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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汝烟从小照顾百里安,也偏爱那些清秀的少年一些,百里安就从她找出来的人里,随便指了两个带回长乐宫里。 两个才入宫的小太监,一个叫青河,一个叫白苓,这些名字都是入宫的时候才起的,就是好讨宫中的那些主子们喜欢。两个人怯怯弱弱的,在长乐宫里和几个宫女说话,连头也不敢抬,有时候柳青芜说一句话,他们都要吓的跪在地上。百里安原来是想眼不见为净的,将他们赶在院子里站着,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夜里的时候,外面忽然下了大雨,两人守在外面,硬生生淋了一夜的雨,这事本来百里安是不知道的,还是汝烟和他说的。 那两人只比百里安长个一两岁,在长乐宫也本份守己,汝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们。他们在外面淋雨生了病,和百里安说起来时,语气里就不免带了些埋怨。 百里安只是在为那几个宫女的事置气,也没多讨厌那两个小太监,听说他们生了病,还特地跑去看了一程。见他们烧的神志不清,又找了御医替他们诊治,等他们病好了,就将他们召到偏殿里伺候了。 青河从前伺候过冷宫里的妃嫔,像是受了不少欺辱,一听到‘娘娘’这样的称呼,就抖的厉害。白苓是才入宫的,许是因为生在贫家,入宫时被人警醒过,说话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一个字儿也不敢说。 百里安在长乐宫里,多的时候就是看看话本,养鱼逗鸟,别的事也轮不到他做。今日他从外面回来,两人跟在他后面,帮他拿着他不知道在哪里折回来的几支花,百里安心情颇好,进门时忽然转过身,打趣的说了一声,“你们走路都低着头,是怕摔着了?” 青河抬眼望了百里安一眼。 他生的秀气的很,比那长乐宫里的宫女长的都还要好看。 百里安也只是随口说一句,说完了,见两人不吱声,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将那折的花插到盛水的青瓷瓶里,摆进了柳青芜的寝宫中。 两人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百里安吩咐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百里安也是习惯了,将那花摆弄好,就拿了昨日看到一半的话本,躺到广玉兰树下继续去看了。 看了一会儿,就有些乏了,闭着眼寐了一会儿。 青河本来是站在他旁边的,见阳光落在百里安脸上,就往前挪了一步,将那阳光正好挡了下来。 低着头的白苓悄悄瞄了一眼青河的小动作。 玉真公主一进长乐宫,就看到躺在长榻上睡着的百里安,她将身旁宫女赶到门口,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百里安身旁。 青河跟白苓两个,也不敢做声。 玉真公主走到百里安身旁,蹲了下来,歪着头看了百里安的睡颜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百里安的鼻尖。 睡的极浅的百里安一下惊醒过来,看到是玉真公主的把戏,脸上就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怎么每回来长乐宫里,都能看见你睡觉?”玉真公主道。 百里安也只是才阖眼睡了一会,起来时还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也才躺下一会。” 玉真公主牵住百里安的袖子,“走。” “又去哪?”百里安和玉真公主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得了空躺一会的。 玉真公主贴到百里安耳边,小声道,“出宫。” 百里安一下也来了精神。 “我听说,今天外面有花灯节。”玉真公主一双杏眼忽闪忽闪。 百里安一听花灯节三个字,就又失了兴致。玉真公主总喜欢去凑这些热闹,他跟过去,怕又是要累的半死。玉真公主看出他的退却,牵着他袖子的手摆了摆,“我们一起去看嘛。” 百里安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玉真公主等他的功夫,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太监,她一副审视的模样,“他们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我母妃选来伺候我的。”百里安道。 玉真公主见不得堂堂男子却是一副怯弱的模样,“看起来就不中用的很,你要是缺奴才,我从我宫里选几个给你。” “不用了。”百里安实在受不起这玉真公主的好意,“他们挺好的。” 玉真公主听百里安都这么说,也再说不出别的话,见他站起来,就拉着他要往外面走。 百里安,“慢着。” 玉真公主怕他反悔一般,“怎么了?” “我去拿些东西。”百里安说的东西,自然就是用来花销的东西。他是不指望玉真公主能带银子了,他这长乐宫里也没有什么碎银,只能拆那些小件儿的首饰。 玉真公主等了他一会,到他出来时,又抱怨了一通。 百里安听了直叹气。 两人出了宫,玉真公主总算不似前几回那样,东看看西看看,一路跟在百里安身边,偶尔看见特别喜欢的,讨巧的玩意儿了,就会停下脚步。百里安就知道会这样,拿了那些拆下来的小件首饰,把玉真公主瞧上眼的东西都买了下来。玉真公主拿到手上的东西,把玩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致丢到百里安手里,百里安就替她拿着。 天色渐昏,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河岸两旁的树枝上挂着的花灯也亮了起来。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许多行人都往桥上涌,玉真公主想看热闹,跟着也要过去,百里安怕她在人群里走丢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玉真公主回过头,看了一眼百里安,又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行人拥堵的玉带桥。 “人太多了,别乱跑。”百里安神情难得严肃。 玉真公主咬着唇。 等过了一会儿,桥上行人散了,百里安才领着玉真上去看了一回,见桥下是有一朵千瓣莲花灯。玉真公主喜欢的很了,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和百里安离开。 这边玉真公主才安生了一会儿,就在百里安扭过头,帮她买她看中的一个草绳编成的蚂蚱时,她就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目光。百里安回过头,见街上灯火绵延,笑语喧哗,却不见玉真公主的踪影,心里一慌,手中抱着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部掉了一地。 玉真公主芳名天下闻,百里安又不敢当街叫她的名字,只能一个一个的找了过去。 那些年轻女子忽然被人扯住胳膊,回头望过去,见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公子时,脸上都浮现出羞腼的红晕。百里安无暇欣赏,玉真公主要是走丢了,那他的罪责可就大了。 百里安越找越慌,抬首环顾的时候,忽然见人群里闪现出一张惊慌的脸。 那是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刚才去看另一个摊贩上卖的东西,没想到人太多,一下子被挤出去好远。 百里安看玉真公主没看见自己,转过头要往人群里面走,心里一下急得很,将前面的人推开,想去追她,他太过心急,竟一下子没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骏马疾驰的声音。 百里安刚才走出几步,见眼前拥堵的人群忽然散去,一下也有些惊愕,抬头一看,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疾驰而来,扬起的前蹄就在他的头上。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的一下跌倒在地上。 马上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人群里会忽然窜出一个人来,紧紧捏着缰绳,那漆黑的马扬蹄嘶鸣一声,而后才在百里安身前站稳下来。 百里安惊悸太过,一下眼神都有些发直。 骑在马上的,是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眉宇间透着英气,点漆一样的眼,望过来时,也还带着几分惊悸之色。 “你没事吧?”他翻身下马,伸手向百里安。 百里安抬起头来。 这时触目所及的地方,好似一下安静下来。明明没有起风,那伸出手去的人却觉得凭空起了风,将这满街的花灯都吹拂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真:一堆人在嫌弃我的戏份,我就问,没有我助攻,你们能吃到肉吗 百里明华:给大佬递茶 何朝炎:给大佬递茶 第151章 金雀翎(151) 他伸到百里安眼前的手被扑过来的玉真打落。 玉真公主伸手将百里安扶起来,才反身去质问那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 百里安怕玉真公主将身份抖落出来,连忙将她拉了回来。 玉真扭头望着他。 百里安道,“该回去了。” “可是——”玉真哪里会善罢甘休。 百里安就是怕玉真这样的性子,本来他们二人都是从宫里偷偷溜出来的,当街将身份抖出来,回去了能讨个什么好? 玉真被他抓着手腕,即便再不甘,也只能回头瞪一眼那个少年罢了。 百里安和玉真才走,那牵着马的少年身后又陆陆续续响起马蹄声,众人连忙散开,见又是七八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怎么了,朝炎?”赶过来的一人勒住马,停在那人的身旁。 到现在,那人才恍然一般,“没事。”他一面翻身上马,一面又在反复的想自己刚才那个险些撞到的人。 真奇怪,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呢。 …… 回宫的路上,玉真一直在絮絮叨叨,她也是担心百里安,但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变成了埋怨百里安将自己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弄丢了。 当时玉真公主走丢了,百里安急都急死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小东西。现在将人找回来,他还没向玉真摆脸色,就被玉真给先发制人的一回,心里也不舒服的很。 玉真没看出他脸色有异,还在说回宫要跟母妃说,将那当街纵马的人给抓起来云云。 百里安听了,只觉头大如斗,他一路上都没有和玉真说几句话,这一回是真的忍不住了,提醒玉真他们两个是私自出宫。 玉真公主也是担心百里安,听他语气不愉,也莫名的生起气来。百里安还没将她送到宫门口,她就越想越委屈,反手推搡了百里安一下,“不要你送了,你走吧!”说完就转身跑走了。 百里安今日也不想哄她了,被玉真这么一赶,就直接走了。玉真跑到宫门口,回头一看,见百里安真的走了,一跺脚就进了宫里。 百里安回了长乐宫里,因为天色晚了的缘故,柳青芜还特别问了一声,百里安早就编排好借口,哄着柳青芜歇息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寝宫里。 他刚在在人群中找玉真公主,出了一身热汗,现在静下来,才觉得衣裳穿在身上难受,他看了门外一眼,见外面站着一个人,以为是汝烟,就扬声道,“汝烟,去烧些热水进来。” 门外的影子一晃,像是下去准备了。 百里安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就起身先将外面的衣服脱了,挂在屏风上,自己坐到镜子旁,曲着手肘去看那隐隐作痛的地方。那里的皮肤青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的。一路上他都没有察觉,还是刚才被玉真公主推的那一下,才感到有些疼痛。 门被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百里安以为是汝烟,连头也没有抬。 进来的人拎着一个木桶,走到屏风后,将木桶里的热水倒进浴桶中,百里安听到哗哗的水声,就道,“汝烟,宫里还有外伤药吗?” 没有人回应。 百里安这时才觉得古怪,要是平时,汝烟听到这么一问,肯定已经在追问他伤了哪里。他放下手臂看了一眼,见屏风旁白苓手足无措的站着。 “是你?”这两个小太监来长乐宫两月有余,但一直都在做些洒扫守夜一类的粗活,加之这两人又谨小慎微,连抬头看人都不敢,百里安就更注意不到这两人了,“汝烟呢?” 白苓听到百里安的问话,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百里安被他这忽然的一跪吓了一跳。 “回六皇子,汝烟身体不适,娘娘已经让她下去歇息了。”白苓道。 百里安‘哦’了一声。 白苓也不知道百里安的脾气,他来长乐宫两个月,但除了汝烟,还没有和谁说上话的,“六皇子若是要汝烟伺候,奴才这就去叫她。” 百里安皱眉,“不用了,就你吧。” 白苓应了一声,下去了。 百里安看他准备,就披了件外衣,自己去找宫里的外伤药了,他翻了许多瓶瓶罐罐,才找到一瓶,拧开了将药抹到伤处。 白苓怯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六皇子,热水准备好了。” 百里安应了一声,将药涂好,才走出来。 白苓还没有正眼瞧过百里安,只知道六皇子生的好看,但在他跪在地上时,瞧见一双雪白的脚从自己眼前走过去,就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只看见垂下来的宽大袖摆。 屏风后已经起了一层雾气,百里安将披着的外衣也解开,挂在屏风上,又伸手试了试水温。见温度正好,就抬脚跨了进去。 等水没过手肘上的伤处,他疼的‘咝’了一声。 在外面的白苓紧张道,“六皇子,水是不是烫了?” 百里安抱着手肘,在浴桶里坐起来一些,“没有,你出去吧。” 白苓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百里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白苓站定。 “你去把我桌上的那面铜镜拿过来。”百里安道。 白苓依言去去桌上拿了铜镜,绕到屏风后递给百里安。 百里安伸手出来接,他五指都被热水泡的微微泛红,指尖儿上好似也缭绕着一丝湿热的雾气。白苓见百里安没有赶他走,就站在一旁。 滴答滴答—— 一声一声。 白苓有些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从百里安手肘上滴下来的水,落在浴桶里,发出的这样的声音。 铜镜沾了水汽,总是看不清,百里安就将铜镜在打湿了,再映着自己的手肘的伤处看。 白苓本来寻到那声源,就该低下头去的,但不知怎么,又偷偷往上觑了一眼。 百里安生的极俊美,长乐宫里,即便被柳青芜赶走了一些宫女,留下的,在私底下也会偷偷议论这六皇子。白苓不是没有听到过,但主子就是主子,即便长的再好看,他也不该多看。但…… 似乎是因为伤处沾着水的缘故,百里安细致的眉微微蹙着,雾气升起来时,染的他一双眼也似乎含带着一层水波。 怎么,比白天看起来,还要漂亮许多呢。 白苓看着他红润的唇,忍不住入了神。 百里安过了许久,才意识到白苓还在身旁,“你出去吧。” 白苓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百里安沐浴完毕,叫门口两个伺候的小太监进来收拾,自己就躺到榻上歇息去了。 这一回玉真公主像是真的生了气,一连数日都没有再来找过百里安,百里安也放着不哄她。就这么拖了半个月,一直等着百里安先软下来的玉真公主捱不住了,又不好自己过来服软,就叫自己宫的宫女,送了许多露水过来。 从前她在御花园里见百里安集过露水,所以才想着这一回送过来。百里安收集那露水,也就是一时兴起泡茶用的,没想到玉真公主还记得,上回出宫的事也过去了半个月,他冷淡了玉真公主半个月,现在也该去哄哄她了。 百里安收了宫女送来的露水,还了个草编的蜻蜓过去,又邀约玉真公主去御花园里看那开花的宝珠茉莉。 玉真公主一口答应下来,带了贴身的宫女就去了。百里安早早就到了,汝烟不在,他身边就只能带着白苓了。 白苓不喜欢说话,就木木的站在他身边。 玉真公主今日又穿的新衣裳,她是受宠的公主,每个月尚衣监的都会为她裁许多新衣裳。百里安每回见到她,她都是一副明艳动人的模样。 玉真公主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百里安,也不知怎么开口,走到他身边也默不作声。 百里安知道她的脾气,就主动哄她道,“皇姐今天好漂亮。” 玉真公主这时才开口,还有些干巴巴的,“你不是约我来看宝珠茉莉吗,我来了,你让我看的花呢。” 还没到宝珠茉莉的花期,哪里有什么花可以看。 百里安,“皇姐比那花好看多了。” 玉真公主哼了一声,唇角却藏不住笑意。 两人在御花园走了一会,因那日出宫而引起的不快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们正巧走到一棵开花的树下,那花是从邻国运来的珍稀花木,百里安叫不出名字,只看见藤条一样的粉色小花儿缀连在一起,满满的从枝头倾压下来。 玉真公主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花树,一时驻足观赏起来。 百里安折了一支给她,她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忽然见到树梢上有一支更好看的,从那拥簇的花中探出来,花瓣儿粉嫩,随风摇动。 玉真公主踮脚去够,怎么也够不到。 百里安也试了一下,只是那花生的太高了一些,他伸手去摘,总还差一点点。 玉真公主想要的很了,但她带来的那个宫女,比她高不了多少,哪里能摘的到。她眼睛一转,目光落在百里安身后那个默不作声的小太监身上。 “你——”玉真公主指着白苓。 一直低着头的白苓惶然的抬起头来。 玉真公主望了一眼花枝,“你过来。” 白苓和百里安身高相差无几,又一直低着头跟在百里安身后,看起来要比百里安矮上许多。 玉真公主当然也不是让他去折花,“你跪下来,我踩着你肩膀去折那朵花。” 白苓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柔顺的在玉真公主面前跪了下来。 百里安看白苓身子单薄瘦削,就从后面将他挽了起来,把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白苓忽然被他扯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 百里安看了一眼枝头,又看了玉真公主一眼,“皇姐想要那朵花?” 玉真公主点头。 百里安上前一步,忽然将玉真公主抱了起来,玉真公主被他这忽然的一下吓了一跳,双手按在百里安的肩膀上,“皇弟,你干什么?” 百里安仰起头,“摘啊。” 从树叶缝隙里落下的阳光散在他的脸上,又碎进他漆黑的眼中。 到此刻,玉真才觉得,眼前这人是这样的好看。好看的连这满树的花都被他压下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安:太监是,没有JJ的是吧 渣作者: 第152章 金雀翎(152) 折了树上的花,玉真才是真正高兴起来,她平日在百里安面前就又说不完的话,今天也是如此。百里安起先还会回个一两句,到后来发现玉真都是一句后面跟着一句,索性不回了,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一旁听着。 两人正走着,玉真公主身后的宫女忽然小声提醒了一句,“公主,申时了。” 玉真公主拧眉。 “皇姐有什么事吗?”百里安问。 玉真公主看了一眼说话的宫女,抱怨道,“还不是母妃……”话一出口,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噤声了。 百里安心中了然,“那皇姐先回去吧,改日再来赏花。” 玉真公主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宫女走了。 玉真公主都走了,百里安也懒得再逛,带着白苓就回长乐宫去了。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玉真公主的生辰,别的公主不受皇上恩宠,生辰时也就各自在宫里操办一下就可以了,玉真公主生辰,却惊动了整个皇宫——皇上特地为玉真公主在紫微宫里设宴。 百里安与玉真公主交情最好,这生辰宴怎么也要去,玉真公主知道百里安衣裳多是素色,这一回还专程叫尚衣监的裁了一件红衣送过去。玉真公主的心意,百里安自然不能辜负,只是他换上红衣去赴宴时,柳青芜的神色却奇怪的很。 百里安不是不喜欢艳色的衣裳,只是自他十岁的时候,柳青芜忽然一夜将他那些衣裳都给剪了,只留了些素净的衣裳。后来尚衣监里再送来的,也都是白蓝居多。百里安倒不是很在意,男子么,穿什么有什么要紧呢。 柳青芜送百里安出长乐宫时,又叮咛了一句,让百里安早些回来。百里安自然满口答应。 汝烟身体不适,还是由白苓跟百里安一同前去。百里安知道白苓不喜欢说话,他也从来不主动开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玉真公主是按自己的体态裁的衣裳,本来百里安就和她身量相仿,穿这一身也没有什么。只是百里安终究是男子,肩膀比女子宽阔一些,衣裳穿在身上,总有些不舒服,但他已经从长乐宫出来了,现在再回去换也来不及,只一路都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袖摆。 跟在他身后的白苓忽然伸手拉了他一下,百里安抬起头,见前面是一个捧着银盘的宫女,那宫女走的太快,一下没有看见他,险些撞到他身上去了。因为白苓拉了他一下,他脚步一顿,叫那捧着银盘的宫女看见他了,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行礼。 银盘里都是些汤汤水水,要是撞上了,也是麻烦事一件。 百里安摆了摆手,让那宫女走了。 只是他再走时,忽然转过头看了白苓一眼,白苓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比平日看了都顺眼。 百里安到紫微宫时,紫微宫里的宴席还没有摆好,只是因为他和玉真公主关系近,所以来的早了一些。玉真公主听说他来了,头发梳到一半就要往外面跑,还是她身旁的两个宫女合力劝说,才叫她又乖乖坐了下来。 玉真公主青丝如墨,肌肤胜雪,平日里略施粉黛,就已经是倾国倾城的相貌,现在仔细打扮起来,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一个宫女一边替她往盘起来的发髻里点缀金钗,一边称赞,“公主今天好美。” 玉真公主自小就是听着这些称赞长大的,实在不放在眼里,况且这些宫女夸起她来,也没有百里安说的那样合她心意,但即便如此,被人夸奖的少女也还是露出一抹笑来,捧着铜镜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玉真公主的生母也走过来,从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玉真,今天皇上还请了许多年轻的公子过来,你等下好好看看,有没有合眼的。” 镜子中的少女皱起眉来。 玉真公主的生母知道她不喜欢这个话题,却还是要说,“都是些青年才俊,听闻今年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也来赴宴……” 她的话还没说完,玉真公主就忽然扭头问那些替她梳妆的宫女,“好了吗?”她想出去见六皇弟,不想听从母妃的,选什么驸马。 宫女连忙道,“好了。” 玉真公主站起身,拎起裙摆往外走。 “玉真——” 玉真公主头也不回。 “娘娘。”站在一旁的嬷嬷叫了一声。 那被叫做娘娘的女子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玉真公主一出来,就见到一道红影。那红影站在一扇屏风面前,伸手去摸那屏风上精雕细琢的花纹。 “六皇弟。” 百里安转过头来,见到盛装的玉真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玉真公主看他也看的呆了,一身红衣的百里安实在是好看到叫人心悸,他平常穿些素净的衣裳,都已经是极其俊雅温润的少年了,没想到这一身如火如霞的红衣,让这么一个秀致的少年现出这样逼人眼目的艳色。 玉真公主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走到百里安身边,绕着他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百里安被她看的奇怪。 玉真公主原本还担心,红色太过艳俗,穿在百里安身上会不好看,她还着人在红衣的袖口,用金线绣了许多翎羽,没想到这些翎羽现在反倒成了累赘。 “皇姐盯着我做什么。”百里安见玉真公主伸手婆娑他袖口的金色翎羽,若有所思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玉真公主抬起头来,“皇弟今天真好看。” 百里安并未觉得有异,“皇姐今日也很美。” 他是真心实意的称赞。玉真公主却微微红了面颊,还好她今日擦了胭脂,看不出那薄淡的绯色云霞。 百里安从白苓手上拿了一个礼盒过来,那礼盒漂亮又别致,看了就是花费心思的,“今日皇姐生辰,等下怕人太多轮不到我,就提前送给皇姐。” 玉真公主双手将礼盒接过来,抱在怀里,一副欢欣的模样。 “公主,二皇子到了。”宫门外进来一个宫婢通传道。 玉真公主恋恋不舍的看了百里安一眼,又叫人将百里安送的礼盒小心收起来,才出去了。 百里安又看了那玉璧屏风上雕刻的山河画卷一会,玉真身边儿的贴身侍女过来了,小声道,“六皇子,公主请您过去。” 百里安跟着宫女去了偏殿里,果然见玉真公主坐在桌前。 百里安以为她会跟二皇兄说会儿话,“皇姐怎么在这里?” 玉真公主见到他来了,站起来迎他,“今天来了许多不认识的人,母妃让我回来了。” 百里安想就知道,今日这大动干戈的生辰宴,明是为玉真公主庆贺生辰,暗则是皇上为玉真公主择选驸马。 玉真公主手上还拿着百里安送的那个礼盒,“你送我的什么?” 百里安道,“你打开了就知道了。” 玉真公主依言将盒子打开,见里面还有一个镂刻的长盒子,盒子边角垂着一束流苏。 她又将那长盒子打开,见到里面是一卷画,展开画卷一看,见画中的人是她自己。 宫中为玉真公主画像的画师多不甚数,但没有一个,画的如百里安这样传神的,画中的玉真公主一手拎着裙摆,露出白皙的脚踝,一手遥遥去摘那树上的花朵,但看画的人,总是会分不清,是那花更好看,还是那摘花的人更好看。玉真公主看画卷中的自己,都呆了半响。那是那一天,在御花园中她摘花的模样。 百里安问,“皇姐喜欢吗?” 玉真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喜欢。” 百里安轻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仿佛微风一般,从玉真公主的耳畔滑过去,她扭过头就看到百里安望着自己,面前少年已经长的比他高了一些,但也因为这逐渐拉开的身高,她才渐渐发现,眼前不仅是她的皇弟,还是一个逐渐长成的男子。 …… “太子。”已经落座的二皇子看着进来的太子,忽然站起来拱手行礼。他身旁的女子也起身,向百里明华施了一礼。 百里明华微微颔首,“二皇弟。” 又有几个皇子看见他,起身围了过来。 百里明华神色还是淡淡的,但凡是同他说话的,他都能叫出名姓,语气也温和的很。 公主生辰,办的宴该是家宴,只邀请一些皇子公主即可,但百里明华却在宴上,见到了许多年轻男子,一个个皆是年轻俊朗的人物。 “他们是——” 二皇子代为解释,“这位是原尚书的长子原宇,这位是何将军长子何朝炎……” 百里明华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目光在同人说话的何朝炎脸上顿了一下,而后滑到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在一群王孙公子里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旁人为了庆贺公主生辰,穿的皆是一些带着红色的服饰,只那人,穿的素净的很,一个人坐在位子,低着头似乎在用指尖在桌上描画什么一般。 二皇子注意到了百里明华的视线,道,“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太子打理朝政,也听过这位新科状元的事,这位新科状元比往年的都要不同,起先只是一个榜眼,后来监考的孙大人被弹劾考场徇私,他就和状元一起被叫到宫里来参加殿试,这一试就叫皇上看中了,将原来的状元剔去,让他当了今年的状元。 只是这位状元爷听闻虽说是个寒门子弟,为人却颇有风骨,皇上点了他做状元,朝堂两派的人想来拉拢他,他理也不理。 百里明华因为听闻过他的事,所以多看了一眼。 落座的何朝炎听旁人忽然在谈论太子,抬头看了一眼,正望到被一群人拥簇着的百里明华。 但百里明华已经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儿时他眉眼中总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现在却冷冷淡淡的。旁人和他说话,他即便在笑,那眉间冷凝之色却也没有淡去。他儿时与百里明华关系亲密,但现在见到了,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天色渐晚。紫微宫中却热闹非凡。 “皇上驾到——”紫微宫外的太监通传。 皇上亲自赴宴,望着起身行礼的数十位青年才俊,抬手让他们坐下之后,才偏过头问身旁迎他的人,“玉真呢。” “玉真还在偏殿里,我让人叫她出来。”那美妇人回道。 皇上点点头,看到了殿前的太子,很是欣慰。 百里明华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走到近前来,弯腰道,“父皇。” 皇上知道近日繁冗的事情颇多,就没有派人去请太子,“你怎么过来了?” “事情都处理好了,就过来看一看玉真。”百里明华道。 这段时日被惠妃闹得有些烦的皇上听到太子所言,愈发觉得他待下宽厚。 父子两人正在说话的功夫,就听身旁美妇人温声道,“皇上,玉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真公主:做女主好难,做耽美文的女主,更难 百里安:做男主好难,做耽美总受文里的男主,更难 玉青檀:你以为做咸鱼攻就很爽了吗???? 第153章 金雀翎(153) 琉璃宫灯,玉杯金盏。在此刻都仿佛成了陪衬。 眉如黛,肤如雪,金钗玉饰,环佩琳琅,一身艳红宫裙的玉真公主真真担的起倾国倾城这样的赞誉,凡抬眼望过来的众人皆是微微一怔。玉真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她身段相仿的少年,一般的宫人出现在玉真公主面前,免不了要沦为陪衬,但这与玉真公主相携而出的少年,眉眼精致,一身红衣如火如霞,行走处袖摆的金翎宛若肋生的羽翼一般。若说玉真公主是那明艳的骄阳,谁人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那么他便是那与骄阳平分艳色的漫漫春花,一眼望过去,便陷在了那无边的春色里。 这两人在一起,就好似天上有地下无的一对璧人一般。 百里明华的视线越过玉真公主,在他身上顿了顿。 玉真公主方才还在同他说话,见到望过来的众人,就马上噤了身,端起公主的仪态来,“父皇。” 皇上的视线从退到一旁落座的百里安身上收了回来,而后向玉真公主招了招手。 玉真公主笑着扑到他的怀中。 皇上极是宠爱她,在旁人面前也毫不收敛,玉真公主伏在他的腿上,他伸手去抚玉真公主的发髻,“玉真,今天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管和父皇说。” 玉真公主已经是受尽万般恩宠,又哪里会有什么所求,“我只要父皇明年也能陪我过生辰。” 玉真公主的母妃在旁边嗔怪,“玉真。” 皇上却笑,“好。” 玉真公主又伏在他怀中撒了一会娇,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百里安才坐下,百里明华就屏退左右,走到他身边来,“皇弟。” 百里安叫了一声‘皇兄’,却又发现在这里叫了不妥,就改口叫太子。 他本来已经落座,看到百里明华过来,才仓促起身,一身极艳丽的红衣,袖口金翎显得尊贵无比,却偏偏生着一副引人的相貌,眉眼柔秀,站起来时,又比百里明华矮上许多,更显得他娇怯柔弱。 “我还未见过你穿过红衣裳。”百里明华眼中映着百里安。 百里安袖口总觉得不舒服,不自觉的便会伸手去拉扯,“玉真送来的,有些小了。” 百里明华看到百里安的小动作,轻轻笑了两声。 百里安听到他笑,更觉得忐忑。 “很好看。”百里明华看百里安从袖口探出来的手腕,纤弱雪白的一截,因那红衣的艳,更显出他肤色的雪白。 百里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 “是你?!” 百里安和百里明华同时望过去,见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少年郎,那少年郎目光明亮有如星辰,俊朗的面孔上,有一种掩藏不住的锐气。 “是你?”百里安想起那天和玉真公主出宫时,那个闹市纵马的少年郎。 那人没想到百里安还记得自己一般,“是我!”目光愈发明亮。 一旁百里明华的目光深了许多。 百里安回过头看一眼百里明华,他怕这眼前这个人将他那天带玉真公主出宫的事说出来。 那少年郎看百里安的神色,就猜到他是误会了,就急急道,“是我,何朝炎——安安,六皇子,你还记得我吗?” 何朝炎这个名字许多年百里安都没有听到过了,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何朝炎有些急了,伸手捏住自己的双颊,往外拉了拉,他那英气勃勃的五官一下显得有些滑稽。 百里安不是不记得他,只是他见着那么一个小胖子,长大了变成这么一个英气少年,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何朝炎看百里安还是不为所动,更加急切起来,“我以前带你去御花园——”他又觉得这个印象不够深刻,从怀里拿出一条褪色的缎带来,那缎带上还系着小小的铃铛,“这个——长乐宫里。” 百里安脸色一下变的古怪起来。 “记得吗?”何朝炎惴惴的问。 百里安看了一眼他手心里躺着的那条缎带,又看了一眼何朝炎那张方才被自己揪的发红的脸,“何朝炎?” 何朝炎连连点头。 百里安伸手从他掌心里把那串缎带拿了出来。他年幼时,头发束不起来,柳青芜就用这缎带替他系小辫子,眼前这一条,就是他从前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何朝炎手里。 何朝炎见他拿起来,更是开心的很。 百里明华忽然握住百里安的手,百里安手一松,那缎带一下又落在了何朝炎手心。 “皇弟。” 百里安回头去望百里明华。 百里明华神色不变,只眼底冷意更甚一些,“今日玉真生辰,你不去陪她说说话吗。” 其实刚才,百里安和玉真公主一起走出来时,他就知道两人在偏殿里已经相处许久,现在忽然说出来,只是觉得看见何朝炎和百里安说话,就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百里安去看玉真公主,果然见玉真公主也正望着他。 他又看了一眼巴巴望着他的何朝炎一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声道,“等下再说。” 何朝炎刚才听人说,那位是六皇子,心里惊喜的很了,又想到那日纵马险些撞到百里安,更觉得这是天下独一的缘分,久别重逢叫他有千万句话涌到喉咙,现在却又因为百里安四个字,全部堵回了胸口。 玉真公主刚才见百里安望过来,在皇上身边就坐不下去了,起身走了过来。 百里安迎了上去。 站在百里安身后的百里明华看了神色怅然的何朝炎一眼,心里那不舒服散去了不少。 何朝炎自然察觉不到是太子故意为之,他看太子时,不知是因为两人长久未见的缘故,还是因为各自都长大了,总感觉没有什么话想说。半响才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太子。” “何将军。”百里明华道。 他这一声没有任何缅怀曾经的意思,何朝炎生父是威名赫赫的将军,如今他子承父业,现在也是声名在外的一员小将了。 何朝炎和他寒暄两句,见百里明华反应甚是平淡,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从前关系再好,长大了人也是会变的,尤其是百里明华还是当朝太子。这些年他在宫外,也听父亲说了许多有关百里明华的事,在宫中的艰难不易,他也只能作为从前的伴读唏嘘两声。 “怎么了?”百里安看走过来的玉真公主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玉真公主回头望了一眼蹙眉的母妃,哼了一声,“母妃想让我选个驸马。” 百里安是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的,再加上玉真公主年岁确实已经该成婚了,“怎么,皇姐看不上这些人?” 玉真公主拧着眉。不知为什么,她对那些前来示好的人,都喜欢不起来。 百里安是知道女子心思的,凡是巴结的,在她们眼中就愈是不值钱,目光一瞥,正好落在那孑然独坐的新科状元身上,“皇姐,你看那人如何?” 玉真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见一个眉目清雅的白衣青年,她刚才也多看了几眼,但现在听百里安说起来,就又觉得瞧不上眼了。 “我看那人风姿斐然,不像是池中物……”百里安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玉真公主就拧眉跺脚,他不知说错了哪里,就顿了顿,“怎么了?” 玉真公主也不知自己是从哪里忽然有了这样的脾气,百里安所说一句也没有错,但她听在耳中,却像是百里安极力想让她嫁出去一般。 别人都可以说,但是百里安说了就不行,“我不喜欢!” 百里安叹了一口气,“不喜欢就不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皇上却忽然叫了一声,“玉真。” 喧闹的紫微宫一下安静下来,玉真公主回过头,见皇上冲她招手,她就舍下百里安乖乖坐回去了。 皇上牵着她的手,“玉真,今日你的生辰,来了许多青年才俊——他们都仰慕你的很,你看看……” “父皇!”玉真公主一副委屈的模样,“我不想选什么驸马,我不想嫁人。” 皇上只当她是耍小孩子的脾气,正要说话,玉真公主就钻进他的怀里来,“我要陪在父皇和母妃的身边。” 她这一句话逗笑了皇上,皇上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说什么傻话。” 玉真公主躲在皇上怀里,又回头望了百里安一眼。 那一身明艳的红,就仿佛那枝头最好看的一朵花。 “何朝炎。”皇上今日请来的,都是很得他心意的适婚男子。 还在为百里安的事而神情郁郁的何朝炎被旁人推搡,才察觉到皇上在叫他,慌忙起身行礼,“皇上!” 皇上看了他一眼,问玉真公主,“这位是何将军独子,从前还在宫里,陪太子读过书。为人也好,前段时日单独领兵作战,大败……” 埋在他怀里的玉真公主看也不看,“不喜欢。” 皇上摆摆手,莫名站起来的何朝炎又莫名的坐了下来。 皇上一个个点过去,但凡他叫上名字的,玉真公主要么只看一眼,要么看也不看,就直言不喜欢。慢慢的,皇上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罗闻佩。”皇上的目光最后落到那道白影身上。 一直孑然独坐的青年站了起来,在一群丰神俊朗的青年中,他长相并不十分出挑。偏偏一身凛然的气质,叫皇上喜欢的很。 罗闻佩躬身行礼,“皇上。” “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通晓音律,才学皆是上等,连太傅都心仪的很。”皇上道。 玉真公主喜欢音律,所以听皇上说到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才百里安也说这人风姿斐然……玉真公主的目光顿在他身上。 皇上和身旁的人交换一个视线,“玉真,你要是喜欢,就招他做驸马好不好?” 玉真公主这才惊醒过来,“不!” 朝堂上适婚的才俊都在这里,要让玉真公主嫁给旁人,皇上心里也舍不得。但玉真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让他微微有些恼怒。 玉真公主的生母是最会揣摩皇上心意的,见他面露不快,就连忙道,“皇上,玉真是害羞,方才我看玉真,偷偷看了那状元郎好几眼。” 皇上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母妃!”玉真公主实在不愿嫁人。 但那妇人却不再理会她。 皇上将那新科状元招到身旁,当着这满堂宾客道,“玉真公主甚是心仪你。” 罗闻佩抬起头来,看一眼玉真公主,眼神还是淡淡的,“承蒙玉真公主错爱。” 他语气里已有拒绝之意,但皇上却还是道,“玉真是我最宠爱的公主,嫁与你,也不算委屈她。” “父皇!”玉真公主有些急了。 父皇母妃事事顺遂她,只这一回,却没人愿意理会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择选良辰吉日,共成好事。”皇上望着眼前低着头的罗闻佩道,“以后你也在朝为官,朕就将玉真托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罗闻佩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柳青芜 小剧场: 百里安:这个状元,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渣作者:朋友,你摸摸你的脸,觉得有关系吗 百里安:我摸摸我的JJ,觉得没有 渣作者: 第154章 金雀翎(154) 席上一时恭贺声四起,只是众人艳羡的罗闻佩,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欢欣的神色。 玉真公主的婚事定下来,那那些为玉真公主来的人,即便心中惋惜,也只得退而离席。当然也有心有不甘者,但当着皇上的面,谁又敢嘲讽这出声寒门的状元郎一句话。 何朝炎心神不属,和他同来的,从前也一起在尚书房中读书,都知道他幼时恋慕玉真公主,长大了也未曾娶一妻,纳一妾,以为他是因为皇上将玉真公主许给旁人,才会这样黯然神伤。但那何朝炎席上,连抬眼看玉真公主一眼也不曾,哪里说得上是黯然神伤呢。 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百里安本来是一人独坐,到后来屏退左右的百里明华坐到他身旁,和他对酌了几杯。因为柳青芜管教的严的缘故,百里安在长乐宫里从来都是滴酒不沾,但太子敬酒,他岂有不喝之礼,一连饮了三杯,直喝的面染红霞。 百里明华本来只是有段时日没有见他,想与他喝杯酒,但不知怎么,见到百里安饮下一杯,唇上沾着亮晶晶的酒液,就又劝他喝下一杯。 等百里安扶额靠在桌边时,百里明华才惊醒过来他不胜酒力。 百里安气血不足,唇色很淡,但饮了酒,一双唇就如染了胭脂一般。 百里明华看他嘴唇翕动,鬼使神差的靠过去想要听他说什么。还有几分清明的百里安以为他又要过来劝他喝酒,连忙抬起头来,“皇兄,我不能喝了。” 他眼睛里都是水波,细长的眼角都染了薄薄的绯色,百里明华甚至能闻到从他口中逸散而出的炽热的酒香。 “好,不喝了。”百里明华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百里安柔顺的很。 因为他肩膀比衣裳宽大的缘故,那丝绢都绷在他的肩膀上,触手就是他温热的肌肤,百里明华在碰上去的那一瞬怔了怔,还是将百里安扶正了,才收回手,“皇弟怎么这样不胜酒力。” “母妃不让我喝酒。”百里安呓语。 百里明华笑了一声,“好乖。” 百里安看他笑,自己也是一笑。但因为他坐的歪,那一笑是侧过头来的,鬓发从他脸颊上垂下来,只再近一些,就要含进双唇中一样。 百里明华伸手将他鬓发别到耳后,但目光滑到他殷红的耳垂,就觉得手心里升起一股痒意,想要将那水滴一样的耳垂揉进手中,好好揉搓一番才好。 但这样亲昵的事,是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做的。他也只是将那一缕头发别到百里安而后,就收回了手。 百里安喝了些酒,胃里烫的厉害,就不住的去吃眼前盘碟里的葡萄。百里明华从旁边又拿了一碟过来,放在百里安面前。 百里安看百里明华一直盯着自己,以为是想吃他手中的葡萄,就捏了一颗,递到百里明华面前。 百里明华伸手接过来,而后含进嘴巴里。 真奇怪,这葡萄怎么这样的甜。恨不能那甜意要渗透进他的肺腑中。 百里安见他还盯着自己,就又递了一颗过去。那葡萄紫汪汪的一粒,捏在他白玉一样的两指间,仿佛透着光的玉石。 百里明华说,“皇弟吃吧。” 百里安含进口中,唇色红润,隐约可看到他启唇那一瞬露出的雪白贝齿。百里明华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就又饮了一杯酒。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旁人看到了,都要觉得这便是兄友弟恭的表率了。 “太子,李大人到了。”太子的侍从前来传话。 百里明华闻言,眉宇微微蹙起。自他替父皇打理朝政以来,每日的琐事太多了,连那乡县里的干旱,都恨不得禀报上来让他决策。百里明华心知是皇上有意在试他的能力,所以即便心中不耐,也要将桩桩件件的事情处理妥当。 惠妃终究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即便他母后以死替他争得储君之位,他也不能在此刻懈怠。 “皇弟,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百里明华细心叮咛两句,才起身离开。 玉真公主早早离席,醉了三分的百里安跟着那些告退的皇子们准备一并离去时,在紫微宫外面遇到了何朝炎。 十年前那胖墩墩的小子已经长成了比百里安还要高上许多的挺拔少年,也许是出生将门的缘故,身上总有一股子莽劲儿。 百里安出来时,本来是没看到他的,等他拦到眼前来,才抬头看到他。 “六皇子。”何朝炎声音忐忑不安。 百里安低下头,看到他捏的紧紧的拳头,忽然笑了一声。 何朝炎即便现在长成这个模样,以前那一紧张就握拳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何朝炎看见百里安笑了,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还是跟着笑了两声。 百里安看他傻笑表情,才确实笃定眼前这人就是从前因为太胖卡在狗洞里的那个胖小子,“何朝炎——大将军。” 何朝炎听百里安叫出他名字,眼睛就亮了些,但他听到后面那个称谓,就又有些羞赧。 从前不知事的时候才叫别人这样叫,长大了再听到从前的事,就总会觉得不好意思。 百里安站在他面前,紫微宫外的宫灯映在他的脸上,在他脸上蒙了一层蝶翼一般的暖色光晕。 “怎么瘦了呢。”百里安道,“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何朝炎身子站的直直的,“我出宫了之后,就被我爹拉到边陲去了,天天吃野菜,就瘦成这样了。”在宫中锦衣玉食,忽然跌到吃野菜的境地,何朝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怨愤不甘的神色,他看一眼面前红衣的百里安,只觉得攥的紧紧的手心都在发烫,“我也没认出来你。” 当时在宫中见到的百里安,已经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了,现在再见到百里安,那记忆里模糊不清的影像就忽然鲜活了起来。 那个扎了小辫子在广玉兰树下荡秋千的百里安。 那个雨天撑着伞来狗洞旁找他的百里安。 从未有人在他心中这样鲜明过。 连同那一日闹市纵马,险些撞到的百里安,都鲜明的要命。 百里安也回忆了以前的二三事,老实说,自何朝炎出宫,太子东宫侍奉皇后之后,他往后的日子都平淡无波。 “你,你还住在长乐宫吗?”何朝炎问。 “嗯。”百里安点头,“在。” “那,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何朝炎这次入宫,虽然都说他是为玉真公主而来,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想见的到底是谁。 百里安听他这小心翼翼的口吻就想笑,“好啊。” 何朝炎早早的就从紫微宫里出来了,站在树下,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只是为了等这一句,“那我明天去长乐宫找你。” 百里安应了一声。他又想起玉真公主要成亲的事,心里也不免有些黯然,毕竟两人青梅竹马,往后少了玉真公主的陪伴,只怕在宫里会更寂寞。 百里安正在想从前的事,忽然感到眼前一暗,抬头去看,只见何朝炎那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喝酒了?” 百里安没想到何朝炎会问这么一句,如实道,“喝了一些。” 刚才何朝炎没有注意到,只闻到了淡淡的酒香,现在低下头,闻到那酒香是从百里安口中发出来的,就问了这么一句。但他一问完,目光落在百里安近在咫尺的脸上,就又怔了怔——百里安年幼时,就已然可怜可爱,长大了,眉眼长开了一些,就更是动人无比。 私心里,何朝炎觉得,连今日被人赞誉的玉真公主,都不及百里安。 百里安看何朝炎杵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就伸手推了他一把。 何朝炎被推开了,才回过神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百里安饮了酒,也只是醉了三分,现在大半的神志还在,“我回去了。” 何朝炎看他要走,急急拦住他,“你喝了酒。” 此刻百里安正从树下走出来,头上悬着一个四角宫灯,宫灯里的朦胧光晕照在他脸上,叫他掩藏在黑暗中的绯红脸颊显现出来。 “我又没喝醉。”百里安睨了何朝炎一眼。那目光在美和柔之间,掺了几分醉意,仿佛一个递过来的悱恻眼波。 何朝炎一下被他那样的目光钉在原地。 百里安困倦了,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绣着翎羽的宽大袖摆垂覆下,露出他在黑暗中依然白的耀眼的五指。 何朝炎心中忽然一下,跳的厉害。 “明日再叙旧吧。”百里安摆了摆手,走了。 白苓跟在他身后,走到暗处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见何朝炎还站在宫灯下,怔怔出神。 百里安回了长乐宫,一向都早睡的柳青芜还在等他,见到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百里安也许是跟玉真公主学了撒娇的脾气,明明没有醉多狠,却在柳青芜心疼的目光里,装出一副醺醉的模样。 柳青芜令宫女将他扶进房里,因为汝烟不在的缘故,柳青芜不喜欢那些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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