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乐宫里有两个,他印象深的很。 “国师与闻佩,是师徒吗?”百里安听罗闻佩说过,想来国师处处照拂他,也有几分罗闻佩的功劳。 “师兄弟。”玉青檀并未瞒他。 百里安却一下子愣住。这师兄弟的辈分……差的有些大啊。 罗闻佩如今正当青年,国师算起岁数来,大他一倍不止,两人师兄弟相称…… 石室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国师,宣王与离王求见。” 百里安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若是国师要将他送出去,他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玉青檀早知他们会来,但既然百里安说了,他就不会将他交出去,“不见。” 能叫掌权的两人离开的,放眼朝堂,也就只有国师有那个底气了。 只是,为何宣王还是宣王?他不是将传位的诏书给了他吗? 过了一会儿,那通报的人又回来了,“国师,宣王和离王不肯离去,他们要亲眼看一看皇上,才能离去。” 玉青檀白衣坐在浅水池中,铺散开的衣裳有如池中白莲一般,“皇上身体抱恙,需静养,让他们速速离去。” 国师语气这样生硬,下面的人怎么敢不听。 禀报的人走了之后,百里安感激道,“多谢国师。” 玉青檀独处惯了,从前他与师父在得时候,大半时间也都是在石室里静修,现在多了一个人,还是师父亲口嘱托要他好好照顾的人,心中自然就生出了一种奇妙之感,“无需言谢。” 百里安与国师,也有过几面之缘了,国师虽看起来冷傲,但…… 百里安正想着,忽然腹部一阵剧痛,叫他一下没忍住跪了下来。 玉青檀听到他的闷哼,睁开眼来。 百里安觉得肚子里搅成一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蠕动一般,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好。 “皇上去榻上歇息吧,地上寒气重。” 百里安抬起头来,见国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听从国师的话,站了起来,不想那痛楚,从腹部,延伸到了脊背。 玉青檀知道蛊虫才种下去,与人体相斥也是正常,站了半晌,见百里安还不能起身,就弯腰将百里安抱了起来。 “国师——”百里安痛的脸色发白,“这……”于理不合。 玉青檀却没有顾及那么多,他将百里安抱上床榻,又伸手贴着他的腰腹,导着那蛊虫安生下来,才收回手来。 “皇上好好休养。” 百里安也才醒来,痛了一回之后,就在床榻上蜷缩了下来。 玉青檀坐在床榻旁,抖了层雪白的丝娟,替他盖上,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若有难处,尽管开口——臣一定尽心竭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萦怀:周浪浪,和我回家! 百里明华:安跑跑,你敢和他走我就剁了妙音! 谢萦怀:周浪浪,你的红颜知己我都知道! 百里明华:安跑跑,你是不是逼我剁了罗闻佩! XXX:喵呜喵呜~ 第244章 金雀翎(244) 百里安躲在国师府里,渐渐也知道了国师府中的一些隐秘。 比如那国师天纵奇才,辅佐两代帝王,才有了如今煊赫的地位。只是近年来国师专心清修,不理会朝堂上的事,国师府才在深宫中隐没。从前百里安还揣测国师是因为手握皇权的皇上忌惮才会如此,但现在发现,国师当真是在清修。 每日都在石室里呆着,若不是还能说话,百里安就真的要当他做坐化的金身了。 石室里有个机关,百里安有回不小心碰到了那石雕凶兽口中的金珠,那凶兽下的石壁,便分开做一条黑色的长廊,吓的百里安趁着国师没有看见,又连忙将之合上。倒不是他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在宫中呆的太久,知道了那好奇之人不长命的道理——国师既有如此权柄,那背后的秘密一定是不容人窥探的。 百里安以为自己还原了,就不会被人察觉,却不知道玉青檀是何等心细的人,察觉到机关打开过之后,就问了百里安一回,百里安也不敢撒谎,只说自己不小心碰开了,并未进去。玉青檀也不怀疑,还亲口告诉百里安,那暗室内,关押着国师府内的刑囚。 末了,玉青檀还问百里安,“皇上要进去看一看么?” 百里安是敏感的人,以为那国师在试探他,连忙摇头拒绝,玉青檀也不强求,他本来是想让百里安见一见当年的瑾王,看他想要怎么处置,但听他拒绝,也就作罢了。 转眼百里安来国师府已经有半月有余,宣王离王来过几回,都被国师打发了,后来也就没了消息。 国师的态度,百里安实在琢磨不透,宫中这些年一直盛传国师目下无尘,连面对先皇时,也都是不假辞色,但这几日以来,百里安却觉得国师亲和,虽然同他说的话不多,但,但凡是他问的,国师一定会回答。这叫他实在心中惶恐,即便是连着罗闻佩这层关系,他也觉得奇怪。 按道理说,国师应该同宣王更亲近一些才是。 玉青檀心中,就没有百里安那么多想法了,他青年时,就替师父在宫中走动,后来国师病重,时常去长乐宫外探望百里安的事,也落在了他身上。 甚至可以说是,百里安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对百里安,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之情。只是他天性冷淡,不会表露,倒叫百里安越来越惶恐。 但时间一久,百里安也释然了,他现在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国师去图谋的? 百里安又呆了几天,身子大好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罗闻佩,当初他离开皇宫,让罗闻佩离开,不知他现在如何了。百里安一番打听,却听到的是罗闻佩入狱的消息。 百里安欠罗闻佩良多,此番罗闻佩入狱,也是和他有关系,他岂能坐视不理。但他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出了国师府,谁还能保他? 百里安想着去求国师,玉青檀听他说罢,派人拿着国师府的令鉴,将罗闻佩救了出来。 派去救罗闻佩的人回来复命,说他如今伤重,需要御医救治。玉青檀随即派了御医过去,但百里安还是不放心。玉青檀知道百里安担忧,就带他亲赴罗闻佩如今的住处,百里安看到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罗闻佩,心中即刻涌起万分的愧疚来。 玉青檀道,“宣王将他关在牢里两月,虽没有上重刑,但——” 百里安看那罗闻佩瘦的几乎要脱了相,哪里还有当初清俊无双的公子形象。 御医方才替罗闻佩诊治完,看到国师过来,上前道,“光禄寺卿身体虚弱,需好好静养。” 百里安为了掩人耳目,出宫来只扮作国师身旁的侍从,面上隔着一层面具,眼睛盯着床榻上闭目的罗闻佩。 玉青檀抬手,御医便下去了。 百里安连忙跑过去,查看罗闻佩的状况。 罗闻佩察觉到有人走近,勉强睁开眼睛来。他目光在百里安身上凝了一瞬,撑着胳膊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皇上……” 百里安连忙制止他,“闻佩,你好好躺着。” 罗闻佩浑身无力,百里安按住他手臂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一样,叫他蹙起了眉头。虽罗闻佩没有出声,但百里安还是看了出来,他将罗闻佩的袖子捋开,看到他胳膊上细小的伤痕,“这……” 罗闻佩反过来安慰他,“无碍的。” 百里安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我让你走的,你怎么不走。” 罗闻佩垂睫,默不作声的将袖子放了下来。 百里安也不敢碰他的胳膊,但看他这副模样,想来身上还有许多这样的痕迹。尤其是他脖颈上的淤青,看起来甚是骇人。 “皇上为何要离开皇都?”罗闻佩在牢里,一直想问的就是这件事。 百里安咬唇。 罗闻佩见到了宣王那副模样,也该猜到了,他也不埋怨百里安,只是道,“皇上此次回来,万事皆要小心。宣王离王他们,恐怕不会罢休——”因国师在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 百里安见他还在关心自己,一时心中更是复杂难言,“是我害了你。” 罗闻佩道,“皇上不必这样说。” 玉青檀静静的站在门口,见着他们两人交谈。他虽和罗闻佩相见并不多,但还是对这个同门知晓一二的,连国师当初都说他是为人温雅,待人却疏远。他现在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百里安在他心中的不凡地位。 百里安道,“闻佩,你好些了,就快些离开皇都吧。” 罗闻佩抿唇,“皇上是要赶我走?” “不是,我是怕宣王他……”百里安终究是要离开皇都的,他已经害了罗闻佩一回,不能再害他第二回 ,“闻佩,我知道你志在山水,这皇城不会成你施展抱负的地方,我也不是个雄心壮志的皇上,我……” 罗闻佩从袖子里伸出小指,勾了勾百里安按在床榻上的手。 百里安愕然抬头,见罗闻佩竟弯唇笑了起来。 他虽长的不是极其的俊秀,但另有一种淡雅的君子之意,即便是此刻,笑来也是如清泉一般。 “皇上都回来了,微臣怎么能离开?” 百里安望着他执拗的目光,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待我。” 因为是你,所以我想待你好。这心底的话说出来太过暧昧,罗闻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罗闻佩抬起头,目光落在一旁的玉青檀身上,“师兄。” 玉青檀等着他的下一句。 “皇上如今在宫中处境堪忧,还劳烦你多照拂一二。”罗闻佩说的恳切。 即便他不这样说,玉青檀也不会放任百里安不管。他点了点头。 罗闻佩见他应允,才安下心来,又对百里安说,“皇上还是快些回宫吧,国师这一回将我救出来,想来宣王,还会再来。” 百里安急切道,“那你——” “此番得国师相助,想来宣王不会再对我如何了。”当然,更大的原因是百里安回来了。 罗闻佩的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一个人,和玉青檀耳语一阵,就退了出去。 玉青檀看着百里安,道,“皇上,宣王来了。” 罗闻佩手中牵着的百里安的手,一下蜷缩起来,他道,“皇上快回宫去吧,微臣自有应对之法。” 百里安听他这样说,才终于起身。 在他要走的那一瞬,罗闻佩牵住他的袖子,百里安愕然回首,见罗闻佩小声道,“微臣知道皇上顾念骨血,不愿下杀手,但,微臣却愿意为皇上双手染血。只愿皇上,不要再丢下微臣。” 百里安被他这一句话砸的心头一沉。 罗闻佩说完,就松开了百里安的袖子,倒回了床上,“皇上,快走吧。” 百里安走到玉青檀面前,和他一起离开了,临出门时,又看了罗闻佩一眼,见他虽然病弱,但一双眼却和仍旧和从前一样温柔。 百里安和玉青檀从大门出来,正好撞到了下轿的宣王,百里安自醒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现在乍一眼见到他凌厉的眉眼,下意识的就低下头来。还好国师身旁的奴才也如他一般,也就并未引起宣王的注意。 宣王见到玉青檀,几步上前,“国师留步——” 玉青檀站定。 “皇上在国师府休养的如何?是否已经醒来?”宣王言辞急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玉青檀道,“皇上醒来一回,只是身子虚弱,还需要好生调养。” 宣王听到百里安醒来,那终日难安的心终于定了几分,他道,“我何时可以去府上探望皇上?如今朝野上下,都很是关心皇上龙体。” “再过些时日。”玉青檀仍旧是那副口吻,“近来宣王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宣王也没有再多问,只要百里安能无恙,怎样都好。 玉青檀见他不再开口,就举步往前走去。宣王又叫住他,“此次国师出宫,是专为光禄寺卿而来吧?” 玉青檀偏过头,“是。” “耳闻光禄寺卿拜在国师门下。”宣王听闻国师将罗闻佩接走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不想却撞上了过来探望的国师,“国师此次相救,也是顾念师徒之情吧。” 玉青檀不答。 宣王继续道,“罗闻佩有不臣之心,虽是国师爱徒,但国师也还是不要太过包庇为好。” 百里安忍不住抬起头来,宣王是还不肯放过罗闻佩么。 玉青檀道,“臣还是不臣,要由皇上来说,宣王还是不要太过越距的好。” 他言辞这样不给宣王情面,宣王却还是顾忌着他没有再接。 “告辞。”玉青檀说完,便走了。 宣王进了大门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总是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躲闪他,极是熟悉,但是不等他探究,国师一行人已经不见了。 百里安见脱身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罗闻佩和国师,一会是师徒,一会又是师兄弟,难道这样的称呼,也可以随意改动吗? 他正想着,不想走在前面的玉青檀忽然停了下来,他一下撞到了他的后背。 玉青檀回过头来,透过面具的眼,有几分诧异。 百里安正要解释,玉青檀却率先开口道,“皇上是否有什么心事?” 两人已经回到了国师府,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避讳了,百里安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国师与闻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与闻佩是同门。”玉青檀道。 百里安就是疑惑这个,“那宣王,为何又说闻佩是你的门生?” 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玉青檀,这一回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百里安觉得这个问题叫他为难,就连忙道,“国师若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不是不想说,只是牵连的太多,说起来会有些麻烦。”玉青檀道。 百里安这一下,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国师府的人已经退了出去,石室的门也落了下来,这里,便只有百里安与玉青檀两人了。 “皇上心底应该还有别的疑惑吧。”玉青檀都看得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说。 百里安确实觉得奇怪,这国师,对他好的有些过分。若说是因为罗闻佩的缘故,今日去探望罗闻佩,国师也并未表现出多么热切的模样来。 “是,还有从前汝烟的事,还有国师当初,为什么给了我那样的木盒。”百里安道。 玉青檀道,“汝烟是派去照顾你们母子的。” “嗯。”若是有别的阴谋,汝烟也不至陪伴了他这样久。 “至于这个。”玉青檀将石桌上的木盒拿起来,将其揭开,里面就是当初百里安见的那一种,“我记得皇上从前,很爱吃这样酸甜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有隐约的印象,百里安生病的时候,娴妃拿着蜜饯,才哄着他吃进去的。那时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吃这样的东西的。 百里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下子睁大了眼。 玉青檀笑了起来,将手中那颗封存完好的蜜饯递到百里安面前,“还吃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闻佩:不黑化有可能吃到肉吗? 渣作者:哈?不黑化是不可能有肉吃的少年! 罗闻佩:求黑化…… 渣作者:不可能的,你是一往情深死备胎 第245章 金雀翎(245) 匍匐在地上的黑色巨兽从中分开,露出里面幽邃的通道来。 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那打开的石门,就又关了起来。 通道里的长明灯亮了起来,火光映照出那做成人俑模样的烛台,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显得有几分渗人。 “叩叩——” 因为这暗无天日里亮起来的黑暗,吸引到那长期幽禁于此的人的目光。 冰冷的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和敲击铁栏杆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有一间狭小的地牢里已经空了,里面的人饿成了一副枯骨,佝偻在方寸之地,震慑着这里关押着的其他的人。 通道深处,就是一个漆黑的棺椁,玉青檀走过去的时候,从那铁栏杆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师兄——” 玉青檀望过去,见到一张因长期囚困,而已经不复当初秀致的面庞。 正是白苓。 只不过他本名并不叫白苓,因国师姓玉,他与被国师收留培养的玉青檀一样,都是随国师的姓。 国师门下弟子众多,但留在身边伺候的,却没有几个。 “师兄,我已经知错了,我愿意去师父灵位前悔过——师兄!”白苓对面那具枯骨就是瑾王,他当初出入国师府,还虽师父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这瑾王再这里关了多久。而国师到死,也没有将他放出来,反而下了遗令,不再派人送吃食来,白苓眼睁睁的看着瑾王在自己面前死去,惶恐不已。 玉青檀看他眼中沁出泪珠来,也不为所动,“师父并未要我放你出来。” “如今师父都故去了。”白苓见脸庞也贴到铁栏杆前,让那烛光将他那张愈显怯弱柔媚的脸照了出来,“师兄,我已悔过,求求你,放我出来吧。” 玉青檀将袖摆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白苓看着他走到棺椁前,在那供奉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 空荡荡的地牢里,那一袭白衣,就仿佛飘荡在人间的幽魂一般。 白苓知道玉青檀脾气古板,对师父惟命是从,万万不可能放过自己,一时心如死灰的瘫坐了下来。他从铁栏杆里,看到玉青檀向着灵位行礼,道,“我与你都是师父的徒弟,陪伴他数十载,而今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要这样待我——师父,你果真狠心!” 玉青檀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白苓缩在狭小的牢笼里,五指抓着铁栏,“玉青檀,凭什么——凭什么师父让你做了国师,却要把我关在这里!” 玉青檀站直了身子,他面上的面具,就是国师脸上的,这些年,他一直就在以这个身份示人,“你不该碰师父珍视之物。” 白苓一下顿住。 玉青檀不再同他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白苓一下慌了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这一回玉青檀离开,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师兄!” 玉青檀果然被他叫住。 “我看了他这么多年,我只是想亲近一下他,并没有,并没有什么冒犯的心思。”白苓哭求起来,“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他喜欢吃蜜饯,也还是我告诉你的,师兄——你放我出去吧。” 玉青檀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要离开。 白苓听他说完,也是绝望了,“当初若选中的是你,现在关在这里的也是你!” 烛光明灭,拉下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了墙壁上。 “这些年,你与我一起,看着他长大,我的心思,你难道就没有吗。”白苓也是绝望之下,才口不择言说出这些。 玉青檀没有回应,他袖摆一拂,通道的长明灯尽数熄灭。 …… 百里安没有看到国师,反而还误从石室里打开了一个机关,一个和石室相邻的房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百里安想将机关给关上,但看到那房间里流光闪烁,没忍住好奇的走了进去。 那房间比石室还要大上几倍,穹顶上嵌满夜明珠,如星空一般,地上又摆着许多占卜的东西,看起来竟神秘的很。百里安听闻过国师通天晓地,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的是一位奇人。 百里安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奇怪的铜镜摆在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罗盘的地方,铜镜下面,是一个古朴的金莲底座。百里安不止一次在这国师府里看到和莲有关的东西,这玩意儿一般都连带着机关,就好像他刚才碰到的东西。百里安摸着金莲,试探性的动作一下,见那金莲果然转动起来,而后就在正前方,打开一个暗格。 这房间,已经是极其隐秘的了,更何况还藏在这房间里的东西。百里安正踌躇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看到了那悬挂在其中的画。 画上的人,正是柳青芜。 百里安吓了一跳,上前仔细辨认,见画中人确是柳青芜无疑。比在国师府里,发现宫妃画像更奇异的,是里面收着的小孩衣裳,那衣裳正是那些被柳青芜丢掉的红衣。 衣裳旁边,还有一个手掌大的匣子,打开了,就见到里面叠着许多发带,还有断掉的发钗,那发钗里有一支是柳青芜送的,百里安记忆深刻,只是那发钗后来断掉了,汝烟就收拾掉了,没想到却是在这里。正在他发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皇上怎么在这里?” 百里安吓的连忙将盒子关上,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再转过头,就是站在身后的国师。 只不过国师站的地方,不是他进来的地方,想来还有许多通往这里的门。 “我……” 玉青檀走上前来,百里安看他神色,并未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不悦,“这里,这些东西……”这些应该都是他的东西。 “这些都是汝烟送来的。”玉青檀道。 百里安没想到他这样坦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之后,他终于憋出了一句‘为什么’来。这国师待他的好,实在令他……惶恐。 玉青檀凝望他一会,就像从前回答他问题一样,道,“皇上应当知道,自己不是先皇的儿子。” 百里安早就知道,只是因为这事干系重大,稍有差池,他与柳青芜都性命堪忧。没想到现在,国师能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并且,这国师府的种种,和国师待他无缘由的好……让他生出一种预感来。 玉青檀伸手,将画像取了下来,画像之后,是一面嵌了金环的石壁,玉青檀轻轻一拉,里面就又多了一个暗格。 百里安正在感叹这国师府机关众多的时候,国师就已经将那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他。 百里安一看,见是一封信,信上字迹他不认识是谁的,但上面写的东西,他却看的再清楚不过。信上详述柳青芜当年在恩露殿承欢,国师相救之事。接下来的结局,不用国师说,百里安也能凭着猜测摸个七七八八出来了。 怪不得国师会派汝烟来照顾他,怪不得国师现在会庇护他。 “信上之事,皆是属实。不过皇上放心,这件事,臣不会告诉任何人。”玉青檀会如实告知,也是师父临终时的意思。 百里安脸色复杂的抬起头来。 玉青檀道,“皇上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百里安顿了又顿,“等于说,我该叫你爹?” 玉青檀十几年来都是无波无澜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百里安想他会告知自己,就是想自己认亲的,反正先帝都驾崩了,说难听一些,这天下现在就握在国师的手上,“爹——” 玉青檀忽然咳嗽了一声,而后略有些慌乱道,“皇上不必这样叫臣。” 百里安叫了也觉得奇怪,这国师露出来的下颌,光洁白皙,像是个年轻男子,说话也是年轻男子的声音,硬要让自己一个大男人,叫他爹,确实是有些叫不出口。 有了这一层血缘的关系,长久未曾想通的事就一下都连了起来。 “那……我还是叫你国师。” 玉青檀‘嗯’了一声。 既然眼前是他生父,那柳青芜现在也还健在,“国师为何不去见我母妃?” “娴妃并不知晓当年的事。”玉青檀道。 百里安越看他下颌,越想不出眼前站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人,“那往后,国师会去与我母妃相见吗?” 若是能相见,师父哪里会含恨而终。 玉青檀摇头。 百里安刚问出来,就觉得是个蠢问题,柳青芜明显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临幸她的,其实是国师而不是瑾王,国师又不愿意见她,想来其中又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看到国师拒绝,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与国师是这样的关系之后,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百里安一下就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里叫碧海宫,皇上想来,虽是都可以。”玉青檀道。 百里安显露出一些对他的亲昵来,“好。” 两人正说着话,另一道通往这里的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影子,那影子低着头,道,“国师,玉真公主求见。” 玉青檀看了一眼百里安的神色。 百里安听是玉真,心里闪过什么奇怪的感觉。 玉青檀问他,“皇上见还是不见?” 百里安想到玉真做的事,有些不想见她,就摇了摇头。 玉青檀一下会意,“让玉真公主请回吧。” 那回禀的奴才退出去不久,隔着一道石门,传来玉真哀哀的哭求声。 “国师,国师——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 旁边国师府的奴才在极力劝阻。 玉真哭的厉害,隔着石门都听得到她颤抖的哭音。 百里安哪里受得了这些,一下便有些心软了,他对玉青檀道,“国师,让她进来吧。” 玉青檀看了他一眼,“好。” …… 玉真也是才听闻了百里安在国师府养病的事,她自宫外回来,一直都不知道此事,还是近来听到朝中因宣王摄政一事,才知道百里安是病了。她也闯了几回昌宁宫,但因有宣王,她一直没有见到百里安,方才在御花园中,听到宣王与离王交谈,才知道百里安病重,在国师府养病一事。 得知此消息,她马上就赶了过来。 玉真公主哭的头上的金步摇都歪了,一双杏眼更是肿的核桃似的,她进来却看到百里安安然站在他面前,哪里有宣王离王口中所说的,濒死之状,一时悲喜交加,冲上前来将他抱住。 百里安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皇姐。” 玉真在宫外的尼姑庵清修过一段时间,回宫之后,穿的衣裳都素了许多。 “皇弟,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她一连说了两声,而后道,“我听宣王和离王在御花园里争执,说离王下毒,害得你险些丧命……我,我……”她一想到百里安会丧命,便又哭了起来。 百里安因为上一回的事,想好好教训她的,但硬生生叫她给哭软了心肠。 玉真捉住百里安的袖子,“还好你没事,还好。” 百里安叹了一口气。 “皇弟,现在朝堂上都乱成了一片,都说宣王要继位。”玉真泪眼朦胧道,虽百里明华也是她的皇兄,但远不如百里安对她来的重要,“你既然好了,就快些上朝吧,不然,真的就如那些大臣说的一样了。” 百里安就是想将皇位给宣王,他都这么久不管事了,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是挂着皇帝的头衔呢。 “玉真,我不能出去。” 玉真一下瞪大眼,“为什么?”她想起宣王说的那毒,惊醒了似的,“是皇兄,是皇兄要害你是不是。他们要害你。” 百里安道,“不是,皇兄确实比我适合当皇帝,我此番,若是可以的话,正好退位给他。” 玉真却觉得他在宫里受了委屈,“他们都给你下了毒,想要害你了……” 百里安看她慌忙无助的模样,想去碰碰她的头发,又觉得太亲密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玉真,你来也看到我没事了,快回去吧。” 玉真却不愿走,百里安又劝了她几句,她才终于愿意离开。 百里安送她走时,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若是宣王他们问起,你就说没有见到我。” 玉真点头。她当百里安是怕他们再害他。 宫里这些年,尔虞我诈,兄弟阋墙的事,还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天使:渣作者你是不是对咸鱼攻有特殊的嗜好?为什么一卷一个啊喂! 渣作者:因为爱情,是咸的 小天使:呵呵 第246章 金雀翎(246) “宣王,玉真公主方才去了国师府。” “什么?”宣王一下站了起来,“我当她在尼姑庵里学会了安分,不想……” 宣王身旁的离王却问了一声,“国师放她进去了吗?” 那奴才是专门在国师府外盯着的,“玉真公主闯进去了,但一会就出来了。” 宣王看了离王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进不去国师府,那玉真闯进去看看也好,“召公主过来。” “是。” 奴才退下去之后,离王道,“皇弟已经在国师府养了两月,即便皇弟醒来后身子虚弱,现在也能见人了才是。” 这也正是宣王所疑虑的,他每每去找国师,都是被拒之门外,说只是探望皇上一眼,国师都不准。他这一举,实在是太奇怪了些,尤其是他当初,还派人盯着他的事,更叫他耿耿于怀。 玉真公主被召了进来,一进宫门,就见到握着茶杯的宣王和坐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离王,颔首行礼道,“宣王,离王。” 宣王放下茶杯来,“你方才去了国师那里?” 玉真公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心里打了个突,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是。” “皇上如今在国师府养伤,你过去,应当见到了吧。”宣王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玉真公主知道宣王应该在国师府外面安插了眼线,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知晓,“见到了。” “皇上现在如何?”这一回是离王开的口。 宣王虽晚一步,但眼中也满是急迫之色。 “皇上尚还未清醒,由国师在一旁照顾,我怕吵着皇上歇息,就退出来了。”玉真道。 宣王闻言,眉宇就蹙了起来。他并不相信玉真所言,所以竭力的想从玉真脸上,看出些破绽来。奈何玉真心性比之从前稳了不少,神情沉静,任宣王再探究,也查不出破绽来。 “罢了,退下吧。” 玉真往后退了一步,“玉真告退。”说罢,转头出了宫门。 离王手腕比从前又纤细了不少,从袖子里探出来,好似伸手就可尽握,“玉真所说,并不可信。” 宣王看他,只见到他面具后锐利的眼,“我自然知道她不可信,但如今——国师有心要将皇弟藏起来,我。”顿了一下,“我们,该想些法子了。” 离王手腕上的伤,虽愈合了,却还是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他将手搁在桌子上,那疤痕就随之隐没,“国师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如今朝中有些人对你不满颇多,现在与他翻脸,怕是讨不来什么好。” “所以才需要你。”宣王虽这样说着,口气却差的很。 离王抬手碰了碰脸上的面具,垂下的睫羽,掩藏住眼底的深意。 再说国师府那边,百里安知道国师与自己有一层亲缘之后,待他隔阂尽消,有时还会开起国师的玩笑来。 玉青檀终年呆在国师府中,最多也不过是以师父的身份,在深宫里走动,对许多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旁人敬畏他身份,不敢同他说话,他也懒得同旁人说话,现在百里安来了,他觉得与人说话有趣的很。 百里安实在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从前对国师心有忌惮,不敢说话,怕冒犯了他,现在知道国师与他有这样亲缘的关系,说话间,也随意了起来。玉青檀是有问必答,但百里安总是勾着他说话似的,叫他也忍不住回问起百里安问题来。 但百里安的事,大多他都知道。但自成年之后,他都没有再去看过他,所以就有了一些不知道的事。 百里安是越聊越奇怪,他跟国师之间,总觉得不像是父子,因为国师的声音,太过清冽了一些。 但这真说不准人家是驻颜有术,这些疑惑,百里安就只放在了心底。 转眼又是半月,罗闻佩递了拜帖过来,说要请国师过府一叙。拜帖上确实是罗闻佩的字迹,里面还夹带着国师府的信物,玉青檀本不准备赴约,但百里安想去看看罗闻佩康复如何,于是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和国师同去,不想还没出门,就又撞上了宣王。 这一回还是不见他,门外的奴才却道,“宣王不肯离去,执意等在外面。” 要是往常,玉青檀才不管他等多久,但这一回,他是要出门的。 百里安也是个胆小的,上一回在罗闻佩府门外,撞见宣王,都够叫他心惊胆战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胆子出去。 但国师已经回了罗闻佩的拜帖,说今日会过去,这一下就变得两难起来。 百里安思量之下,提议让国师前去探望罗闻佩,万一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带给他的,而他自己,就留在国师府里。但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倘若玉青檀走了,宣王闯进来,那…… 国师看的出他怕宣王,道,“你不必担心,此番,我与宣王同去。” 百里安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来。也如国师说的,他不知出去和宣王说了什么,走的时候,竟真的将他一并带走了。 百里安在国师府里等着国师的消息,等着等着,竟又看到了那石雕的凶兽,上一回这凶兽下面,就露出一个密道来。那时候他不敢看,这一回正好无事,看两眼,也是不妨事的吧。 百里安还没想好,手上就已经打开了机关,他站在凶兽旁,看着那黑黢黢的通道,心里又打起鼓来。 里面是关押刑囚的地方,他进去看,算个什么事。 他正站在外面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他走到石壁旁听了一会,见是有人硬闯进这国师府了。 百里安想那宣王离了宫,难道是玉真又来了,不等他想明白,忽然听到一句‘离王’,吓得他转头就钻进了那幽暗的隧道里。 但他只摸到了外面的机关,进去了却不知道怎么关上,只得又舍了这个机关,往石室里碧海宫跑去。 碧海宫可以说是这国师府里,最隐秘的地方了,百里安进去之后,慌不择路的钻进了桌子下面,缩着头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以为那离王找不到他就离开了,探出头看了一眼,却正见到一道影子映在地上,吓得他连忙又将头缩了回来。 脚步声传来。 百里安心里叫苦,他光记着宫里有个宣王了,忘了还有个催命的离王。这两人如今是一起的,哪个他都要防。 “离王,国师府里没有找到皇上。” 离王顿住脚步,回头道,“皇上在国师府中养病,怎么可能找不到。再去找——挖地三尺,都要把皇上找出来。” “这……是!” 离王忽然站在碧海宫的罗盘中央,说了一句,“皇上如今病愈,国师却还将皇上扣在国师府中,居心叵测。” 百里安心里打了个突,没想到那离王连罪名都罗列好了。他虽知道国师有权柄,但并不知他手上实质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听到离王这句话,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百里安知道再躲下去,要叫那离王捉住了,就四肢伏地,借着那阴影的掩护,打开机关钻进了石室里。 离王正专心搜寻着,忽然见墙壁打开又闭合,就起了警惕之心,叫人进来检查墙壁。 百里安躲在石室里,听到那吩咐,知道是自己刚才还是露了马脚的,于是在那些人找来之前,一咬牙躺在那水池中装作昏睡的模样。果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石室的机关,便叫人发觉了,百里安躺在水池中,听着有人踩着积水而来的声音。 “离王,皇上在这里——” 而后百里安便感到有个人将他从水里扶了起来。 离王见百里安还闭着眼,以为他当真醒不来了,但靠近了,却察觉出不寻常来。 毒发情况下,身上会热的厉害,但眼下,百里安肌肤温热。看他面色,也不再像回来时那样憔悴。离王心里,一下明悟起来。 “回宫。”他将百里安从水池里抱了出来。 百里安即便心中乱成了麻,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他任由离王将他抱起来,心里期许着国师能早些回来,发现他叫人带走的事。 离王将百里安送回到了昌宁宫里,百里安从始至终不敢睁开眼,离王将他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又塞了一个暖炉在他怀里之后,才道,“皇弟,你还要装到何时?” 百里安看他刚才摆弄自己的胳膊腿,替自己穿衣,以为他是相信了,却没想到发现了他是装的。但他也怕是离王的试探,始终闭着眼。 离王将他的衣摆撩了起来,方才他脱了鞋袜,衣摆一撩起来,便是光洁的小腿。 离王捉着他的小腿揉捏着,百里安这些尚且都还能忍受,等脚背上有湿热拂过的时候,背后当即就出了一层汗。 “你肯见玉真,就不肯见一见我吗?” 百里安以为是玉真说漏了嘴,也就不再装下去,睁开了眼。 离王看见他睁眼,神情顿了顿,而后牵唇笑了起来。 百里安这才知道,他果然是试探自己。但眼下两个人这样尴尬的境地,实在是…… 百里安将脚抽了回来。 离王撑着胳膊,凑到他面前,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面容,他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露出和玉真相同的面容,他在笑,和玉真十分相似的微笑,“你不想见我,你想见玉真,那就把我当做是玉真吧。” 百里安又想起那荒唐的一晚,自那之后,他就与离王没了交集,没想到却还是又撞见了,“你不要再提玉真了。” “为什么?”离王道。 “为什么?”百里安反问,“你问我为什么?” 摘了面具的离王,做出茫然的神情,是那样无辜。 百里安却不愿意再去看这张脸,“我把你当兄长,你却……” “是我的错。”离王张口便认错,“我不该在一开始试探你,对你下毒。” 又是下毒的事,百里安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我错了,你不要不来看我……”从未有过的示弱神情,在摘下面具之后,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离王望着他。 百里安抿了抿唇,从前在广和宫,与离王相处融洽的画面浮上了脑海,他虽然怜悯离王,但也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出去抚慰他。 “你不要再装作玉真了,她是我的皇姐,你是我的皇兄,做这样的事,难道不觉得……”百里安说不下去了,“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你喜欢玉真,我喜欢你,我扮作她,你就会喜欢我。”离王道,“我只要你喜欢我。” “我待玉真,也不是这样的喜欢!”百里安跟他讲不了道德的问题,他赤着脚下了床,想趁着宣王回来之前,离开昌宁宫。 不想身后的离王忽然扑上来,将他紧紧的抱住,不再刻意捏着的低沉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走不了了。” 百里安一下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他。 “皇兄让我把你关起来。” 今日罗闻佩的拜帖,就是将国师引开的一条计策。 “关在笼子里。” “你不原谅我,也不要紧。”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说很多很多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安:爹!救我! 玉青檀:…… 百里安:爹啊,他们要搞我! 玉青檀:…… 第247章 金雀翎(247) “连心蛊。”湿哒哒的手指从隐秘处抽了出来。 百里安全身绷的紧紧的,被抵在金栏上,双手被缠缚住,又是挣扎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离王的手环住他的腰腹,“原来国师给你种了连心蛊,怪不得没事。” 百里安哪里知道这毒啊蛊啊的是什么东西,他只觉得方才离王探进他身体里的东西,仿佛碰触到了什么东西,让那身体里生着刺的东西,轻轻的动了一下,扎的他又麻又痒。 离王将他抱紧,一副失而复得的模样。 百里安上身的衣裳早就被扒的零零落落了,下身的亵裤也挂在腿弯里,方才离王在他身上,像是在找什么的模样,捏着他的皮肉,一层一层的探寻。 “真好。”痴痴笑了一声,舌尖从百里安面颊上掠过。 百里安偏过头躲了一下,他也不在乎,顺势吻到他的耳垂上。 手指又刺进臀肉里,那里早就被油膏浸的湿滑,指尖刺进去,又摸到了那个蜷缩在里面的东西。 百里安不觉得身体里有异物,但被那离王一碰,那身体里的肉块就仿佛活过来的一般,展开肉刺,慢慢动了起来。 他怕的厉害,下身绷的紧紧的。 “让它再进去一些。”离王知道这连心蛊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这东西种进人的身体里,越深越安全。 百里安却受不了,那东西平日里就仿佛身体里的一块肉,被离王的指尖一戳,就张开了许多肉刺,仿若活物一般,随着他指尖的动作而往里面蠕动着。 双手被红绫缠缚着,阻拦不了离王的动作,百里安咬着牙,感受着身体被那肉刺刺的敏感难当。 离王的另一只手环到了他的腰腹上,“让它到这里,就好了。” 那东西移动一下,百里安都要出一层热汗,看到离王所指的地方,他更是怕的不行。 “别让它再动了……”百里安紧绷双腿,那东西仍旧还在往里面钻。 “它进的越深,你就越安全。”离王的指尖要碰不到那东西了,他抽出那根手指,将长一些的中指抵了进去,“松开些,让它进的再深些。” 百里安腿上淌出湿热的液体来,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他臀上也沾了许多,离王刺进去的手指,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这是连心蛊,它在你身体里,你才会好好的。”感受到百里安的抗拒,离王这样劝慰着。 百里安哪里知道什么是连心蛊,只知道身体里进了活物,偏偏他双手被缚,整个人又被离王压的动不了,只能感受着那个东西再往身体里钻。他是惜命的人,被虫子钻进身体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宣王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金笼是早就做好的,就收在昌宁宫里,现在百里安关在里面,也是如当初宣王下令造这个东西时,预想的一样好看。只是那金笼本来只是为一人所铸,狭小的很,如今两个人挤在里面,百里安双手被红绫缚在栏杆上,被扯开一半衣裳的胸口被抵出了一道道的红痕。 百里安是听到开门声,才转过头来的,脸上慌张的神色还没有褪去。在看到宣王之后,那慌张就变得更厉害了。 离王见到宣王,仍旧没有半分收敛,他捉着百里安的腰肢,反复舔舐他的耳垂。 “都给我退下!”昌宁宫里还有伺候的奴才,虽然不敢抬头,但仅隔着一层纱幔,也让百里安不敢呼叫出声。 等人都退下去之后,宣王几步走到笼子旁,质问道,“你做什么?” 离王从百里安的如云墨发头探出一张秀美的脸来,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抓着百里安的下颚,掰过他的脸颊来索吻。 百里安别过头想躲避,但转过来,就是冰冷的金栏。 “皇兄做的笼子真好看。”看着挣脱不能的百里安,离王笑道。 “把笼子打开!”宣王怒道。 “为什么要打开?皇兄做这样一个笼子,不就是用来关皇弟的么。”离王道,“你看,我把他关进去了,他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这笼子虽然是宣王吩咐人打造,也确实是为百里安而做,他怕百里安离他而去,但经过上一次的事之后,他更怕的是百里安死。 宣王看到百里安被缠缚在栏杆上的手,他手指抓着金栏,好看极了。 离王伸手,将百里安的手掌包覆住,极是占有的动作。 宣王看百里安畏惧他的目光,虽欣喜于百里安平安无事,但上一次,百里安昏迷不醒的模样,叫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又厉声说了一句,“把笼子打开!” 离王望着他,并未做声。 宣王走上前,将他的手拨开,而后颤抖着手去解百里安手腕上缠着的红绫。 顺着百里安大腿淌下来的东西,他也看到了。 离王想拦他,却被他捉住手臂卡在缝隙中。宣王目光咄咄,“我只让你将他接回来,可没有让你碰他!” 离王吃痛,蹙起眉来。 宣王狠狠甩开他的手,继续去解百里安缠在手腕上的红绫,那红绫不知道缠了多久,因百里安的挣扎,印了深深的红痕在上面。宣王愈看,愈觉得怒不可遏。 百里安忽然叫了一声,那手腕上的红绫还没有解开,整个人却已经不堪忍受的贴到栏杆上来。 宣王吓了一跳,去握住他的手,“皇弟——”而后他对离王道,“你又要对他做什么?” “国师种了连心蛊替他续命,我现在只不过是想把连心蛊藏得更深一些而已。”离王道。 宣王一顿,“连心蛊?” 在他发怔的空挡,离王抽出来的手指又刺进去了一些,更多湿哒哒的液体涌了出来,这一些直接顺着股沟滴落下来,牵着丝,淫靡不堪。 宣王呼吸一滞。 百里安却已然受不了了,方才只是麻痒,但现在那东西好像是活过来了,离王的指尖碰不到它,它自己再往里面钻。 离王知道他受不住这种刺激,贴在他的背脊上,帮他分散注意。 宣王虽与百里安有过数次鱼水之欢,但从未见过百里安这样失态的模样过,面颊绯红,目光恍惚的厉害,贴在金栏缝隙的胸口拼命起伏,尤其是现在离王压在他身后,仿佛他是叫那离王亵玩成这样不堪的情态。他一下看的呆住了。 百里安的腹部凸起了一些,像是有个东西,在缓慢的爬动着。离王将湿漉漉的手指伸出来,引着那蛊虫往上面爬。 宣王此刻也知道离王是在为百里安好,他无法阻拦,只木木的站在金笼外,看着这一幕。 百里安的手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指甲刺着他的虎口,“皇兄,好疼啊——皇兄——” 那声音甜腻的要牵丝,痛到极致又混杂着一股子蚀骨的欢愉。 宣王这时才清醒过来,他握住百里安的手,“听你四皇兄一回,等你好了,皇兄就再也不叫你痛了。” 百里安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仅凭着身后的离王倚靠,才能勉力站稳一般。 “皇兄也不关着你,你不喜欢笼子,皇兄就把它给熔了。”宣王也是真真心疼百里安,见他这副难耐的情态,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瓣儿,“还好你没事,皇兄以后会好好疼你,好好爱你。” 白玉似的双腿从金栏的缝隙里探了出来,粉白的脚趾蜷缩着。 实在是不堪这样的快意,实在是不堪这样的折磨。 宣王就要忍不住去问那离王,什么时候能叫那虫子停下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报,“宣王,离王——国师求见!” 百里安听得国师来了,满含泪光的眼亮了一瞬。 宣王却在心中暗道,这国师怎么来的这么快! 皇弟既然没事了,他就绝不会再将他送去国师府里。 “说本王有事,让国师明日再来。”宣王回首道。 百里安又叫了一声,他胸口出了许多汗,一滴一滴的淌下来,从发红的肌肤上淌下来,像是笼着一层光泽。 宣王正在想着该如何抚慰他,就乍闻门外一声焦急的阻拦,“国师,您不能进去——” 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仅隔着一层纱幔,只能堪堪遮掩住其中不能为外人道的荒唐场景。 玉青檀知道受骗,赶回宫里来,连国师府都没去,就径自找到昌宁宫来了。 “宣王,国师他……”奴才正要告罪。 宣王看了一眼面前衣衫不整的百里安,道,“出去。” 那奴才退了出去。 百里安抬起头,见到帘子外站着的人影,叫了一声,“国师,救……” 他那个救字还没说完,就又抓着笼子低吟起来。 玉青檀声音虽然冷淡,在此刻却有一种逼人的冷意,“宣王,离王,皇上身子并未大好,还需要在国师府好好调养。” 宣王握着百里安的手,“皇上回了昌宁宫,身旁自有御医照顾,就不劳烦国师了。” 百里安后背陷在离王的怀里,面前又站着宣王,他这副不堪的情态,全叫两人收入眼底,自然难堪至极,偏偏他一张口,都是些崩溃的哭声。 站在门口的玉青檀几步走进来,将隔着的帘幔掀开。 那不堪的一幕即刻就映在了他的眼中。 但即便如此,他神情也未有丝毫动摇,只是目光中深意更甚,“皇上病愈,我自会将他送回来,宣王何必这样大费苦心。” 宣王转过身,将百里安半裸的身子挡住。 “国师请回吧,稍后会有御医过来替皇上诊治。” 玉青檀忽然笑了一声,但隔在面具后的唇,依旧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难道国师是要借着皇上的病,挟持皇上不成?”宣王言辞间,已经有了质问的意味。 百里安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模样了,他一边抽泣一边望着玉青檀。极是惹人怜惜的模样。 玉青檀垂下眼睫,掩藏住方才那眼中一闪而逝的锐利,也不与宣王多言,几步就走了过来。 “大胆!”宣王哪里能叫百里安再被他带走。这些日子,他也看出了,百里安是故意借着国师躲着他。 玉青檀袖摆只轻轻一拂,就轻而易举的将那扑上来的宣王拂开。 宣王此刻又不好叫人进来,只能自己驱阻拦他。但他哪里拦得住玉青檀。 金笼上落了锁,玉青檀袖中流出一片清光,只听‘锵’的一声,玄铁铸造的锁链,就被那清光斩断。 离王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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