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忽然抓住周琅的袖子,“过去看看。” 周琅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了巷子口。 那黄衣裳的男子和另外一个人躲在阴影里说话。 “那丫头被李员外买回去了,那李员外是专门帮人采生割折的——只怕两个都跑不出来了,本来还想这一回完了,就把那丫头卖去扶春楼里。” 周琅从前和街头许多乞儿相熟,自然知道那个采生割折是个什么东西,而眼前这个男子,明显就是从外地将那姐弟俩拐卖过来,多次倒手转卖来牟利的。 要是从前,周琅决计不会撞上这样的事,但自从跟在南凤辞身边,他总能从各个地方将这些阴暗的事揪出来——也算是一桩本事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采生折割?”周琅看南凤辞脸上竟然还挂着微笑。 南凤辞,“知道。” “知道你还……”周琅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凤辞扯了一把,两人背过身的同时,里面两个谈话的男子也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等那两个人走了,周琅才甩开南凤辞的手。 南凤辞,“你去干嘛?” “报官!” 南凤辞几步上前将周琅拦住,“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那你就眼睁睁看那他们死?”周琅又要甩开南凤辞的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凤辞也是不能理解。 周琅咬牙,“我听到了就和我有关系!” “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愣头青。”南凤辞这样好的表象也叫周琅给气的破了功,“你是嫌那谢萦怀找不到你是吧,还赶着往他跟前儿凑。” “那你这回是又要看戏?等那姐弟俩被弄死,你再替天行道?”周琅是真的被那件事给刺激到了。 南凤辞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不过替天行道这种事要看他心情。 “有什么用,到那个时候人都死了!” 南凤辞捂住周琅的嘴巴,将他抵到墙边,周琅以为南凤辞要动手打他的时候,只听南凤辞好气又好笑的一声,“胡子都叫你气掉了。” 周琅这才察觉到自己贴上去的两撇胡子现在已经翘了起来。 等将周琅鼻尖下的胡子贴好,南凤辞才又说,“你要救人?” 周琅笃定,“是。” 南凤辞问,“怎么救?” “报官。” 南凤辞是真的被周琅气到了,他一字一顿,难得的认真模样,“现在我是真的想操你了。” 他这话不知道说了几回,周琅都听的无感了。 南凤辞收回手,“晚上去救人。” 周琅听他如此说,也终于不再提报官二字。 两人回了新住处,到晚上的时候,南凤辞带周琅去了那所谓的李员外府上,因为那府邸也不大,周琅在后院里见到了被捆在树上的两人,姐姐已经吓昏过去,只剩下瘦骨嶙峋的弟弟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 周琅催促,“救人啊。” 南凤辞还真的从未自己去打断一场戏过,听了周琅催促,慢腾腾的从这阴影里走出来。他身形鬼魅一般,悄无生气的就绕到了那李员外身后,一双手金石一般,轻轻从后背破开那人肺腑。 周琅看着粘稠的鲜血涌出来,强忍着不适,走过来将捆在树上的姐弟俩解下来。 “这样你可满意?”南凤辞将死人推开,走到周琅身边。 周琅怕他又往自己身上擦血,往后退了一步。 从树上解下来的弟弟跪在地上,“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命之恩——”他真是被吓坏了。 南凤辞像是没听到一般,向离的远远的周琅道,“过来。” 都被点名了,哪里有退路,周琅往前一步,南凤辞拽着他的袖子,将手上粘稠的血迹全部擦到周琅身上。 同样嫌弃那血迹的周琅拧眉,“你既然有洁癖为什么非要用手?” 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南凤辞才收回手,“我喜欢。” 周琅除了变态二字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但南凤辞这回是救了人的,杀的也是该死之人,他也说不出别的挑剔的话来。 放走了那一对姐弟,周琅和南凤辞趁着夜色回了住处。一到房间,周琅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沾着一身血腥的衣裳换下来,南凤辞就躺在床上,等周琅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口,“过来。” 周琅走过去。 南凤辞忽然睁开眼,“陪我睡觉。” 周琅因这一句话警醒过来,“我,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我睡相不好的。” 南凤辞从床上坐起来,“小公子,你是要我点了你的穴,把你的衣裳扒光了拖上来,还是自己乖乖的过来?” 周琅这几天也没被他言语轻薄过,现在习惯了,倒也不是那样怕他会做出什么来,只犹豫了片刻,就挪到了床榻边上。 南凤辞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拽到床上来,还颇为无赖的抬腿压着周琅的腰,不让他动弹。周琅是面向他的姿势,所以和南凤辞的脸正对着,还不能避开。 “没得戏看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周琅的头往后仰了仰,两人这个距离,实在是太暧昧了一些,尤其是他一双手,摸到了周琅的衣裳下摆里。 “你,你要做什么!”周琅被吓的合紧双腿。 南凤辞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刚刚是想操你。”而后他另一只手忽然撑起,整个人变成了压着周琅的姿势,“现在是要操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一首歌形容自己的属性 周琅: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第112章 周郎顾(112) 南凤辞只亲了周琅几口,见他闭着眼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拍了拍他的面颊,“算了,睡觉。” 周琅感觉身上一轻,睁开眼就是南凤辞倒在了一边。 “我去地上睡……” 南凤辞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不许。” 周琅是真真摸不准南凤辞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和他在一处,就莫名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南凤辞翻身将手脚搭在周琅身上,用脚尖勾着周琅的腰肢,将他勾到自己跟前来,贴到周琅脖颈上汲取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道的香气,周琅一动,南凤辞就抬手点了他的穴位。 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南凤辞眼睛一抬,却还是没有改变如今的姿势,“进来。” 进来的人看见床榻上就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又连忙低下头去,只是迟迟没有开口。 南凤辞瞥了一眼被点了穴位不知所措的周琅,笑了一下,“无妨。” 主子都开口了,那人还能再说什么,“回禀三皇子,令狐胤已经在广陵造反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二皇子的棺墩已经押运回了宫里,皇上下了急诏,召您回宫。”奴才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有了喜色。在一众皇子中,能问鼎皇位的,也只有二皇子三皇子两个。如今宿敌已除,三皇子回朝即可大权在握。 南凤辞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不回。”他可从来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三皇子——” “谢萦怀这几日,也该要进宫了。”南凤辞也没有言明,谢萦怀放走令狐胤,现在闹成这样,他理应进宫问罪了。只是依照谢萦怀的心思,若是皇上执意要治他死罪,只怕…… “退下吧。”南凤辞摆了摆手。 “是。” …… 奴才带上门出去之后,南凤辞解开了周琅的穴位,“看你刚才一直瞪着我,是有什么想说的?” 周琅抚着自己的喉咙,实在害怕南凤辞再动手点他穴位,“你是三皇子?” “你不知道?”南凤辞算是承认。 周琅脸色复杂,南凤潋在驿馆里,叫他皇兄的时候,周琅就已经猜到,但他只以为南凤辞是哪个不受恩宠的皇子,因他整日都好似无所事事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将他和传言中指点江山,龙仪凤姿的三皇子联系在一起。 “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出来。”南凤辞难得心情好,“我暂且不会点你的穴道。” 周琅连忙问出自己心中所问,“二皇子死了,你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储?” “是这样。” 周琅,“那你为什么不回宫继位?” “我又不想当皇上,为什么要回宫继位?”南凤辞反问道。 这一下周琅是真的懵了,他听谢萦怀讲过朝堂上的事,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两人相争已久,现在既然有一方身死,另一方应该扬眉吐气才是。 “我平生只爱好两件事。看戏,杀人。”总是叫那南凤宇万分忌惮的南凤辞现在全然是一副无赖的面孔,“别的么,暂且都没有什么兴趣。啊——不过现在对你有一丁点的兴趣了。”南凤辞还伸出两指,比出那丁点的距离,“不过呢。”他警告周琅一般,“你最好不要让我有兴趣,不然……” “不然就杀了我?”周琅也是陡然生了胆子出来。 南凤辞一笑,妖异的很,“不,我会把你操的满地爬。” 周琅,“……” 这到底算什么?! 看着周琅不说话了,南凤辞又抬手摸了一把他的面颊,“不说话就陪我睡觉了。” “你刚才说,谢萦怀要进宫?”受惯了南凤辞言语调戏的周琅只能选择性的将那一句话遗忘。 南凤辞,“是。” “为什么?” 南凤辞挑眉,“你不会自己猜吗?” “……”这特么怎么猜啊! “你怎么蠢成这样。”南凤辞虽然说着嘲弄的话,言语里却没有什么嘲弄的味道,“令狐胤如今造反了,谢萦怀总要担些责任。” “令狐胤是我放的。” 南凤辞,“我当然知道是你放的——但你的命,哪里有谢萦怀值钱?” 周琅闻言要起身,南凤辞环在他腰上的腿施加了些力道,“你又要干什么?” “我和谢小侯爷说一声……” “你不担心自己,还担心起谢萦怀来了?”南凤辞扯着周琅的袖子,将他拽到床上来,“谢萦怀比你聪明百倍,皇上倘若流露出一丝想杀他的意思,恐怕他直接就反了——你现在和谢萦怀说,他只怕一感动,再把你压到床上做个三天三夜。” 和谢萦怀的事,终究只是周琅私人的事,但从南凤辞口中说出来,好似人尽皆知了一般。 “谢萦怀只是个侯爷,他怎么反?”令狐胤是个将军,手上有兵,当然可以造反,但谢萦怀,据周琅了解,他也只是个挂着虚衔的侯爷。 南凤辞忍不住问,“你真的认识谢萦怀四年?” 周琅自认和谢萦怀关系甚笃,但被南凤辞这样问起来,竟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萦怀是爱同他厮混,但他也只知道他的一些私事,更多的,诸如他每隔三月就要消失一回这样的事,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缘由。 “谢萦怀祖上是和先皇一同开辟的天擎江山,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先皇做了皇上,谢萦怀的祖上,就只封了个异姓侯。”南凤辞讲的,应该就相当于宫中的秘辛了,“先皇当时为了安抚他,赐了一块免死金牌,和一支军队。” 周琅是真的没有听过还有军队这一桩事。 “说来也不是先皇赐给他的,那本来就是跟着谢萦怀的祖上,一起打江山的将士。”南凤辞道,“先皇死时,并没有言明这件事,所以现在皇上也只知道免死金牌,而不知谢萦怀还有这么一支军队。” 外戚养兵,当权者肯定万分忌惮。 “谢萦怀也聪明的很,当初从宫中离开,选了临安这么一个好地方。”说到这里,南凤辞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琅,“也是你教得好,到现在朝中,都还以为他一蹶不振,在脂粉堆里磨碎了骨头。” 周琅欲辩不能。这样的事离他太过遥远,他以为与谢小侯爷关系亲厚,却不知谢萦怀还瞒着他这么多的事情。以至于南凤辞讲述出来,他好似在听着一个和谢萦怀同名同姓的人的生平。 “所以,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南凤辞这一句是真的劝诫了。 周琅还没回过神来,自然没有理解南凤辞这一句话的深意,“我?” “谢萦怀想要你。”早在当初,谢萦怀从边陲回来,去宫中和他商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周琅这么一个人,在谢萦怀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他要是真的谋朝篡位成了皇上,按照他的性子,他会建个宫殿,专门将你锁进去,每日让你除了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周琅,“……” “宫里有意思的花样多了——一件一件的在你身上试,不到两个月,小公子的身体,怕是都要改了一改了。”南凤辞伸出一指,按着周琅的胸口,“我记得有一味药,叫‘玉脂’,擦在胸口,男子亦可产乳……” 周琅汗毛都在一夕间竖了起来。 南凤辞是有意要吓周琅,但他说的也确实不假,深宫中这样供上位者淫乐的秘药不知道凡几,谢萦怀有些太伤身体的舍不得在周琅身上用,但有一些就说不定了,“现在,你还想回去吗?” 周琅现在自然不敢回去了,但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除掉谢萦怀。但他又不敢说出来,怕那捉摸不透的南凤辞就真的要了谢萦怀的命。 南凤辞猜到周琅要说什么,“我向来只看戏,不演戏。” 周琅又被这一句话噎了一下,“你就算不想当皇上,这天擎,也是你家的江山。” 南凤辞笑唇弧度愈深,“我几个兄弟早早的就斗死了,只剩个短命的大哥——南凤宇来临安时,看不过他苟延残喘,就下毒送了他一程。而南凤宇,又被令狐胤送下去陪那些早早夭折的兄弟了。眼下么,也只有谢萦怀这一个不二人选。” 世上怪癖的人何其多,罔顾他人性命的,穷凶极恶杀人索命的,但像是南凤辞这样,好似知道一切事,又选择冷眼旁观,一丝一毫都不将自己牵连进去的,恕周琅见识短浅,他活了两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你若只是看戏,那你今晚为什么要出手?” 南凤辞低下头来,那一双总是看不见底的眼眨了眨,“你猜。” “我不猜。”周琅挣不开南凤辞压在身上的手脚,又怕他点自己穴道,只能别过头。 “不猜就陪我睡觉。”南凤辞说。 周琅感到胸口衣襟被人掀开,一低头就看到南凤辞的手钻了进去。他刚想说话,南凤辞就又将他穴位点上。 “你困就睡吧。”南凤辞去解周琅腰间系的宽松的腰带。 因为周琅才洗完澡准备就寝的缘故,身上也只有这一件衣裳。 南凤辞就在周琅的目光注视下,将他的衣裳剥开。 南凤辞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那一双轻易能破开人肺腑的手轻轻的按在他跳动的心脏之上。周琅几乎都要以为南凤辞五指下一刻就要陷入他的血肉里去了。 南凤辞解开自己的衣裳,袒露出自己的上半身,他皮肤也生的极白,就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惨白,但肌理却生的非常漂亮。他身上都白玉一般,只有心口处,有一道十字交错的疤痕,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伤口,生的疤都已经和肤色相近了,只是可能因为曾经那道伤口太深的缘故,即使疤痕都很淡了,在心口处也还是极其的渗人。南凤辞俯下身,贴在周琅身上。 他身上明明也是温热,但却好似冰凉的蛇一般,沾上温热的东西,就要将整个身子绞上去。 “你身上好温暖。” 第113章 周郎顾(113) 这一夜之后,南凤辞倒是再也没有让周琅睡过地上,只是日日和他同眠,这对周琅来说,要比睡在地上更难捱。 后来就和南凤辞说的一样,谢萦怀奉旨入宫,临安城里大肆搜寻他的官兵,也就此不见了踪影。周琅不知谢萦怀此去到底如何,谢萦怀走的第三日,他就忍耐不住的回了一趟周府,周府门口的奴才和平常一样打着瞌睡,多日不见的周琅忽然出现,吓的他们又马上站稳。 周琅只是想回府上看看,没想到刚抬脚踏进府里,就被这满目的红绸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小侯爷来府上弄的。”两个奴才如实说。 周府里处处都挂着红绸花,在影壁上,还贴着一个红纸剪的‘囍’字,俨然一副要娶亲的模样。 跟在周琅身后的南凤辞意味深长的看了周琅一眼。 “我又不娶妻!把这都给我拆了!”周琅有些猜到了谢萦怀的心思,他慌的很。 两个奴才对视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侯爷说,这些东西都不准拆。” 周琅走进去几步,一把将门口树枝上挂着的红绣球扯了下来,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但这样的绣球,整个周府的树梢上都挂满了。 两个奴才也不敢拦他,看周琅一连拽了两个下来,狠狠踩过之后,才开口,“公子,侯爷说你回来了,让我们带一句话给你。” 周琅,“什么话?” “侯爷让公子不要再躲着他了。”两个奴才知道自家公子和谢小侯爷关系好,谢小侯爷说这一句话,也多是两人如今闹了别扭,算不上什么稀奇事的,“这一回他不跟公子计较,等他从宫里回来,就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周琅一下就明白了谢萦怀话中的意思。谢萦怀知道他在临安,也知道他有意躲着他…… 所以这周府里的东西,就是料定他会回来,故意摆给他看的吗? “谢小侯爷和小公子真是情深意笃。”南凤辞在一旁凉凉说道。 见鬼的情深意笃! 周琅又拽了一个绣球下来,但他一个人,哪里拽的完这么多,他看着周府里满满当当的红色,实在无法容忍,转头要走。 奴才又叫住他,“公子——小侯爷说,让公子在临安等着他回来。” 周琅脚步一顿,失态吼了一声,“谢萦怀是你们主子,还是我是你们主子?!” 两个奴才不知周琅为什么忽然就发怒了。从前公子和谢小侯爷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怎么…… 南凤辞说,“回去吧。” 一个奴才看到南凤辞,忽然想到谢小侯爷还有一句交代,就斗胆拦住了他。 被拦下的南凤辞微微挑起眼尾。 “侯爷说,如果看到一个穿黑衣裳的人,和公子一起回来,就让奴才把这个东西给……”他从胸口掏出一张信函,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南凤辞就伸手将信函夺了过去。 “给我么?” 奴才见他是笑着的,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人,“是的。” 南凤辞展开信函一看,眼底的深意忽然变的更加不可捉摸起来。 周琅觉得奇怪,凑过去看了一眼,而后脸色也是一变,“谢萦怀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南凤辞捏着信函,“他又不是傻子,从南凤潋那里找不到,自然就怀疑到我身上来了。” 周琅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见那谢萦怀留的信函,到后面已有和南凤辞商筹的意思,还说要拿玉玺来换周琅。周琅看到这里,也不知道该露出个什么表情来。 谢萦怀是已经笃定,此行能够成事? “小公子,你可真值钱。”南凤辞说完,将那谢萦怀留下的信函攥成一团,转眼间,那信函就在他掌中化为一堆碎纸,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周琅,“我去和我爹传信。”临安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早早离开才是上策。他就不信这天下这么大,谢萦怀就能找到他不成。 南凤辞问他,“往哪里传?” “广陵。”周雍在广陵。 周琅的话一出口,南凤辞就先笑了,“广陵有造反的令狐胤,你一只信鸽传过去,怎么知晓会不会叫有心人给截获了?” “我救了令狐胤,他应该不会为难我……”周琅这话说出来,自己都心虚的很。 南凤辞就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周琅想到可能的后果,一时也有些丧气。 “你是想跟着谢萦怀,还是想跟着令狐胤?”南凤辞问。 周琅,“我哪个都不想跟。” 南凤辞得到这个令他满意的答案,心情又好了些,“那就和我一起看戏好了。” 周府门口的两个奴才看着自家公子和另一人说话,有些奇怪的叫了一声,“公子?” 周琅这才想到身旁还有人,拽着南凤辞就走了。 两人走在临安的街道上,不知是因为天气转冷的缘由,还是其他,路上行人稀少,和往日繁华的盛景相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萧条。 路边茶肆里有人在议论,周琅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脚商模样的人,坐在桌子上同一行人说。 “大将军令狐胤在广陵造反了,听说第一个要拿的就是临安——哎,好多人听到消息都跑了。” “为什么要拿临安,离广陵近的,不还有好几个藩镇?” “猜不准。” “令狐胤造反,那将军府的人呢?” “将军府的人,听说都叫皇上给斩首了——不然那大将军令狐胤,好端端的怎么就反了呢。” “我怎么听说,那令狐胤是北狄的人,所以才反的?” “总之他反了就是了。” …… 杨柳依依的河畔,杨柳已凋零成萎败的黄色。 “令狐胤如果真的来拿临安,你不怕他杀了你?”周琅可听令狐胤说过,三皇子在将军府陷入危亡之际的时候,是如何冷漠的作壁上观。 南凤辞抬手折下一段枯萎的柳枝,“不是有你吗。” “我?”周琅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保南凤辞。 南凤辞将柳枝编成一个环状,“他要是捉住了我,我就把你交出去。”他将编好的柳枝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抬头看了一眼周琅神色,轻轻一笑,“你放心,令狐胤还没那么快处理好广陵的事。他就是有心要拿这临安,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如今都要入冬了,明年又能有多远? 南凤辞摘下手上的柳枝,递到周琅的手上,周琅丢到地上,他又弯腰捡起来,亲自捉起周琅的手,强硬的将那柳枝编的镯子戴到周琅手上。 “不是适当的时机,我是不会把你送出去的。”南凤辞将那戴上去,才松开周琅的手。 周琅忍着要将那柳枝扒下来的欲望,“什么叫适当的时机?” “比如谢萦怀和令狐胤两个,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南凤辞道。 周琅站在南凤辞面前,看他还是一如在将军府所见时候的和煦笑意,但却接触,越发现他整个人都仿佛笼在一团迷雾里,你越去细究,他离的你越远,“你到底图什么?令狐胤造反的时候,你不是在临安吗,你也知道,你明明可以把他抓回来——谢萦怀进宫,你也知道,你还知道他要干什么,你也什么都不管,等着他造反,然后看他们两个斗。就是他们斗的两败俱伤,你能得到什么?” 南凤辞偏头思索了一会,“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 因为他喜欢,所以什么也无所谓。死一个也是死,死千百个也是死,因为他喜欢,所以后果什么的,他从来不考虑。 周琅无言很久之后,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我觉得你该送去电一电。” 对于这种完全没有办法正常交流的人,电一电或许是最好的途径。 起风了,河畔杨柳又轻轻招摇起来,只是再无春日里新绿脆嫩,千丝万缕的柔情,因为柳叶凋零,风从河畔吹拂过来,只带来一阵凛然的寒意。 “听说临安会下雪。”南凤辞目光渺茫,不知落向何处,但他脸上笑意,却从未褪去,好像生来就挂在脸上似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雪。” “历年这个时候,已经下雪了。”不知道今年的冬季,为什么来的这样的迟。 “那今年就留在临安看雪吧。”南凤辞说。 “你确定不回宫里?你若现在回去,应该……” 南凤辞还是那两个字,“不回。” 周琅噤声。 “哎呀好无聊。”南凤辞拨开面前杨柳,往前面的桥上走去,“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周琅还站在原地,南凤辞走上桥之后,又偏头望回来,“你是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熟悉他套路的周琅就已经自己开口补全,“我点了你的穴道扛着走,还是自己过来。” “知道还不快过来。”南凤辞唇边笑痕浅浅,如今已经入了冬,他这笑意却好似草长莺飞时节,吹拂而起的柳絮一般温柔。 周琅走到他身后,“跟你相处的越久,我就越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反正不是好人。”南凤辞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第114章 周郎顾(114) 南凤宇的尸身敛葬在漆黑的棺墩里,棺墩四周,数百根白烛静静燃烧着。迟暮的老者推开棺墩,在这满殿的缟素中,低下头看棺中躺着的人,许久之后,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 迟暮的人掩唇咳嗽了一声,“宇儿还是输了。” 说话的是当今天子最器重的宦官,他跟在天子身边,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期望着谁能问鼎帝位,替他统率四野。 从南凤宇的棺墩旁走开,他走向旁边的另一口棺材旁,那里面的人已经腐烂的只剩下森森白骨,看穿着却能依稀猜出,他生前也应该是皇上的子嗣,“朕膝下一十八个子嗣,到老了,竟没有一个能陪在朕的身侧。” 这棺墩里放的是曾经的太子——南凤麒。只是这柔弱的太子,守不住这储君之位,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皇上,您忘了,还有三皇子。”宦官出言提醒,“三皇子文武兼资,也是储君的不二之选。” 因为久病而黯淡无光的眼中透出一丝淡薄的笑意,“老三么——他若是真有这个心,朕早就安心的躺进皇陵里去了。” 宦官虽然近身伺候天子,却还是猜不透这天子的心意。 “也怨我,当初将他与他那个疯掉的母妃关在一处。”提到往事,声音里透出了悲哀来。 “您也不知贤贵妃会,会那样对待三皇子……”宦官道,“三皇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应该不会再怪您。” 老者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过去十数年,当初从结满蛛网的宫殿里,抬头望过来的稚子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那时半个身子埋在阴影里的稚子在光明中抬起头,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父皇…… 他是老了,心肠才终于软了一些,年轻时心如铁石,即便自己的稚子爬到自己脚边来求救,他也只是抬脚将他踹开。他现在回想起来,也满是惶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狠下那样的心肠,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己出的孩子不闻不问长达数十年之久? 如今向他求救的稚子已经长大,到如今,他也无法揣测他心底到底渴求着什么。 又或许,他什么也不渴求。 “皇上。”闯进灵堂来的侍卫在他面前跪了下去,“三皇子不愿回来。” “下去吧。”他早已知道会是如此。 偌大的灵堂里,只有两个人站立着。 “若我当初,握住他的手,他也不会如此……” …… “放开。” “不放。” 南凤辞也是忍耐到了极点,“你要救他,就自己报官去。” “你去不是更快一些?”周琅跟南凤辞相处几日,也发现南凤辞乖僻外表下好说话的内里来。一来二去,他在南凤辞面前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你看了两天了,也知道小孩绿眼睛是天生的,不是什么精怪附身——你难道要看着他被人活活淹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你死了,地狱里阎王看你救了那么多人,说不定让你功过相抵。”周琅说白了,也只是自己胆子小不敢上前,只敢在背后支使起南凤辞来。 明明轻轻一推就能将周琅推开,南凤辞却始终没有把自己的袖子从周琅手里扯回来,“我只听你风流之名,却不想你内里还是个大侠。” “你是大侠。”周琅轻易的就把这个赞誉还给了南凤辞。 南凤辞转过脸来看周琅,他这几天和周琅在一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了,一双笑唇也总是抿着。 无赖的变成了周琅,“你说你天生就能撞上世上奸险歹毒之徒,就是上天派你来惩奸除恶,以后度你成佛……” “我现在让你成佛了信不信?”南凤辞做势要去掐周琅的脖子。 周琅这几天也是见惯了南凤辞的雷声大雨点小,躲也不躲。 南凤辞的手刚一挨到周琅脖颈,就负气的收了回去,“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胆子越来越大了?” 周琅心里腹诽,还不是忽然发现你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南凤辞说救人,那人就十成十的死不了,挨个儿点了几个男子的穴道,扯着箩筐的绳子,就将关进箩筐丢进水里的小孩给扯了出来。因为刚丢进去水里,小孩还没有溺水,只是上岸来咳嗽的厉害。 南凤辞将那绑着箩筐的绳索扯断,看那小孩掉出来,就再也不管了,转头离开。 死里逃生的小孩在后面喊着,“谢谢大侠——” 南凤辞从前是杀人的,带上周琅以后,救的人比杀的人还多。 南凤辞走回来之后,看周琅望着他笑,皱眉,“你笑什么?” “你自己每回都想去救,还非要别人推你一把。”周琅道。 南凤辞哼笑一声,“我不救人。” “你这半个月救了……”周琅话说到一半,感觉自己又发不出声音来了。又是南凤辞将他的穴道点上了。 南凤辞扯着周琅的后衣领,将他拽到岸边,然后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可怜周琅两辈子加起来都不会游泳的,更何况现在又被点了穴位,整个人连一声呼喊都没有发出来,就跟个石头一样沉进河底了。 觉得心中隐秘之处被轻轻刺了一针的南凤辞站在河岸边儿看,眼见着往上冒的气泡越来越少,南凤辞在水中能闭气半盏茶的功夫,就以为旁人都是他这样。他本想教训教训周琅,叫他将大起来的胆子缩回去,没想到那咕咚咕咚冒出来的水泡却忽然像是被谁掐住了一样,再没有往上冒。 南凤辞等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跳进去将沉到底的周琅捞了出来。 周琅溺了水,已经是昏过去了。 南凤辞拍拍他的面颊,见周琅无甚反应,就两指一并,按住他喉结上方的位置。 周琅猛然咳出一口浑浊的水来,眼睛也慢慢睁开。 南凤辞神情冷凝,他一身湿透,头发都黏在脸上,看周琅睁开眼,那紧绷的神色才微微放松了一些,“还敢乱说话吗?” 周琅哪里受过这种折腾,这些日子看南凤辞变的十分好说话,他都快忘了南凤辞杀人时候的狠辣。 南凤辞以为周琅的哑穴没解,又替他解了一回,见周琅还是不说话,神情更冷凝几分,“哑巴了?” 周琅刚刚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被点了穴道,丢进冰冷的河水里,连气都喘不上来…… 南凤辞捏住他的下颌,“说话。” 河畔的风吹来,风冷的刺骨。即便南凤辞是挡在周琅身上,那温度也叫全身湿透的周琅打了个寒颤。 眼睫上的水珠颤颤滚了下来。 那水珠从脸上滚下去的时候,有了知觉的周琅心里才涌起了极大的惊悸之感。 南凤辞伸出另一只手,去擦周琅挂在下巴上的那滴水珠。 周琅往后缩了一些,“你别杀我……” 他是真怕死。 南凤辞的手顿在半空,那滴冰凉的水珠就顺着他捏着周琅下颌的手,流到他的掌心。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去救人了……” 翕动的嘴唇都冻的发白。 胆怯的要命。 他一眼就能洞悉这个人的本质,却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有温度的。 南凤辞撑着胳膊,自下而上仰望着周琅,他还是笑的模样,眼中那深沉的雾气却似乎散了一些,让他这个笑容显得有几分真实,“怎么办,我真的要喜欢上你了。” 他仰起头亲了周琅的嘴唇一下。 如果当初,能在宫里遇到你,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萦怀:我腹黑 令狐胤:我忠犬 南凤辞:我…… 第115章 周郎顾(115) 巍峨皇城,累骨成墙。自目之远望,连绵青砖红瓦,画栋雕栏。 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谢萦怀穿上最衬他的白衣,只是因为衣上用金线绣了云纹,显出了些人世间的华贵姿态来。 “侯爷,皇上在琼华宫等你。”前来接引的文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从软轿中下来的人。好像自十年前一别,他就鲜少在宫中见到这位小侯爷了。 谢萦怀听到这一声,才收回目光来。 “安侍郎,许久不见。” 他在人记忆里的模样总是很爱笑,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连太傅都喜欢他,又聪明又傲气。他现在也在笑,却内敛沉静的很。 文臣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侯爷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这宫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文臣又觑了他一眼,“侯爷请跟我来。” 谢萦怀没有再做声,安静的跟在他后面。 正是黄昏时候,各个宫殿的宫女已经提着宫灯,匆匆的面前走过。年轻秀美的宫女,满天绯色烟霞,这一幕好像十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一回。 唯一不同的是,琼华宫外当初遍地的雪白色琼花,如今已经在冬日的寒风里凋零枯萎。 琼华宫外站着禁军,谢萦怀在进去之前,将佩戴的金刀解了下来。 “谢侯爷觐见——” 满殿的臣子听闻这一声,齐齐的后退了一步,回过头看着那道走进来的身影。 谢萦怀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当初慈爱的将他抱在手上的人已经老了,坐在高位上,见到他走到近前,才勉强睁开无甚神采的眼睛,“你来了。” “微臣谢萦怀,参见皇上。”谢萦怀答完这一声,掀开衣摆跪了下去。 高位上的人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萦怀站了起来。 他左边的人站了出来,“皇上,谢萦怀私放钦犯,罪无可恕!” “皇上,二皇子横死,也与谢萦怀脱不了干系!” 谢萦怀垂下眼睫,站在众人之中。 “够了。”抬手拦住众人,目光落在谢萦怀的身上,“你有什么要说的?” 就好像从前,一边给他万般恩宠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一边又摆出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却对他身处的任何困境不闻不问。 谢萦怀抬起眼,“无话可说。” 似乎也没想到他会丝毫不辩驳,高位上的人还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私放钦犯,已是重罪,护驾不利,罪加一等——你既无话可说,那就押入天牢,等候发落吧。” 好似早已预料到了是这么一个结果,谢萦怀一副甘心受缚的模样,任凭进来的禁军将他押解下去。 “皇上——”等宫中众人退去,身旁近侍才开口叫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朕心里——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找了众臣做口舌,就是要提防谢萦怀拿先皇的免死金令做功夫,没想到谢萦怀连一声辩驳的话也没有,心甘情愿的认了罪。偏偏这些年谢萦怀在临安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怀疑不起来。 “皇上多虑了。” 头疼的难以忍受,扶着额头,他隐约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大限将至,“再去给三皇子传道御令,让他回来。” “是。” …… 是夜。 紧闭的铁牢中。 “侯爷。”一个狱卒打扮的人伏在牢门前,小声的叫了一声。 谢萦怀睁开眼。 狱卒见他睁开眼,才继续道,“张将军李将军他们已经混进城里来了。” 谢萦怀眼中暗色更甚,“时机未到,让他们暂且按兵不动。” “是。” “令狐胤也该有动作了。”依令狐胤的能力,这些日子,也该整编好旧部了。 “侯爷的意思是……” 谢萦怀勾唇一笑,“只要他一动作,我们就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涌进皇城来诛杀逆党,到时,连弑君这样的骂名,也有令狐胤替我背着。” 门口狱卒一瞬了然。 谢萦怀闭上眼,“退下吧。” 他如今只需要静待一个时机便可,到时,他要将从前所受的侮辱欺压,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 临安。 周琅溺了回水,南凤辞将他背回来,生了炭火,又给他裹了层棉被,到晚上的时候,周琅还是发烧了。 南凤辞让人熬了姜汤,亲自端到房里的时候,看周琅已经睡着了。 因为发烧的缘故,周琅一张脸红的发烫,南凤辞将他推醒,“喝些姜汤再睡。” 周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眼前是南凤辞,哼都不敢哼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捧着碗就把姜汤喝完了。 南凤辞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给你找个大夫。” “嗯。”周琅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含糊的应了一声,就又躺了回去。 南凤辞吹了蜡烛,睡到半夜时,一直将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周琅忽然又开始喊热,南凤辞睡的一直很浅,听到周琅声音就醒了过来。 周琅蹬掉了被子,额头上还在往外冒汗。南凤辞替他捡一回,他蹬掉一回,到后来南凤辞觉得烦了,点了他的穴道不让他乱动。但周琅是在发烧,浑身都烫的厉害,额上更是不停的往外冒虚汗,要是按照从前南凤辞的性子,早就一脚将人踹下床去了,但现在他看着周琅这副难受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是下不了手。 他解开周琅的穴道,将蹬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在他身上,恶声恶气的身旁的周琅说,“你要是再蹬被子,我就把你也蹬下去。” 可怜周琅烧糊涂了,哪里听到他这样的威胁,南凤辞刚将被子搭在他的身上,他就又将被子蹬开了。 南凤辞听着他辗转反侧的动静,也睡不着了,偏偏周琅还不知死活的上来抱他。 南凤辞体温比常人都要低一些,所以周琅一抱上就不愿意撒手了。 但被他抱着的南凤辞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他本来就睡不着,周琅来这么一出,他就更睡不着了。 黑暗中,他也看不到周琅的脸,只感觉周琅贴在他的胸口,鼻息撩在他的脖颈上,麻酥酥的厉害。 “又蠢又麻烦。”声音都透着嫌弃。 明明可以直接点了穴道将他从床上踹下去的,但到周琅整个都缠到他身上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手。 周琅许是以为自己压在叠起的被褥上,搭在南凤辞大腿上的腿微微曲起,膝盖抵上了腰腹以下的位置。 黑暗中,南凤辞闷哼了一声。 “别乱动!”南凤辞伸手去扯周琅的脚腕,想将他的腿从自己身上挪开,没想到周琅的腿刚一被扯下去,就又很快搭了上来,抱着南凤辞胸口的手臂也蹭了蹭。 “好热……”只有手上抱着的东西是凉的。 南凤辞的亵衣早就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散开了一些,露出胸口暗红的一点,周琅灼热的鼻息,就恰好从这一点上拂过去。 “你这是勾引我?”南凤辞的声音都不复白日里的清朗。 周琅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被汗微微濡湿的墨发缠满了他的手掌。 在黑暗中,就好似密密的蛛网一般。 南凤辞也翻过身来,避开周琅磨人的腿,和侧着身子的周琅面对着面。 在黑暗中明明看不到他的脸,却总是觉得,能看见周琅此刻微微蹙起眉宇的难受模样。 “现在知道怕了?”南凤辞知道周琅听不到他说的话,却还是想说出来,“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要救别人。” 无人回应。 “你以为你能救的了谁。”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周琅还是说给自己听。 周琅的衣裳都汗湿透了,贴在他的面前,好像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心口。 他当初,也是奢望有人能救救他。哪怕不能将他从那黑暗的宫殿里救出去,只是给他一丝丝可能活下去的希望,也好啊。 但是,一直是没有人。 周琅的腿又缠了上来,叫陷于往事的南凤辞又忽然清醒过来。 清醒他已经成年,而不是当初那幽囚于黑暗宫殿的稚子。 南凤辞低低笑了一声,“你那么喜欢救人,不如来救救我。” 周琅的胳膊也缠了上来。 南凤辞没有再推开,反而主动的将自己已经散开的衣裳解开,好让周琅能离他更近一些。 “来救救我。”戏谑一样的声音,暗哑的音色又像是勾引。 汗湿的衣服被褪了下去,缠满墨发的手掌贴着他的脊背,一路往上,抚上他汗湿的脊背。 低下头,衔住周琅的嘴唇,本来只是冷淡的亲吻,却堵住了周琅的呼吸,等周琅的嘴巴一张开,灵活的舌尖就探了进去。 全身的汗又好似某种生物的粘液。 南凤辞抓住周琅的手臂,低下头去吻他的胸膛。 口渴。还有热。 “唔——”胸口微微一痛。 南凤辞收回牙齿,而后舔了舔那留下了一圈牙印的地方。 周琅也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东西越来越热,到现在,温度要比他身上还要高许多。他难受的往后缩了一些,翻过身想要躲闪。 南凤辞却揽着他的腰将他拖回到怀里。 股间抵上了一个灼热的东西,和贴在身后的南凤辞的声音一般,充满了侵略的味道,“现在还想走,是不是太迟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南凤辞:X冷淡不是X无能好吗 谢萦怀:温柔体贴不是XX小好吗 令狐胤:天生的优势怎么弄都疼好吗 南凤辞、谢萦怀: 第116章 周郎顾(116) “唔——” 烧的昏昏沉沉的周琅感到身体里一阵胀痛感,他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身后的人伸手揽着他的腰肢,让他无法挣脱。 是谁? 谢萦怀还是令狐胤?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微微带着些凉意的唇印在脖颈上,湿热的舌尖反复舔舐。 周琅伸手扶着面前的床榻,但是他夜里已经出了几回虚汗,身上连力气都提不起来。 似乎察觉到周琅已经醒过来,南凤辞的动作愈发放肆起来。 在黑暗中,他五感都要比周琅敏感许多,他碰到哪一处,周琅会如何反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恍惚中,周琅以为自己回到了侯府里,连一丝抵御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股沟里泥泞一片,热的有些烫人的液体不断随着指尖的揉捏挑拨而溢流出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与味道。 从来没有与人这样接触过的南凤辞也有些沉醉进去了。 五指抓着周琅的胸口,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柔韧的皮肤微微突显了出来。 周琅低着头,急促的鼻息落在南凤辞的手背上。 痒。 痒到心里。 周琅没有抗拒,也没有挣扎,一副任君采撷的顺从姿态,在黑暗中,那香甜感就仿佛熟烂的果实,轻轻一碰,果浆就要整个溢流出来。 南凤辞曲起手指,被开拓的地方,淌出的液体早已急不可耐的流满了他的掌心。 是谢萦怀吗? 周琅这样顺从的姿态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南凤辞,他将手指撤了出来,而后将自己填满了进去。周琅搭在床榻上的手又一瞬间抓紧,这种破开他身体的感觉,即便已经历经了许多回,但还是难以忍受。不光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周琅发着烧,身体里更是热的厉害,他身上的热度经过交合的地方,一直传到了南凤辞身上,烫的他的心都蓦地一颤。 很舒服。 从前都没有体会过的舒服。 南凤辞翻身压在周琅身上,因为没有退出来,这忽然的动作刺激的周琅忽然仰起脖颈来。而后忽然剧烈起来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叫出声,但他马上又咬住牙齿,将那破碎的声音吞回去。 南凤辞虽然沉溺,却还是保持着一线清明,以至于他可以分出手来,碰触周琅身上其他的地方——诸如抚摸哪里会让他全身发抖一类。 热汗涔涔而下,身下的被褥都微微有些濡湿。明明现在已经是入冬的时节,为什么还会热的这么厉害呢。 南凤辞听到周琅苦闷的喘息声,知道他现在还发着烧,即便现在干渴的想要将他一口吞下,却还要拼命忍耐着。 等明天看了大夫,不发烧了,再舒舒服服的做一回吧,不然一下子就坏掉了,就再也没有这样舒服的事情做了。 这对处在主导者地位的南凤辞而言,是舒服的事情,对周琅就没有那样好过了。 “谢,谢小侯爷——”他烧的眼前发昏,但是神志却又反常的清醒,眼前明明是一片黑色,眼中的濡湿却让这黑色也变的斑斓。 南凤辞听到这一声,动作顿了顿。 而后周琅发抖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的恳求声,“慢……慢一些……” 南凤辞低下头,抵在周琅的耳畔,“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 周琅急促的喘息忽然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似的,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下来。 他弹指一点,桌上熄灭的烛台就晃晃悠悠的升起黄豆大小的烛火来。刚点亮的烛火虽然还不够明亮,却已经让周琅能清楚的看见,压在他身上的人,到底是谁。 周琅惊惧的模样让南凤辞软下去的心又百倍的坚硬起来,他唇瓣儿上还沾着周琅的唾液,目光却又已经恢复成白日里周琅见过的幽邃的模样。 “是你!”周琅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离开了侯府,谢萦怀万万不可能会在今夜出现。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南凤辞。 南凤辞一只手还捉着周琅的腿根。 周琅脸色煞白,慌乱的推了南凤辞一把,南凤辞抓住他的手臂,“你以为是谁?” “你出去——”周琅毕竟还是怕他。 南凤辞轻轻笑了一声,唇角的笑容又温柔又虚伪,“小公子,都这样了,怎么出去呀。”他声音刚落,就狠狠的撞了进去。 周琅抓着被褥叫了一声。 南凤辞的目光还是清明的,和狼狈的双眼湿润的周琅截然不同,所以周琅仰头看见他这个模样,就羞惭的要命。 “刚刚怀里钻的是你,抓着我胳膊不让我走了也是你。”南凤辞眨了眨眼睛,依旧是不达眼底的笑意,“小公子真是口是心非。” 周琅以为自己是在侯府,才不敢反抗,现在哪里会让南凤辞继续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虽然周琅推拒的动作在南凤辞眼中不值一提,但是他心里还是因为周琅的抗拒而极度不舒服。 “啊——”周琅忽然被南凤辞从床上拽了起来,然而他刚惊呼出声,下一刻就被南凤辞往前推了一下,按在隔着一层床幔的墙壁上,南凤辞紧跟着压了上来,“你,你干什么!” 冰凉的墙面和他身体的热度截然不同。 南凤辞的胸口贴在他的后背上,散下来的头发因为他贴在周琅耳畔的缘故,垂下来,落在周琅曲起的脚踝上。 “你猜。”南凤辞说完,含住他的耳珠往他耳廓里吹了一口气,在周琅发抖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用膝盖抵开周琅因为站不起来而跪在床榻上的腿。 胸口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但那床幔上又绣了许多花,看起来雍容华贵,贴在汗涔涔的胸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瘙痒感。 周琅只得被迫抬起双臂去抵住面前的墙壁,但不等他有任何喘息,身体又被再度打开。 更要命的是,这一回比从前都要深,周琅后知后觉的想要合拢双腿,却发现因为有南凤辞的膝盖抵着,他的双腿根本合不拢。 他整个人就好似是被钉在了南凤辞的身上,只消南凤辞重重一顶,他就整个要被开膛破肚一般。 这种感觉还是无法挣脱的。 “哎呀呀,小公子怎么哭的这么惨。”南凤辞还是笑着的模样,他虽然没有碰过旁人,但在宫中耳濡目染,即便第一回 做,也能叫周琅痛哭求饶。 周琅哪里听到他在说什么,他自己都还没发现,自己何时都没出息的哭出声来。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看你还发着烧,没叫你满地爬。”南凤辞掐着周琅的腰,因他腰肢细弱,总让他有爱不释手的感觉。 周琅一手抵着墙,一手反过去按住南凤辞的腿,想要站起来,但最后发现却是徒劳,“放,放开我……”生理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太深了——” 南凤辞的声音还是和白天一样,只是略略暗哑了几分,“深了才舒服。” 周琅闭着眼,再出口就是破碎的喘息了。 “以后都要叫我的名字。”南凤辞还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自己喜欢的人,叫别人的名字,真是不舒服,“听到了吗。” 周琅没有回应,他就又去捏了捏他臀上的软肉,周琅马上就哭着讨饶,“听到了,听到了……” 他已经无暇去想南凤辞为什么会忽然拉着他做这样的事,明明这些日子他都和南凤辞睡在一处,南凤辞都没有碰过他一回……怎么,怎么…… “唔——”南凤辞的唇舌缠了上来,意识一度中断。 …… 等到蜡烛燃尽,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神智混沌的周琅才倒回到床上。 南凤辞也累了,放下床幔,遮住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抱着周琅睡觉。这一觉好梦,到下午南凤辞才醒来,他醒来去摸周琅的额头,发现温度比昨天低了一些,帮他清理好身上的痕迹,喊了一个大夫来给周琅诊治。 大夫也有些诧异,只听说病人因为落水染了风寒,怎么躺在床上,脸色难看的好像患了重病。 但是这也不是他该过问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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