,都能感到他周身的凛冽寒意。 “皇上既然难以定夺,那就将瑾王交与我国师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我知道一堆人会喊着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小皇子四岁的设定不会改变。不是因为作者的恶趣味,我不写恋童,所以攻都是要守着小皇子真正长大,才会如何如何 就像第一卷 一堆人喊着周琅这种渣男无论怎么样被虐都不会心疼一样。这一卷肯定也会有很多争议。 但我表达的只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算是伏笔,就比如周雍影响了周琅的性格一样,一个人要成长,身边的人会起很大的作用,所以我写了柳青芜。 至于说四岁的孩子不会被如何如何的,太扯了什么什么的,不反驳,但建议多看看新闻 我写自己想写的,一开始我就说过,自己萌点和大众不同,就像第一卷 ,有人不能接受周琅的渣男属性一样。也许我只是碰巧摸到了你的萌点,但你不知道,也许我的萌点还在更诡异的位置 不写恋童,不写父子 第135章 金雀翎(135) 柳青芜放回来了,百里安紧绷了几天的心也放松下来,他不关心那瑾王是如何处置,能救下柳青芜他已经知足了。但他毕竟又是小孩的壳子,一进长乐宫就不支的昏倒了,柳青芜有心照料他,但她自己被关押数日,也已经是筋疲力尽,让汝烟将小皇子抱到床上,自己去拧湿巾给他擦脸的时候,也晕倒了。 这一大一小昏睡了两日有余,皇上因为这回的事,往长乐宫增派了几个奴才,又将门口,那两个看管柳青芜的宫婢撤走了。 百里安醒来时,就看到床榻边睡着的汝烟。汝烟握着他的手,他指尖刚刚动了动,汝烟就惊醒了过来。 “小皇子!”汝烟眼眶红肿着,这婢女柔柔弱弱,不知道哭了几回。 百里安昏了太久,头疼欲裂,汝烟看他想要起身,连忙将他又按了回去,“小皇子不要动,奴婢去叫御医进来。” 说完,汝烟转头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引了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进来了。 这御医和以前那个的态度截然不同,细细诊治一番之后才开口,“小皇子气血亏虚,需玉竹虫草煎药,慢慢调理。” 汝烟不通药理,听御医所说,连连点头。 “只是,六皇子小小年纪,就气血亏虚,怕是……”御医看着缩在被褥间的百里安,皱了皱眉。 汝烟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御医的胳膊,“御医,你一定要救救小皇子!” “慢慢调理就是了。”御医哪里见过这样咋咋呼呼的宫女。 汝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面生的宫女,说了一声,“张御医,娴妃娘娘醒了。” 那背着药箱的老头闻言又急急的起身去了柳青芜的寝宫中。 汝烟看百里安一副怏怏的模样,小声询问,“小皇子饿了么?要吃些什么东西?奴婢去让御膳房做。” 百里安昏迷时,已经被灌了几回药了,嘴巴里全都是中药的苦味,这苦味含在嘴巴里,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汝烟看百里安摇头,央求道,“小皇子,你吃点东西吧,不然您饿坏了,奴婢怎么跟娘娘交代。” 百里安听不得汝烟央求,“那你去给我拿些甜的莲子糕过来。” 他嘴巴里都是苦味,找东西压一压也好。 汝烟听到她要吃东西,念叨着‘甜的莲子糕’就出去了。 因为这长乐宫的宫女现在都围着柳青芜打转,这偏殿里就只有百里安一个人。他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又是那三个熊孩子。 “是你们?”汝烟才刚走,他们三个要是对他如何,他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三人都有些怕柳青芜,但又惦记着在御花园被人欺负的百里安,这几天总是往长乐宫跑。但前几回,他们来了,只看到坐在外面秋千上郁郁发呆的百里安,不敢上去搭话,就在宫门外偷觑了一眼,但这长乐宫离尚书房实在太远,太傅也只给他们一个时辰休息的时间,来了长乐宫,总会误了回去上课的时辰。太傅这几日生气了,休息时也将他们留在尚书房背书,好不容易表现好了,才被准许出来的。一出来,以小胖子为首,又来了这长乐宫,他们本来只想在外面看一眼,却不想见到御医院的那个张老头进来了,以为是百里安生病了,才偷偷溜进来看一眼的。 百里安两天没吃什么东西,身上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看这三人拥到床前来,正想着如何呼救。就见眼前探了一张胖乎乎的脸,“你生病啦?” 小胖子身后的人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被小胖子一巴掌拍掉了,“我爹说不能闹生病的人。” “哦。”那人也只是瞧百里安面颊绵软的糕点一般,才想要伸手碰一碰的。 百里安动了动,小胖子以为他要起来,连忙按着他的肩膀,“你生病了就别乱动。” “你们要干什么?”百里安瞪着眼前这看不明白来意的小胖子。 “就,就……过来看看你。”小胖子嚅嗫。 身后两人附和,“是呀是呀,我们上回在御花园里看到你被人打了之后,可担心你了。” 百里安,“……” 小胖子以为百里安误会了他的居心,“你拔了宝珠茉莉的事,不是我告状的。” 啊? 百里安自然不知道这三人乱逛到御花园,因为他留下的那串脚印,差点被御林军当做拔花贼抓起来的事。他们还以为百里安是因为拔了太后最喜欢的宝珠茉莉,才得到这样的惩戒。 小胖子还急于解释,“真的不是我们告的状。” 百里安的思维有些跟不上。 正在这时,汝烟从外面进来了,汝烟手上端着一碟糕点,见到围在百里安床边的人,以为他们又要欺负小皇子,惊慌喊道,“来人!来人——” 三人上回已经被柳青芜吓了一回,听到汝烟喊叫,怕她再将柳青芜招过来,一个个连忙往外面窜去。 汝烟还要叫喊,就听躺在床上的百里安有气无力道,“汝烟。” 汝烟连忙跑到床边。 刚才百里安才醒来不觉得饿,被那三个小孩一闹腾,就着实有些饥肠辘辘了,“好饿。” 汝烟看他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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